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下)-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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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短歌,苏格兰曲子,以及高于其他一切的无敌的意大利
乐曲。
诺尔玛①激情如火而脸色苍白,
挥舞着她手中的短剑高傲地走过舞台。
我看见不幸发疯的露西亚②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她的头发松散而蓬乱地垂落在背上。我看见爱尔那尼①在新娘的
花园里散步,
在夜玫瑰的芳香中,容光焕发,携着他的新婚的妻子,
如今听到了地狱的召唤,号角的死誓。
面对着交叉的剑,白发袒露着映照云天,
这是世间那个清晰而动人心弦的男低音和中音歌手,
长号的二重奏,永远的自由!
从西班牙粟子树的浓荫里,
从古老而笨重的女修道院围墙之旁,有一支呜咽的歌,
失恋的歌,在绝望中熄灭了的青春与生命的火炬,
濒死的天鹅的歌,费尔南多②的心快要碎了。
终于得救的从悲哀中醒过来的阿米娜唱起来
她那喜悦的激情如星星般丰饶,晨曦般欢乐。
(那个丰产的妇人来了,
那光彩照人的明星,维纳斯女低音,鲜花盛开般的母亲,最崇
高的神祗们的妹妹,我听到了,阿尔波妮①本人。)
4
我听见那些颂歌、交响乐、歌剧,
①
意大利歌剧《诺尔玛》中的女主角,歌剧作曲家是文·贝利尼(1801— —1835)。
② 多尼采蒂歌剧《拉马摩尔的露西亚》中的女主角。
① 意大利歌剧《爱尔那尼》中的男主角。
② 多尼采蒂歌剧《宠姬》中的男主角。
① 意大利歌剧演员,曾在纽约演出,为惠特曼生平最欣赏的女歌唱家。
我在《威廉·退尔》②中听见一个觉醒和愤怒的民族的乐曲,
我听见梅耶贝尔③的《法国清教徒》,《先知》,或《恶魔罗勃》,
莫扎特的《堂·璜》,或古诺④的《浮士德》。
我听到所有各个民族的舞曲,
使我迷惑和沉浸于狂喜中的华尔兹,某种美妙的节拍。
配着叮咚的吉他和卡嗒的响板的波列罗⑤舞。
我看到老的和新的宗教舞蹈,
我听到希伯来七弦竖琴的震颤,
我看到十字军高高地扛着十字在迈进,配合着铙钹的威武的铿
锵声,
我听到托钵僧永远朝向麦加旋转时那单调的吟唱,夹杂着狂热
的叫喊,
我看见波斯入和阿拉伯人跳宗教舞的狂喜之情,
还有,在色列斯①的家乡埃菜夫西斯,我看到现代希腊人在跳
跃,
我看见他们一边柏着手,一边弯着腰身,
我听见他们的双脚有节奏地在曳步移动。
我还看见粗野而古老的祭司舞,表演者彼此猛撞着,
我看见罗马青年合着六孔竖笛的尖叫声在互相抛接他们的武
器,
一面相向跪下,然后又站起。
我听到从伊斯兰清真寺传来的呼报时刻者的叫喊,
我看见那里面的膜拜者既无仪式也无布道、言词或辩论。
只有静静的、奇怪的、虔诚的、抬起来的发光的脑袋,狂喜的
面容。
我听到埃及人的多弦的竖琴,
尼罗河船夫的原始的歌曲,
中国皇室的神圣的赞歌,应和着帝王高雅的声音,(敲打的木
鱼和石磬,)或者一支印度寺院的女舞蹈队,
合着印度长笛和烦躁的七弦琴的嗡鸣。
5
②
意大利歌剧,作曲家罗西尼(1792—1868)的最佳作品。
③
梅耶贝尔(1791—1894)是德国歌剧作曲家。
④
古诺是法国作曲家(1818—1893)。
⑤ 一种西班牙舞蹈。
① 古罗马的谷物之神。
现在亚细亚、阿非利加离开了我,欧罗巴又把我抓住,使我得
意洋洋,
合着大风琴和乐队,我仿佛从庞大的声音汇合中欣赏,
路德①的雄浑的赞诗《上帝坚如城堡》,
罗西尼的描写圣母在十字架下的礼拜赞歌,
或者漂浮于某个有彩色窗户的高大而阴暗的教堂,
那激昂的《上帝的羔羊》或《荣耀属于至高者》的歌唱。
作曲家们!杰出的艺术大师们!
还有你们,古代各国甜美的歌唱家,女高音,男高音,低音,
一个新的吟唱者在西边向你们愉快地高歌,
恭敬地将他的爱奉献给你们。
(灵魂哟,这种种都通向了你,
全部的感觉、外观和物体,都通向你,
但是此刻我觉得,超乎其他一切之上的是声音在通向你。)
我听见圣保罗大教堂里的孩子们一年一度的歌唱声,
或者,在某个宏大厅堂高高的屋顶下,贝多芬、汉德尔①或海登
②的交响乐和圣乐,
神圣海涛中的《创世》③沐浴着我的心灵。
让我拥抱所有的声音吧,(我狠狠地挣扎着叫喊,)
用宇宙间一切的声音把我灌满吧,
把它们的以及大自然的悸动赋予我吧,让那些暴风雨,湖海,
天风,歌剧和吟涌,进行曲和舞曲,
一齐发声,倾注,因为我要将它们全部吸取!
6
然后我缓缓地醒来,
迟疑着,将我梦中的音乐探究了一会,
探究所有那些记忆,那怒号的暴风雨,
以及所有女高音和男高音的歌曲,
以及那些狂喜的、充满宗教热的东方舞乐,以及各种美妙的乐
器,风琴的和声,
以及一切爱情、灾难和死亡的朴素的哀陈,
我从卧室的床上对我的沉默而好奇的灵魂说,
瞧,由于我找到了我一直在寻求的那个线索。
①
即马丁·路德(1483—1546)。
①
汉德尔(1665—1759),英国歌剧作曲家。
②
海登(1732—1809),奥地利作曲家。
③ 海登所作的一支弥撒曲。
让我们在白天出去,精神振作,
愉快地把生活清理,到现实世界中游逛,
从今以后受到我们的神圣之梦的滋养。
而且,我还说,
也许你,灵魂哟,听到的不是风的声响,
也不是震怒的暴风雨的梦,或者海鹰的尖叫或扑打的翅膀,
也不是阳光灿烂的意大利的歌唱,
也不是德意志的庄严的风琴,
或者各种声音的汇合,或层层迭迭的和声,
也不是歌咏队向左转舞时丈夫们和妻子们的吟咏,或者士兵行
进的声音,
也不是横笛,不是竖琴,不是兵营号角的呼唤,
而是以一种适合于你的新的韵律吟成的诗篇,
衔接着从生命到死亡之路的、隐约地在夜空飘荡而渺无踪影的
诗篇,
让我们在大白天前进和谱写的诗篇。
向印度航行
1
歌唱着我的时代,
歌唱着今天的伟大成就,
歌唱着工程师的坚固而轻巧的产品,
我们的现代奇迹,(古代笨重的七大奇迹已被胜过,)
在旧世界东方有苏伊士运河,
新大陆已被它宏伟的铁道所盘踞,
海洋内部已由雄辩而文雅的电缆架设了通衢,
可是首先发言的,永远发言的,与你一起叫喊的,灵魂哟,
是过去!是过去!是过去!
过去——黑暗而深不可测的回顾哟!
那丰饶的深渊——那些酣睡者和黑影!
过去——已往的无限庞大哟!
因为,要不是过去的产物,又哪来的现今?
(像一个被形成和推进并经过某一界线仍继续下去的抛射物,
现今也全然为过去所形成,所推进。)2
灵魂啊,向印度航行!
为亚细亚的神话,那些原始的寓言,提出印证。
不只是你,世界上骄傲的真理,
不只是你,现代科学的事实,
还有古代的神话和寓言,亚洲、非洲的寓言,
照得很远的精神光辉,不羁的梦幻,
潜得很深的传说和经典,
诗人们的大胆的设想,年长的宗教,
啊,你们这些比朝阳沐浴下的百合花更美丽的寺院!
啊,你们这些摒弃着已知事物和逃避着已知事物的控制而升上
天去的寓言!
你们,带有尖顶、红如玫瑰的金光闪烁的巍巍高塔,
由凡人梦想塑造而成的不朽的寓言的高塔,
我也完全如欢迎其他一切那样地欢迎你们!
我也欢乐地歌唱你们。
向印度航行呀!
怎么,灵魂,你没有从一开始就看出上帝的目的?
地球要由一个纵横交错的细网联结起来,
各个种族和邻居要彼此通婚井在婚媾中繁殖,大洋要横渡,使
远的变成近的,
不同的国土要焊接在一起。
我歌唱一种新式的崇拜,
你们船长们,航海家们,探索者们,你们所有的一切,
你们工程师们,你们建筑师们,机械师们,你们所有的一切,
你们,不仅是为了贸易或航运,
而且以上帝的名义,是为了你啊,灵魂。
3
向印度航行啊!
瞧,灵魂,你面前有两个场景,
在一个中我看见已经开凿的苏伊士运河,
我看见一列船只,由“女王尤金尼”号率领,
我从甲板上观看到陌生的景致,纯净的天空,远处的平沙,
我迅速地经过那如画的人群,那些聚在一起的工人,
那些巨人般的疏浚机的姿影。
在另一个不同的场面(可是属于你,同样都属于你哟,灵魂,)
我看见,跨越我自己的大陆、征服每一个障碍的太平洋铁路,
我看见接连不断的一列列车辆运载货物和旅客沿着普拉特河蜿
蜒前进,
我听见火车头咆哮着飞奔,汽笛在尖叫,
我听见回声震颤着穿越世界上最壮丽的风景,
我横过拉腊米平原,我注意到种种奇形怪状的岩石,小小的山
冈,
我看见茂盛的飞燕草和野生的洋葱头,以及荒瘠而苍白的长着
鼠尾草的沙漠,
我瞥见远处或突然高耸在我面前的大山,我看见温德河和瓦萨
山脉,
我看见石碑山和“鹰巢”,我经过“海角”,我登上内华达,
我隙望威严的埃尔克山,并绕行于它的山脚,
我看见亨博尔特山脉,我穿过山谷,横渡河流,
我看见塔霍湖清澈的水面,我看见庄严的松树森林,
或者横渡大沙漠和含碱的平原,我看见海浪和草地的迷人的蜃
景,
注意到穿越这一切之后,以两条很细的铁轨,
经过陆地上三四千英里的奔跑,
将东海和西海连接在一起,
那欧罗巴与亚细亚之间的大道。
(哎,你热那亚人①的梦,你的梦哟!
在你躺入坟墓几百年之后,你所发现的海岸才给证实了。)
① 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是热那亚人。
4
向印度航行呀!
许多个船长的斗争,许多个丧命的水手的故事,
它们悄悄地来到。在我心境的上空展开,
像高不可及的天上的浮云和霞彩。
沿着全部历史,顺坡而下,
像一条奔流的小溪时而下沉时而又上升。
一串连绵的思绪,一支多样的队列——瞧,灵魂,它们向你,
在你的眼前升起,
又是那些计划,那些航行和远证;
又是瓦斯哥·达·伽马出航,
又是那些获得的知识,航海家的指南针,
新发现的陆地和诞生的国家,你新生的美国。
为了宏伟的目的,人类长久的见习期已经完满,
你,世界的环绕已大功告成。
5
庞大的圆环哟,在空间游泳,
到处覆盖着看得见的力和美,
日光和白天与那丰富的精神世界的黑暗相交替,
上面是太阳,月亮和无数星星的难以形容的高空队列,
下面是多种多样的青草、动物、山陵、树木、湖水,
出于不可理解的目的,某种隐蔽的预言家的意向,
如今头一次我的思想好像在开始把你估量。
从亚细亚的花园里光芒四射地下来,
亚当和夏娃出现了,后面跟着他们的无数的子孙,
漫游着,热望着,满怀好奇地,带着永不安宁的探索,带着沮
丧的、无定形的、狂热的询问,带着永不愉快的心情,
带着那悲伤而持续不断的反复吟咏,不满的灵魂啊,你为了什
么?嘲弄的生命啊,你何所追求?
啊,谁能使这些狂热的孩子平静呢?
谁来证明这些永不安宁的探索是正当的呢?
谁来说出这茫茫大地的奥秘呢?
谁来把它与我们结合?这个如此奇怪而孤单的大自然是什么?
这个地球对于我们的感情有什么意义?(一无所爱的、对于我
们的心情无动于衷的地球,
冷酷的地球,坟墓聚集的处所。)可是灵魂,请务必让最先的
意图保留,并且一定要实现,
也许此刻时机已到了眼前。
在所有的海洋都横渡了之后,(它们好像已被渡过了,)
在那些伟大的船长和工程师完成了他们的工程之后,
在那些杰出的发明家、科学家、化学家、地质学家、人种学家
之后,
最后一定会出现无愧于自己称号的诗人,
上帝的忠诚儿子一定会唱着自己的歌向我们走近。
那时就不仅你们,航海家、科学家、发明家哟,你们的行为被
证明完全公正。
所有这些诸如焦渴的孩子们的心也将获得慰藉,
全部的慈爱将受到充分报答,秘密将被说明,
所有这些分离和间隙将受到处理,扣拢和连接起来,
整个地球,这个冷酷、无情、无声的地球,将被承认和证实,
神圣的三位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