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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过火 + 番外-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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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他。 
他该说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该说? 
就象从前一样,全心相信他?不,吴若言知道其实他从来没相信过他,因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任何承诺,他留在他身边,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爱他。 
同样,他也相信,顾思锺的心,并没有停在他拥抱的那个女孩身上。 
他甚至看不到他的心……在他能找遍的角落中,他都见不到它。 
他忘记了它? 
还是藏起了它? 

“你想说什么……”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是顾思锺,他靠在墙边,看着那个痴痴凝视他的美丽男人。 
美丽……一直到现在,他都这样觉得。 
然后顾思锺恍惚着,想到了五年前的慕尼黑——在那里,他第一次遇到他,第一次,和男人亲吻,并且相爱。 
不是没有迟疑过啊,有太多无法确定的东西,可是,在异国晴朗的天空下,他就那样温柔凝视他,静静陪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问他,他包容下一切……那时他真的没有继续过那个噩梦,他睡得很安稳,就好象所有一切关于那个噩梦的故事其实都是他的幻觉。 
但是…… 
吴若言的面孔慢慢远离了顾思锺的视线。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他的眼神寂静无波,他的手离开他的脸,他转过身,“午饭,你想吃什么?” 
顾思锺闭上眼睛。 
但是,某天夜里,他开始继续那个噩梦,其实他知道所有将会发生的事,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重演…… 
“对了……” 
顾思锺睁开眼睛,他看着滑开玻璃们却没有走进的男人。 
“思锺,于睫始终是我的学生……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沉默,终于点头。 
“我明白。” 
吴若言静静微笑,他转身,从顾思锺视线中消失。 
他走进浴室,拧开水喉,却发现车匙原来还被自己牢牢捏在手里,吴若言把车匙放到一旁后开始洗手。 
随着水流,几缕鲜红慢慢没入下水口。 
他愣了一会儿,慢慢抬起那只终于觉察到疼痛的手掌——掌心中,有个如车匙形状的刻印,红色的血正从刻印边缘渗出。 
…… 
唇边的笑意慢慢加深,然后静止。吴若言抬起手掌,他亲吻了那个伤口。然后他凝视着镜中微笑凝固的自己,慢慢的,无声说话。 
“思锺,思锺,你不知道……” 
我是这样爱你。 

16 
火腿的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来时顾思锺正坐在沙发里发呆。 
雪白色的沙发,他记得这是吴若言专门订做的,为了配合这里的风格,还有他的喜好。他的喜好……顾思锺很恍惚思考着,他脱了鞋,把腿蜷到沙发上,抱住膝盖,脸埋进去。 
很多时候,想就这样坐着,闭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也不去思考,好象灵魂都能慢慢远离身体,飞到很远的地方。 
“我喜欢你。” 
可他终究还是想了起来,五年前,在德国,他这样对他说。那个差不多和他一般高的男人,俊美的男人,面上有温柔的笑容,眼里全是深情。 
他甚至还想起他第一次吻他。 
隔了咖啡升腾的热气,他站起来,微笑,吻他的额头,然后是嘴唇。 
那时他吓坏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意识,虽然他想他也是喜欢他的,却不是他说的那种喜欢。所以……所以他逃了,站起时还撞到了腿。很疼。 
真的很疼。 
顾思锺那藏起来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他没有睁眼,他仿佛回到五年前,回到慕尼黑。 
后来…… 
他一直跑到回头时看不到他的地方才停下,然后卷起裤脚,看到腿上一片淤血。他放下裤脚,靠到墙上。叹气,心乱。 
男人,终究是要跟女人在一起的吧。他想。 
他坐到了路边的石阶上。那时夏天还没有完全离开,秋天也没有完全来到,于是阳光懒洋洋的,趴在他的头发上休息。 
有孩子从他面前跑过去,他们有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和花朵一般娇嫩的可爱脸蛋,就象是落进凡间的小小安琪儿。他微笑着看他们,看他们在他前方嬉闹。 
其实那时自己就该走的,顾思锺迷迷糊糊想,自己明明知道男人和男人不应该在一起也不能相爱。 
他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些。但其实房间里并不冷。 
他终于找到了他。 
当他站在他身边时,他仍然愣愣看着那群小小安琪儿。 
“你忘了他们。” 
他听到他的声音,于是抬起头,微微转了身,看着那个站在阳光里的男人。他拿着他的吉他,还有那只穿白色T恤的熊宝宝。 
是的……他才想起,他今天是来找他的,因为他说,他们可以合租一个房间。 
他蹲了下来,静静凝视他。 
而他沉默着,接过那只其实已经很旧的小熊玩偶。 
“这是我送给她的。”他说,然后揪它的胖胳膊,“她离开的时候,把它还给了我。” 
那时他太年轻,于是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以为感情若是淡了便应该断到干净,不能拖泥带水……可是,终于有一天,他想起了她。 
他开始在噩梦中惊醒。 
终究还是停不下来吗?顾思锺更用力抱住膝盖,胸口在疼,裂开一样。 
“你应该忘记她了,因为你找了,但是没找到。” 
他说。他的脸与他近在咫尺,他的眼睛清澈目光中却有隐约的侵略性,他看着他,仿佛时光都在他们之间凝固一般。 
忘记吗……他很想忘记,可是,他忘记不了那个噩梦。 
“为什么……要,喜欢我。” 
他结巴着问他。而他微笑,眼中温柔漫溢。 
“我在PUB里听你唱歌,于是,就爱上你。” 
有什么在耳边轰鸣起来,震得自己心都开始颤抖。他愣愣看着他,在他头顶舞动的阳光刺痛他的眼睛。 
“是搞笑片的剧情吗……” 
他喃喃着说。 
“不是。”他很坚定否认,“是爱情电影。” 
是爱情电影……他忘记了,最完美的爱情电影中的爱情最不完美。 
“思锺……” 
他叫他的名字,他靠近他。而他迟疑着,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闪避。 

“思锺,思锺?” 
顾思锺茫然着抬起头来,他看到吴若言如五年前一般精致的面孔。那瞬间他感觉恍惚,仿佛时光倒转,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思锺……”吴若言迟疑片刻后弯下腰,轻吻那个愣愣看他的男人的额角。“吃饭了。” 
他知道自己在叹息,他知道自己不管做了如何决绝的决定,但只要看到那张面孔,看到他的笑或是他的沉默,他便再说不出一句话。 
而当他直起身体时,忽然想起卓睿曾经说过的话—— 
一生中,你总会遇到一个人,不论你爱他或者恨他或者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他却是你的魔障。只要面对他,你的一切决定防备或者其他,全是装饰。 
那时他还笑问她,“我是不是你的魔障?” 
而她温柔注视他,微笑,摇头。 
她反问他,“那我是不是你的?” 
他思考,终于象她一般微笑。即使他那么爱她,她也仍然不是他的魔障。 
但现在,吴若言知道,他遇到他命里的魔障了。 
“今天吃什么。” 
顾思锺把腿伸下沙发,大概是蜷得久了,血流不畅,于是穿上鞋踩到地面时他的脚便如针刺一般,疼到几乎无法站立。 
“我做了炒饭。”吴若言伸过手扶住他,“你上次说想试一试。” 
他说想试一试,所以他就做了。他说要做的事,他从来不会说不,五年前他那么温柔凝视他,包容他一切,五年后,也还是没变。 
只是,他能等几个五年? 
顾思锺忽然抓住吴若言的胳膊,他仿佛想说什么,但他紧紧看着吴若言始终温柔的眼睛,竟说不出一个字。 
“思锺?” 
他与他平平对视,他看他平时清澈见底的黑眸中波浪汹涌。 
吴若言心里微微一颤,沉默过三秒后他忽然张开双臂,用力抱住顾思锺。 
他想把他揉进身体,他想和他变成一个人,于是他不会看不懂他的沉默,亦不会不知道他的寂寞…… 
怀里的男人迟疑片刻,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的手环住吴若言的背脊,他的脸埋进他的肩窝,象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用鼻子摩擦那里的衣服。 
吴若言偏过头,他亲吻他的头发,他的黑色的,偏硬的短发。他的手抚在他的腰际,那是吴若言最爱的触感。因为顾思锺一直都在练习舞蹈,即使已经三十,他的身体也和五年前或者他的少年时代一般柔韧。 
顾思锺抬起了头,他和他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彼此都看不清楚彼此模样。 
“……下午有课?” 
他问他,声音低沉而感性。 
吴若言摇头。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他们对视,眸光闪烁不定。 
吴若言终于伸出手,他解开顾思锺的白色休闲衣最上方一粒纽扣,于是他的锁骨裸露在他眼前,精致而性感。他深深呼吸,继续凝视他的面孔。 
明明该是旖旎风光,为什么他在他眼里读出寂寞与疼痛? 
顾思锺微微向吴若言倾身,他亲吻他的鼻尖,然后微笑。 
“饭菜会凉的。” 
他说。 

拥抱,纠缠,轻吻。 
这样小心翼翼,却又那般执著和缠绵。 
水纹的磨砂玻璃被拉开,他们走进后又拉上。于是人影变得模糊,分辨不出了谁是谁。 
在被阳光烤热的淡蓝色床单上,吴若言很温柔用手指抚过顾思锺的脸和唇,就好象对待一个易碎的瓷人儿。 
这个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他就偏偏爱上他? 
为什么他爱上他,他偏偏就是他的魔障? 
吴若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凝视那张依然如男孩般的面孔,他亲吻他的眼角,因为那里有隐约的泪光。 
他明明那么舍不得那么心疼他,却终究让他痛到想哭。 
“思锺……”他叫他的名字,“如果可以,我一定把你锁起来。” 
于是他再不能对别人象个孩子一般笑,也再不能拥抱那些会和他一样看他的女孩,他只想要他成为他的一切…… 
可是,可是…… 
“我舍不得。” 
他要看他自由,看他飞起来,看他在天和地之间展翅,谁都不能拴住他,若是他收起翅膀,那是因为他倦了,自己想要停下。 
顾思锺伸出了手,他轻轻抚过吴若言的面颊。 
“若言,”他的声音略略沙哑,“我们分手吧。” 

17 
五 

星期五早上三四节是吴若言的课,于睫本来打算第二节下课就溜——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她刚起身就被一旁的箫静死死拽住。 
“阿睫,你千万不能走啊……” 
于睫朝天翻一白眼。 
“你又怎么了。” 
“你又不是知道我听力没你好,你这个翻译翘了课我怎么办?”箫静用力把于睫拉回椅子,“上次那张图纸再搞不定话小吴老师会吃了我,我已经耽搁整整一礼拜了……” 
“……不关我事……” 
“我靠,你这没良心的。”箫静伸手掐上于睫脖子,“当初题目下来时是谁怂恿我去接的!” 
“……我忘了……” 
于睫心不在焉开着玩笑,视线却一直紧紧盯了教室门口。见她这样,箫静叹气,她松手,然后轻轻拍于睫的脸颊。 
“好了好了,你如果真要走就走吧。其实……”她斟酌一下,“我觉得你根本没必要逃避他,你又没做错事,就算,就算你和……你们也根本不是那关系啊。” 
“可是他看到了。”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和……呃,你们真是那样,你有必要做贼心虚吗?” 
于睫瞪足箫静三十秒。 
“做贼心虚?”她来了气,“我?” 
“难道我说自己?” 
箫静抬眼望天。 
于睫把课本放到桌上,“OK,我不走了,我会很认真上他每一节课。” 
听她说这么坚决,箫静微笑,竖拇指。 
“好孩子!” 
而于睫好不容易把要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心给忍下去了。 
教室里又热闹了十分钟,箫静看看表,上课时间到了。所有人都很自觉坐回椅子,拿课本,翻辞典……其实吴若言上他们专业课,和英文没关系,不过即使和以前相比他说中文的概率大大提高可还是不时要用英文来表达某些意思,而且不会多做解释。 
“上次我去系里办事,”箫静小声对于睫说,“听老师说我们班的专外水平都赶上四年级了。” 
“喔。” 
于睫没在意。 
“他上专外的四年级那个班应该可以提前考试了……” 
箫静叹气,她再看一看表,过了三分钟。原本安静的教室开始有细细的说话声响起。 
“奇怪。” 
将近一学期的时间里,吴若言从来没有迟到或者缺过课,所以今天这种情况真是特例中的特例。 
“火星人进攻地球了。”坐在箫静和于睫前排的男生扭过头对她们说。 
“啊,我热爱Tim 
                  Burton。”箫静做陶醉状,然后她笑眯眯,“真可惜,为什么不是异形前来拜访呢……” 
那男生翻白眼。 
“我宁可是T—1000。” 
“老大,他是地球产物,不是外星来客。” 
“FT,你们说够没?”于睫终于忍无可忍。“就不能挑点我听得懂的聊吗……” 
箫静和那男生同时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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