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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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继续打退烧针,还有他肺部的感染,要加大药量,否则控制不住的话会很危险。”医生嘱咐身旁的护士道,我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
一个模样乖巧的年轻护士掀开了棉被,我这才看到清的两个残肢都被缠上了绷带,点点的血迹渗透出来,触目惊心。护士面不改色的拆开绷带,给清那溃烂发炎的残端换好了药,又裹上了新的纱布。两个白色的布包看上去都是圆圆的,好象刚做过截肢手术的样子。清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任由护士摆弄他的残腿,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医生出去的时候,仇江跟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清两个人。
我蹲在病床前,帮他把被子掖好,拉过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亲爱的,赶快好起来,你要吓死我了。”我轻轻地说。
床上的清呻吟了一下,我紧张地注视著他,他眉头紧锁,好象在挣扎著,浑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之後,他终於睁开了眼睛。
“清!你终於醒了!”我高兴地说,大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忽略了他那又微微皱起的眉头。
清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好象要说话,却没有预兆地咳嗽了起来。
“清!你觉得怎麽样?”我用手拍著他的胸口为他顺气,他咳了几声之後终於停了下来,呼吸却好象很费力的样子,胸部开始剧烈地起伏著。
清慢慢地平息下来,他的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干裂的的嘴唇渗出了血丝,我倒了一杯温水,拿桌上的棉签蘸了,轻轻地点在那被我亲吻了无数遍的曾经柔软甜美的唇上。
看著清的嘴唇慢慢回复了柔软湿润,我才微微的托起他的头,把杯里的水喂到他的嘴里去。喝了小半杯水,清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谢谢……”沙哑的嗓音几乎叫我落泪。
“你快把我吓死了,昨天晚上我几乎以为你要死了,多亏仇老师带了住院费过来……全怪我不好,你已经病了这麽多天,我都没想起来送你到正规医院。”我声音哽咽著说。
清虚弱的笑了,“傻瓜,发烧而已,怎麽会死人呢……”
“要是一般的发烧就好了,医生说你的肺部有感染,腿也发炎了,要留院观察呢。”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清说著又咳了起来。
“清,你别多说话了,好好歇著。难受吗?”我抚著他的胸口说。
仇江推门进来,岳孟清竟然挣扎著想坐起来,两双手同时按住了他。
岳孟清艰难地说:“仇老师,让您费心了……”
“你呀,赶紧好起来就不用我费心了。”仇江笑著说,眼里却是满满的疼惜。
“呵呵,仇老师,放心吧,有我照顾清,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拍著胸脯说。
“恩,这我相信。”仇江打著哈欠说。
“仇老师,昨天大半夜把你叫来,又守了清好几个小时,累坏了吧。这里有我就行,您回去休息吧。”我说。
“也好。”仇江再次张大了嘴,忙用手掩上。
“我送你。”我说,低头在清的唇上吻了一下,在他耳边说:“我一会就回来。”
“医生说是高烧引起的肺炎,需要好好保养,不能让他受一点凉,再恶化就很危险了。要卧床休养一个月,寒假他是不能回家了。”在病房外面,仇江说。
“没关系,我留下来陪他。”我毫不犹豫地说。
“恩,我明天再来看他,顺便再给你们带点钱。”仇江边说边打哈欠,显然是累坏了。
“仇老师,我真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我真诚地说。
仇江拍了拍我的肩膀,“照顾好他,要是觉得欠我人情,开学後多陪我打几场球就行了。”
“哎!行!没问题!”我一叠声地说。仇江笑著大步走了,一会回过头来见我还呆立著,便挥了挥手,“回去照顾他吧!”
回到病房,清把头偏到了一边不理我。
“宝贝,怎麽了?”我俯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灼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睡衣炙烤著我,他的烧还没全退呢。
“刚才仇老师在,你怎麽能……”
“咳,这个呀,其实吧……仇老师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了。”
“什麽──咳咳!”清一急,又咳嗽起来。
“别急别急。”我忙安抚道,“仇老师还祝福我们呢,他说只要是真爱,性别不是重要的。”
清苍白的脸腾地红了起来,闭上眼睛,他把被子拼命往上拉,挡住了红透的俊脸。
整个寒假,我都和清在一起。他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眼看著就过春节了,他肺部的感染也好得七七八八,医生终於同意了他的出院请求,但要求他一定要再卧床休息半个月。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尤其不能使用假肢,不然伤口感染再引起高烧,还会有危险。”医生嘱咐道。
“知道了……”岳孟清沮丧地说。
出院那天,清还是坚持戴上了假肢,只是不下地走路。残肢缠著厚厚的纱布,又不承受压力,应该不会再受到伤害。
我特地从家里给他取来了羽绒服,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又给他戴上毛线编织的帽子,围上厚厚的围巾,清苍白消瘦的脸被藏在了围巾里面,只露出一双黑黑的眼睛。
“好了,可以走了。”我一把抱起了他。我可怜的清,身子越发地轻盈了,一瞬间,我害怕他会在我的手中融化掉。
按照医生的建议,我在家给清熬中药调理身体,於是家中每天都弥漫著中药的苦涩和独特的浓香。清的肺还很脆弱,不能受一点刺激。怕他受不了家里的油烟味,我每天都从外面的酒店给他买来清淡的粥和面条。然而清还是毫无食欲,总是我又逼又哄才能让他吃下小小的一碗东西。
春节很快就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清愧疚地说是他连累了我,我却不以为意,虽然有点想家,但我想如果回到家里的话,忍受相思之苦反而更是一种煎熬。
“清,外面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浓了,还有人在街头表演腰鼓呢!”一进门,我就兴奋地对岳孟清说,把保温瓶放在了桌子上。
“真的吗?”靠在床上的岳孟清眼睛开始发亮,“我小时候在甘肃,过年也是这样的,还有打腰鼓、舞狮舞龙,从进入正月就开始忙了!”因为激动,清又咳了起来,我忙过去拍著他的後背给他顺气。
“大海,我想出去转转,都在家闷了好多天了。”清小声说。
“好啊,我推你出去。”我说。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清的身体应该可以承受。
清的头低了下来,“我不坐轮椅。”
“你的伤口刚长好,万一再伤了怎麽办,医生说你现在的体质很容易发烧的。”清这次大病真的把我吓怕了。
“那还是算了,就在家休息好了。”清依然低著头,委屈地说。
看著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我知道清是绝对不会坐在轮椅上出去的,但这不能成为我把他禁锢在家的理由。很多天没见到清的笑容了,为了能让他快乐一点,我决定冒一次险。
我把收进衣柜里的假肢取出来,“我来帮你穿吧。”我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清兴奋地说。
我和清乘车到了市中心。我用厚厚的衣服把清包成了一颗粽子,因为多日没有走过路,他的步履有些蹒跚,我扶著他,满意地看著他脸上洋溢著的笑容,亮亮的眼睛左顾右盼,就象一只刚从北极来旅行的小熊。
街上人山人海,商家铺天盖地的促销广告看得我眼花缭乱,所有的店铺门口都挂著大红的中国节或者大福字,喜庆的音乐回响在大街小巷。行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我挽著清的胳膊,配合著他的节奏尽量地放慢步伐,那感觉就象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偷偷看了清一眼,却见他正用手掩著嘴唇轻轻地咳著。
“清,怎麽了?是不是累了,还是街上的空气太差?”我紧张地问。
清笑了,“没事,对了大海,你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年吧。”
“是呀。比我们家乡热闹多了。我们那,这些年过年都没什麽味道了。”我说。
“这里比起甘肃还差远了。虽然我小时侯是生活在一个小城市,但是过年的时候,简直是热闹极了,从腊月开始,我们小孩子就好象进入了天堂。每天街上都有新节目,连我们政府大院的叔叔阿姨甚至学校严厉的老师都换上戏装出去游街,家家户户都要用大锅焖出好几盆的羊肉,小孩子耐不住馋,经常去偷吃。”清边说边笑了起来。
“哟,我还不知道,原来我的清小时侯也是个馋鬼呢!”我打趣道。
“西北的羊肉好吃极了,後来回到南方老家,我再没吃过那麽香的养肉──不过,你煮的羊肉粥很有西北风味。”
“那容易,我常给你煮,我最会挑羊肉了,别忘了我外公是干什麽的!”我得意地说。
“你外公是厨师又不代表你也是。”清甩给我一个大白眼。
“清,你对西北的感情很深啊!”过了一会,我说。
“是呀,我是在西北出生的嘛。而且……那个时候的我,是完整的……”後面一句话,清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我心疼地搂住他,“在我心目中,你现在也是完整的。”
“谢谢你,大海,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不嫌弃我就够了。”清在我耳边轻声说。
猛地收住步子,我把清揽在怀里,对著那微微开启的唇就吻了上去,清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惊恐地张大眸子,只来得及呜咽了一声,唇就被我封地死死的。他挣扎了一下,感染了我不顾一切地神情,他闭上了眼睛。人流在我们的身边匆匆涌过,但在那一刻,我们什麽也感觉不到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开学前,岳孟清的病终於好了。春天是这个古老的城市最美丽的季节,刚刚从家里返回学校的同学们变著法儿的出去玩,顺应潮流,广播站也决定周末的时候集体去郊游兼写生。
“清,和我一起去吧,他们都要带家属呢!”我软磨硬泡地说。岳孟清对这样的活动总是退避三舍。
“大海,我不是不想去,你知道的……”清把手里的速写簿放在推上,钢笔无意识地把纸划得乱七八糟。
“我们只是去风雨口写生和野炊而已,不爬山的,要走的路也很少,你一定可以的!”我说。“风雨口的风景很好,空气又清新,你的病刚好,正好去散散心。”
“听说河床上都是小石子,走起来很费劲的。”岳孟清说。
“那有什麽!你走学校的碎石小径还不是没问题,窜的比兔子还快。”我挤著眼睛说,又想起了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也是哦!”清偏著脑袋想了一下,豪气顿生,“好!我去!”
明明是广播站组织的活动,锺灵灵偏偏也插了一腿,还从家里拿来了专业的野营烧烤炉,因为她家是本市的,锅碗瓢盆和调料也都由她包了。柔弱的肩膀背著大包小包,叮叮当当。
广播站的男生岂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可惜大家不是带著女朋友就是正在追求的女孩子,心有余而胆不足。我背了个双肩包,里面装著相机和速写簿,以及不同硬度的铅笔。清更是轻装上阵,只背了军绿色的画夹子。
我和清并肩走在队伍後面,看青山翠柏,流水潺潺,吸著沁人心肺的山风,沈醉不已。两旁崇山峻岭,山木郁郁葱葱,山脚下开满了五彩缤纷的野花,煞是好看。
河床上的乱石完全不同於学校的碎石小径,岳孟清走得有些吃力,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了下来,他的兴致却很好,奋力地迈动双腿跟著前面的队伍。
我和清相互扶持著往前走,锺灵灵摘了一大把野花,站在路边不动了。
我故意不看她,扶著清从她的身边走过。
“金大海!”被甩在後面的锺灵灵气冲冲地大叫道,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张望。
“干吗?”我紧张地说,没有看她却在看身旁的清,上帝保佑,可别叫清再想歪了啊,不是我要招惹她的。
“你就不能帮我背点吗?快要累死我拉!”锺灵灵委屈地说,大眼睛不停地眨著,好象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来帮你吧。”清淡淡地说著,就要接锺灵灵递过来的烤炉。
“我来我来!”我忙抢在清前面接过了烤炉,自己背上。崎岖不平的石路已经给清的腿造成很大的压力了,要是再负重,弄不好他的腿又要受伤。他的身体可是刚恢复不多久,再不能受到伤害了。
锺灵灵高兴了,索性和我们同行。清毕竟是穿著假肢,体力渐渐开始不支,锺灵灵却捧著野花一身轻松地在乱石上蹦来跳去。我尽量迁就著清的速度,锺灵灵跳上了一块高高突起的大石上,高声喊道:“金大海你也太不行了,才多背了个烤炉就被大部队拉下这麽远!”
我被她一激,顿时不服气起来,“谁说我不行,我就行给你看!”说著我松开了清的手,托了托肩上的物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後背的东西相互碰撞,叮叮直响。
锺灵灵兴奋地大叫一声,跟在我後面也一路小跑,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他们已经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