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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读者019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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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并列入中科院与英国皇家学会合作计划。
  亲爱的读者,你知道吗,这位受到国际权威学者肯定的侯永庚副研究员,竟是一个双目失明已达13年的人!
  三十而末“立”
  今年58岁的侯永庚,7岁便失去了父亲,8岁那年随母亲和哥哥从河南逃荒到东北。那时,全家靠16岁的哥哥下井挖煤为生。
  日本投降那年,他10岁了,才第一次走进学堂,与比自己矮一头的孩子坐在一条板凳上。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跳级,保送,推荐,一路从小学、中学上到北京大学化学系。
  1963年,28岁的侯永庚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化学所唐有祺教授的研究生。
  1965年,研究生还没毕业,他又被派到河南省确山县搞“四清”运动。工作队员中有他的女友李立璞。他们的任务是帮助农民进行阶级斗争,而不是传授科学技术,发展生产。
  艰苦的生活,过重的劳作,使他病倒了,高烧40多度,全身抽搐不止。工作队的医生以为他得了重感冒,给打打退烧针,吃吃阿斯匹林就完事了。病愈之后,侯永庚的饭量出奇地大,人却一天天饭量出奇地大,人却一天天瘦下去,原来可以挑100多斤担子,现在连盆水都端不动。
  除夕之夜,侯永庚躺在上海李立璞的家里。疾病已把他折磨得骨瘦如柴,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李的父母要送他去医院,但侯永庚执意不从。“大过年的,我这个未过门的女婿初次登门就给人家找这么大麻烦,够晦气的了。”他想。
  捱到大年初二,侯永庚住进了医院,当即昏迷过去。化验结果,糖尿病,血糖1000(正常值应为80—120)。
  抢救持续了9天9夜,死神退却了。在侯永庚住院的一个多月里,李立璞日夜守护,李母每天从家里把熬好的鲫鱼汤、莲子粥送到床头。人们都以为侯是老人的儿子,明白原委之后,医生负责地告诉李父,病人预后严重。李父请医生放心,他们救人救到底。姑娘含泪告诉爸爸,今生今世她决不抛弃永庚。
  1968年元旦,他们结婚了。这以后的3个元旦、春节也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1972年,他们有了可爱的儿子培新,仿佛这稚嫩的生命分担了家庭的不幸,他们总算过了几年相对平静的日子。
  沉重的代价
  化学家们在向微观世界进军的时侯,凭借特殊的方法和仪器测出物质内部的各种数据,算出结构中原子的空间位置,确定其晶体结构。这样,人类可以预测某种物质的性能,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获得新的物质。这对医药、化学、生物学以及材料科学都有重要意义。
  过去,测定晶体结构的大量计算工作是建立在手工基础上的,测定一个晶体结构要一两年时间,能发表一篇晶体结构的文章,在科学界就是一件很出色的工作。后来,英国人沃夫森把电子计算机引入了“直接法”,使一般晶体结构测定实现了自动化。但这种方法在测定大分子结构和难解的中小分子结构时遇到了困难。
  80年代以前,由于我国缺少性能先进的计算机,中国科学家只好看着人家发表一个又一个新的结构,望“洋”兴叹。
  劫难过后,侯永庚加倍奋发地投入晶体结构的研究工作。
  不幸的是,恶运又向他们发起了新一轮进攻。李立璞得了乳腺癌,侯永庚的视力也越来越差。一张张病假条,记录着严重的糖尿病对他的视力的损害已到了失明的边缘。可是,侯永庚总是说:“等工作告一段落再说吧!”
  这时,侯永庚在他的导师傅亨领导的课题组里承担着中药川楝素结构测定中编制程序和计算工作。每天要用铁钉在纸带上扎一个个小孔,眼睛十分吃力。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没有多少进展,第一次冲击失败了。多年后,他们才从沃寺森那里知道,以当时科学技术水平是不可能完成川楝素测定的。如果侯永庚另换一种日晶体来做,照样可以发表论文,但他决心在“直接法”基础上寻找一种先进的方法,不攻下川楝素决不罢休
  !他终于成功了。在他主持下,研究组在没有磁盘设备的国产计算机上完成了《由X射线数据自动确定晶体结构的TO—16电子计算机程序》,测出了川楝素的衍生物青蒿素的结构,获得中国科学院三等奖。没过多久,他如愿以偿,用“直接试差法”最终完成了川楝素结构的测定。
  侯永庚走上讲台,向同行报告他的成果。他神采奕奕,丝毫也看不出开了3天夜“车”的倦意。强烈的阳光直射会场,主持人便将窗帘放下来,侯永庚却因此看不清讲稿了,窗帘又一次被拉开。报告完毕,侯永庚眼前发黑。他摸索着收拢讲稿,勉强靠自己走下楼梯。
  文学家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1980年7月起,侯永庚的心灵之窗因糖尿病永远地关闭了,多彩的世界,亲人的笑靥,都成为永恒的记忆。
  不幸,在爱中化解
  科学研究证明,人们从外界获得的全部信息中,80%以上来自视觉。失明之后的侯永庚不愿成为家人的负担,他要学会生活自理。
  凭着感觉,他“刺”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左手摸索着拧开煤气灶旋钮,右手在想象中靠近灶眼。几秒后,他的手指感到火焰的灼痛。一根、二根、三根,不知划到第几根火柴,他终于听到了“卟”的一声,火,终于点着了。
  然而,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脚边热烘烘的。不好!这是扔掉的火柴余烬点燃了簸箕里的废纸杂物。他慌忙用脚踩,用水泼。
  李立璞下班回来,见家中一片狼藉、忍不住发几句火,脸上却流下一行心酸泪。那声音,老侯听见了,这泪,他却看不见。
  侯永庚感到了生活的严酷。他不想再连累妻子和儿子。她用爱情的力量把他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她正值中年,如果没有他这个“包袱”,她在事业上可以做出更骄人的成绩。他真诚而又违心地向妻子提出离婚的要求。
  李立璞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把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他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在他身陷绝境时,她怎么能扔下他不管呢?她知道,永庚是爱她才提出离婚的。她也清楚,他一旦下了这个决心,靠自己一个人已很难说服他。
  李立璞找来了单位的领导,由组织出面,批评了他。当着大家的面,李立璞对侯永庚说:“我的两只眼,有你一只。你今后要再提离婚就是有意伤我的心!”爱的誓言和着泪水、怨艾和期待,抚平了侯永庚心中绝望的波涛。
  应了一位意大利作家的名言,“真正的爱情能够鼓舞人,唤醒他内心沉睡着的力量和潜藏着的才能”,侯永庚迅速地获得了重新生活的能力。他学会了洗碗、洗菜、洗衣服,当然,点火做饭是绝对被禁止的。每天早晨6时,他准时起床,洗10分钟冷水浴,到走廊上爬楼梯锻炼身体,早饭前,由李立璞为他注射胰岛素。他在家里每天像政常人一样工作8小时,晚上常常在加班中度过。乐观而好强的李立璞不仅包揽了全部家务,本职工作照样干得出色,她主持的核磁共振小组连年被评为先进集体,她本人当选过先进个人、优秀党员。现在,她已是副研究员,还担任了全国波谱学委员会委员、北京理化学会理事的职务。
  他们的儿子,从6岁起就学会了给爸爸打针(这需要的不仅是孩子的胆量,而且是全家人的勇气)。前几年,所里还没为老侯配计算机时,侯永庚上机计算都是到外单位,利用人家的空闲时间,有时是晚上,有时是星期天。因为家里没有电话,每次都是先由李立璞骑车去“挂号”,然后,儿子领着爸爸步行去上计算机。爸爸、妈妈在机上操作,他乖乖地在一边做作业。望着这一家人,机房的人感动得眼眶发潮,有时就延长机时或减收机时费,表示对他们的敬意。
  黑暗中的求索
  夜阑人静。李立璞还在为侯永庚朗读文献。为了赶走瞌睡,她从沙发上挪到小木凳上。
  “……LTA——逗号——SDEB——括号完了——KMA——斜杠——SPM——斜杠——ISYRE——逗号——QBSC——逗号……”
  录音机吃力地转动着,在它之前,主人已用坏了4台。桌子上、书柜里拥挤着近百盘磁带。侯永庚全神贯注,像是要把他听到的每一个字符都咀嚼着吞下去。
  失明后,侯永庚的工作方式是听和想。他的每篇论文,都是逐句口述、录制,由李立璞整理成文再读给他听。他再用录音机逐句修改,每篇论文都要经过语言——文字的多次转换。有时,他躺在床上,让思维在晶体的世界中遨游。静卧时脑细胞活跃,加上安静的环境,很容易产生灵感。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失明后,长进间收听各种知识讲座,成了他学习和休息的主要方式。有一次,他在广播中听系统论讲座,心头一亮:何不用系统论的方法改造直接法,找到一条适合所有分子结构的晶体测定方法呢?他把进一步研究的计划告诉了导师唐有祺。老师大加赞赏,感慨道:“明眼人没能看清科学的道路,你这个没眼的人却看清楚了!你少了一双眼,思想却比人多了一维。”
  在实现系统试差法研究的关键时刻,侯永庚得到了一个叫高敏的青年的帮助。高敏是位研究生,在等待出国签证的一年里,他不去电子一条街上挣大钱,自愿给侯永庚当助手。高敏是这样描述侯永庚的工作的:“侯老师计划将大型计算机上运行的程度移植到化学所的VAX计算机工作站上,并对程度作大手术,即在位相解中使用随机位相起始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改进,它奠定了解大分子结构的基础……侯老师能记住大量的程序内容,强记大量的数据,并把我每次的汇报牢记在心,重要的内容还要录在磁带上以免忘掉。”
  1990年5月,正当科研工作进展顺利,儿子紧张准备高考之时,侯永庚被医院初步诊断为肝癌。阴云再次笼罩着这个有太多不幸的家庭。侯永庚感到了生命的短促。他对妻子说:“这次看来躲不过了。我只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一是系统试差法还没最后完成,我要用剩下的时间赶快搞出来,总得给后人留下点什么。二是想看到儿子考上大学。假如我提前去了,这就算我的遗愿吧!”
  李立璞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围着医生转,找了这个找那个。许是上苍不忍再给这家人增添不幸了,医院最后确诊他得的是海绵状血管瘤,一场虚惊总算过去了。
  在一年一度的总结会上,所领导、所学术委员会成员都怀着复杂的心情聆听侯永庚口述《测定晶体结构的系统试差法的研究》论文。
  侯永庚宏亮的声音震撼着会场上每个人的心,有的人感动得流下眼泪。
  在侯永庚工作紧张的这两年里,侯永庚的岳母特地从上海来北京,包揽了女儿的大部分家务。听说他们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公认,这位八旬老人禁不住老泪纵横:“永庚,你真不容易啊!”
  没有段落的人生
  系统试差法取得重要成果,儿子也早已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现在还成了父亲的计算机操作员和翻译,侯永庚的两个“遗愿”总算全部实现了,他现在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不,侯永庚没有给自己丝毫的喘息机会,他的目标不是在某些方面国际领先,而是要对直接法进行全面突破。他计划:1994年,用改进的程序对不对称单元含800以上非氢原子的转移核糖核酸酶RNASE进行骨架模型测定。以此为基础,借鉴国内外的有关程度,写成对RNASE晶体结构的重新测定。1995年:与外单位协作,对未知的不对称单元含1000个左右非氢原子的生物大分子进行结构测定。对新研制的程序进行提高自动化水平的研究,并移植到PC机及兼容机上……
  侯永庚是不幸的,但他又是幸运的。执著使他坠入黑暗,冥冥中他却更执著地追求光明。他眼前一片漆黑,却生活在充满阳光的家庭。他足不出户,却与时代紧密相连,与常人平等地交流。他生活清贫,却饱尝同志的温暖,享受着情感的富有。
  从1986年起,他得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北京大学国家动态和稳态分子结构开放实验室基金、化学所所长基金和中国科学院大型仪器功能开发基金总共17。2万元的资助。
  多少年了,侯永庚的导师傅亨老人,仍然关心着学生的工作。听到他与沃夫森合作的消息,傅亨马上写信给予鼓励,说:“这样您多年努力的成果可以很快地为世人所知,也是中国人对世界的贡献。”国内同行、学部委员范海福无保留地为侯永庚提供新的晶体样品。沃夫森也从遥远的英伦寄来磁带,那上面录有宝贵的科学数据。
  侯永庚是共产党员,每逢组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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