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切开都是黑 作者:朴希(晋江vip2014-10-29完结)-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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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烽却不理他,目光一直在琉璃身上,问道:“身上还疼吗?”
他的嗓音是那种低沉醇厚中带着几许磁性,本来听起来是非常迷人的,可是他的气场太强大,太给人压迫感,琉璃本就对他非常忌惮,一听他说话,不自觉的就往被子里滑了去,只露出个脑袋朝他摇了摇头。
陆烽微皱了眉,将手机盒放到床头,转头轻飘飘睨了眼席锐。
席锐一脸无辜:“嘿!不带这样迁怒于人的哈。”
陆烽拿眼睇他:“你很闲?”
席锐这才想起正事儿,抬腕一看表,忙站了起来:“呀!我八点的飞机呢。”
琉璃闻言不由一慌:“你要走?”
“嗯呐,你得一个星期都看不到我了,别太想我哦。”
琉璃顿觉头大如斗。
目前对她来说席锐远比陆烽安全得多,所以就算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非得要选择,她也宁愿选择同席锐呆在一起。
第一印象这玩意儿有时就跟习惯一样,要改变它,多少都得花点时间才行,而她和陆烽这才第二次见面。
席锐见那水润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安,不由心情大好:“怎的?舍不得我走?乖,好好养伤,回来给你带礼物。”
琉璃:我谢谢你了!
席锐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打趣道:“琉璃,有的人虽然长得像黑社会教父,但心肠其实还不错,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别客气哦。”说完也不等陆烽发飙便一溜烟儿的跑没影儿了。
琉璃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近日来的遭遇早已令她心中城墙高筑,几多防备,不是一两句安抚就能消除得了的。席锐一走,她更紧张了,躲在被窝里不吭气儿。
陆烽也在跟她较劲儿似的,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但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
最后还是端着粥进来的佣人打破了寂静。
琉璃见他接过碗,一副要亲自喂她的架势,终于坐不住了,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裹着纱布的手使起来可能不太灵便,但让这男人喂食会消化不良的吧?
陆烽却置若罔闻,拿着勺子舀了点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遂又重新舀了粥递到她嘴边。
这……亲,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熟啊!
琉璃心里抗议半晌,最后却还是张嘴接了,没办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烽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既没因她的“赏脸”而表现出一丝欣慰,也没因为这沉闷的气氛而感到丝毫尴尬。
他这样自然,琉璃也不好扭捏,他喂一口,她便接一口,闷头吃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事儿:“对了,唐……”
陆烽却不给面子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于是琉璃憋着疑问安安静静地把粥吃完了。
陆烽放下碗,顺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嘴,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自然。
琉璃有些吃惊,直愣愣看着他。
陆烽让佣人将餐具收走,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她:“说吧。”
他沉黑的双眼看过来琉璃立即回神:“唐律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么?”
男人眉峰微拧,顿了片刻,漠然道:“他失踪了。”
琉璃闻言,神色一痛,果然如此!那晚电话没接通时她就怀疑唐律师很可能也遭遇不测了。
真没想到那些人为了切断自己的后路,竟然连唐律师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陆烽见她眼泛泪光,淡淡地补了一句:“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东盛还没召开董事会,他们不会杀他的。”
是不会杀他,唐律师是东盛的首席法律顾问,又是老爷子的心腹,手中握着那么多东西,杀了他不是自断财路么。
可是不杀他并不代表不会折磨他!
现在回想起自己被关在地下室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琉璃都还觉得背脊发凉。
陆烽波澜不兴地看着她,女孩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他钜细靡遗地纳进了眼底。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打断她自虐般的回忆。
琉璃回神,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帮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男人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琉璃见他面色平静,神态自然,一时也有些恍惚,这男人一看就是那种自尊心非常强,而且潜意识里非常自大的人,这种人往往不屑于撒谎,不屑于解释,而且他没必要编这种谎来骗自己。
可是爷爷真那么信任他,为什么十几年都不让他回陆家?
琉璃满腹疑窦,但她现在已无处可去,阿虎也不在身边,如果离了陆烽的庇护,陆家那帮穷凶极恶的豺狼里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她生吞了。
所以就算陆烽收留她是别有目的,她也只有先把伤养好才能另作打算。
陆烽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抬腕看了看表,便起身欲走。
临走前他对琉璃道:“手机在你床头,有事打上面的电话。”
琉璃回神时男人已经转身,望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能帮我找找阿虎么?”
男人步子略作停顿,没回头,声音清冷:“已经让人去找了,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所以……别抱太大希望。”
琉璃心中一紧,却还是客气道:“谢谢。”
☆、第三章
时间像在跟谁比赛似的,撵着车轮子飞速往前滚,眨眼又是一个星期。
D市的五月正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
琉璃窝在床头,视线落在窗外远方某个不知名的点上,似是若有若所思,表情却有些落寞。
席锐出差未归,陆烽更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个星期里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加之陆烽那人天生寡言少语,琉璃跟他又不熟,见了面也没什么话聊。
别墅里的佣人也将“沉默是金”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要不是偶尔有听到她们询问自己的伤势和需要时,琉璃真怀疑陆烽请了一堆哑巴。
虽然她本就是个非常喜静的人,但一个星期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超过二十句,而且其中还包括类似“好”、“谢谢”、“不用”之类的单/双音节词。这种安静法着实让她有些抓狂。
以前每天有爷爷宠着,阿虎陪着,不用担心被追杀,更不用提防着谁,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即使5岁以前在龙关寺那会儿她也有老方丈和小和尚陪着。
所以长这么大以来,琉璃根本没机会体会什么叫孤单无助,什么叫坐不安席。而现在所有真正对她好的人都不在她身边了,在这个陌生地方,她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中委屈和憋闷的人。
十年繁华,一夕色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让她尝尽了世间冷暖。
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曾经爷爷在世的时候,陆家的兄弟姐妹们也曾待她亲如手足。
可是直到一个月前,所有的假象都在一夜间被贪欲撕开了裂口,她才知道陆家的血缘代表的并不是亲情,而是金钱和权利!而她这个与陆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在那些人眼里,别说亲情和金钱,甚至连生命她都不配拥有!
只因为他们觉得她拿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小时候老方丈就跟她说,人要知足才能常乐,过贪必忧。
长大了爷爷也说,贪似火,不制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必滔天,人不能贪心。
她一直记得两位老人的教诲,也从没想过要与陆家众兄妹争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见钱眼开,贪得无厌,至少她不是!
她有手有脚有能力,就算是从陆家净身出户,她依旧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一直以来,她期盼和奢望的无非也就是爷爷和阿虎身体健康,自己能一直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仅此而已。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不过就出国去打了场比赛,没想到再回来时她原来的世界就已天翻地覆。
爷爷突然离世,她与陆家无亲无故,却是财产继承的最大受益者。
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把那么一个烫手山芋留给自己。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她就再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每次都是刚一入睡,噩梦便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梦里她身处蛇鼠满地的暗格子里,穿着大白褂的恶魔正拿着手术刀为她剔骨取肉,翻来覆去,总不停歇,犹如凌迟,令她痛苦万丈,她拼命挣扎,却如蜻蜓撼柱。
每每午夜梦回时,她都想把那烫手山芋扔出去,思来想去却又不知道该扔给谁。
因为就算要给,也得给到一个有足够能力来推动东盛更好发展的人手里,不然她没法向九泉之下的爷爷交代。
现实加诸了许多磨难给她,让她身心疲惫,但生活还得继续,除了勇敢面对,她别无选择。
***
下午三点过,医生来给她换药,临走时终于给解了禁足令。
为了能快点康复,这些日子以来,琉璃谨遵医嘱,母鸡孵蛋似的在床上窝了一个星期,今儿终于能下床了,她也没心思去参观这座如皇宫般豪华气派的别墅,更没打算去花园里欣赏外面迷人的美景,而是一瘸一拐地踱到了浴室——从被人追杀那天开始她就没洗过头,之前她逃跑的时候从半山坡滚下去,后脑勺被刺藤和树枝刮了好几条口子,医生一直不准她洗头,直到刚才都还建议她再等两天。
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
身体不洗还可以天天避开伤口擦一下,四十来天不洗头,那滋味可想而知。
琉璃这几天每天都在想,恢复行动能力后的第一件事她一定要先洗个头,哪怕用清水冲几下都好。
这个点儿,佣人全都在楼下,房间里有座机,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叫上来,但琉璃不打算自找麻烦。
她的伤最严重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后腰和左腿上,手掌心的伤已经掉痂,洗个头是完全没问题的。
虽然手脚不太灵便,时间用得久了点,但整个洗发过程都还算顺利。
琉璃将莲蓬头扔到地上,扯了干毛巾将头发裹好,站起身准备关水。
这高科技玩意儿她第一次用,不太熟悉,之前在触屏上摸索了半天才调好热水,这会儿又犯了难,点半天也没点对,最后点着点着不知怎的竟将上面大顶喷的开关打开了,霎时间淋淋漓漓的冷水兜头而下,淋了她一身,幸好她躲得快,腿上的伤口才没怎么淋到。
陆烽的助理约了ZeGa的设计师上门来给他和琉璃量尺寸,所以今儿他回来得比较早。
结果刚一进琉璃的卧室就听某人在浴室尖叫。
门没关,想来也不是在里面干什么让人非礼勿视的事情,他便径直进去了。
大顶喷还在哗啦啦流水,要关掉开关不管走哪边都会淋到水,琉璃也没招了,拖着伤退着急忙慌地从淋浴房出来,想出去找人进来关掉,不想刚一转身就见陆烽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跟鬼似的,吓得她脑子一空,连尖叫都忘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陆烽从来没在这个点回来过!
洗头时因为穿着外套不方便,所以她这会儿只穿了条米色的真丝吊带裙,而且里面没内衣。
那玩意儿打湿后特别贴身,连胸前的两点都清晰可见,明亮的光线照在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给人一种妖异的挑逗感。
陆烽也没想到进来后会见到这么一幅让人喷鼻血的场景,沉黑的双眸中似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抹暗色,转瞬即逝。
琉璃见人转身而出,回过味来,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忙扯了脑袋上的毛巾遮住胸前。
可还没等她尴尬完呢,陆烽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套新的睡衣。
琉璃脚下一顿,脸上火烧火燎的,想说点什么化解尴尬,磕巴道:“那个水我关不了,能……”
“外面有人,换了再出来。”陆烽像是充耳未闻,将衣服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又转身出去了。
琉璃双手抱头,一通乱揉,真想扯根头发把自己勒死。
在浴室里磨蹭了近半个小时,她才把自己拾掇好。
陆烽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翻杂志。
琉璃出去时他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幽深似潭的黑眸中依旧是一片淡然。
设计师和助理小心翼翼地帮琉璃量了尺寸,又征询了一些她个人的喜好和要求,然后相继离开。
陆烽也没去送人,泰然自若地继续翻他的杂志,仿佛知道琉璃有话要说。
琉璃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轻声问:“为什么突然想起给我做礼服?”
“下月初八,忘了?”陆烽抬起头来看她,“你到时跟我一起。”
下月初八,陆振华的50大寿,不说她倒是真忘了。
琉璃心里皱了皱眉,面上却还是一派礼貌:“我可以选择不去吗?”
她知道她和那些人迟早还要再见面的,只是不想那一天来的如此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