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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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你去睡。”余音见了心里涌起更多的歉意，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变得非常忙碌，林鑫虽然在主持公司运作，可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原来的工作上，只是 兼顾一下这里，实际上许多事都是Ivy在忙，自己也跟着Ivy忙东忙西的。每天下班后再去医院，回来的时候齐季都已睡下了，虽然有时候并不晚，齐季也是在 自己的房间里声称已睡下了。
齐季并不坚持，走回房间关好门。
余音将碎玻璃杯收拾干净，回到房间躺下，却已无法入睡。这么多天来，一直把心思都放在林殊身上，如此的忽略了齐季，他病假在家，也不知道是他是如何解决 三餐，如何解决掉生活中的不便。每每回到家，都只看到齐季紧闭的房门，总以为他需要独处，以为他一时想逃避，不想面对自己，于是自作聪明的不去打扰他，却 不想如此的忽略了他。
忽然想起刚才打破的玻璃杯，想来他是要喝水，也不知喝到了没有，于是起身倒了杯水，推开齐季的房门。
“齐齐，你要喝水么？”
“嗯。”齐季低低的应了一声，“谢谢。”
余音怕这时候开灯刺眼，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递过去，齐季伸手来接，触到了余音的手，余音突然发现他掌心的温度异常高热！
将水杯放入他手里，“齐齐，你病了吧？”然后探向他额头，“你发烧了！”伸手拧亮了床头灯。
齐季一脸病态的红晕，嘴唇异常的干燥，拧着眉适应突来的光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帮我找片退烧药好了。”
“是着凉了嘛？”余音找到药递给他，齐季的身体一向很好，印象中极少得病的。
“大概吧。”齐季漫应着，“你快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余音应了，看他吃了药才离开，转念一想又倒了杯水折回来，知道他口渴也不会叫自己的，想给他晾在一边，才一进门见齐季趴在床上，正费力的伸手去关灯，听到余音进来，便放弃了关灯缩进被子里。
灯光下齐季异常的憔悴，“齐齐，你真的只是着凉了么？”余音将水放下。
“嗯。”
“为什么趴着睡？”
“我喜欢。”
“齐齐……”
“小音，你很烦人，知道么？”
余音蹲下身，与齐季平视，“我烦人不是一天二天了，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怎么回事，要不然我叫兰姨来烦你。”
齐季虚弱的笑笑，“你答应过不告诉兰姨的，想反悔啊？”
余音不理他，“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好象病的很厉害。”
“真的没什么大事，明天我自己去，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看了余音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哎呀，我保证明天一定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好吧。”余音伸手拉了他的被子想帮他盖好，却见齐季一把用力按住，迎着余音疑惑的眼光，掩饰了眼里的一丝慌乱，干笑着道，“男女有别。”
余音皱眉，“齐齐！到底怎么回事？！我想如果我坚持一定能达到目的，要不要试试？”
“好吧，”齐季放弃的，“我背上有道伤口，我没拿它当回事，它好象不太满意，发炎了。”然后无所谓的笑笑。
余音生气的叫，“齐齐！起来去医院！”
余音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听着大夫数落，“你们也太太意了，伤口挺深的，居然什么处理都不做，发炎到这种样子才来，烧到这么高，会出大事的，知道不？”
“是我疏忽了，他要不要紧啊？”
“暂时看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来复查吧。先打点滴去，这几天都要坚持来！”
“谢谢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现在的年轻人……”大夫仍在嘟嘟囔囔。
余音退出来，齐季只是歉意的笑笑，无力再开口。
跑上跑下的划价交费，然后去打点滴，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护士一脸的不耐，“好了，自已到外面找个地方吧，快完的时候再来叫我。”
“您能给安排一下吗？外面没有地方了。”
“那怎么安排啊？病人这么多，也不能在这里呀，还有别人等着呢。你在外面等一等，一会就有人打完了。”
余音还想再说什么，齐季已扯了她向外走。
走到门外，满眼都是人，余音求了好几个人，请他们稍微让让，都被拒绝了。无助的立在原地四下张望，大多陪护的人都是站着的，或坐或躺的都是打着点滴的病人，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一只手轻轻拭了她的泪，抬眼望去，齐季带着微笑向她缓缓的摇头，余音的泪却越掉越多，齐季反倒安慰起她来，“我没什么的，我们等一下好了。”
正这时，旁边一位老太太抻抻余音的衣角，缓慢的向旁边挪了挪，向他们笑了笑，“来，坐这儿吧，大家挤挤。”
余音赶紧道谢，按了齐季坐下，“你好好儿的在这，我去取药，一会儿就回来。”但是等她取了药回来，发现齐季又是靠墙而立，刚才的座位，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满脸焦急的坐着，孩子还在断断续续的哭。
略略思索了一下，转身离开，去借了个方凳，拉了齐季到一个角落坐下，站在他身后，拉了他的肩靠向自己，齐季略微僵直着身体抗拒，余音沉默的坚持着，并不放松。二个人僵持了良久，齐季终于轻叹一声，缓缓放松的身体，靠在余音身前。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谁都不曾开口。余音茫然的看着眼前人群，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小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想起林殊所在的宽敞安静的病房，各种先进的仪 器，专职的医生护士尽心的照顾，还有家人……顿时觉得心狠狠的痛起来，抬手擦了溢出的泪，看到齐季似要转回头，于是将手落在他头上，轻轻理着他略显凌乱的 发……
“小音，我没什么的……别担心……”
我没什么的――简单的一句，此刻在余音听来却是另一种心情，齐季似乎是真的一无所有，若在以前他还自己的陪伴和照顾，而如今，自己却没什么可以给他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自己的心思全放在林殊身上，齐季病成这样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手不方便不小心打破了玻璃杯，他也许还会瞒下去……
他是那样的孤单落寞，被周围的人忽略，看着自己为林殊忙前忙后，该是怎样的心情呢？这一切仿佛又轮回到千年前的轨迹……
念及此处，顾不得泪水被他发现，点点滴滴落入他的发间，“齐齐，对不起……”
次日。
春日上午的阳光，温暖明亮，洒满大半个房间，齐季面色苍白的伏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耗尽了体力，满脸的憔悴。
余音轻轻走进来，拨了拨他额前的散发，“齐齐，你醒着么？”
齐季轻轻扯了下唇角，并未睁眼，“你没上班？”
“嗯，我请了假。快中午了，我刚才去了社区医院，他们可以出诊，到家里来吊点滴，一会儿人家可能要来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粥。”
“好，我自己来，你去上班吧。”
“我请了年假，二个星期呢，等你的手复查完了再去上班。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多少吃点东西才好，一会再睡，嗯？”
“公司里正忙着，你这会儿请假，不太合适吧。”
“Ivy同意我休假了，公司里确实很忙，可是在我来讲，工作远没有你重要。”
“这是荣幸还是不幸？”齐季轻轻的笑。
“随你想。”余音不以为意。
“我上边还有谁？”齐季依然轻笑。
“没有了。”
“有点意外。。。。。。”唇边一丝笑意里却是分明是相反的情绪。
“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确实不用我操心了。”
余音看着他面上隐隐一丝细不可察的自嘲，匆匆一闪即逝，慢慢的蹲下来，平视着他满是倦意的眼，“齐齐，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们都有些无措，可是，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明白么？”
齐季沉默。
“千年前的一切，或者你有你的理由，当时的我，无法去体谅你所背负的一切；现在的我，更是无法理解千年前的你，不过我觉得也不需要再去理解。过去的一切，去了千年，连过眼云烟都算不上，而我们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来背负这一切！”
“你今天撞到头了吧？撞得这么自以为是。”齐季淡淡的。
“林殊也这样说过的！这次的事故，你应该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占到了怎样的位置不是么？这些天来，你闷在自己的地方想东想西，就全是对的么？有没有想过林 殊，他救你，是要你活下来想那些早已无据可查的历史么？要你偿还千年前的所作所为？还要是你变成现在这样不爱惜自己差一点再次死掉？”余音低缓了语音， “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你？从小到大，遇到任何事，都是你挡在前面解决一切，而这一次，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肋，有多害怕！所以……所以……你……才是一 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齐季沉默的听她说完，眼里闪过纷乱的情绪，还来不及看清楚，他已淡淡的转过头，“我没有胃口，想再睡会，大夫来了再叫我吧。”
齐季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晚上已退了高热，躺在床上听着余音在外面轻微的响动，总觉得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所发生的一切。余音的话不是对他没有触动，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看得如林殊那般淡然……
岁月推动着命运的轮回，避无可避的转回千年前的轨迹，一切有着惊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已没有了生杀予夺的皇权，没有了沉重的社稷黎民，不过，也所幸没有了这些，可那分心痛却并未随着时间流走，反而变得深遂，变得刻骨……
如果能选择，我情愿不曾记起千年前的一切，彼此交错而过时，留下淡淡一笑的温暖，成为对方生命中匆匆的过客；亦或平平淡淡的相遇相交，有把酒言欢的相聚，有依依牵挂的离别……如果，能选择……
余音进来的时候，看到齐季已半躺半靠在床上，帮他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伸手探了他的额头，只是低热，放心的笑笑，“这样子会不会碰到伤口？”
看到齐季摇头，又接着道，“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要不要我拿来给你？”
“不用，没那么娇贵，可以起来的。”
二个人刚刚座好准备吃饭，听到手机响，余音走过去接了，眉目间一片温柔神色，只简单说了二句，就将手机递过来给齐季。
齐季虽不认识来电号码，看了余音的神色也猜得出是谁，刚刚“喂”了一声，电话另一端响起林殊低低的语音，“齐齐？”
“嗯，是我。”
“病了？”
“再怎么着也比你强，呵呵，你别听女人们乱讲。”
“但愿……”林殊的声音里充满倦意。
“你怎么样？”
“还好……”
“我真的没事，等你那儿来来往往的人少点，我再去看你。”
“好的……”
“你还痛不痛？”
“不了……”
“骗人吧？都伤成那样了，谁信啊？”
“呵呵……”林殊低低的笑了一下。
“别惦记这个那个的了，好好休息，你看，你每次只说两个字，象是刚刚学会说话一样。”齐季也轻轻的笑。
“你的病严重，我知道，你来戴维这……”
齐季微微皱了眉，“你自己好好休息吧，说话都困难还操这份闲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要不然我明天去看看你，让你确认一下？”
“好……”林殊的声音更低了些。
“行，那我们明天见……”
“不用，你休息……如果想来……退烧后再来……”略略停顿片刻，再开口仍然虚弱，却不失凝重，“齐齐，已过去的……如果一定要说……一切，心甘情愿……无所谓悲苦，伤痛……早已烟消云散……毋须再想……毫无义意……不如我们……一起希望――将来……”第 27 章
一个月后。
春天的雨细密延绵。
余音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片难得的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这段日子过的很是忙碌，齐季病假在家，自己也休了年假在家照顾，还要常常去探望林殊，家里和医院二边跑，休假结束后，又变成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不止林家二老留下来陪伴林殊，还常常有别的亲友陆陆续续来探望，简直称得上是络绎不绝，如果不是戴维态度强硬的坚持原则，每次只能有一两个人进门，不知会成为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所以余音每次看望林殊的时候，几乎都有一两个人在旁边，病中的林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