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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锋将 (2)-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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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干算万算,算漏了正好方恨少和唐宝牛也来找侯小周,而侯小周也恰巧带他们上“金陵楼”来消遣。
  其间,侯小周又刚好把方恨少叫了出去,所以就更没有人能制得住唐宝牛的牛脾气了。
  唐宝牛挺身护花,大闹金陵楼,力搏司马兄弟,决战沐利华,这一闹,有人已去通知沐浪花了。这出戏,已不能久唱下去。
  任笑玉只好出头。
  沐浪花也出现了。
  沈虎禅只好按照原定计划,裂柱而出,任笑玉假意败走——但却真为沐浪花“飞声剑影”所伤,伤得还真不轻。
  ——做任何事都是得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是“将军行动”这件大事!
  沈虎禅也付出了代价。
  他的“代价”是自己的好兄弟唐宝牛误解了他。
  不过,沈虎禅并没有不放心。
  他以为悲翠会事后向唐宝牛解释一切的。
  ——翡翠事后的确我到了唐宝牛!
  ——他也如计划“接近了”将军!
  ——将军也果然要他杀任笑玉、灭青帝门!
  但是,翡翠并没有告诉唐宝牛真相。
  唐宝牛也没再遇上方恨少。
  然而沈虎禅已在行动之中,身不由已、情非得已,已不能急流勇退了。
  故而,在无妄山上,沈虎禅真的“杀了”决心求死的雷唇,“迫”任笑玉跳崖“自尽”,可是,在唐宝牛的纠缠之下,只好整倒了他。
  幸而翡翠“及时赶到”,载走了唐宝牛。
  ——反正,唐宝牛不是将军“志在必得”的人物,将军也不迫究唐宝牛的事。
  沈虎禅当时也不得不整倒唐宝牛,否则前功尽废,赤胆忠心的雷唇也只有在白死了。
  继而,沈虎禅独闯“青帝门”。
  他肯定除了舒映红,将军也一定派其他的人来监视他的行动。
  所以他不能有任何差错。
  ——“神判”假死,他藉着炸药的凌厉威力,把楚杏儿和舒映虹扫进“活门”里,其实,“东天青帝”任古书和“神判”祖浮沉也在这一刹间滚人另一“生门”去了。
  ——炸药如此猛烈,连尸首都不全,实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如此,沈虎禅夺得了大功。
  获碍了将军的信任。
  将军一向知人善用,他之所以这么快要信重沈虎禅,一是确惜沈虎禅之才,二是因万人敌大敌当前,加上心想“五泽盟”、“南天王”跟万人敌结盟在即,不得不起用高手以歼万人敌。
  危急匆促间,已不能作耐心的观察、更好的选择。
  ——但凡急于求功,就不能步步为营。
  ——要使南天王和五泽盟不加盟万人敌阵营里,首先得要把“高唐镜”弄到手!
  就算将军不发动,除杏儿也迫不及待地发动了。
  ——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照镜子”。
  ——她很有信心: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夺高唐镜”的行动,同时也要证明一件事,唐多令、冷秋帆和兜玉进,究竟哪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的?
  ——结果有“真心”的是冷秋帆。
  “真心的”先死。
  沈虎禅因救楚杏儿而参与夺“高唐镜”之役,因而直接与万人敌部属起冲突。
  不过,这样一来,沈虎禅跟将军一派,也结下不解之缘,将军也更加赏识信任沈虎禅,以致对付万人敌最重大的和行动里,也指定要沈虎禅上阵。
  ——因为他是锋将。
  能突破万难、扭转乾坤的锋将!
  ——善战、能战、敢闯、是谓锋将!
  澡盆里氤氲的雾,逐渐稀薄了。
  沈虎禅也把心里的“布局”整理出一个轮廓来:
  他已经进入将军组织的核心。
  他似得到将军的信重。
  他要藉将军的力量来查出万人敌到底是谁。
  他同时要“绑架”将军。
  ——在为富不仁者的身上榨取财富,给良善的贫苦人,这是“七大寇”最喜欢做的事。
  ——他们简直当作是天生的职志。
  如果可能:他想连万人敌也一并“绑架”。
  从这些日子的接触,他觉得:伤佛万人敌要比将军更残暴、更可恶、更罪无可赦!
  不过,他首要的是养好身上的伤。
  这点他很有信心。
  ——他和唐宝牛,都是伤得重、好得炔、痊愈得令人不敢置信的人!
  “你们真是铁打的!”结拜妹妹温柔曾这样形容过他们:“受伤对你们而言是一种刺激,而且就快要变成了享受!你们简直似是为受伤而活!”
  ——温柔也许说得夸张一点,可是,说真的,他还有什么伤没受过!
  他这样想的时候,脑子有点疲倦了。
  眼前的视线也有点模糊。
  ——毕竟是太累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一种感觉唤醒。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他也不明白何以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那感觉很熟悉。
  那感觉只告诉他两个字一个讯息:
  危险!
  他猛地跳了起来。
  水花四溅。
  水花溅得这不及他的身法快疾。
  “噗”的一声,桶底里,凸出了一截枪尖,穿过水面,在烛光下亮晃晃一闪。
  要是此刻沈虎禅还在澡盆里,那么,枪、桶、身体,得要被穿成一体。
  烛火一慢。
  刀光一闪。
  沈虎禅人在半空。
  刀光闪自他手中。
  原来他的刀一直没有离手。
  所以他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出刀。
  “叮”的一响,枪尖削了下来。
  木桶裂而为二。
  水溅满地。
  沈虎禅撞破窗棂,掠身而出。
  他把衣服往腰间一围就到了屋外。
  他当然来不及穿上衣服。
  ——敌人的速度极快。
  ——沈虎禅到了楼外的时候,只见一闪面过的身影,在竹风叶影,朱阁青檐间不见。
  沈虎禅追了过去。
  在风里的竹仿佛在叹息,叹息到深浓时,变成了轻泣。
  一声叹息都像一个令人心折的故事,听得在黑夜里的桃叶,都稳没了令人心醉的霜红。
  谁到了这里,相思的人便不成眠,寂寞之外还会有些黯淡。
  因为这儿除了竹枝在叹息,枫树在叹息之外,连小桥流水,也在叹息,连远在天边那一钩初出道的峨眉月,也像一句未完的叹息。
  来到这里,听到这一声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难免也会叹息。
  枝叶掩映间,溪边隐约有三间精致的小阁、像是三座安谧的墓园。
  淡淡的幽香,像一缕幽魂般的袭入鼻端。
  沈虎禅手指着刀,心道好险:
  他细察过将军送来的药,药是上好的药材所配制,只治伤,没有毒。
  可是他没有注意那几桶水。
  那蒸腾的水气,几令他昏睡过去。
  ——如果刚才他昏错过去,那么,他现在已昏死在木桶里了。
  所以,当他现在闻到这似有若无的香味的时候,特别提高了警觉。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座小亭。
  亭上写了,“听香”两个清俊的字,下款也是两个小字。
  沈虎禅想要看个清楚。
  因为在此际他心中又升起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感觉这两个小字特别亲,而且事夫重大。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要不然,他早已伏尸木桶之中,血水和澡水同一色了。
  不过,夜色凄迷,要注视得要以服力掀开重重深幂。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他的背后向他长吟道:“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惜现在已近夜央,不是黄昏了。沈兄却如此雅兴,来这里弃衣抱刀,终夜听香乎?”
  沈虎禅没有立即回头。
  他已低首在那一带溪流里看见例映在自己身后的人。
  古来悲歌慷慨之士——
  燕赵。 

 
  
  
  
   
第四章 我对菊花免疫

 
 
  没有人可以想像。在这么柔和的夜里,燕赵像一头月下的狮子,凛然不可侵犯,傲然不可匹敌。风过处,他烈火似的铁髭子黑云似的朝发乃至褶上战阵一般的褶纹,都是愤怒的,不过,更诡的是,他的神情却是温和的,那是一种宁静柔美的感觉,接近于一种王者的气概。
  他穿着月光似的锦袍,就像月下雾中的一条幽静得发光的流水。
  那么雄壮的一个人,那么威武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五官特别突出,一定会给乱发怒髭所掩盖;他的神态特别温文,随便站在那里都会给人一种逼人但又不侵人的感觉。
  但他却让人感到极端的静和美。
  甚至还带有一种易水送别的凄凉。
  沈虎禅低首看流水。
  流水静得像一面玻璃。
  身后的人也静得像一抹幽光,全不真实。
  但他知道身后的来者可能便是他生平首遇的第一高手。
  ——这人的武功出手,高到什么程度,连沈虎禅也无法估计。
  对这个人,沈虎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甚至宁愿与将军或万人敌对决,却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人。
  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格杀“勾漏妖尸”革动地,威震天下,从没有怕过谁来,从没有不敢面对心事。
  但在他心里,有四种人他是不敢为敌的:一是大仁大义、无私无欲的人,这是他所无法企及的;二是他所喜欢、敬爱、尊重的人,这是他不能对抗的;三是没有能力抵抗的人,他不能以武力去伤害弱者;四是他所完全不了解的人——他连对方武功高低、人格是好是坏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与对方为敌?
  燕赵,在他心中,无疑就是第四种人。
  “我没有雅兴,”沈虎禅直截了当他说,“我是来杀人的。”
  “杀人?”燕赵倒是一愕,随即道:“沈兄半夜三更不穿衣服的提刀出来杀人也是一种雅兴。”
  “身体肤发,父母所生,天地所造,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并不怕燕先生见笑:”沈虎禅抱刀端然地道,“我对杀人也没有特别的兴趣,只不过因为有人要暗杀我,我只好迫杀要杀我的人了。”
  “有人暗杀沈兄?”
  “就在刚才。”
  “凶手必须要趁沈兄沐洗时行凶的吧?”
  “不错。”
  “他大概没有料到沈兄就算在沐浴时也不放松戒备。”
  “一个武林中人,就连睡觉不应放松戒备。若不包看刀洗澡,便得要光着身子挨刀。”
  “他逃到这儿来了!”
  “我相信他也早逃离这里了。”
  “人说沈虎禅是武林中第一号战将,”燕赵的眼睛眨了眨——像他这么一个壮烈的汉子,一双眼睛却是亮丽的,热切的、甚至接近多愁善感的,“可是,今天我在听了杏儿、无害和小蔡的转述后,我觉得你还是一名闯将。”
  “哦?”
  “战将是凡有必要的战斗都绝不回避,甚至视战斗为激励,一如刀要在石上硕磨才见其锐利:”燕赵补充道,“闯将是无惧困境,面对危难,能聚巢力量,突破困境,越险恶的环境越现出他的本色。”
  “我只觉得我自己是个锋将。”
  “锋将?”
  “遇到不公平的,我就争个公平:遇到不合理的,我就争取到合理为止,遇到人欺负人,我不准许它发生:遇到巨大的压力,我就会往压力的中心挤兑过去。看能不能挤出一条路来;”沈虎禅说:“别人以刀口向我,我只好以刀锋向人,比比看谁的刀利。”
  “好一个蜂将,可是,当这种人,背负的包袱太重,面对的敌人大多,一辈子都难以有快乐的日子过。”
  “所以,刚才有人要杀我,”沈虎禅心平气和地道,“不过,在人生的漫漫长道上,只要每次完成了一件小事,正如在千里之路途中迈了一小步,我就会很满足。”
  “我听过你很多传说。”
  “一些人把一些故事传了开去就是传说,我也听过你许多传说,但不一定相信这些传说。”
  “我听到的是你杀人的传说。”
  “我救人远比杀人多,真奇怪他们为啥不传我救人的事。”
  “那也许是因为杀人比救人刺激,人们都喜欢听让他们刺激的故事。”
  “那么说来,人是喜欢看人死,不爱见人活了?”
  “也许是因为你杀人的故事都太过刺激紧张之故;”燕赵缓缓地道:“当年,‘海眼帮’里的三大高手,省无名、江方寸、革动地辱杀了你全家——”
  沈虎禅忽然握紧了拳头。
  燕赵话题一转:“可是你都一一报了仇。你杀‘勾漏妖尸’革动地时,才十三岁,革动地根本没把你瞧在眼里。你投贴拜山,革动地打着呵欠叫门人把你宰了,没料一个呵欠没打完,五个门徒全给你放倒了,革动地出手一连伤了你二十几处”
  “二十八处。”沈虎禅沉声道,“不过,他也吃了我一刀。”
  “一刀便要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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