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故乡面和花朵-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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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有没有吸引力而是你们自身发生了变化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吸引力和新鲜感的结果。当初你是一个刚刚结婚的新娘子,当你在那里──而且是风骚地在河边蒸包子,不说是我们这些无赖,就是心理正常和神经正常的人,仅仅出于关系吸引,或者出于好奇心──怎么「她」就被关系了呢?刚才还见「她」被没关系,转眼之间就被关系了?只见过「她」没被关系的样子,那么「她」被关系之后又是什么样子呢?──也要出去看一看,何况看了之后还有包子吃呢。但是今天就不行了,你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大家知道你已经被关系了,看不看都一样──哪一个人没有被关系哪一天呢这有什么新鲜和好奇的呢?过去已经蒸过一次包子了,现在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尝到什么甜头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我们是不是上次就上了「她们」的当这次就再也不能上「她们」的当了。何况明明知道,狗肉也一代不如一代了。一对蓬头垢面的旧人,还在江边卖包子,可就显得有些做作和无可奈何了。这时你们的白篷子是白支了,你们的姜水和酱油醋是白灌了,你们的馅是白剁了和你们的包子是白蒸了。你们一屉一屉的包子,都扔在河边无人问津,眼看着它们变凉和变硬。一股股热气在杨树的老鸹窝上袅绕,转眼间也就归于平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是不是狗肉出了问题呢?是不是问题出在狗身上呢?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该继续蒸狗肉包子而该换一换口味蒸我的包子也就是萝卜干包子呢?倒是利用这个机会,莫勒丽向女兔唇发起反攻和要反攻倒算,「她」想利用这次转换使「她们」的命运再垂死挣扎一下。好,不蒸我的狗肉包子,狗已经杀完了黔驴已经技穷了,一个社会形态已经有了憋端,有人已经腐化和腐败,人民和吃包子的人已经不答应了,接着怎么办呢?只好进行变革了。把狗肉换成萝卜干吧,把已经到来的春天还改成冬天吧。但是,冬天的河边也是格外地萧条呀。萝卜干洗了,泡了,用佐料腌了和煨了,剁了包了和蒸了,两人的手在寒风中已经冻成了红萝卜,差点在眼离的时候也给剁下来,但是到头来怎么还是没有人来吃呢?是不是好时候都已经让你的狗给占去了呢?莫勒丽拿着这个借口,在朔风渐紧、说着说着天上就飘下鹅毛大雪的时候,又对女兔唇发了脾气。这个时间先后的安排,是不是你对我人生地不熟的一种欺负呢?如果在夫妻之间还这么不真诚和尔虞我轧,人生不管是异性关系还是同性关系还有什么指望呢?我们不是不信异性关系才到同性关系来吗?我不禁要问,这就是你给我的同性关系吗?莫勒丽恶狠狠地说,手已经向腰里摸去了。女兔唇的指甲也一点点地眼见着就长出来了。但是如果让「她们」这样结束局面,一切也显得太简单了。「她们」还是在屋里和颜相处。「她们」谁也没有对谁有任何不满意,说到底不就是一顿饭的吃法和做法吗?我对你的做法不满意,也要引而不发;饭好就多吃一点,不好吃也要做做样子甚至做出更好吃的样子;饭就是饭,不要扯到其它;咸也就咸一点了,淡也就淡一点了,还是不要扯淡为好。饭上没有出什么问题,我们就是不能上小刘儿的当让我们的关系走到另一个误区。小刘儿还是不死心呀,还是要把当年他爹他娘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的疮疤和烙印翻版出来呀。小刘儿他爹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全村的人还不知道吗?我们能当小刘儿他爹他娘那种人吗?我们还是要和平共处,我们还是要举案齐眉。我的手向腰间摸去,并不是为了掏刀,而是为了给我的女兔唇解红腰带──当然,你要是累了,也就算了,一切不要以我为主,一切还是以你的情绪作为我们共同的出发点。你要这么说,我的指甲长出来也不是为了挖肉和挖眼,而是为了等你解下衣裙之后,在事情前奏的过程中,我想给你搔一搔痒痒呢。话既然这么说开了,双方也都在那里不好意思地「扑哧」一笑,接着和好如初。就是今天中午包子吃得不愉快,现在这种不愉快也在裙带之风和搔痒的指甲路上烟消云散。日子还长着呢,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呢。问题并不出在包子上,问题还是出在眼药和开塞露上。问题不是出在不幸上,还是出在过于幸福和过于激动上。你要照顾我,我要照顾你,就好象两个人在床上一样。本来两个人都已经相互照顾了,现在因为幸福过度又产生懊恼。接着开始一夜的争论和劳累──在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出现第二天的点眼药和打开塞露呢?本来眼睛没有任何毛病,但是我怎么看你眼睛有点发红呢?是昨夜我给你累的吧?又是我不好,这个不好可比昨天包子没蒸好的罪过和责任要大多了;我要弥补,我要给你点一上眼药。于是一个人拼命在那里要给另一个人点眼药,一个人在那里拼命说自己的眼睛没事一切都是正常的我本来就是一只兔子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红是正常的不红倒是奇怪的你不要劳累了点和不点都是一样它该红还红说不定不点不红点过倒是更红了;我不劳累我要给你点眼你不要找外在和客观的理由冲淡我的罪过──说着说着就硬上了身两人开始争夺眼睛一个人掰开另一个人的眼睛接着一股股眼药往下冲好象高压水管开了笼头。点过眼睛躺在那里该老实了吧?不然眼药水会流出来的;但是不然,这一个眼药盈盈的人又突然想起什么,又在那里躺不住和放心不下。你今天早上解大便了吗?不是到时候了吗?不要因为我你连厕所也不上了。看你脸上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呢?家里还有没有开塞露呢?如果没有,我马上就去买;如果还有,你马上给我趴下,我给打一瓶开塞露。我上边的眼睛事小,你下边的通畅事大──我上边眼睛就是瞎了我还可以照样生活我们还是夫妻──瞎鹿不是活得挺好吗?还物极必反,因为一个瞎眼,成就了一番艺术大业;如果你下边出了问题,你可就要被憋死我可就没有配偶和老伴喽。那可就连什么也成就不了喽。打开塞露,打开塞露,一个在那里大声和得意地喊叫着,另一个这个时候就由攻改守,可怜地在那里说,我的下边没有出什么问题,我不要打开塞露;如果我出了问题,你打开塞露是救我;但我没有出问题,不就成了一片汪洋吗?但是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哩──接着就比关系骚扰和夫妻内的强迫要厉害和激烈多了,一个活活地捺住了另一个的反抗,你死我活地一番争斗,开塞露喷流如注。打完一管子,又下去一管子。床上已经成了河。别说下边本来没问题,就是有问题,这时肚子里的东西也早已经流失殆尽。上边靠眼药水,下边靠开塞露。既然有了眼药水和开塞露,既然已经幸福得过了头,为什么不能接着幸福下去呢?为什么不能在眼药水和开塞露之后,接着再重操旧业拿起我过去的家伙牛耳尖刀呢?为什么不能操刀一快和让「她」一下就到极乐世界去呢?这里不就是当年的酒楼吗?酒楼歌舞谁知道几时休呢?想着想着,莫勒丽的手就伸到了铺底下。在你喷涌的同时,我的刀子也会同时上去,一下一下都扎在你的胸脯上。喷涌出来的血,和喷涌出来的开塞露,交汇到一起,就像两辆火车相撞和两条毒蛇喷射出的毒汁相遇一样,一下就立起来一条飞龙和成为一道彩虹。这就是我过去的刀,在新的世界和新的历史时期的用途。这就是新时期的我而不是旧世界的我。我一下就把你变成了后院的萝卜干,把你变成了我们下次吃包子的原料,你的生命永存,你的青春长驻,你这萝卜干傲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或者你是一个柿饼干。这下你就成为另一个柿饼脸姑娘了。你在开塞露之中消失,你又在开塞露之中泡大。你就束手就擒和抱着你的开塞露见鬼去吧!但是我们手拿开塞露的女兔唇婶婶,这个时候已经在上边微笑了。好哇,来吧,就等着这一天呢;我听到这话高兴得很。我打我的开塞露,你拿你的刀,我们都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在你变我之前,我还要心情舒畅和镇定自若地打完这瓶开塞露。总算是夫妻一场,死临到头我还做完了我该做的一切。但是,你为了我的幸福要把我变成柿饼干和柿饼脸我就能听之任之和这么不懂事和不懂礼貌我就不能反手像变牛根和小刘儿一样在你动手之前把你也变成狗变成另一锅包子馅吗?在把你变狗的同时,我也不能停止我的开塞露。你在变我之前忘记了我的眼药──我看你是忘记了,但是我在变你之前还没有忘记开塞露。就那么手忙脚乱吗?就那么惊惶失措吗?就那么不能同时兼顾吗?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蓬间之雀,哪知鸿鹄之志呢?我一边打开塞露,一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变成了狗。我用我早已准备好的两手,对付你仅存的一手──我还有一只手没有用上呢。我的红红的指甲不是还可以长出来吗?我们都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吧。我们都在打时间差。这在我们村庄是一个不眠之夜呀。火车的速度和时间的速度在我们故乡突然单独地加快和加速了,火车放汽了,火车长鸣了,火车脱钩了,火车开动了,火车说加速就加速了,眼睁睁的就把我们拉在站台上甩在风驰电掣往后退去的树林后和小河和大河边。我们没有赶上这班火车,我们被孤苦伶仃地甩下了。我们只看到火车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笑容。我们孤立无援,我们被大水围困了。我们在异性关系时代被人拉下了,来到了同性关系的故乡,我们又一次被别人甩到了身后。「她们」为了自己的恩爱和幸福在那里变着法折腾,说变什么就变什么,「她们」在变这一切的时候考虑和顾及过我们吗?「她们」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我们的跟进速度呢?当我们赶到车站举着车票也想上车的时候,检票口已经停止检票了。当我们冲破检票口来到月台,火车已经加速了。当我们还是人的时候,「她们」就再一次是狗和是柿饼干了。「她们」的耻于为人,使我们感到自己为人的可耻。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们」在干着这一切的时候,我们注意到了「她们」的表情:「她们」在眼看着对方一点点一寸寸一片片一面面地在那里变成非我过去是非男非女现在又到了非我像扭动的蛇和蚯蚓一样痛苦的时候,「她们」竟都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微笑。这种幸福的微笑,比事实本身还让我们不寒而栗呢。就像我们在床上看到对方在睡梦中哭我们不感到恐惧,我们可以以我们的清醒看着对方的不知身在何处而心疼地摇醒「她」(「他」),「你醒一醒」。但当我们看到睡着的人突然是一个笑脸──一排排睡着的人都是笑脸的时候,我们可就感到恐怖和要发出惊叫了。人去楼空,物在人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就糊里胡涂和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女兔唇和莫勒丽的家。虽说我们制止不了梦中的微笑,但是「她们」微笑之后是什么样子,我们看一看也就放心和恐惧到底了。一下给我们苦到底吧。一下就把我们放到深渊吧。我们不怕深渊,我们就怕电梯开到半截停电,把我们不上不下地卡在里面;我们不怕火车加速,我们就怕把我们留在月台上。就是「她们」已经变了和走了,我们也想看一看「她们」过去生活过的地方,参观一下「她们」幸福的旧址和故居。门前人山人海,大家都蜂拥着在那里购票。门外还有卖汽不和卖气球。连我们的六指这时也灵机一动,把一头凉一头热的剃头挑子摆在这里。参观旧址之前,须得理一个新头。「我一听说把人变成了柿饼,我就来了劲。」他如是说。变化的现实倒使他想起了当年的历史。一个个非男非女被他理所当然和不由分说地理了一个新头,我们顶着青青的新头茬神色肃穆地走进这个故居。我们以为在院里可以碰到摇着尾巴欢迎我们的大花狗,我们在卧室的炕上可以发现一团已经发酵或者已经风干的柿饼,但令我们惊奇和惊喜的是,我们到了「她们」的院子和卧室,既没有看到大花狗,也没有看到柿饼干,我们倒是在「她们」的灶间,看到了公孙大娘的两根已经用得光溜溜黑乎乎的烧火棍。乾坤又出了什么差错呢?开走的火车在中途又出了什么问题呢?「她们」在变化自己和对方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自己又出了毛病呢?月台上没发生什么,火车上倒是出问题了吗?真的起火和爆炸了吗?赶上火车的倒了霉,留在月台上的人倒是劫后余生了吗?如椽的大笔,最后竟写出这样的历史吗?如花似玉的新娘,最后就真的沦落风尘了吗?上一辈子咬牙切齿和这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