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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倚望寒江-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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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就得了,老头子早就把我爹赶出家门了,我姓伊,他们姓孔。不要说诛九族,就是诛十族都算不到他们。再说了,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有事,你会不救么?”她又拍了他胸口一下。

    他失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伊寒江道,“我今天有按照规矩乖乖的,轮到你出难题给我解了。”她跃跃欲试正摩拳擦掌,都想好解决他的难题以后要让他做什么了。

    他思考了一下,出题道,“姑娘明日不是要去孔家么,不要特意去挑衅孔夫人,也不要故意去惹怒你爷爷。不论他如何的刁难你,都要忍、忍、忍。”

    她疑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对姑娘来说,不简单了。”那无疑是要她克制自己的脾气,克制爱捣蛋的性子,“只要姑娘能办到,我便输的心服口服。”

卷一缘起第十六章 他的题(二)

    她按约定来给老头子诊治,总管把她迎进府里,道,“陆公子方才带了两个客人来,孔大人正在书房会客,大人最不喜欢谈正事的时候被打扰,我先带姑娘去前厅等着。”

    她心里牢记着与景故渊的赌,一会不管遇到多不高兴的事情,老头子摆再难看的脸色给她看,她都忍了。“我听见濂溪称呼你年叔叔,我也一样称呼你吧。年叔叔,你在孔府做了多久了?”

    他恭敬的答道,“我自小就受孔家的恩惠,我爹原是孔家的总管,孔大人不嫌弃我出身低微,让我做了两位少爷的伴读,我父亲死后,便由我顶替了我父亲的职位。”

    那就是在府里当差许多年了,伊寒江感兴趣道,“那你认识我爹了。”

    年叔点头,“是。”随后惋惜道,“大少爷他文武全才,老爷对他寄予厚望,若不是”他及时的打住,可能觉得接下来的话会对她有所冒犯。

    她想着那若不是后边接的是什么,若不是她爹放弃了身份,放弃了地位带着她娘私奔,或者今日已经是前程不可限量了。

    年叔问,“大少爷身子还好么?”

    她笑道,“大冬天跑到河里游泳连个喷嚏都不打。”

    年叔叔笑的安心,“大少爷怎么不一同回来呢,孔大人虽然嘴上说与他断绝关系。但父子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是我自己离家到处游玩,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会来皇都。”小锦远远见到她扭头就想走,她快步把人拦下。“我是老虎还是豺狼,会吃了你么。昨天三个人还一块玩,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锦抱怨道,“姑娘把我家小姐害得好惨,昨天回来被孔尚书抓个正着。好在有陆公子求情,大人罚小姐一天都不准吃饭。”

    那老头固执又死脑经,会罚孔濂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认为孔濂溪忤逆了他动摇了他在家中一家之主说一是一的地位,她道,“老头子不让她吃饭,你这丫鬟就不会偷偷送吃的给她么。”

    小锦退缩道,“不行,被发现了,会把我的腿打断的。”小姐失踪时,孔尚书怎么惩处丫鬟的,她还历历在目,怎么敢去阳奉阴违。

    她敲了小锦的脑袋一下,“真是没用。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我给她送过去。”

    小锦不敢动,只是瞅着总管,怕他会去告密。

    伊寒江道,“那日我送濂溪回来,我看得出年叔叔你对她颇为关心。她饿肚子你也不忍心吧。孔府里的人不方便给她送吃的,由我这外人去做最好不过了。你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就行了。”

    总管朝她颔首,道,“我到前厅去等姑娘。”

    小锦去厨房端了饭菜,带着她去了孔濂溪的院子,在院门前面把饭菜交给她就溜了。她走进院子,正好瞧见陆庭淞在孔濂溪房门前放下一份饭菜,并不打算敲门惊扰到里面的人的样子,好像就只想把饭菜留下就走。

    陆庭淞瞧见了她,踱步过来。

    她奇怪道,“为什么不进去呢?我觉得你这人看人也有几分精准,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你该知道濂溪什么性格,你把饭菜放在门口,她就算看到也不会吃。”

    陆庭淞瞧了她手里的饭菜一眼,“姑娘来了,自然就有办法让她吃下的。”

    他是在把他该对自己未婚妻付出的关心和体贴推到她身上么,真是奇怪的一对,“你们真是未婚夫妻么?这就是所谓的相敬如宾?”

    景故渊和她说皇都的人内敛,可再怎么内敛也不至于如此吧,喜欢人不是该情不自禁的么。像是她爹那样被爱情冲昏了大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心跟着情人跑了,连家族的枷锁都关不住。而陆庭淞和孔濂溪,只是薄薄的一道门就把他们隔开了。“你连推开她的门,劝她几句都不愿意,你放下那饭菜倒像是做给人看的。你真的喜欢她么?”

    陆庭淞只淡然道,“不是每一对男女,他们的相处之道都像姑娘的爹娘。”

    她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我看习惯了我爹娘彼此间毫无保留才来挑你们的茬么。要真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订婚,就因为老头子和你家有协定?”

    “湛王爷应该告诉过姑娘,有些话不适合说吧。”他走了几步,停下转身道,“姑娘锋芒太露,还是收敛些好,免得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还真是谢谢他的忠告了。

    她挑眉,压根不在意。走到孔濂溪房门前,对比了下两盘菜色。小锦那丫头不敢明着和厨娘说要来的饭菜是给孔濂溪送去的,厨娘以为是个丫鬟要的,也就拿了两道冷菜和一碗饭给她,哪像陆庭淞端来的,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

    她把饭菜调换了一下,也不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孔濂溪正在里头画画,全神贯注。伊寒江把饭菜搁在桌子上,才想走近瞧,结果踢到了椅子。孔濂溪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忙把画收好。

    她笑道,“怎么这么紧张?莫非是在画心上人的画像?”

    孔濂溪把画卷好,收到柜子里,“不是的。”

    “真不是就大大方方的给我看啊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要是平时,她早就去抢了,今日安分些吧,免得引来人让老头子知道她正挑战他的权威。过了今日等她赢了这个赌,要看有的是机会。“过来吃饭吧,你的陆公子给你送过来的。”

    孔濂溪摸了摸肚子,眼睛已经是赤裸裸写着饥饿了,看着饭菜目不转睛,却还是道,“我不能吃,爷爷罚我一天都不能吃东西。”

    伊寒江叹气,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你就算吃了他也不知道。”

    孔濂溪认真道,“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当着孔濂溪训起话来,她的思想被孔公晏荼毒太深,需要她给她洗洗脑。“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个没人敢反抗他,他才会那样强势,以为自己可以操纵儿子孙女的路,连你们要娶什么人嫁什么人都要干涉。你不觉得你自己的人生,你该有自主的权利么。”她反问,见孔濂溪哑声,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她把筷子递给她,板起脸道,“一会我要给老头子看病,不要惹我不高兴。”

    孔濂溪接过筷子,举止斯文的吃了起来。

    伊寒江道,“你和你那陆公子一直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么?他刚才把饭菜放在你门口就走人,甚至没想过进来和你打招呼。”

卷一缘起第十七章 他的题(三)

    孔濂溪吃饭,她则起身开始打量她的闺房。大家闺秀的闺房是什么模样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衣柜里,胭脂整齐的放在梳妆台上,没有一处是乱的没一处是脏的,和她的房间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装扮,反正她天生丽质。涂脂抹粉不需要,省下地方省下银子。房间里倒是不少的瓶瓶罐罐,装的都是毒药见血封喉。

    孔濂溪扒了一口饭,娇柔的声音宛若她看起来娇弱的身子弱不禁风细小又无力,“他来府里应该是有公事,或许是急着要去见爷爷吧。”

    她把孔濂溪梳妆台上的胭脂扫到一边,然后跳上去坐好,拿起首饰盒子随意打开,一眼扫过里面的簪子,拿起其中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瞧着。“我从你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不高兴,你是真那么识大体,还是压根不在乎。”

    孔濂溪以为她喜欢,笑道,“要是喜欢那簪子的话,送给你。”

    她眼神里满是不屑,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些估计都是你娘给你挑选的。”

    孔濂溪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她把那簪子扔回盒子里,“俗不可耐,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出自官宦人家是千金小姐。”

    孔濂溪记起她对秦兰的偏见,道,“我娘绝不会伤害伯母的。我娘菩萨心肠,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添香油茹素,甚至遇到乞讨的人,她都会施舍银两,赠他们食物。”

    “那你是说我娘说谎了。”

    “不是,我”

    孔濂溪局促是怕她不悦吧。

    她没她想的那么小气,包庇自己的娘亲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一天她伊寒江的娘成了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恶人,她依旧是会包庇纵容的。

    亲疏有别,就算是亲人,也有关系亲近,和关系疏远的。比起她这个刚冒出来几天的堂姐,孔濂溪相信自己一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娘亲很正常。

    “你认定你娘是好人,我就算说千百句她的坏话你也听不进去,反正这是我和你娘的事,你不用管,做好你单纯善良的孔家小姐就好了。”她拿出盒子里唯一的一枚戒指,大拇指一弹,把那当成玩具抛到了空中。

    孔濂溪吓得急忙放下碗筷,“那个不可以玩的。”

    不就是个戒指么,没镶金也没镶银,上头刻的花样倒是好,就是太朴素了,甚至是孔濂溪首饰盒里最不起眼的一件首饰。她把戒指扔回给孔濂溪,接得孔濂溪是心惊胆战,就怕接不到,戒指掉到地上会宛若水汽一般蒸发不见一样。

    伊寒江道,“刚才你还那么大方的把那簪子给我,怎么又小气起来了。”

    孔濂溪急忙检查起来,就怕戒指有一丝破损,“这个不同,这个是陆家的信物。”她把戒指转了一下,让伊寒江看见指环里面刻着的陆字,“孔家和陆家是世交,可惜爹那辈都是男孩,所以爷爷就和陆爷爷说若是孙子辈里有一男一女,就让结成夫妻。这是我及笄的时候陆爷爷给的。”

    伊寒江庆幸道,“幸好我爹一早就被踢出家门,我还真是越发觉得他当年叛逆是明智的了,不然现在揽下包袱的就是我了。”

    孔濂溪垂下眸子,道,“其实我很羡慕伯父和你,你们是那么勇敢,不愿意做的你都敢据理力争,可我不得。”

    伊寒江道,“为什么不得,没什么事情是规定好我能做而你不能做的。”

    孔濂溪低头,楚楚可怜,“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我要是忤逆他们,他们会有多难过。”

    她故意问道,“所以不喜欢陆庭淞,你也认命了?”

    孔濂溪撇开脸,“我没有不喜欢陆大哥,他与我青梅竹马长大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她笑道,“既然喜欢,怎么不把陆家信物随时随时的放在身上?那个戒指应该戴在你指上,而不是躺在首饰盒子里。”

    她拉过孔濂溪的手,把她的手指分开,将那戒指套进她食指。孔濂溪身段比较娇小,连五指都很瘦细,戒指套进去显得大了些,要是手甩一甩,一定会脱落。

    “你看,连它都在说,有的事情不该勉强。你要是不喜欢,管它是不是老头子订下的亲事。你已经十八了,你以为你还能做你的孔家小姐多久,是不是要等到进洞房了,你才会正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她带着玩性又把戒指套到自己手上。“陆家的人还真是聪明,就用这么一个破铜烂铁就把你人给订下了,不愁陆庭淞将来娶不到妻子,陆家的人该去当商人才是。”她翻看自己的手背手心,一旦看清了这戒指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越看越丑,“送给我都不要。”

    她动手拔戒指。

    她才来皇都不过几天,虽然饮食比起她在外头四处游荡玩耍有所改善,尤其她住进景故渊的府邸后,更是要求王府的厨子顿顿给她烹调山珍海味,可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没理由胖得这么快的。

    拔了几次也拔不下来。

    孔濂溪惊讶,第一回摆出不合她身份的举止,上唇和下唇大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拔不出来么。”

    伊寒江使劲的拔,无奈戒指和她的手指嵌合得宛如天衣无缝,她就不信了——“能套进去肯定也能拔出来。”

    此时有人敲门道,“小姐,伊姑娘是在你这吧。总管让我过来说一声,让姑娘快到前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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