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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如有爱倾城-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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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不能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夜晚了,所以入睡时总是抱着他的枕头,那上面有他的气味,只有那样她才能安睡。孩子有时候在肚子里蹬着小脚,把她踢醒,她会下意识的呢喃:“石子,我要喝水”朦胧的梦中,没有等到那放到唇边的杯子,也没有温度适中的白水,猛然惊醒,委屈的泪在眼中积聚,抓起手机给他发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肚子里的宝宝都闹着要爸爸了。
  他总是会回:乖,陪着你呢,睡吧。
  舜茵肚子里这个宝宝很准时,足月那天开始闹腾要出世,公司的秘书、司机还有月嫂早就严阵以待。舜茵在往医院的途中,忍着痛给丈夫打电话,她高兴极了,因为今天可以见到两个她最爱的人。
  子辰接到电话,从病床上支撑着坐起来,这种手术按说起码半个月后才能出院,但他还不到十天,蓁蓁拦不住,只得由他起身,入院时候的衣服沾了血还没有洗,他叫小江从公司自己的衣柜里拿一套过来,换好衣服,又到洗浴中心洗澡,刮了脸,弄干头发以后,才让小江开车去医院。
  刚走近产房大门,空荡荡的长廊上猛然一声婴啼,哇哇不绝。护士小姐抱着个蜡烛包笑吟吟的出来,郑学敏跟在后面。
  “是个漂亮儿子。”郑学敏说。
  子辰把婴儿接过来,小东西的哭声小了些,他和颜颜刚出生的样子不同,脸蛋挺平整,没有皱成一团,鼻子端正,小嘴巴棱角清晰,颜色嫩红,身体似乎比颜颜当初略微长一点,小东西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哼哼,似乎抱怨爸爸没有早来。子辰忍不住笑。郑学敏说:“我的天呐,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贫血又严重了吧?这脸色怎么这样啊。”
  “没什么,前几天生病了。舜茵呢?是开刀的吗?”
  “这次是顺产,非常好。宝贝的各项指标也很健康。去看看你媳妇吧。”
  “谢谢郑阿姨!”子辰一时高兴,忘了身上的手术伤口,对郑学敏鞠了一躬,伤口被牵扯到,痛得吸了口气。
  舜茵看见子辰,躺在床上就伸出手要抱,子辰俯下身搂住,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谢谢老婆,辛苦了。”
  舜茵头发全是湿的,看上去疲惫极了,但笑得很满足,忙不迭的说:“儿子可能干了,后来我手脚全抽筋,使不上劲,儿子自己用力蹬我的肋骨,要是没儿子帮忙,多半又得挨一刀。这些天你到底在干嘛啊?”舜茵目光转移到他脸上,登时愣住了:“你病了吧?怎么不说呢?你这些天是住院去了吧?是不是又动手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你想把我心疼死啊!”扬起拳头要打,又舍不得,小心翼翼把周身上下看了一遍:“是不是还没有出院?那回去啊,快回去躺着,别陪我啦。”
  子辰说:“都已经出来了,就不用回去了。这次住院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着急会早产,早产的孩子脑体积比健康孩子小,那会害他一辈子的。”
  舜茵“呜”一声哭出声来,子辰急忙找餐巾纸帮她擦眼泪,嘴里说:“傻姑娘,要哭也满月以后再哭啊。”
  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舜茵,舜茵抱着孩子对他笑:“以后叫辰辰的时候,你会不会跑过来呀?”
  子辰笑,他还是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看着舜茵和孩子,像看一个很让他着迷的画卷。他感到很累,不由自主犯困,于是趴在床边,用胳膊枕住头睡了。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色彩,只剩下黑色的眉和长长的睫,脸颊消瘦,嘴唇有些干裂,看上去依然处于某种病态。舜茵轻轻抚摸他的黑发,心中忽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子辰睡得十分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呼吸。她用手指试了一下,才感受到那微弱得难以捕捉的鼻息。
                  
尘土和愿望

  对于普通城市男人来说,三十来岁开始考虑婚姻问题是比较正常的,但对于县城出身的李澈,二十六七还没有着落是失面子的事。逢年过节回到家乡,亲戚朋友免不得问长问短,叶蓁蓁表哥的孩子都已经上中学了,每当看到李澈时,很有高他一等的优越感。李澈的条件拿到县城里几乎是传奇式的典范,所以,不找个城市老婆,这个典范就不够完美。李澈交往过不少城市姑娘,但相处到一定程度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格格不入,最大的毛病就是她们内心深处没有低男人一等的概念,这对李澈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叶蓁蓁来公司上班以后,他觉得她是合适的人选。是同乡,她也成功的摆脱了祖辈的生活变成了城市姑娘,并且拿到了美国绿卡,就是说,如果和叶蓁蓁结婚的话,他等于娶了一个美国女人。这简直太体面了。所以李澈处处留意给叶蓁蓁制造好印象,他知道叶蓁蓁对子辰不死心,但他完全不在意。女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走入婚姻,没有生儿育女,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永远把爱情看做天高地厚的大事,并把爱情中的男主角视为一切,仿佛她们生来就是为了对这个男人犯贱的,如果这个男人不接受,那就觉得家庭啊、未来啊、幸福啊统统随之烟消云散。
  要治好叶蓁蓁的毛病,只要把她变成已婚妇女就可以了。李澈把叶蓁蓁请到一间法国餐厅吃红酒蜗牛,席间叶蓁蓁仍然唠叨她那个早已被别人盖章领取的前男友,她说:“我不是去抢,而是拿回自己的。他完全不懂女人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被一个离了婚的孩子妈拐走,这种女人对男人太有经验了,那个从小就被艺术熏陶得丧失方向感的小家伙怎么会明白那种女人的心机!”
  李澈说:“他们现在孩子都生了,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所剩无几的青春?你一向很聪明的。要我说,其实你结婚以后反而容易和他做朋友,因为他对你不再防备了。还有,你真的得了子宫癌?这样说谎很拙劣啊,你要是几年内死不了,那就太滑稽了。”
  “我要是和你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起码在你欲火焚身的时候有灭火的。而且,你大可以在灭火过程中呼喊心上人的名字,我不会在意的。”
  “你身材比他差远了,没法把你当成他。”
  “你比颜舜茵也差远了。你越来越像某个追星的变态粉丝,成天觉得自己是和他最般配最天造地设的一对,事实上,只要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有喜剧效果。你是想把自己变成那个供人取笑的自恋狂吗?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吧,你真的配不上他。”
  一个人自视过高通常有两个原因:见识不够多和受打击不够多。这两个原因现在对叶蓁蓁来说都不存在,她并非李澈认为的自视过高,她只是不能接受命运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她完全看得清现实:自己年纪真的不小了,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她把餐刀的刀锋深深刺进蜗牛软而绵的肉体中去,用力划开。
  舜茵出院那天,郑学敏把子辰叫到一边,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那眼镜其实好端端的架在原处,郑学敏这一推使得镜片往上抬起,镜框的边缘显出许多透明的螺纹,她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抓住子辰的手臂,鼓足勇气说:“我知道这样问不好,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大盘什么时候会涨?”
  子辰有些糊涂:“我怎么知道呢?我没有买股票啊。”
  郑学敏的神色有些紧张,抓着子辰的手指加重了力量:“蓁蓁告诉我说,你在坐庄,还告诉我几支股票呢。”
  “叶蓁蓁的话不能信。”子辰见郑学敏有些发愣,补了一句:“郑阿姨,我不会骗您的。我在纽约做过一次,回国后再也没做过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
  郑学敏的手从子辰的胳膊上挪开,移回白大褂的口袋里去,深深陷在那里不动。子辰说:“要不我帮您看看吧?是不是最近大盘不好?”
  郑学敏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心事重重的往办公室去了。子辰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郑阿姨,下周您去公司找我吧。”
  郑学敏没有回应,在安全门那里转了个弯,不见了。
  舜茵坐在车里等子辰,颜颜努力的想把弟弟抱在怀里,但舜茵不放心,在颜颜一再坚持下,舜茵只得让颜颜在后座上坐稳,然后把辰辰放在她胸前,伸出手护住,颜颜像抱大娃娃似的抱着弟弟,短短的小脸上尽是笑,颜颜的眼睛在脸上占了很大的面积,和怀中那个小家伙一样。辰辰伸出粉色的舌尖在娇嫩的嘴唇上舔来舔去,口水把小嘴周围弄得亮晶晶,舜茵亲了亲儿子,又亲了亲女儿,把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快乐的说:“宝贝们,我们回家啦!”
  子辰打开车门坐进来,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老婆孩子,舜茵向前凑,子辰迎过去,两人亲了一下。舜茵说:“晚上你去楼下睡吧,免得吵到你。”
  子辰发动了引擎,把车开出医院:“没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颜颜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商店,忽然说:“我想给弟弟买新衣服。妈妈,借给我十块钱好不好?”
  “十块钱可买不起新衣服。”舜茵笑,“找爸爸借。”
  “爸爸!”颜颜把弟弟交给妈妈,扑到驾驶座的靠背上,子辰说:“宝贝儿,弟弟有衣服,不用买了。下午让姑姑带你买裙子去。”
  “我想给弟弟买。爸爸,我们去买一点吧。”
  “等弟弟满月好吗?妈妈现在不能吹风。宝贝儿听话。”
  颜颜乖乖的回到座位,把小嘴巴贴在弟弟的脸蛋上,不停的“啵啵啵”。
  时昕鸰和俪萱母女都在客厅等着看新宝贝。时昕鸰说:“和你小时候很像啊,儿子。”伸手揽住子辰的肩膀,“跟爸爸去书房聊聊。”
  时昕鸰问了问那几块缅甸玉的行情,又问了问一些老客户近期的需求,然后把话题转到投资的目的是为了聚集财富,子辰认为他有意模糊了艺术品投资的前缀——“艺术品”,而这三个字恰恰是真正的目的和兴趣。时昕鸰点燃了一支雪茄,舒服的靠在摇椅上,翘起腿。这预示着他又要开始宏篇大论的叙述了。
  “艺术品投资对审美素质的要求很高。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他说;“关于美学的论著中写:美是给人的一种感觉,看似延续与永恒的美其实不是我们在审美的那一刻真正感觉到的美,而是一种延留,人一厢情愿停留在那个自己臆造的世界。
  克尔凯郭尔曾在他的里面说:在美学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轻盈的、优美的、转瞬即逝的,只要伦理一出现,一切都会变得粗糙、生硬、出现没完没了的无聊。其实这就是人们在审美关系中由于伦理道德观念使其产生的误解。所谓永恒的美、持续的美,都是道德观念下披着‘善’的外衣的美,可是,这是否是真正的美却难以言说。
  你从来没有理解过你的父亲,在愚蠢的道德唆使下,你甚至不肯尝试了解你的父亲,你被普通人的规则所限制,那你只能成为普通人。儿子,你就没有好好反省过是什么导致你一直不快乐?童话书你不是看过吗?因为你是天鹅,却生活在一群丑陋的家禽之中!”
  “你又开始往陷阱上铺设鲜花了。听上去你总是很有道理。这一次是什么?为了让我接受另外一个女人吧?我不会再上当了。霍布斯鲍姆在中,谈到二十世纪由于战争、内乱等人为的原因就死了将近两亿人,本世纪有两次世界大战和许多局部战争,就是到了九十年代,也依然看到象波黑战争,非洲一些地方的部族屠杀。发生这种大规模的人为灾难说明人们的道德底线发生了动摇,甚至在局部发生了崩溃:只要给出某些‘理由’,人就会对自己的同类做出残忍的事情。要避免这些灾难必须遵循你所说的愚蠢的道德。一个人可能追求的是一种高尚道德的人生,但他也可能是追求一种艺术的、审美的人生,或者追求一种宗教信仰,追求建功立业、或者只求平静安适、家庭亲情。而无论他们追求什么,他们作为社会的一员,都应当遵守某些基本的道德规范。
  螳螂□时会吞噬自己的爱人,对于它来说是天性,为什么看在人类眼中是残忍?还有人类的一夫一妻制,看在猴群眼中是否一种使优良基因灭绝的行为?爸爸,你成不了螳螂也不是猴子,你是一个男人。这样说不知道您是否能够接受,但我想强调的是,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做到为所欲为,你不是上帝。就连上帝,也有他的烦恼。”
  “是吗?为什么事实上我做到了却没有感受任何惩罚?”
  “妻离子散,亲情淡薄在你看来确实不算惩罚。不过,毫不付出的后果就是当你索取的时候也相应困难,表现之一就是我不听话。你还是打消那个让我离婚再娶的荒唐主意吧,除了花钱骗女人之外,你什么也主宰不了。”
  “儿子,你应该多多的繁殖你的后代,一个女人最多一年给你制造一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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