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赵子龙-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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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学校学京剧,顺便学学中文,也就顺理成章地在这里做做外语教师骗吃骗喝——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哪里能当老师了?!不好好地在加拿大呆着,跑到这本来就失业率奇高经济又不怎么样的地方来添乱!!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常常在寻思为什么洋鬼子会喜欢听京剧——打死我也不认为他能听懂,后来我忍不住问了他,他的答案让我当场吐血:「第一,京剧的化装很威风。第二,唱京剧的时候很吵,所以不必担心台下闲聊的观众会打扰自己。」
我无言。算了,他要怎样都不关我的事。
端起水杯,我拿起他的汉语老师给他出的题目,看了看。
其实原本我是蛮想当他的汉语老师挣点外快的,谁知道这个洋鬼子虽然看起来蠢点,但是在砍价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我跟他说来说去说不拢,而且人家也似乎有点看不上我这带着点地方口音的中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于是只好作罢,还让我白愤恨了好几天。
这小子学习努力极了,每天晚上吃完晚饭必定要开始做作业,做完了一定要让我看,个把月下来我已经被他层出不穷的「李太白醉草吓蛮书」弄得没了脾气。
其实让我给他每天改作业也是有代价的——本来我们是说好每周轮流做卫生,现在由这个洋用人全包了。
「哇——不错嘛,注音竟然全对。」我惊讶于他今天的作业做得该死的正常,那家伙的灰眼闪了闪,有些得意地说:「那当然,你可不能再说我『目不识丁』了。」
我呸!这种贱人根本称赞不得,「是吗?那『尔乃蛮夷』怎么样啊?」瞪着他高高的鼻梁,我冷哼着。然后见他一脸的迷茫,我得意地继续看他的破作业。
「噗——」当看到他的古诗默写,我口中的水终于喷了出来。「BULL SHIT!」
床前明月光,(全是地上霜)??蚍蜉撼大树,(简直不可能)??
真有两下子!他还晓得要字数对仗……而且内容也居然能勉强说得过去……高,实在是高!!到底是哪个中文老师这么有幽默感,那第二道题,我看就是中国的小孩也未必能填出来,这不是成心坑这洋鬼子吗。
「ALEX,有时候我真嫉妒你的想象力。」
「OH……又有不对啊?!」
「真不想打击你。」
他的中文太破,所以我只好委屈点用英语跟他沟通。不过有时候我说的某些英文也能让他笑断肠子,大家算是礼尚往来——当然,通常还是我收到的「礼」比较多一些。
「KEN,可不可以帮我个忙?」他收拾起作业,突然有些狗腿地问了我一句。
「什么事?」我精神一振,嘿嘿,又可以借机发洋财了!!
「你们班上的WILLIAM……」他突然踌躇了,似乎在考虑怎么说。
WILLIAM?谌家威吗?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186的身高还穿著一双古代松糕鞋的学生——
身为班级导师,其实就是高级保姆,连学生的彩排表演,也必须在旁边小心伺候着。我第一次陪学生去彩排的时候,终于了解了贝多芬变聋之谜——京剧在演到锣鼓喧天的时候,交响乐哪里是对手。
谌家威学的好象跟ALEX一样,就是背后插着几面旗杆打打杀杀的大将军之类,所以我最头痛的就是看谌家威的表演了,上场没三分钟就开打,一打起来那个闹腾劲……
还是别想了吧,头痛。
「我想跟你们班的WILLIAM学《@#%&;*》。你帮我问问他好吗?」他的汉语本来就不标准,再加上说得嘟嘟囔囔的,而且我对京剧又一窍不通,能听明白才是见鬼了,只猜想是某出戏的名字。
我也曾经耳闻谌家威是保送进大学的,因为之前的成绩很好,也参加过不少演出,似乎是颇受大家瞩目的未来之星。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我虽然是谌家威的老师,可是不见得就比ALEX跟他熟多少,而且我还对他做过那样的糗事,躲他还来不及咧。
「我去问过了,」ALEX突然苦笑,「他说他听不懂中文以外的话。」ALEX是教高年级的,大一大二的学生还不需要用到外教。
我噎住。好个谌家威!一个字,酷!怪不得他上外语课的时候总是一副欠扁的臭屁样,年纪小小竟然却是个不懂「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老顽固。
不过我现在总算了解了学艺术的学生那个英语水平……如果不是(同学们的)自尊不允许,我实在很想从ABCD开始教他们——记得那天有个学生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地问我什么是一般现在时,我坚决拒绝回答。我怕搞不好回答起来真的要从ABCD开始追本溯源,我哪有那美国时间,还是不要捅这马蜂窝为好。
「那你是说要让我帮你跟他讲讲喽?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听我的。」反正我自己是没啥自信。什么都不缺的有钱人难缠啊!哪像我只要有好处就什么都肯干。
「你可以和他说中文啊!而且你们中国人不是很听老师的话吗?老师就是爸爸嘛。」
我又差点喷了茶——那茶都快不够喷了。拜托!我哪来那么大个儿子?!ALEX竟然还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强!!
「那你怎么谢我?」试试看看也不会死,搞不好那个谌家威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酷……吧。如果能够成功,又可以很自然地敲诈ALEX一笔。「中国人礼尚往来」是我在一开始就拼命灌输给他的认知。
「放心吧,大爷我不会亏待你的……」这家伙是个周星弛的影迷,虽然什么也看不懂,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倒是无师自通。
「去你大爷的!!」我赏了他一记降龙十八掌。
下课后我特地请谌家威留一下,那家伙微微一笑竟然爽快地答应了。我不知道演戏的人是不是眼神都带钩,反正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一转,感觉是挺邪乎的。
「什么事呀。罗老师。」
「呃,那个……你是演大将军的是不是?」先来个迂回战术吧!
「大将军?」他似乎一愣,然后了然地说道:「哦,那叫武生。」
我不知道武生是什么,「总之就是背上扛着大旗的那种……我有个朋友,就是学校里的老师ALEX,他很崇拜你的武艺,想跟你学戏,不知道你……」
「呵呵……罗老师,我背上背的那叫靠旗。至于那个什么ALEX,我恐怕教不了。他连中国话都不会说还学什么,您叫他趁早回去,别在这儿糟蹋京剧了。」他轻掉着嘴角,还是笑眯眯的,那居高临下的鸟样子,仿佛我才是他的学生。
这小子生得太俊了,以至于他在冷嘲热讽的时候都让人难以生出恶感……是啦,我当然无法生出厌恶感,他嘲讽的又不是我。而且我老早也就觉得ALEX这家伙纯粹是在瞎掺和……哎呀,我不能有辱使命啊!既然想拿人钱财起码也得先与人消灾吧。
「他是很有诚意的……而且他也很努力地在学习中文,我可以证明,我保证他会认真跟你学的……」
「保证?啊哈哈哈!」那家伙失礼地仰头大笑,没错,就像是演戏那样嚣张的大笑,突然他停下来凑近我底声说了一句:「如果你能保证他管得住自己的小弟弟不乱来,那我就教……对了,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他的醉翁之意吧?你们俩什么关系?」
他在说什么?什么小弟弟?什么什么关系?我的脑袋开始晕了。
「没听说ALEX的弟弟来过啊……绝对不会有人打搅你们练功的……」我努力地为那家伙辩护着,心中暗自奇怪——好好的怎么说起ALEX的弟弟来了?「他的兄弟都在加拿大,压根没跟过来。」
好心地说完这句话,我发誓听到了全世界最嚣张的笑声,同时也看到了全世界表情最古怪的脸。
「好好好!!我教!可是,我有个条件……」
本来以为没什么希望了,可是他笑完以后事情竟然直转急下。
「你说,你说!一定没问题!!」我惊喜交加地问——反正他开什么条件都是由ALEX那个冤大头来满足,不妨先替他先答应下来。
「我教他唱戏的时候,你一定要在场!!」他清清楚楚地说道。
啊?!这是什么道理??
第二章
除了那个奇怪的条件以外,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回到宿舍我跟ALEX一说事成了,他当场激动得热泪盈眶,把我当成了再生父母,像鱼鹰一样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把他感动的鼻涕和眼泪全部沾在了我唯一一件象样的毛衣上。
我嫌恶地推开他。
真想不到啊,这小子追求艺术的决心竟然是如此的虔诚,害我这个没血没泪满身铜臭(?有就好了)的人都差点感动起来。
「他说星期六下午可以匀出点时间给你,在教学楼302,教你什么《长阪坡》。」谌家威说出这个约定的时候考虑了很久,一副忙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撇了撇嘴,只不过是个学生嘛,怎么表现得像总统,「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时间陪你们,我还要去做家教。」当时答应他只不过是迫于无奈,我怎么可能牺牲我宝贵的挣钱时间去看他俩无聊的表演。
「这……可以吗?如果你不去,他生气了怎么办。」ALEX看起来像是很惧怕那家伙一样,带着几分担忧地问。
「你是白痴啊,你不会告诉他我有事不能去,跟他约下次不就结了!」连缓兵之计都不懂,真是不可教也。
「哦……明白了!!太好了,太好了KEN,我要高兴死了……」感觉他似乎也不是那么想让我跟去,我松了口气,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大发花痴。那家伙不停地在房间里转圈圈,兴奋过度的表情让我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星期五下午本来没有课,可是早上系主任特别告诉我说下午要组织全班同学去看一个重要的展览,把我一个更重要的PART
TIME活活地扼杀了——谁让我当初贪那点当导师的小便宜,现在想来如果不当班导,空闲下来的时间拿去打工的话,比补贴那几个小钱不知道多挣多少,唉!
真是郁闷啊,肯定又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所谓艺术展览,无聊!一点也不想去!!这些家伙们一个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要有人带着才能去?低能啊?!
发着牢骚,可是向来不敢违背领导阶级的我还是只有乖乖地通知大家去看展览。
校车把我们载到某个不知名的展馆,一下车,我毫无精神地领着大家乱哄哄地走进那可疑的展览大厅。一张巨大的招贴画清楚地浮现在众人眼前——全国大学生性知识普及展览。那招摇的架势比「杏花村」的酒幌还要夸张。
我晕!!
真他XX○○的!什么跟什么啊!!这种事情自己偷偷解决就好了嘛,干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和大家一起来看呀,丢死人了!!
我心虚地看向我的学生们,生怕看到他们怨恨的脸——因为我当时的确是说学校让大家免费来看「很好看的展览」……
可是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哪里知道是看这些奇怪的东西……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蛮好看的哦……咦,那是什么?好象很有趣的样子……我的眼睛开始胡乱地扫射起来。
进大学之前的生理卫生课全部都被用来补上别的重要课程了;黄色小说在我父母那样正经的老实人的监视下是不可能接触到的;在大学时代为了生存也没时间和朋友一起去看A片的经历——每次想去看,都会突然有从天上掉下来的事情急着等着我去做,这不得不称为我大学四年的缺憾之一。所谓的性知识在我这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我突然有点担忧。让大一的学生来看这些东西会不会太早了点啊……老天爷保佑,他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千万不要来问我……因为人家也不明白嘛,说去出会被笑死的!!
我偷偷地看了看身边的学生,发觉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坦然地在看着,而且还面带着不屑与无聊得要死的表情——真弄不明白为什么,难道他们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吐出一口气,我很认真地继续接受着性知识普及教育——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咧……难怪罗康那个死小子老是说我白活了23岁还是个童子鸡简直是耻辱。
哼!洁身自好有什么不好?!你看,你看,这里不是有个因为性乱交得爱滋病死掉的例子吗?
我相信我的鼻子皱起来了,因为每当我生气,或是有什么不同意见的时候我的鼻子就会不由自主地皱起来——展览框上的玻璃上,赫然映出了皱着鼻子一脸怪相的我,然而后面一张堆满讥讽表情的英俊脸庞也同时映在了玻璃上。
谌家威?!我蓦然惊醒,「你不好好看展览,跟在我后头干什么?」我定了定心神,拿出师道尊严来,尝试着对他显示着权威。
讥讽的表情变成了坏笑,用他「武生」的洪亮声音宣布着:「罗老师,我是来告诉你,大家都觉得这展览太浅了没什么好看的,而且这里马上就要关门,我们可以走了。他们看你『观察』得太仔细,都不敢过来叫你呢。」
大家哄堂大笑。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