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 无声之吼6-10(24小时同人) 原作-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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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这情景很怪诞。有这么多人聚在周围，这里本该有些嘈杂的——但当雷蒙挥手示意杰克跟上他，两人开始顺着街道走下去时，全场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他可以感觉得到，但到现在它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那几乎像是行走于水下，寂静覆盖了一切的念头，并且似乎隔绝了现实。杰克几乎有种魂游物外的感觉——这某种程度上让他想起了海洛因。这不是真的……
雷蒙在那群惊恐的人们面前停下了脚步。他缓缓打量他们，漠然的目光游梭过每一张面孔，每一个孩子，每一位怀抱婴儿的女人。谁也没有去对上他的目光。
“我需要五个男人。”他没有抬高声调，但它轻松的传入了一群人耳中。“今晚有件工作需要完成。你们每一个都可以得到一万比索的报酬。”
现在他们看向他了，恐惧似乎微微有所消褪。杰克可以看出解脱感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心下不禁思忖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所有有兴趣的人，上前来。”
一时间，没有人动弹，但接着一个男人吻了吻妻子的面颊，走到了前头来。这一下子激起了更多的反应，很快，所有男人都站在了那里。这些人很贫穷，他们全都需要这笔钱。
“杰克，选出五个。随便五个，他们都不错。”
选出五个？我不喜欢这个……他必须照吩咐的做。他目光扫过的每个男人似乎都在哀求他选择自己。他挑出了那些看起来最穷，最面有菜色的，那些看起来最需要钱的。他们露出感激的神色，走到了一边。接着，突然间，街头另一头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位老妇人开始尖叫哀号些什么，但她的声音太微弱，杰克听不清楚。雷蒙猛的转过身去，喊道，
“贾维尔！叫她闭嘴，把她带过来。”一声巴掌响，那妇人停止了喊叫，但她的哭声还是听得到。带着种呆滞的漠然，杰克听着这一切，当她被拖过来，脸上的泪水清晰可见。被挑上的五个男人中的一个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并不特定对谁的喃喃道，
“那是我母亲。”
雷蒙听到了，转头看向他，脸上现出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叫喊起来？”那人摇摇头。他只有大约二十五的样子。“很好。现在——你有家人吗？”男人点点头。他的恐惧又回来了，并且似乎困惑不解。他指向站在那里的一个怀抱婴儿，手里还牵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的年轻女人。雷蒙咧嘴一笑，走了过去。他任自己的目光上上下下滑过那女人的身体，但他没有去碰她。相反，他朝着那男孩蹲下来。
“他长得很可爱。他叫什么？”
“雷米诺。”
“雷米诺。”雷蒙重复了声那名字，小男孩用他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冲那孩子微笑了一下，接着缓缓站起身来。杰克突然有种恐怖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雷蒙伸手抓住那男孩，一把将他从他母亲手中拽了开来，动作如此之快，她甚至还没有时间来抵抗他。不过她惊叫了起来，于是他回望住她……而他脸上的某种东西令她立刻闭上了嘴，尽管她的眼睛惊恐的瞪大了。
但他没有做什么，只是抱着那男孩走向杰克，递给他一卷钱。“拿一万比索给她。还有其他四个的妻子。”接着他走开去一点儿，逗弄起了那小男孩。杰克走到五位步上前来的女人面前，沉默的把钱递了过去。她们谁也没对上他的目光，除了雷米诺的母亲，她无声的哀求着他的帮助。他回望她，接着转身走开。他无法反应。他的大脑眼下做不出反应。他耳中只听得到雷蒙在车里时的那番话……只要记住我们昨晚所谈过的，你就会没事儿……他有种可怕的感觉，这一切多少全是为了他。
雷蒙漫步走回来，咧嘴笑着。他似乎完全的放松，甚至是自得其乐。赫克特斜倚着一所房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嚼着根牙签。他，同样的，也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贾维尔站在他身旁，抓着那个死命盯着地面的老妇人。她的嘴唇正快速的蠕动着——她在祈祷。
“你们五个，过来这儿。杰克，你也一样。”
他们沉默的服从了，五个男人几乎是无意识的肩并肩站到了一起。立马，查理和帕布罗步上前来，控制住他们，举枪在手。杰克冷静的注意到了这一切。隐约间，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冷，血液却滚烫。
“杰克，问他们的名字叫什么。我们该知道一下我们这是在跟谁共事。”他甚至都没费劲去掩饰自己语气里那股子嘲弄的兴味。
“¿；Cuál　es　su　nombre；　senor？”（*＇西＇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赫苏斯。”
“¿；Y　el　tuyo？”（*＇西＇你呢？）
“霍塞。”
“埃利亚斯……
安德列阿……
菲欧。”
雷蒙大笑了起来。“很好。你记住这些名字了吗，杰克？你记住它们都是属于谁了吗？”他点点头。他知道如今自己再也不会忘记它们。
永远。
雷蒙拧拧小男孩的鼻子，逗得他咯咯笑了起来。接着他直直盯住杰克的蓝眼睛，嗤笑一声。杰克漠无情绪的回望他，但他的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胸口微微犯恶。他知道雷蒙知道。他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人伸手从腰带里抽出自己的枪。他将它递给杰克，目光片刻不离他的眼睛。
杰克接过枪来，转向那几个男人，吃力的吞咽了一下。他的胳膊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他的意识骇然的冲他尖叫着，但他没有犹豫，几乎是机械的举枪。他瞄准第一个男人赫苏斯的胸膛，朦胧的意识到身后那些刚刚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的妻子和家人们的尖叫。他听到了钱在他们手中捏成团的脆响。
接着他被止住了。雷蒙走过来，一只手放上他的胳膊，几乎是占有性的。他倾上前来，耳语道。“瞄着脸，杰克。”接着他笑了，轻轻的，柔和的，温和的吃笑侵袭入他的鼓膜，一路震颤进他的身体最深处。
他点点头。将枪瞄高些，扣动了扳机。鲜血溅洒上他的脸，他没有听到那些尖叫。另外四个男人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脚下生根般僵在了当地。他换位，举枪。雷蒙跟着他，始终咧嘴笑着。再开枪。换位。扣动扳机。再来。再来。
一片寂静。他的手垂落身侧，漠然的凝视前方。雷蒙又笑了，哦如此的轻柔。他无法俯视那五个男人毁损的尸体，但他们的名字却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他盲目的拉上保险，轻吸一口气，转向雷蒙。他的眼睛冰冷的望进面前那双磷磷闪烁的黝暗，一言不发的递出枪。雷蒙接过它，随手扔给赫克特，接着走到那个已经瘫倒在尘埃里的老妇人面前。
“你以前见过我们来这里，照我理解。那就是为什么你会叫起来。”
那妇人自地上抬起头来。“三十年前你夺去了我的第一位丈夫，先生。而如今你夺去了我的儿子……”她又开始哭了起来，她的目光转向了杰克。“为什么你非要挑中他？为什么是他？”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回望着她。无言以对。雷蒙轻柔的嘘了一声。“你不该那样子跟我的人讲话。这很不礼貌。或许我们该送你的孙子去与他父亲团圆，哼？好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雷米诺的母亲听到了这话，开始高声哀求起来，她的声音因哀恸丈夫的泪水和恐惧失去儿子的绝望而嘶哑。杰克闭了闭眼睛，试图将她屏蔽出脑海。他浑身麻木。不要……不要是那男孩，雷蒙，求你，不要是那男孩……
“我会让你选择。你自己，或者是小雷米诺。你瞧，我不喜欢别人粗鲁无礼，夫人。”他朝赫克特一撇头，对方立马把枪递回给了杰克。他接过它，抵御着那股子浑身作反的感觉。请不要是那男孩，随便什么都好，不要……
那妇人又哭了起来，赫克特踢了她一脚。“我兄弟在问你话。回答他！”
她抬起头，最终，喃喃道‘我’。雷蒙看向杰克，而这一次他也没有犹豫，就这么抬手迅速的开了一枪。任何事都好，只要把这了结。任何事……
前五具尸体的血淌过路面，雷蒙漫不在乎的跨了过去，走回到那群人处，把雷米诺递回给他母亲，对方不顾一切的一把抱过他，努力同时拥住他和还在她怀中的婴儿。那婴儿在大声号哭，杰克弄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没注意到的。突然间，声音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就好像那婴儿怎么唤醒了他一般。他可以听到人们的哭声，村子另一头的死寂，他可以听到耳中自己血液的咆哮，胸膛里自己心脏的如擂鼓动……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得不努力支撑着站直。而他所能想到的全部便是……一万比索。那甚至还不到五百美元。那就是这些人对你的价值吗……？！！
他想要呕吐，但却知道不能。如果他那么做，雷蒙可能会杀了他。这里不能有任何的弱点。他把双手塞进外套口袋，好不让人看见它们在颤抖。赫克特正跟他兄弟说些什么，没人注意到他。其他人似乎全都害怕看向他。
除了查理。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担忧。“你还好吗，伙计？”
我还好吗？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是的，我没事。”
查理试图解读他的表情，但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解读的。“杰克？”
“什么？”
“你是个冷血的狗杂种。”接着他便走了开去，一脸的厌恶。杰克麻木得甚至无法生气。他抬眼看到雷蒙走过来，而超出一切的，他恨不得一把扣住这人的喉咙，一直掐到他脸发黑。但是相反，他只是等着对方吩咐他接下来做什么。
“来吧。我们要回去了。其他人会收尾的。”
“收尾？”
他得来了又一声嗤笑作为回答。“是的，杰克，收尾。”他看出他还是没明白，于是指指一边的皮亚托，那人正把一个女人拖进房子，留下她的孩子孤零零的在路中间号哭着。“这里有些余兴节目给他们，你知道。”他拍拍他的肩膀，接着攥住它，迫使他开始走。杰克不确定自己的腿是否还能动弹，但让他惊讶的，它们动了。
“你干得很好。”
他们上了车，谢天谢地他终于能够坐下来了。“我以为你说过并没有必要让我去为你杀人。你说过你知道我会照做的。”他知道自己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他需要搞明白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既然现在身后没有了护卫队拖着，雷蒙就把车开得快了些。“是的，我知道你会。但我告诉过你，你必须照我的话做。而其他人需要知道你可以做到。如果你没有，哪怕只是摆摆样子也好，经过其他所有人都必须经历的考验就得到提升，他们可不会喜欢的。”
“那么说那种事你常做？”他想要维持谈话，好不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不，并不经常。只为那些有那个潜力的人。这里有的是无穷无尽的村子和无穷无尽的人为我干活。时不时灌输点儿恐惧有利于我们的名声。我可不想他们全都去决定他们可以停止干活儿，你知道。”他大笑了起来。杰克瘫靠回座位里，突然间感谢起这一夜的炎热。他的衬衫底下依然泛着鸡皮疙瘩，他的两腿直发虚。
他们回到了庄园。杰克下了车，只望能一个人待着。他不能去思考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暂时还不成。在身为联邦探员或是军官的所有这些年里，他还从未直接走到一个人面前，毫无理由的就照面一枪。他无法相信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的意识难以消化这个事实。他只想去睡觉，试着假装这没有发生，就那么几小时。一切留待早上再去应付。
雷蒙却另有打算。他走上来，一只手放上他的后背，堪堪脖根之下的地方。“进屋子来。这里有些别的事我需要你为我做的……”
他的意识一阵作反。还能有什么事？但他木然的跟了上去。并不像是说他有所选择。他被领进了起居室，推坐进一把椅子里，一玻璃杯威士忌递了过来。他抑制住自己一口干掉的冲动，他想那么做，但那会显得软弱。所以他只是冷静自若的啜饮着，不专注于任何东西。他拒绝让自己去想任何东西。这是他眼下唯一的应付办法。
雷蒙正在他身后搞些什么。他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颈后，他知道它们在那儿，从自己肌肤上隐隐的麻刺感，从又一次变得沉滞的空气中。他忽略掉它。
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他耳中。“把你的胳膊给我，杰克。”他可以感觉到火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朵。哦狗屎……
他抬起胳膊，雷蒙温暖的手指抓住它，缓缓卷起袖子。他没有动弹，只是倾听着棉布悉悉嗦嗦间缓缓褶皱，暴露出更多的肌肤。他感觉到冰凉的止血带紧紧绑上他的二头肌，并任由这一切发生。见鬼，这或许还能有所帮助……
“握紧你的拳头。”
他照做了。他不敢回头，不喜欢那声音的声调，太过轻柔而逗乐。不过他确实深吸了一口气，当那针头刺穿他的血管，他都忘了头一击可以是多么的有力。接着，世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