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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滴滴金-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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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怕了?”七姐儿把手中帕子胡乱裹成一团,媳妇子忙把他面颊一捏,七姐儿就把帕子往他嘴里一塞,站起身来,又对他一笑,“晚啦!”

    命道:“去随便拿本书来,要厚一点的,搁他胸口,然后找根木棒子来,往那书上打,要足足打十棍,再把他扛了丢去二门外。”

    世子一听真是要打,怕要闹狠了不好收场,忙想往里进,却又见里屋两个丫鬟推了另一个男孩出来。

    那男孩也是又推又打的叫骂,只是要比外面这个好些,没那么多丰富词汇。四郎喝道:“朱由栎,快闭嘴!”那男孩一愣,见哥哥已经被人捆上,丢在地下,忙乖觉住嘴。

    七姐儿笑嘻嘻的看着他,“栎堂哥,可见着我新嫂嫂了?”

    朱由栎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家的丫鬟可真粗鲁。”

    “那是我嫂嫂带来的丫鬟,不认识你。”七姐儿柔声道:“栎哥哥,你长的很俊呢,可怎么做事情那么莽撞撞的?斯斯文文的不好吗?你要是跟我世子哥哥说一下,世子哥哥也不会不许你进来的呀。”

    “可是哥哥说说我们想做甚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等人同意。”

    “栎哥哥,我瞧你很聪明,为什么都要听哥哥的呢?你瞧,我哥哥都乐意听我的,这样不好么?”七姐儿又是一笑,“我怎么一见你,就觉着你比这个哥哥,”指了指地下的小堂哥,“要聪明许多呢?”微微一歪头,笑道:“哎呀,对了,定是他平日欺负你来着,是不是?”

    小男孩一挺胸,“三哥哥哪敢欺负我,只是——”忽然没什么话接下去,想了一想,才道:“哥哥有时候要我帮忙。”

    七姐儿拍手,道:“可见三堂哥也觉着你聪明呢,没有你,他可有好些事情做不来。”

    朱由栎想想,可不是这个理!小小虚荣心急剧膨胀,对这个小堂妹顿生好感,“你是几妹妹?我瞧着你也聪明的很。”

    三堂哥见七姐儿几句话便说的弟弟倒戈,只气得在地下不住扑腾。

    七姐儿微微一笑,道:“三堂哥刚刚还骂我是外面捡来的野孩子,你说我是几妹妹?”

正文 拾壹,宫花争笑日(2)

    朱由栎直跺脚:“三哥哥也太混说!你这样聪明,又漂亮,怎么不会是亲妹妹?”又笑道:“七妹妹,这事可别闹狠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亲堂哥,你把我三哥这样绑着,像什么话?”

    “他得先答应不闹了。”

    朱由栎点头,“是了。”

    “再去给我嫂嫂道歉。”

    朱由栎就有些不乐意,但一瞧七姐儿小脸忽然没了笑容,忙道:“好了,你别恼,我我去跟嫂嫂道歉就是。”

    “那三堂哥呢?”

    几个人都看着地上的孩子,只见那孩子瞪着眼,说不出话,一脸恼恨。

    七姐儿道:“那我就当你也同意了。不然的话”

    朱由栎忙道:“行,行!”

    七姐儿这才示意那媳妇子把三堂哥解开。那孩子怒得不行,但也知道今晚是讨不了好去了,只得忍了气,低声道:“我我也给嫂嫂道歉去。”

    这边陪嫁丫鬟领了两少爷进去,站在窗户下,齐声道:“弟弟来给嫂嫂陪不是!弟弟莽撞,请嫂嫂原谅。”

    少顷,屋内一个丫鬟道:“少奶奶请两位哥儿回去,说今儿就罢了。”

    两个男孩应道:“是!多谢嫂嫂。”

    厅上,三郎在外拍手,“七妹妹好生厉害!”

    七姐儿扭头,见是二郎、三郎携手进来,笑道:“在外面瞧热闹,好玩吗?”

    三郎笑不可抑,“好玩,好玩极了!比前面可热闹多了。”

    七姐儿嘴角一扬,并不多说。世子却在外面看的仔细,心里一阵叹息:果然还是爹爹说的对,这样一个孩子,转眼把兄弟俩都给摆弄了,心眼可不少。便不进去,悄悄绕到后堂,进了自己卧室。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见是自家少爷,打了帘子,悄声道:“少奶奶刚还担心,说怕姐儿闹得太狠,怕不好收拾。”

    世子点点头,“好生伺候少奶奶,经心着点。若有事情,赶紧唤人去跟我说。”陪嫁丫头听到他说话,迎了出来,笑道:“姐夫吃盏醒酒汤。”一面奉上茶盏。世子接过,一口喝了。问道:“你们小姐可乏了?”

    “刚说有些饿,刚用了两个玫瑰饼。”

    世子踌躇一下,道:“我先不进去了。你们都小心伺候。”河南本有闹洞房习俗,可郡王府说不用这一道,还有谁会提出来闹新房?世子平素知交好友,也都是稳重的,不爱这些俗世陋习,所以比之平民的婚礼,少了一份喧闹,多了一份庄重。

    世子想了一想,还是又去了前厅。二郎等人还没走,见他从后面出来,微微有些吃惊。七姐儿撒娇,道:“大哥哥,我能去见嫂嫂吗?”

    世子笑着摸她发顶,“嫂嫂今日五更就起了,很累了。左右明日也是能见着的,着急什么?”

    七姐儿有些不高兴,却见一个丫鬟出来,“我家小姐请七小姐进去说话。”

    七姐儿顿时高兴,世子也没法,只得道:“别太闹了。”

    “知道啦。”七姐儿头也不回,忙往里去。

    那新妇端坐在新床上,凤冠霞帔,大红龙凤婚烛照得满室明亮。七姐儿头一次见到真正婚房是什么样子,满眼金色红色,喜庆,又耀眼。

    便觉着头有些昏昏,走路也慢了下来。

    新妇道:“七妹妹,走过来些。”声音圆润温软,带有一丝南方软糯口音,想来樊氏是南方人氏。

    七姐儿走近床边,只见新妇伸出手来,宽大袖口滑落一截,露出一只扁金彩凤嵌红宝的手镯,做工精细,耀眼之极。七姐儿望着那段嫩白柔润的手臂,只觉着好看之极。却见新妇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好妹子,今日多谢你啦。”

    次日一早,世子并新妇来给郡王、王妃请安。丫鬟拿了蒲团放在郡王面前,小两口跪下,新妇给翁姑奉了茶,再去祠堂跪拜了先祖画像。这才算是新妇正式成为世子妃。

    这樊氏果然生的丰姿绰约,微微有些富态,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以瘦为美,整个人珠圆玉润,雪肤花容,眉目和善,气质高洁。七姐儿便在心中叹道:果然是个做王妃的胚子,但不知治家手段如何?

    樊氏今日仍戴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减了大凤钗并项圈,换了一身朱红裙衫,神态娇羞,举止倒还落落大方,并不很腼腆。

    待世子并新妇退了出去,郡王单留下七姐儿。

    “琛儿,”郡王微一沉吟,“昨晚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嘴唇一翘,“你叔叔得知是你使人动手,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七姐儿乖巧,马上认错,“爹爹,女儿太任性了,连累爹爹难做。”

    郡王一笑,“那又怎么样?虽说你打的是你堂哥,可逆爹爹是他们爹爹的哥哥,怕什么来?只是那两个,不是肯罢休的。如今寻不到你出气,定是要找四郎麻烦的。”

    “四郎又不是怕事的。”虽是这样说,毕竟底气不足,声音就低了下来。

    “四郎比他们都小。”

    李王妃道:“不是还有五郎呢?”

    “五郎不是更小?也不中用。”

    “不如给四郎找个伴读的书童,如何?”

    “忽然多个伴读,那家的孩子,岂不更要笑四郎不中用?”

    “那倒是”

    七姐儿道:“娘啊,也不必太担心,四郎在学里又不是没有伙伴,又不是一定打不赢。”

    过得几日,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去宗学上学。二郎、三郎都大了,并不跟弟弟们在一个院中,五郎又素来不跟四郎亲近,因他不是嫡子,又不是爱冒尖的,所以一直也没人欺负他。

    四郎就不同,他是辰溪郡王的嫡子,又有个失踪三年的同胞妹子,早成了课堂上的风头人物。怕他家财势的,捧着他;不忿的,便处处想要强过他去。

    三叔家两个堂哥,便是这样结下的怨。这桂阳郡王,生性有些轻浮,将儿子们也教的不像话,这两个孩子素来在学堂里是混世魔王,常人不敢管他们,也就寿王世子家的儿子能压住,可那个堂兄,去年满了十岁,转到高一级的院子上课去了,这边顿时成了混世魔王的天下。

    夫子也并不都是老成持重的,自然有那跟红顶白的,对这两个魔王管不了,也不想管。于是乎整日喧闹,胡作非为,疯的可以。

    四郎瞧不过去,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有一日出言讽刺了两个堂哥,混世魔王怎容人对抗,当下便将四郎打了一顿。四郎也没吃什么大亏,他性子虽沉稳,但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两人打他一个,他不免落了下风,就只管抱住一个使劲打。等夫子并二郎、三郎赶到的时候,三个孩子脸上都见了伤。

    二郎当时就沉下脸,将俩小魔王教训一顿。

    于是四郎在宗学里面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初几日,朱由栎与老三也没搭理四郎,四郎暗自小心了几日,见他们没有动作,微微松懈了。

    这日刚下了课,四郎去解手,却是被老三堵在门口。

    四郎皱眉,“你让开。”

    “我偏不。”老三笑嘻嘻的,“这会子你哥哥们也走了,我瞧到底有谁来救你。”

    四郎有些儿胆怯,面上依旧镇定,“那又怎地?我可不怕你。”他倒是聪明,说完便动手,猛力将老三往外一推。老三没料到他说打就打,往后一个趔趄,随即大怒,“好你个小杂种,小爷跟你拼了!”

    两个孩子又滚做一团。

    四郎这几日找西山学了几手近身擒拿,虽然只练了几天,可也大有裨益,弥补了力气不足的缺陷。一时打得不可开交。这如厕之所本在院外,有一道门进出,俩孩子也不嫌脏,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二郎三郎已是放学先走了,只得五郎还没走,见三叔家的三哥跟自己四哥打了起来,他反而先跑了出去。他们都是带了仆人小厮来上学的,四郎的小厮只见到五郎出来,便笑着问道:“枫哥儿,郴哥儿怎么还没出来?”

    五郎冷哼一声,“他是兄长,我怎么知道他去向?”唤过自己小厮,骑了马扬长而去。

    小厮怔了半晌,忽然肩上有人拍他一下,“你家四郎呢?”

    四郎吃亏在力气小,个头矮,打架经验没有老三丰富,这么缠斗了一会儿,已是吃了好几拳。老三一面骂骂咧咧,一面道:“你家那个小野孩子好大的能耐,连小爷我也敢打!我瞧你在你妹子裙子下面能躲几时!”

    只听有人在一旁冷冷的道:“哪来的野孩子?”扑将过去,狠狠打了他一拳。只听老三顿时嚎叫起来。

    夫子一听,这不成,闹成这样,若再不出面,只怕几位郡王都要来问罪。只得匆匆过来,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做气恼状。

    那后来的少年拍拍身上尘土,道:“夫子,来的太晚了吧!”

    夫子脸上有些不好看,但一瞧,是新安长公主的外孙,只得忍了,道:“都给我回家去!朱由郴,明日交一篇二百字作业。朱由柯,你交一篇三百字作业!”拂袖而去。

正文 拾贰,池草暗生春(1)

    宁无缺送了四郎回家。

    李王妃见爱子挨了打,立时着雷管家去问小厮话。听得五郎先自走了,不理会兄长困境,一时大怒,叫了陈姨娘来,恨恨的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养儿子的?眼里没有兄长,不知孝悌。我把五郎交给你扶养,不是诚指望养出个白眼狼来的!”

    命道:“叫五郎去跪祠堂!晚上不许吃饭,好好反省!”

    李王妃等闲不会责罚孩子。郡王府这么多儿女,不是她亲生的,也要喊她一声“母亲”,当然也有权责罚。只是她一向不大爱管。

    陈姨娘挨了正室责骂,好不气恼,回房便先将五郎身上扑打了几下,恨道:“你这个笨孩子!他是嫡子,你上赶着讨好他还来不及,怎么做出这等事情来?”

    五郎发倔,“他不过就是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凭什么处处比我强?”

    “人家的亲娘是郡王妃,你亲娘不过是个宫女!”陈姨娘喝道。

    五郎大哭。

    “你亲娘过世的早,我是你养母,也就跟你亲妈一样,我又没有儿子,自然拿你当亲生的待,怎么不会为你着想?你好好儿的听我的话,可别再惹事了。”说罢,着瑞二娘来带了五郎去祠堂上跪去了。

    七姐儿见四郎脸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心里疼惜,“那两个还没得到教训吗?可真是!”

    无缺道:“在学里,又没仆人帮手,多少是要吃亏些。”

    “你今日怎么去了学里?”七姐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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