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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二重螺旋 by吉原理惠子-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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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母親必須依賴他人才能活下去的那一刻起,在她心中,有什麼靜悄悄地腐敗 
了。 
彷彿欲印證這一點般,母親的影子愈變愈細,好像隨時都會消失。比起單純的憔悴, 
缺乏精氣的表情,反而更接近虛幻縹緲。 
無論誰都能清楚感覺到,母親的存在感正逐漸變得淡薄。 
正因母親變成那樣子– 
『除了我以外,洠四軌蚴刈o媽媽。』 
所以雅紀才會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吧。 
雅紀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母親。以他真盏摹厝岬男δ槨!
以深沉安穩的聲音和動作,體恤母親的一切……。 
雅紀和母親之間,開始飄散出一種微妙的親密感,就連沙也加正以沉默的視線注視他 
們,兩人也都洠Оl現。 
不過,尚人卻無法取笑沙也加的戀兄情結。 
因為得不到雅紀關愛而感到寂寞的人,不單單沙也加一個。 
雖然不像沙也加那般明顯,不過尚人自己知道,同樣身為男人,他對雅紀有另外一種 
的崇拜和憧憬。只不過,他並洠в泻蜕骋布右惠^長短的意思。 
不。反倒是在沙也加面前,他還會下意識地保留幾分。 
因此,當沙也加如此表示的時候– 
「尚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哥哥『小雅』了?你已經是國中生了耶,你自己不覺得 
,我這個聽的人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 
(會……嗎?可是,現在才……改稱呼的話……) 
「因為哥哥人很好,才什麼都洠в姓f,搞不好,他根本不喜歡你那樣叫他喔?」 
尚人縱使百般不願,但在沙也加不斷煽動之下,他只好同意改口。 
總覺得……其實無法接受自己稱呼雅紀『小雅』的人,並非雅紀本人,而是姊姊沙也 
加。 
倘若,篠宮家是風平浪靜的狀態,並洠в邪l生那些事情,尚人八成會反駁回去: 
「要妳管。那是我的自由吧?」 
而且在這之前,說不定他根本也不會察覺沙也加那種細膩的女孩子心思。 
不過,現在,他實在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引發不必要的風波。 
乍聽尚人突然改口,稱呼自己為『雅紀哥』的瞬間,雅紀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尚… 
…你怎麼啦?吃壞肚子了嗎?」 
甚至還一臉認真地問。 
好寂寞。 
真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 
不過–不能再增加雅紀的負擔了。 
這是沙也加與尚人共同的心聲。 
所以,當沙也加決搬到加門家專心準備聯考的時候,尚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這 
樣一來,沙也加就能好好唸書了。 
另一方面,雅紀和母親的親密度也與日俱增。 
身體狀況好的時候,經常和雅紀兩人相偕外出散步。 
母親在短時間內急速消瘦的模樣,果然引來周圍不少同情。不過,挽著長男雅紀的手 
臂,踩著緩慢步伐走路的母親,臉上卻總是帶著快樂的表情。 
雅紀孝順的舉動贏得街坊鄰居們的一致稱讚。相對地,墮落的老么卻總是讓人皺眉頭。 
某種程度上,或許雅紀正是世上所有父母–特別是母親那種『一廂情願』的好兒子形 
象的最佳範本吧。 
「篠宮家的雅紀,真是個好兒子。」 
「那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啊,我好羨慕喔。」 
「真想讓我家的小孩也學學他。」 
不然的話,大家也不會異口同聲、有志一同地稱讚雅紀了。 
因此,當尚人在半夜看到雅紀放輕腳步從母親房間走出來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 
的。 
不單如此,每逢母親狀況不佳的時候,餵她吃藥的人總是雅紀。 
(唉!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 
因此尚人最多只會這麼想。 
等到次數愈來愈多,尚人開始擔心雅紀會把身體搞壞。 
(小雅,求求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喔。) 
不禁又是嘆氣又是祈兜摹!
如今沙也加已經不在了,如果連雅紀都倒下,這一次,尚人一定會陷入大恐慌。 
然而– 
進入十二月不久。期末考的最後一天。 
結束為時兩個鐘頭的考試後,尚人便在上午早早回到家中。原本打算直接回到二樓寢 
室的他,陡然停下腳步。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某種聲音。 
尚人下意識豎起耳朵。 
(是什麼呢?) 
在腦中拚命思考著。 
非常模糊的……呻吟聲? 
明白怪聲是從一樓深處、母親房間傳出來的之後,尚人嚇了一大跳。 
那是種既像嗚咽又像嘆氣的–呻吟聲。 
時而掠過耳邊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痛苦……。 
難道洠嗽诩业臅r候,母親的身體又惡化了? 
尚人急忙跑到房門前,此時– 
「…啊…啊啊、慶輔……」 
房間裡面的母親,突然以極度艷麗的嬌聲,呼喚著父親的名字。尚人當場愣住。 
(爸…爸……?) 
洠в绣e。的確是父親的名字。 
(怎麼會?) 
頓時,太陽穴附近傳出一陣耳鳴。 
(……為…什麼?) 
激烈的鼓譟彷彿就要從太陽穴穿越而出。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回來了?)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回家? 
『不會吧?』 
『真的嗎?』 
兩種互相衝突的念頭在腦中不停打轉,尚人的喉嚨開始發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 
緊緊咬住自己的牙根。 
瞬間– 
冷不防。 
房門。 
靜靜地……打開了。 
(!) 
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尚人的頭頂一路急馳至背脊,害他連呼吸都為之凍結。 
不過。 
門的那頭並非同樣能將自己嚇傻的『父親』,而是哥哥『雅紀』。尚人的眼睛張得更 
大了。 
(咦?小…雅?) 
尚人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雅紀的臉,陷入一種彷彿被狐狸附身的錯覺中。 
(怎…麼、會……?) 
雅紀從母親房間走出來,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那應該是早已經見慣了的畫面。 
然而…… 
那時候。 
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哪裡……?』 
『哪裡?』 
尚人也說不上來。但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種感覺,卻以天旋地轉之姿,在視網膜 
裡不斷縈繞著。 
(為什麼?) 
不是爸爸,而是雅紀呢? 
(為什麼?) 
雅紀會臉色蒼白地望著自己呢? 
莫名其妙、宛如突然從天而降的–格格不入感。 
為什麼?原本很熟悉的雅紀美貌,瞬間,竟像洠б娺^的陌生人一樣……。尚人一語不 
發,生硬地往後倒退幾步。 
總覺得,一片暈黃的視野中,雅紀的雙眸好像變得更深沉了。 
所以,尚人才會勉強抽離盯住雅紀不放的目光,火速衝上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 
已經…… 
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是,在一種不能繼續待在那兒的念頭強迫驅使下,尚人逃開了。 
握住門把的手,一直止不住顫抖。 
門是用推的? 
–還是用拉的? 
陷入一片驚慌的腦袋,連這個也想不起來……。 
喀鏘喀鏘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門打開。就這樣,尚人彷彿往前傾般摔進房內, 
接著便立刻反手鎖住房門……雙腿無力地趴坐在地上。 
(怎麼回事?) 
尚人用手掌揪在猶在怦怦鼓譟的胸口,捫心自問。 
那個,究竟、是什麼–? 
(我是…怎麼了……) 
為什麼,自己會偅适Т氲貜难偶o眼前逃開呢……尚人不懂。 
不對。 
自已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抑或。 
只是不想去知道–而已? 
現在的尚人甚至連這都無法分辨。 
唯一知道的是,雅紀驚愕地望著自己的雙眸,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之後,又過了一會兒。 
突然有人敲門。 
尚人「啊」地揚起臉,搖搖晃晃地起身。 
但– 
那一刻,伸往門把的指頭,卻因猶豫而顫抖著。 
於是,彷彿早已看透這一幕似地– 
「尚,是我。」 
門外的雅紀說。 
尚人好幾次用舌頭舔濕乾澀的唇瓣之後,緩緩地,將門打開。 
怯生生抬起的視線前端,是一如往常的雅紀。 
僅是如此,尚人便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他想,自己大概有哪裡弄錯了吧。 
「我可以進去嗎?」 
「……嗯。」 
雅紀走進房裡,將尚人扔在樓下的書包擱置在桌上。 
「謝……謝…」 
尚人僵硬地說。雅紀直接在床緣坐下。 
不知何故,剎那間,房間內的空氣似乎開始沙沙作響。尚人脫掉上半身的制服,掛在 
衣架上,隨意坐在書桌前的椅子。 
「期末考……是今天結束嗎?」 
「啊……嗯。洠Аe。」 
「考得怎麼樣?」 
「馬馬…虎虎……」 
為了轉移焦點而硬擠出的對話,顯得非常不著邊際。 
尚人輕輕垂下眼簾,不想去看雅紀。 
彷彿敗給尷尬似地,雅紀落下重重的嘆息。 
「尚,過來這邊。」 
然後用極度柔和的聲音,呼喚尚人。 
不過,那份柔和的背後……似乎附著某種不尋常的枺鳎屔腥藷o法離開原地一步。 
「尚?」 
如同平日一般,雅紀以獨特的腔眨魡旧腥说拿帧!
不過,就連那個,也讓現在的尚人感到沈重無比。 
「尚?你怎麼啦?」 
雅紀的語氣一如往常。 
即便如此,無法言喻的不協眨楔C卻怎麼也摚е蝗ァ!
不過。 
「尚……你洠犚妴幔俊埂
雅紀執拗呼換的柔聲,卻在耳裡……心裡盤旋不去。 
然後,就像是終於死心般,尚人抬起眼睛。雅紀不帶一絲笑意的金茶色瞳孔,一動也 
不動地凝視尚人,輕輕對他招手。 
「過來,尚。」 
瞬間,尚人體內,似乎有什麼……耄щ'地刺痛著。 
如同受到金茶色瞳孔吸引般,尚人僵硬地走上前。 
僅僅幾步的距離,卻是如此地–遙遠。會那麼想的尚人,或許早已被雅紀牢牢地擄惑 
了。 
尚人並洠в袕难偶o身上逸開視線。 
於是。 
雅紀的神情陡然緩和下來,並攫住尚人的手讓他坐在膝上,從後面摟住他。如往昔一 
樣。然而,動作卻遠比當時強勢。 
突如其來,令人懷念的–但也出乎意料的肢體接樱屔腥藴喩斫┯病!
自己好歹是國一生了,這樣子的姿勢未免太……比起不好意思,完全被雅紀攬入懷中 
,身體居然動彈不得的事實,更讓尚人覺得……打擊。 
尚人以為自己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小孩子了。 
不但個子長高許多,連體重也相對地增加。 
可是…… 
完全比不上雅紀。 
接著,尚人驀然驚覺,雅紀彷彿能將自已整個包覆住的胸膛、手臂,全都遠比記憶中 
強壯。 
尚人受到很大的刺激。 
雅紀在自己這個年紀時,早已是個『大人』了。 
然而,現在的他,卻是成熟數倍、不折不扣的『男人』 
同樣是哥哥,如今,雅紀正以尚人所不認識的『男人』形象,出現在他面前。 
模糊不清的、母親的喘息。 
呼喚著父親名字的尖細嬌聲。 
然後,尚人……想起來了。從母親房裡走出來的雅紀,是僅在褲子上方披一件襯衫的 
半裸模樣。 
霎時– 
彷彿有人在尚人口中–不,是在胃部附近強行塞入冰塊般,讓他渾身打起哆嗦。 
(不…會、的…) 
尚人咬緊唇瓣,極力想把掠過腦海邊緣的念頭趕出去。 
接著。 
「怎麼了,尚。你會冷嗎?」 
直到雅紀輕聲低喃,尚人才發現自己正在微微發著抖。 
「尚?」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尚人的恐懼感一口氣飆到最高點。 
雅紀–好可怕。 
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哥哥』的『雅紀』,到底,在想什麼?正因猜不透,所以才令人 
害怕。 
偎在雅紀懷中的尚人,嘎答嘎答地不停發抖。 
後頸的顫慄不用說,恐怕連撲咚撲咚的心跳聲,也都被雅紀看穿了吧。想到這兒,尚 
人更是劇烈的顫抖著。 
他想逃出去,逃出哥哥的咒縳。 
然而。 
就好像連尚人身上的哆嗦都屬於自己似地,雅紀將尚人摟得更緊更緊。彷彿欲舔咬尚 
人的耳朵般,將嘴湊近– 
「尚……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吧?」 
如此低語著。 
雅紀並洠裘鳎烤故鞘颤N不能說出去。僅是用溫熱的吐息…… 
「你會保密吧?」 
逼迫著尚人。 
雅紀將尚人摟到幾乎無法呼吸,逼迫他接受自己所有的體熱。 
「能夠守護媽媽的人,只剩下我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接著又以不容拒絕的甜膩口吻, 
「尚?」 
單方面地要求尚人成為共犯。 
就這樣,尚人確定了自己的揣測,被迫知道哥哥和母親的祕密。 
在那兒,雅紀和母親正在做什麼…… 
想到這,尚人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好像身體的血液都為之凝結,甚至洠мk法呼吸。 
即便如此– 
「你不會……對別人說吧?」 
尚人除了點頭答應外,別無他法。因為他再也不想失去『家人』……。 
就算等待自己的是名為背德的地獄,好歹總強過失去哥哥體溫。 
「你是個乖孩子,尚。」 
雅紀邊說邊撫摸尚人的髮絲。 
彷彿在安撫正發著抖的尚人般,好幾次。 
……好幾次。 
用他的唇親著尚人的髮絲、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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