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鸟BY 阿夸-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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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喜欢结交朋友,而江栉细致,内向,斯文,常常彬彬有礼,有时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比较酷。这两个人会变成常粘在一起的好朋友实在有些让人想不通。
阿城在寝室里开玩笑:“你们说江栉象不象我老婆啊?”
众人嘘笑:“象哦。”
阿城来劲了,冲着睡在自己对铺的江栉就叫:“老婆,快叫老公!”
众人暴笑。
正在写信的江栉急了,直嚷嚷:“你又想打架啊?”
阿城大笑:“你长得跟姑娘似的细细嫩嫩的,和我站在一起怎么不象我老婆啊?”
江栉扑上去就打,两人又在床上扭一块儿了。不过,这回没人急,习惯了他们之间常有的吵吵闹闹,变相的和气。
阿城私下里常跟江栉说,这些玩笑其实没关系,没人会往那事上想,普通人的神经都很粗。可江栉脸皮薄,心虚,常常会被吓出一身汗来。
阿城瞧着他那样,笑得涩涩的:你别老搞得我们俩好象真有什么关系似的,我觉得亏啊。
江栉抬头看天,沉默不语。
“阿城,你几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很早,大概刚发育那段时候吧。”
“如果你喜欢一个根本不会爱上你的人怎么办?”
“那就放弃啊,这种事没有办法的。”
江栉又沉默半晌。
“我无法放弃。”
阿城笑他:“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无法放弃?”
江栉无法回答,他的确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怎么去试。因为李沐雨一直在身边的,他就没想过要放弃,就算是无法说出口,就算是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可是一旦决定放弃了,心就成一座空城,只剩荒芜。他能给阿城说关于自己和李沐雨的一切事,却无法让他了解到这种心情。
阿城常笑他纯得可爱,话语中有怜惜的味道,江栉觉得他人还不坏。他在给李沐雨的信中提到了阿城,当然没有说他是个gay,只说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够哥们。
李沐雨不太回信,回了信也只是草草数语,不外乎关照他学习要认真,交朋友要看清,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琐事,书面口气和他打来的电话一样会让江栉兴奋后又失望,连幻想的踪迹都不会给他留一点。不过,江栉还是很宝贝地把这些信好好藏起来,夹在自己那些无法寄出去的信中间,让它们合在一起。
阿城实在看不下去,他好气又好笑地觉得这小子离变神经病不远了。
一天晚上,他编个理由把这傻小子骗了出去。
“我带去见识见识,看人家怎么活的。”他对他诡异地说,整齐的牙齿闪着白光。
两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了许久,阿城显然一幅熟门熟路的样子,带着江栉在陌生的街巷踩路线,最后停在一个灯光黯淡的酒吧前,深蓝色的霓虹上闪烁着“午夜天堂”的字样,下面挂个小牌:最低消费RMB200。
江栉不肯进去,他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
阿城笑得象头狼:“你怕什么,没人会吃了你,我买单还不行嘛。”就一把揽着他的腰,硬是把人给拖进去了。
江栉想甩开阿城挂在自己腰间的手,结果没成功。他发现里面有些人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他们都是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他紧张地问阿城。
阿城失笑,捏了一把僵硬的腰:“我们的乐园。”
他给他找个座位,靠在里面的。
“你先坐着,没关系,放松点,我去打个招呼。”阿城看出他脸上不自然的恐慌,象对小弟弟似的亲切地安慰他。
“阿城。”有人在不远处叫。
阿城应着走了过去,没走几步,突然身边蹿过一个人,直往门外冲,他愣了愣,猛然发觉这个人就刚才他安置好的江栉。
有很多人望了过来。
“怎么回事?”
阿城苦笑,冲着四周:“没事没事,对不起。”然后也跟着冲出门,心里暗骂:这个小神经病!
在旁边黑暗的小巷子里,逃出来的人扶着墙在喘息,他看见追过来的人,开口结结巴巴地讲:“他们……他们在亲嘴……两个男的……”
阿城伸手就朝他头上弹了一个响崩:“废话!可管你鸟事,你逃个屁啊?”
受了训的江栉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眼睛疑惑地瞪着生气的人。
阿城皱眉,一把拉起他,指着不远处在黑暗中闪着光的地方,恶狠狠地命令道:“进去!”
“不,”江栉死命摇头,好象那边是十八层地狱,“我要回去……”
“你他妈的给我进去!”阿城火了,口气森冷。
“不要!”江栉也硬起来,使劲甩开阿城的手,人直往后缩,只差没有撒腿跑了。
“你在怕个什么东西?你和他们是一类人诶,老弟?!”阿城瞪他数秒后,软下口气。
“我……我……”江栉抖着嘴唇,挤了好一会儿还是语不成句,他靠着墙,大口地吸气,闭起眼,那黯淡的灯光下,两个男人吻在一起的画面立即清楚地跃上眼膜,他们转动着亲吻的角度,看上去那么尽情,那么……自由,可他就是害怕了,怕得只想逃开这一切。
阿城冷眼瞧着他,突然欺身上去,两只强壮的手臂往墙上一撑,把只顾吸气的家伙围在自己的胸前,两话没说就一口吻住那半启的双唇。
“你……干……”江栉吓懵了,呆了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地推搡死命压着自己的人,背抵上粗硬的墙上,很痛。
阿城没理他的挣扎,手臂一弯一折,把他的头颈固定在自己的制力范围内,箍紧,让他的身体动弹不行,他吮舔着那象贝壳一样紧抿起来的嘴唇,很用心也很强硬,他要叩开它,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痛……”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江栉想叫,嘴稍一张,就被柔软潮湿的软体物侵掠后填满,它在口腔里翻天覆地与自己的所有器官皮肤缠绵,脑子霎间变得白茫茫,思想在远离,只有急促的呼吸夸张地响彻在耳边,自己的,还有阿城的。
“怕不怕?”
好一会儿,阿城终于放开了,他哑着声音问。
江栉瞪大了眼睛,然后使劲推开他,抿着湿润的嘴唇没有回答。
“怕不怕?!”阿城放大声音又问了一次,近在耳边,震得炽热的空气散了大半,留下一些凉意。
江栉还是没有回答,突然握拳直朝阿城胸前挥去。阿城没躲开,痛得发闷,冷汗都下来了。
“进去。”他只是再一次要求他。
“不要,我不要……”江栉还是摇头,靠着墙缓缓坐倒在地上,缩起身体,颤动着肩胛无声地哭泣。
阿城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无措了。
“我只想帮你……”他喃喃地解释,然后陪着哭泣的人坐倒在地上,仰头看着漆黑没有星光的夜空,轻轻地长叹。
“你干嘛一定要那个不会给你爱情的人呢,何苦啊?”他问他,疼惜地。
“你瞧,那里面的人不是过得挺开心吗?”
“你非得把自己整死了才高兴吗?”
“我真的想帮你,我不想看到你重走我经过的路……”
江栉抬起头,睁着泪眼看向旁边观天的人。
阿城轻笑,象是自嘲,有点冷:“我跟你说,你不许笑话我哦。”
江栉连忙点头,阿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用一种事不关已的淡漠口气诉说起来。
“我十一岁进市少年武术队,一共待了五年。队里有个师兄,比我大一岁,人长得很帅,和我一样练棍的,而且都练得不错,两人常常一起练,对打,单练,陪练,形影不离,他对我很好,好得以至我误会了。”
阿城苦笑了一下,冲着空茫的天空。
“因为对自己的倾向了解得早,我开始对他发起白日梦了,觉得只要自个儿对他好,整天想着他,爱着他,终有一天他会有所了解而接受我,就象你现在这幅蠢样。”
江栉低下了头,不敢接对方投来那轻飘的眼神。
“十六岁那年,我鼓足勇气对他告白了,他没说什么地认真听着,然后笑了笑,还亲了我一下,我当时就乐傻,差点没有昏过去。”
阿城说着,嘴角又泛起一丝笑容,不知是讥刺自己还是想到当时幸福的心情,有点深沉,江栉看不清。
“他让我写封情书给他以示纪念,然后两人就正式交往,他这样对我说。浪漫吧?你知道后来怎么着?”
江栉摇头,阿城的那抹笑意,有点阴冷。
“一个月后,我被送去心理治疗,强迫退队。他被选去参加全国比赛。”简明扼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呃?”
“小笨蛋,”阿城无奈地解释,“比赛资格只有一名,本来是我的。他把那封情书交上去了,就变成他的了,懂了吗?”草草地解释了一下,却把眉头皱成一团,使劲忍受着某种痛苦。
江栉沉默了。
“你知道,我明白这件事后什么反应吗?”阿城还是笑着问他,他撩起自己的衬衫,露出健壮的腹部。
“你看。”
江栉瞪大了眼睛,没用,天黑什么也看不见。
“你凑近点,怕个什么啊?”阿城瞧他那呆样不耐烦,伸手抓拎住那脑后的衣领往自己腹部按。江栉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阿城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敲出一簇火苗,贴近自己的腹部。
火光之处有一条疤,象条蜈蚣一样丑陋地爬在光洁的皮肤上,映着火光也能看得出它可怕的肤色,狰狞地扭曲着。
“我给了自己一刀,可惜没死成。”
火灭了,江栉凭空打了个寒战。
“其实我不是很想死,只是想尝尝这刀痛,果然要比心痛可畅快得多。”阿城似乎依旧在笑,他放开了江栉的衣领。
江栉没有离开,他伸出手指划着那刀痕,轻微的,怕碰痛对方似的,仔细地抚摸着。
“别乱碰。”阿城抓住他的手拉开,把衣服放下。
“会痛吗?”江栉认真地问。
阿城没好气:“痛你个头啊,都几年前的事了。但不要朝人家身上乱摸,知道吗?”
“为什么?”
“为什么……我操!那你给我摸摸看?”
“我又没有疤,没什么可摸的。”
“摸别处也行……”
“什么?”
“没什么……”阿城无力地叹气,站起身来,“走啦走啦,你不去也行,寝室楼也许还没有关门,咱俩回去吧。”
江栉也站了起来,有些敬畏地瞄了一眼旁边的阿城,觉得他挺了不起的,真敢拿刀子往身上扎,想起几年前被李沐雨打几下屁股就痛得直哭的自己,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鬼看个什么啊?”阿城横了他一眼,独自走向前去。
“喂,你刚才干嘛亲我啊?”江栉想起了什么似的,追上去就问。
“什么……”对方一副装糊涂的口气,头也不回地直向前冲。
“你才亲过我就忘啊,不会吧?”江栉盯着不放。
“啊……那个……啊,不知道,什么原因啊……哈哈,忘了。”
“……”
了解一个人的痛苦其实是残忍的事,因为会有比较。
江栉知道自己在无意识地享受和阿城相比较下的优越感,他了解李沐雨绝对不是象阿城师兄那样的烂人,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不会对同性付出爱情。
他尝试着继续想象自己对李沐雨告白时会得到什么境遇,自然无法象几年前那么单纯地往好的一面去想,当然也知道不至于落得象阿城的下场那么惨。李沐雨或许会宽容自己,当个孩子般地宽容,然后自以为是地引导自己,甚至会想到治疗一类的事来尽力帮助自己。但这样也让江栉光用想就觉得受不了,有一种被忽略感情的巨大屈辱,自己和阿城比起来的确很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有了比较的一个好处是,人会成熟更快。
对于gay吧带入,阿城的愿望终究落空了,他只能承认江栉是个异数,是个活在自己梦幻里的呆子,对于不可能的感情尤其执着,他总结原因这个小子是非要吃到可怕的苦头,不到黄河不落泪,躺上棺材板才会死心的家伙。
江栉不顾他的讥笑,继续写不寄出去的信或者能寄出去的信,也收到李沐雨为数不多的回信,内容枯燥,一般没有什么看头,比陈艳写给他的还糟。
最近收到的信里夹着一张照片,终于能让阿城一窥他江老弟梦中情人的庐山面目。
英俊而成熟的男人,有着温和得让人安心的笑容,挽着身旁的妻子随意地站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寝室里其他男生都围上看,惊讶地叫:“江栉,你爸长得也太养眼了吧,怪不得你小子这么水灵。”
江栉腼腆地抿着嘴笑:“他不是我亲爸呐,才比我大上十几岁。”
“哦,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状,一个个伸着脖子往照片上凑,“瞧着年轻得不象话嘛,和江栉看起来象哥们似的。”
一席话把给江栉乐坏,傻傻地裂开了嘴。
阿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照片上的人,不禁皱紧眉头。他翻过照片,背面有一排题字:相隔遥远,一照寄慰,李沐雨。
李沐雨……怪不得江栉这么迷恋他,果然非同一般……
抚着照片上的人,抬眼再次望向还在痴笑的人,阿城的心里有些失落,他走过去,照片往那脸上一贴。
“流你的口水吧,傻冒!”
就算常常被阿城骂,江栉已经不再跟他生气,这世界上能够一起分享秘密的人太少,彼此的痛苦在各自面前袒露,就算是得不到同情也会有存在的认同感,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