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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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星期一才开。陈叔,你快点啦。我要吃煎鸡蛋。”
严峻把最后一口荷包蛋放进嘴里的时候,傅庭煜也来到厨房:“早啊。”她的脸象纸一样苍白憔悴。严峻立刻倒了杯咖啡递给她,有个这么乖的儿子也算是福气吧,至少我的父母就没有,而我这辈子也不会有。
她很中意我煮的黑咖啡,连下两杯后脸色略略缓过来些,趁她吃早餐的时候我带着严峻去院中着车。
工厂设在开发区,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一路上是我开的车,严峻坐一边看漫画书,傅庭煜则闭了眼假寐。一到目的地她立刻精神抖擞判若两人,真让人佩服。
工厂的格局比我预想的要大一些,很规范。数千平米的生产车间,上百名工人,管理严谨,秩序井然。厂长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叫刘动,其貌不扬但颇干练。他先招呼秘书黎藜——一个姿势洒脱的年轻女子带了严峻去玩,看起来严峻同她很熟,然后便与技术主任汪明启一起陪着我们视察厂区。
傅庭煜亲自做着介绍,并随时与那两人交换着近日生产情况。我听得非常用心,一天下来总算对工厂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黄昏时分傅庭煜又令人整理出一大堆材料交给我,当晚我们宿在厂内。
很久没有这么用脑,我的精神很亢奋,细细读着那些资料直到深夜依然睡意全无。作为女人傅庭煜可说是很有魄力了,白手兴建数年经营到现在厂子的年营业额已逾千万。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她竟然与加拿大北方电信公司签了5年的供货合同,产品是交换机的几种配件,单此一项的赢利便足够傅庭炜在一定程度上“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中一动,目前来看厂子已进入良性循环,各部门干部称职尽责,现有的管理系统也堪称完善,傅庭炜接手后也就是坐享其成而已,听傅庭煜说他是学电脑的,软件很在行,那么是否能够再立山头呢?因为就我手头的资料看,工厂的结余已到了应该扩大再生产的阶段,而傅庭煜为了将来的发展,一开始便成立了一家名为“鑫源”的电子企业,经营范围很广,而这间工厂是这家企业投资的第一个项目。
我们一共在厂里呆了三天,期间傅庭煜全力配合着我,我提到的资料她通通找人调来,要了解的情况她立刻着人来座谈。傅庭煜是以未来的总经理助理介绍我的,令我满意的是,尽管大家都看出傅庭煜对我另眼相看,但厂里所有人并没对我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待我以礼的同时都在暗暗掂量着我的能力,一个私营企业有着这样专业的团队精神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足见傅庭煜的管理手段,怪不得她能将严家控制在指掌之间。
废寝忘食三天以后轮到我交卷,傅庭煜明确表示并没有考我的意思,来日方长,她只想听听我的观感。我无意一鸣惊人,但既然就快与这干人共事,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草包。
其实这些年为了打发时间我读书的范围很广,兴趣多集中在纯数和经济管理方面,与年丰生活的那些年耳濡目染前后印证也颇有些心得,尤其我学财务课程的时候,年丰不知基于何种目的常常会拿回一些旧帐让我做,其中不乏难度颇高的,做完后他会让我自己对照以往的财务资料分析得失,所以我并非全无经验。
今次随傅庭煜系统考察厂子的生产经营情况,我一早便决定从较熟悉的财务入手,那天下午在场的除了傅庭煜、刘动、汪明启以外还有财务部主管齐伟和、生产部主管曹晓民以及销售部主管钟广闻。我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直接调出数年来的财务统计报告,指出节约成本的若干办法和我计算出的利润潜力,并由此提出对工厂将来发展的建议。
结束时我说:“……所以,虽然目前我们厂子的生产任务已经差不多排满,但我仍然认为应该设法组织力量专门接OEM来做。”
没想到我的这个提议很得钟广闻赞同,会议一下从对我的面试变成热闹地商讨起春节后的生产走向。散会前傅庭煜说:“就这样决定了,广闻你安排一下节后同老刘还有小曹去南方走一走,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同时测算一下以我们的地理位置成本上是否下得来。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总,今天收到贝尔公司方面的回音,能否再耽误你一会儿。”傅庭煜原打算今晚就回家,谁知还是叫刘动给留下了'自由自在'。
贝尔公司?傅庭煜真够厉害的,哪里来的渠道竟能攀上这些大公司的关系,也不知傅庭炜是否拿得动姐姐给的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22
晚饭后我找到严峻,他正独自坐在屋中看动画片,我一说去打乒乓他立刻跳将起来。我们在厂里的活动室玩得很尽兴,我绷了几天的神经得到彻底放松,都以为是我陪严峻,殊不知他陪我的时候更多些。
运动完我又答应他一起玩一会儿电脑游戏,巧妙地输给他以后便哄他去洗澡,利用这个空档我开始上网浏览资料。严峻上床后拉着我不让走:“等妈妈回来再走好不好?或者等我睡着以后再走行不行?我一下就睡着的。”我忍住笑捋了捋他的头发,这么可爱的孩子也终是要长大的,这场生老病死的人生希望他的运气可以好一点。
“你喜欢舅舅吗?”
“喜欢的。”
“为什么?”
“每次去看他都陪我玩,象你一样教我打球,舅舅还会弹吉他,可好听了。”他果然是困了,说着说着眼光就朦胧起来,可就快睡着时又突然睁开眼骨碌碌盯着我看。
“怎么了,不是说困了?陈叔保证等你妈妈来了以后再走,快睡吧。”
“陈叔,陈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明天再问不行吗?今天已经很晚了。”
“不行,就是要现在。”他有些发急,小脸红扑扑。
“好,好,你问你问。”
可他又突然不说话了,我觉得蹊跷,便耐了性子等着,半晌他才鼓着腮帮子开口:“陈叔,我那里胀胀的,是不是生病了?”
“胀?哪里胀?是肚子吗?”我没领会他的意思。
“不是啦!是那里,哎呀,就是那里了。”他说着拉了我的手放进被窝。
我大吃一惊,老天,现在的孩子发育还真不是一般的早:“严峻,你今年几岁了?”
“下个月就满十岁了。陈叔,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你只是长大了。这件事有没有同妈妈说过?”
他在枕上摇摇头:“没有。妈妈是女的,我不好意思。”
啊,没有父亲的孩子。
接下来我花了十分钟给他粗略讲解了一些生理常识,他似懂非懂按我说的尝试摩擦肿胀的部位,很快就小小地抽搐了几下,虽然还没有东西射出来,但那种快感总算让他明白那不是生病,我又叮嘱他不到胀得难受就不要在意更不要总是拨弄它等等卫生知识,没等听完他便撑不住憩着了。
傅庭煜进来时我正坐在电脑前记录资料,见惊动了我,她连忙说:“不急,你可以再做一会儿。”
但我还是告辞了,她太需要休息,印象中她好似从未睡足过,日积月累的疲倦已沉淀成丝丝缕缕的纹路刻在了她的脸上,不知那一睡十年的丈夫醒来后会否予她足够的补偿。
就要过春节了,各人都显得很忙碌,忙着回乡过年,傅庭煜提前放了小娟的假,自己也安排好工作带着严峻杨妈飞回了家,我因为无处可去便留下守宅。
当天晚上我拿起电话:“喂?请问陈家宁在吗?”
“是、家豪吧?”
“是的,姐夫。”
“还好吗?钱够不够用?”
“够的。找到一份新工作,薪水不错,也还稳定。”
“那就好,当心身体。”
“我晓得,谢谢姐夫。家里,都好吧?”
“都好,我让你姐和你说话。”
“家豪你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钱够不够用?……喂,喂?”
听着姐姐急急的有些哽咽的声音我的眼睛热起来,深吸一口气才又开口:“是,姐,你不要急,我很好,真的很好,找到一份新工作,老板对我不错,比较安定了。爸妈那里还好吧?”
“老样子,身体还行,妈私底下总问我你的情况,但爸仍是一提起你就发脾气,他的心脏不大好,我们也不敢太刺激他。”
“我明白,姐,我只要知道他们都好就行了。”
“唉……,家豪……”
“小宇呢?还是那么迷象棋?”
“在奶奶家。是啊,现在家里已经没人下得过他了,缠着我们给他请老师,若是你在就好了。”小宇是我的外甥,我从没见过,但每次我都会用他来安抚姐姐的情绪,屡试不爽。
“姐,我那只音乐盒子还在吗?”
“在的,在的,我收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不可以请你把它寄给我。”
“当然,告诉我地址。……唔,记下了,我用特快寄给你。家豪,你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真的,姐,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唉,算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当心。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会得,姐,我挂了。祝你们新年好。”
在姐姐的叹息里我中断了一年一次的联络。
我被父亲逐走时,姐姐还在医学院念书,一直以来我以为与父亲一样她也以我为耻,直到我在看守所见到已有身孕的她与素未谋面的姐夫骆世诚。
出事被抓那会儿姐夫正在香港出差,当地小报副刊载满了富商年丰与同性恋情人的“秘闻”,以及这个情人因经济问题被捕的“内幕”。姐姐泪流满面,她怎样都无法相信自幼活泼聪明人见人爱的弟弟竟落得如此下场'自由自在'。
当时的我仍然满心满脑都是年丰,华采苹律师的那番话让我心慌意乱更让我醒觉处境复杂,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和不想家人受到牵连的心理让我在她面前维持了平静。谈话里我知道了姐姐已在家乡附近的大城市做了大夫,而姐夫走的是仕途,在市政府工作,于是我告知他们我确实是同性恋并且暗示说自己已陷入黑道纠葛,希望他们不要再与我保持联络。其实无论那些传言是否属实,有我这样的妻弟于骆世诚的前程都没有半分好处,他完全可以不将那些小道新闻告诉姐姐,但看来他很爱姐姐而且颇有担当,终是想办法让姐姐同我见了面。
我的话让姐姐的失望与伤心溢于言表,原来这些年她一心一意认为我是无辜的,是学校、爸爸还有政府冤枉了我,面对她的痛惜我竟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确是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倒是姐夫对我的用意有些察觉,他嘱我若是真被判罪便安心接受改造,他会尽力照顾老人妻小,我提出过一阵会给他们寄点东西,收到后无需回信只请他们代为保管,姐夫也答允了,并留下电话地址。
姐姐的恋恋亲情,姐夫的宽容大度令我这些年更加不敢多与他们联络。
自做孽不可活,何必再拉人下水毁人清誉。
除夕我收到了姐姐寄出的快递,她并未食言音乐盒保存完好,我以工具将盒底拆开,取出一盘以胶条固定住的小小录音带。
23
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我将磁带放入按下放音键。
就是这盘磁带让我当日在美国决定离开年丰独自留下念书。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卡带里的声音仍然清晰生动,那是一场会议,与会的人中我只认得年丰与华采苹的声音。因为磁带长度有限,只记录下他们讨论的前两件事。第一件是洗一笔钱,第二件是抹平一宗失手的贩毒交易。
当日我在美国读英文补习班的时候同学中有一位来自台湾的男孩与我交好,他是个电子迷,喜欢自己动手制作一些小器件,比如窃听器。纯粹是因为好玩,我拿了一只最长程的放在年丰身上做试验,结果录下了一段他们的秘密会议。
尽管知道年丰与华采苹之间一直有着纠葛,但我从不知他们之间也有合作,录音的内容让我首次对他产生陌生感,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离他的世界是多么遥远,这便是我那次决定离去的外因。
姐姐来看守所探望我之后,我请袁亮帮我把那只音乐盒寄给她,说是给她孩子的出生礼。这只盒子是我在旧金山一间旧货商店淘到的,决定买下是因为它纯铜的质地古拙趣致,后来对它的心爱却是因为我已将那盘录音带嵌入其中。
那时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对年丰因爱生恨,就用这盘磁带泄愤,贩毒与洗钱在美国都是重罪,哪怕事隔多年警方也会大大找他一番麻烦。
如今看来年丰当日并未起疑,否则我不可能再见到这盘磁带。
我将音乐盒重新组装好,上过弦,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舞曲片断便充盈了一室,我一遍遍听着那欢快的旋律,手中不断把玩着卡带,我终是恨不起他来,即便在耗尽了所有的爱以后。
原想就此毁了磁带,但不知为何到底没舍得,我特地去银行开了个抽屉保存,也许,到我白发潇潇的时候我会以听它为乐,当然如果音质还能够保存到那时的话。
假期的生活我过得非常充实,洒扫以外我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恶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