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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文学]故乡面和花朵-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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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皮馅是馅皮里包着馅,到头来怎么成了一锅皮馅不分的胡涂粥呢?这时我们是什么?前孬妗不是前孬妗,我们倒是还原成过去那个邋遢胡涂和皮馅不分的乡村妇女了。没有一次煮出来的饭是是清爽的,没有一次煮出来的粥是分明的,没有一次头发和脸是分清的,都是头发和眉毛连着,上边还滴溜着几只爬行的大肚虱子。我们不但在过去的黑歌星呵丝面前做错了面容,而且在我们过去的前孬妗面前也无地自容了。这时前孬妗倒是嘲笑了我们一句:傻小子们,玩什么小聪明呢,这些都是我玩剩的。这时我们就不再狡辩什么,我们全脸到是露出了真诚的惭愧的笑容。我们不该在否定和承认并存的时代,就贸然和不自知地将自己全部力量和脸面拿出动贡献给笑容。本来笑容是一件好事,但是真理往前再走一步就是谬误,现在满脸笑容地就走到了误区,就成了用的手打自己的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用一半的笑容否定了另一半笑容和我们的全部。认识到这些错误的意义还不仅仅在于这些意义的本身,对我们今后和未来的表情都有好处──就好象笑了一半脸会影响到全脸一样,这时它们在意义上全是殊途同归了。──那么我们的面部表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在这个彻底否定过去和继往开来的时候。我们应该一半脸笑和一半脸哭才是呀。当我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只是向过去的否定真诚地投了降。但是当我们向未来和将要上台的人也要投降的时候──刚才对将要上场的舞蹈还同有认识的情况下提前投降也是不对的──我们再把另一半不哭不笑的脸加上去可以吗?刚才我们还有所保留,现在我们拿出我们的全部;刚才我们只认识到错误的一半,现在我们把另一半错误也认识到可以吗?只要事情能继续下去。只要姑姑的舞蹈能跳下去。是我们,差一点阻碍了历史的进程和发展,差一点影响到我们对未来和舞蹈的欣赏和加入。再一次地原谅我们吧呵丝.前孬妗姑姑。我们唯有你。你是谁?你现在处在什么阶段?田野已经荒芜了。大路上已经没人了。天已经要黑了。已经是前无古人和后无来者了。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我们现在除了彻底──包括前一半和后一半──投降和投靠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和别的选择了。你指出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们想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姑姑,你可明白,对于我们这一帮人来说,只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正起来说起来也是十分容易的事呀。我们在历史上从来不都是跟着新潮流走吗?如果说我们过去有一半脸笑错了,我们马上把它换成不理解、不支持、不明白、不懂还有待理解和开发的愁眉苦脸也就是了。──接着我们为了表现我们的积极,为了表示我们投降的心悦诚服,我们还没有等呵丝.前孬妗表态,就自觉地和主动地从一半错误的笑容中改正过来和篡改过来了。我们开始改得一半脸笑和一半脸哭。──我们认为,这就是欣赏马上就要开演的小天鹅舞蹈的最佳表情和最佳心态了。──但是在改正的过程中,我们又发现了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到底是哪一半脸的笑容不对呢?是左脸还是右脸呢?是左脸该笑右脸该哭或是左脸该哭右脸该笑呢?在这一点上我们又有些把握不住了。这个时候我们全脸又不哭不笑和半哭半笑不阴不阳地尴在了那里。刚刚我们犯了盲目和冲动的错误,这次就不能重蹈覆辙了。于是我们不敢再自主张,就尴在那里仰着我们不阴不阳和不上不下的丑脸──不是一张脸呀同志们,而是几千万张脸呀,就那么像向日葵向着太阳一样将一张张尴尬的丑脸对着呵丝.前孬妗摆在那里。我们不自作主张,要看呵丝.前孬妗是一个什么态度。一切由她来决定。这次我们明白了,只有把脸全部和无条件地交给她,才能得到她的原谅和将我们的舞蹈和未竟的事业继续下去。我们想几千万张不上不下丑陋的脸都对着一个少女的阵势的本身就够恐怖的了吧,当然接着就够使她开心的了吧?这个时候她就不会拿着我们的真诚开心和打碴子了吧?原谅我们吧,姑姑。当然,不管是呵丝或前孬妗,或是现在的合体,从她们过去的品质和从她们现在的利益考虑特别是我们看到她头上美丽的小发髻,我们觉得她原谅我们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终于看到,她不让我们全脸微笑和笑逐颜开,现在她自己倒是终于称心了,她已经在那里全脸微笑和笑逐颜开了。她已经原谅我们了。我们在心里开始欢呼和雀跃,虽然我们的身体和脸部还是一点都不敢动──说不定一动就又错了。是左脸还是右脸?我们等着姑姑的挑选和回答。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的心全是彻底放回肚子里了。我们就像一群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仰着和腆着我们的脸等待姑姑的裁决。但姑姑也是一个调皮的姑姑呀,这时候她爱挑逗和玩世不恭的本相又露出来了。她先是说: 
  「是左脸该笑和右脸该哭!」 
  于是我们就统一和集中地,用心和绝对不能让一个人和半张脸出了差错地形成阵势让左脸笑和右脸哭了。几千万人都是这样,世上从此就是左脸笑和右脸哭了。就像车辆行驶和行人行走的交通规则已经形成一样大家要靠右行或是靠左行了,再也不能改变了,左脸笑和右脸哭也已经形成定势。但呵丝.前孬妗姑姑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和这个表情,弯着腰捂着肚子在那里咯咯笑了一阵,突然又说: 
  「我跟你们打碴子玩呢。其实这样是错的,正常的和正确的应该是右脸笑和左脸哭呢。」             当然,我们马上就有一种被愚弄和被玩耍的屈辱感。但是屈辱感对于改正和正确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我们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说: 
「姑姑真会开玩笑。」 
  「姑姑真会逗。」 
  …… 
  马上又将我们的左右脸给改正过来。当然我们在屈辱的同时我们自己也获得了主动。就好象大海总是在河流和山川的低部,主动总是在被动的谷底一样。我们一切不是都做了吗?屈辱我们不是也忍受了吗?当我们一切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接着就看你的了。我们已经彻底落到了山川的低处也就是制高点,我们已经给你做完了和再没有了,接着就要看你如何做给我们看了。我们的脸已经半面哭和半面笑了,我们已经在左脸哭和右脸笑了,我们已经做到脸笑面不笑和皮笑肉不笑也做不到的恐怖地步,我们的脸色和颜色已经摆在了那里,接着你给我们做些什么呢?姑姑,我们以前对别人也说过,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好欺骗和欺负,愚弄和玩耍的。我们再一次改变了手段和策略,我们用我们的后退来逼迫你的前进,我们兵退三舍和三舍之避,我们围魏救赵和围敌打援,我们以我们的柔韧和迂回牵扯着你的大部队和将你引蛇出洞。以为我们是认输了和认矬了?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接着我们什么也不做了,我们已经不散场了,我们已经将搬起的凳子又放下了,我们还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和吸溜了一下自己的鼻涕,我们做出屏息和静气的样子,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演出还不开始呢?孬舅和老袁还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嗓子故意往四周看两眼或者不住地眨眼心里查着次数──要看一场好的演出,就像吃一个好蛋糕一样下刀的时候总是有些不甘心不忍心故意在那里犹豫──不给将要到来的精彩留出一点余地和犹豫,我们还怕消受不起呢;见着一个我们崇拜的偶像,我们总要做出手忙脚乱的样子给他看。我们恭恭敬敬和屏息静气,于是全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不甘不忍的咳嗽声。乐队怎么还不演奏呢?指挥怎么还不在乐池露面呢?小天鹅怎么还不上场呢?刚才还见她在大幕一侧影影绰绰露着羽毛和大腿,现在怎么连羽毛和大腿都不见了呢?全场安静极了,地上掉根针都听见。这静场的本身,对你就是一场示威。不吶喊的本身,就是更大的吶喊。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们想这一点你也看出来了。这时我们还有些得便宜卖乖地想:语言本身是多么地贫乏、乏力和多余呀。语言只能体现一些人的小聪明而涵盖不了我们黑夜沉沉般的沉默。我们要说的一切,都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我们说出的一切,都跟我们要说的有一段距离和一段空白地带;看着是说出来了,其实又拉下许多东西没说。话一出口就变味了,话一出口就走调了;倒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示到头来反倒把要说的一切都说了要表示的一切都表示了包括那些本来不想说不想表示或干脆就没有想到的一切观众和读者通过对我们面部表情的理解他们自己又加入许多联想和补充这时也把跟我们的距离和我们的空间和空白地带全给填满了。这时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我们还是很肤浅的人,现在一下子变得深刻了。本来我们也没有想到,现在通过你们的联想把我们扩大了。本来我们只代表着个人和自己,现在一下成了全体群众和人民的代表。当我们开口的时候,人民马上会指出我们的狭隘和漏洞。多少年后,不管我们回想起当年异性关系时代的床上或是后来合体时代的呵丝.前孬妗的舞台下,我们就好象又回到了那些赌气和沉默的年代。后来的滔滔不绝的回忆录倒显得肤浅了。当时我们已经将我们的表情固定下来,已经半脸在哭半脸在笑,我们开始沉默和一言不发,我们就是要给将要上台的小天鹅来一个下马威,我们就是要用我们的沉默给你们滔滔不绝的指责来一个有力的反击。你以为一拳打到我们身上就没事了?被打的东西还有一个反弹力和反座力在等着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在指责别人的时候,也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呢?你指责得越多,你陷阱就挖得越深。观众还是原来的观众──但观众的脸和心都已经改变了。你要求我们改变什么,我们就改变什么;你指责前任的因人热和不换的背景,我们现在已经将过去的背景给扯掉了,把过去的灶给拆掉了──30里一驿,一驿少一半炉灶;锅给砸了──30秒一砸,一次砸它10个;兵避三舍之后,接着就是一片空白,一切都成了一张白纸──从里到外,从故乡到我们的内心,接着就看你如何搭景,如何垒灶,如何盘锅,如何点火了。我们在等着吃你做熟的热饭,看你如何另起炉灶和别出心裁地把生米做成熟饭。能造一个别样的蛋糕吗?我们以和平年代的心情在看着你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用沉默的表情来一层层增加你心理的压力。──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呵丝.前孬妗并没有局促不安,她看着我们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默表情,反倒在那里心平气和地微笑了。她可真的不是过去的呵丝和前孬妗了。她倒针锋相对地用平和的声音和微笑的神色──我们是半脸笑和半脸哭,而她还是一脸的微笑在那里摆着──对着我们,又运用刚才的或引用刚才的我们用过的手段和两句话再一次地举重若轻和对我们杯酒释兵权。她一边笑着还做出些少女的羞涩──用手捂着自己的半边嘴,一边用葱管一样的手指指点着我们──固定的我们、僵化的我们,如同垂手的、拿刀戟的兵马俑,在那里沉默着,以此来增加对呵丝.前孬妗的压力──说: 
  「你们可真会开玩笑。」 
  「你们可真逗。」 
  后来她在回忆录中说: 
  「记得当时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呀,但我仅仅引用了他们刚刚说过的自我解嘲的两句话,就使一个庄严和沉默的场合,马上失去了它的严肃性,严肃马上就被化解和雪融了让他们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当然局面也就马上改观了。」 
  局面改观以后,对着我们的阴阳脸──她在回忆录中接着说──她还劈头盖脸地接着对我们发泄了一通呢──你们用沉默拋弃语言,我却要用肤浅的语言把你们反击得丢盔弃甲。──她全脸微笑和回眸一笑百媚生地说: 
  「你们想用这种沉默和留下的白纸吓唬我呀?但你们没有想到,面对你们的沉默,面对你们扯纸和扯淡,我无所畏惧;你们捣灶呀,你们砸锅呀,说不定这正是我所盼望的呢。用这来威胁谁呢?没有金钢钻,我也不揽这瓷器活。看着你们难整,现在就正好碰上了爱整和爱揍的人。红鬃烈马,正好遇到了好骑手。你说你是在给我施加压力和灭顶,我说它正是我跳舞所必须的气氛。你们以为我已经束手无策脑子已经成了一片空白,恰恰我在这个时候灵感环生和像吃了摇头丸一样兴奋呢。你们以为你们捣灶砸锅之后我就没锅没灶也没米不要说将生米做成熟饭现在就成了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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