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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苏苏霖-夜泉,第三十五章后续(修改版)-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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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开始了。”他不再望我,自顾自说了这五个字,平淡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好友相约看一场电影。
  刚坐下,我的耳朵就已首先接收了屏幕上的信息——
  空虚,破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似乎被几个人抓进了一个地方,然后放他在那里,关上了门,绝望,哀伤,讽刺的话语和笑声,似乎是他一个人的声音,隐晦,躲藏,崩溃的哭泣,似乎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然后,我的眼睛已经由莫非天的说话声牵引到了屏幕上的黑色背景中——
  黑色的四壁,全然黑色的摆设,黑色的窗,镜头所对着的方向,正是黑色木床的正前方。我的感同身受,虽然,简单到没有电器,也没有多余的家具,却色彩单调得让人一刻待不下去。只有一种颜色,那就像是用一支针管注射的方式,抽出你体内原有的颜色,再替换上它的颜色,而过程中你是全然无能为力的。
  只有血的颜色,是人从出生便带出来的,和生命一般。如果中途被活生生改变,那有多可怕。
  杯中的血,深红鲜艳,已经从一只手臂处滴了一小杯,还在继续滴,滴血的人用另一只手拿着,笑着,凝望着。
  看不到他的脸,我只知道,这姿势,好痛苦……那只手好像要抓到我的心脏里,决绝得凄惨……
  慢慢地,那个人抬起了头,一张绝美的脸蛋,一双晶莹正滴泪的美丽黑亮的眼眸……
  是的,我终于看见,这双眼睛活动时的样子,却很像,很像已经没了生命……
  一把小刀,不知何时已经抓在了他的手中,刀柄紧包在手掌里,刀尖向上,渐渐上移,平放着,举到了他的脸上,眼睛上。
  我捂住了嘴,这种感觉,已经有过一次,那时的少年被人用刀一刀刀割开身体,挖出眼睛,一步步到达的动作,揉搓着看着的人的心……却,不想再有一次……
  我闭紧了眼。
  声音,仍从耳朵灌入,尖厉的痛苦的叫声,撕裂着人的心,人的脑,人的感观——
  “救我……非天……我一定……要出去……”
  出去?你原本是想出去不是吗?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我埋下的头猛地一颤。
  头被一双手用力包住,向上抬起,眼睛被迫睁开。
  身后的人是以怎样的神情来观看这一幕,我想象不到。
  这一幕的情节,他命令我看,真像是逼我发疯——
  屏幕上黑亮如梦的眼睛,已经不在眼眶中,刀子,也不在手中,刀子,在胸口上,眼睛,在流血不止的手心里,人,在血泊中,从血红的皮肤上,露出一抹,如莲花般清净的微笑……凄厉的叫声已经停止,我却仍旧听得到,从每一丝血染的空气里,都能听到……
  这种情景,也已有过一次,幽暗的光线下,一个六岁小男孩平静地望着,流出内脏和大量血液的哥哥的残破的身体,尖刺着看着的人的心……却,不想再有一次……
  为什么又给我看这种东西?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为什么我又要看?……
  泪雾逐渐蒙住了双眼,而屏幕上的影像也已静止,因为他,已经停止呼吸了,只有血在流。
  “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吧。”莫非天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耳边,却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出。
  “认……识……”在梦里,在同一个房间里。
  原来,我还没有走出来,原来,我还在做着梦哪……呵……
  不想说话,却不得不随着莫非天的问题说下去。
  “夜泉,他美吗?”
  “美……”那抹微笑,尤其美。
  “我却不觉得。”他阴恻恻地接着说。
  我听到他的话,恍惚地转过脸。
  看上去,眼前这个人,也是美到极致的,只除了,他对生命一脸漠然的可怕神情。
  我却不敢反驳。
  “夜泉,你觉得自己美吗?”
  “……我吗?”我听见自己在笑,“我怎么会美呢?”
  “是吗?”莫非天的声音低低的,低得似乎落在我的胸口,或更低,话语声就滴在心头——
  “我却改变了主意,不希望你继续待在那个房间里。”
  ——————————————————————————————————————
  本章完

  夜泉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从冰冷的地毯上直起身子,才发现双脚竟然似僵了一般跨不出去,而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得屈膝跪坐在原地。所以我离开玻璃房间时,可以说是被莫非天的手下架走的。
  在宣布我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以后,莫非天见我久久没有动作,便倾下身用他修长冰凉的手指抓了抓我的双肩、双手,先是无动于衷地望了望我身体的剧颤,后来又朝走进门来的他的两名手下下令:“把他带回我的房间。”
  总觉得,他在看录影带时的话虽然给了我保障,但也不会是风暴的结束。但是,却很感动于他的偶然之举。
  我在缩在沙发的一角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才打量起离开了两天的房间,发觉莫非天的房间在两天的时间里,也发生了变化。过去大量白色、少数黑色的布置,现在竟然添上了其他颜色。蓝色,红色,黄色,竟然都能在更换后的家具地毯颜色里看得到。这是不是代表,莫非天也发生改变了?
  现在是初秋了吧,一转眼就到了凌晨,我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睡衣,刚刚出黑色屋子时太急,身上什么也没有换。走进浴室,洗浴前,等室内逐渐升起了热气,我陡然望了望身旁墙上的全身镜。
  很久没照镜子了,照过之后,瘦巴巴的脸上恢复了一点初到这里时的健康肤色,但仍很虚弱,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心力上都接近虚脱,营养方面也顾不得了,只不过,莫非天会给我机会来保养自己吗?不觉笑了笑。手抹了抹朦胧起来的镜子,眼睛,依旧是身上最突出的地方,在虚弱的脸上显得尤其大,看来眼睛是窗户这说法的确是成立的,其他部位,还是老样子啊,甚至可以说更加平凡了,除了身体更加单薄以及这身的疲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外。可为什么莫非天突然问些我觉得自己美不美的问题?
  摇摇头,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事,应该尽量忘掉,那间屋子和那个自杀身亡的男孩……不能再在我这里留下任何痕迹。要学会强迫性失忆,就是来到这里以后我最大的心得。
  否则我是撑不下去的。
  终于洗了一场痛快的澡,头重脚轻的情况有所改善,心情也比较轻松了。一边走出浴室,一边在心里做好接莫非天接下去的出招的准备。
  结果踏入卧房,首先看到的却是莫非天的完美高挑的身材倚靠在床沿的画面。
  他穿着的是浴袍,大概已在另一间浴室冲了凉,现在打算休息了。
  我远远地向他打了声招呼,又转身往沙发边走去。
  已经得到过教训了,在他要休息的时候,最好不要靠近他,更不要打扰他。
  “今天开始你陪我睡。”他等我已经躺到沙发上时,才突然开口。
  “啊?”我诧异地回头。
  他慵懒地眯起了蓝眸,“还不快过来。”
  是是是,我只有听命的份。我把身上的雪白睡衣捂得紧紧的,身体似石僵般躺到大床的一侧。
  床头的水晶灯还亮着,灯光照得我更加如坐针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警惕着身后人的变化,但是真的等到身后人采取行动时,细胞们恐怕只能坐以待毙了。
  莫非天安静了很久,身子才动了一下,床垫也动了一下,听声音像是在脱衣服,然后,床垫上发出轻微的由手掌拍打的声音。“靠近点。”
  我闭着眼,身体往后挪了挪,挪到那片冰冷的怀中,直到身后的人没有再下令。
  “夜泉,你很害怕?”声音很轻快,他在笑么?
  “不怕,您又不会吃了我。”我壮着胆子闭眼回答。
  “把身体转过来。”他又说,声音听不出感情。
  我闭紧眼转了下身,面朝他躺着。
  “睁开眼睛。”
  他怎么总是拣我逃避的事情让我做?我无奈地眨了眨眼睑,睁开了眼,眼睛里立刻被面前的这双冰蓝的双眸充满,因为挨得太近,在他静静的注视下,我好像跌进了那个冰蓝色的漩涡里,久久都移不开视线。
  “你还会做恶梦吗?”他低声问,眼神高深莫测。
  “是……有……有时会。”如果有一种催眠方法是用眼神,那么恶魔的眼神一定在其列。
  “你说过,做恶梦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
  我想自嘲地笑笑,但上扬的唇角在那两道冰寒的光线的注视下又立即塌了下去,老实地回答,“只有这个原因了吧?”
  的确,我的亏心事做得还不够多吗?来我的梦里的人也几乎全是被我所害。
  “我记得你问过我,我会不会做恶梦。”他轻描淡写地又说。
  “……莫少爷,我想,您应该不会的吧?”我一时紧张,便急急地想撇清当初自己的失言。
  “为什么不会?”
  “因为,那些人,都不会敢怨恨您的。”我很肯定地说。
  他的眼神一时间显得很扑朔迷离,但仅仅是一瞬,冰蓝的眼珠又恢复冷静漠然的样子,立体分明的五官甚至又回复到一股阴森。
  我以为他因我的话而不悦,连忙又加了一句,“就算那些人会来找您,您也应该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对吗?”因为,你是恶魔,不折不扣的恶魔,没有什么能伤害你。心里的话没有真正说出来。
  他依旧没有说话,随后,他的手指陡然迅速地动了起来,修长优美的手指熟练地解起了我的睡衣上的扣子,我的身体顿时紧窒,待他解完了扣子掀开我的睡衣我才反应过来,伸手慌张小心地推拒着,“莫少爷,您要做什么?……”
  睡衣被拨下并扔到了一边,他抓起了我的手臂,冰凉的手指轻轻扫过那块已长好痂的刀伤,似乎满意地:“看来不会再流血了。”
  “啊……是,谢……谢谢您……”我紧张地任手臂在他的鼻息下微颤。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谢谢,但这的确是我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虽然这两个月在他的游戏里我的煎熬不少,但总算他有给出让我自行恢复的空间,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他的恩赐了。
  半晌后,莫非天才又有了动作,而我早就屏住呼吸重新闭紧了眼,但身体各部位都有感觉,修长的双腿挨在我蜷缩起来的腿边,细长的双手环住了我的腰,细细的头发扎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颈窝,我的身体贴在了他的怀里,却并没有让我有不舒服的感觉。
  随后,终于,灯关掉了,身后的人逐渐呼吸得很均匀,姿势没有变,应该是睡了。
  我偷偷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一片黑色,意识无法控制地,回想到几个小时前玻璃壁上的黑色屏幕,那中间被遗弃在黑色房间里的美丽的男孩,是为了莫非天而自杀身亡的吧?难以捉摸的莫非天,对对他深情的人也那样狠得下心……刚才的对话又浮上心头,他就从来不会梦见他们吗?为什么他能做到这般冷漠呢?这样冷漠的人,对他自己就真的好吗?……过了很长时间,我还在盯着黑暗无法入睡,直到低沉的嗓音再度从身旁传来,“还不想睡?”
  他能看穿黑暗吗?我一惊,连忙闭上了眼。
  和莫非天同床共眠已经有两天了,我随着他的作息习惯睡到下午,每次起床时他都早已出门,直到凌晨或早晨才出现,饭菜仍旧由管家送进房,从行李包中翻出另一只菊花茶杯,醒着的时间里随时准备一杯菊花茶,心情已经由当初的黑暗调适了回来,晚上就坐在窗台上看窗外一派安宁的景象,其他什么事也没发生。
  前面两天,加上现在的两天,最后一个星期只剩下三天,很快就到期限了,无论如何,都该撑下去。但是,莫非天会让我这么舒服就闯了关吗?总觉得,反而最后这几天才是最难熬的。
  这两天由莫非天抱着睡觉,虽然谈不上睡得安稳,却也没有什么恶梦来袭。真的很奇怪。难道是莫非天本人的可怕程度比那些恶梦更甚,所以就没有那些可怕的梦境找我了吗?
  现在会不会太顺利?
  虽然莫非天没有像上次一样明确限制我的行动,我也还是乖乖地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就算出去,又能出哪?而且我对这里的房间已生了畏惧心了,也许坚持完最后这三天不出门我就能安全了呢。
  倒数第三天,莫非天破天荒地在起床后没有出去,我起床迟于他,伸了一半的懒腰看到他从浴室走出时我的腰差点闪到。没有多想,我直接地就为自己祈祷了一下。
  他的样子看不出来心情如何,好像很平静。
  也许我可以——
  我在向他问过好,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用过餐后,便壮着胆子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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