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六十年-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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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笔杆子的人总是夸张的,他们纠结于情境转折,迷失于气氛更迭,写出来的东西往往带着自己的情感滤镜。
其实池迟只是下车之后揉了揉脸就走进了大厅里,顾惜低头玩游戏,她这次终于玩到了五百分,有点舍不得停下。
“走吧,大半夜的还折腾什么呀,我回去给你煮点面条吃。”
池迟的眼眶泛红(困的),表情冷肃(风吹的),黑色的羽绒服上还带了零星的白色雪花。
“我站不起来了。”
顾惜可怜巴巴地抬头对池迟说。
“我拍戏的时候腰受伤了,可抱不动你,要不让保镖给你公主抱。”
看着顾惜的样子,池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一点笑。
“哦,那就不用了。”
顾惜一只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池迟的手里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一双七分跟的鞋子,却还是比穿着运动鞋的池迟矮那么一点儿。
“你这是又长高了?”
“我岁数小,还没发育完呢。”
“该发育的地方不发育,不该发育的地方猛着来……”
顾惜甩了池迟胸前一眼,眼神中满是鄙视。
池迟没搭理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墨镜递给顾惜。
“怎么了?现在凌晨啊,还戴墨镜啊?”
“你现在眼睛都肿了。”
顾惜接过墨镜借着镜片的反光看看自己的样子,还是把眼镜默默地戴上了。
“吃什么面啊?”
“方便面,加鸡蛋。”
“这么晚吃会胖啊。”
“你不是退圈儿了吗,还怕胖?”
“哦……那我们明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这倒是不错啊,我好多年没吃巧克力蛋糕了。”
两个人闲聊着往外走,仿佛是走在归家的长廊里,一群记者们在拍照,在询问,池迟视若无睹,戴上墨镜的顾惜满脸笑容的样子,人们也不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你在拍斯坦利导演的戏是吧?那个角色本来是我的。”
“嗯,真巧。”
“真巧就完了?你可是抢了我的角色啊。”
“那就给的面里面多加块午餐肉?”
“……行。”
在保镖的护卫下,两个人就这样地离开了,留下一些人站在原地,留下更多的人瞪着熬红的眼睛看着电脑的屏幕。
顾惜来了,顾惜各种爆料!
池迟回国了,池迟说她帮顾惜!
池迟到了现场!
池迟和顾惜要走?!
她们真走了!怎么就走了?!
这一夜所有人兴奋又疲累,敲锣打鼓等着一场戏华丽开场,也听到了舞台上的崩到了顶点之后出了一声绝响,可是到了最后,他们却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一切一如在寂静中被雪覆盖的路,空空茫茫,只有车辙,蜿蜒到了不知名的夜色深处。
也许在这样的晚上,更适合煮一碗面,放一个鸡蛋,几块午餐肉,和着能聊天的朋友一起边吃边聊……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这么想着。
在那远离了尘嚣的车上,池迟和顾惜歪着头都睡了。
第219章 治病
说好的方便面顾惜根本没吃上,进了袁经理安排的临时住所她脱了衣服倒头就睡,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窗外雪后初晴,能看见一角湛蓝的天,床头柜上摆了几瓶药和一保温杯的温水,她的床边还坐了一个马脸版的窦宝佳。
“醒了啊?”
顾惜可以发誓,窦宝佳脑子里面想着的一定是她怎么还不去死,那眼神跟淬了毒的针一样,恨不能活活地把她扎死在床上。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你赶紧吃药,吃完了就赶紧好利索了该滚蛋滚蛋,别再拖累我家池迟。”
窦宝佳的语气仿佛顾惜是她的宿世仇敌,到让顾惜挑着眉毛笑了起来。
“池迟,她不是说帮我煮面么?人呢?”
听见池迟的名字从顾惜的嘴里出来,窦宝佳更憋气了。
今天上午她终于坐火车赶到了沪市,刚一见到池迟她就被对方很不客气地安排来守着这个让她恨不能拆骨扒皮的家伙。
而池迟自己则先去找会计师,然后一起去找路楠,顾惜身上仅有的七个代言可以说全部违约,有两家还信誓旦旦地要跟顾惜法庭见,说顾惜的丑闻影响了他们品牌的声誉和形象,池迟就是去处理这些事情去的。
窦宝佳很想跟池迟一起去,却被对方一句很诚恳地话给怼了回来:“你要看着我几千万几千万地替顾惜掏钱,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窦宝佳:“……”不!我不想!我不干!我不要!你要掏的不是钱!是我心肝脾肺肾!是我的命根子!
看着窦宝佳脸都涨红了,池迟非常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带着于缘他们走了。
一想到当时自己差点爆肝的样子,窦宝佳对顾惜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她去给你善后了,你居然会被人拍了照片和视频,说好的狐狸精怎么这么蠢?”
“说好的死爱财不也没拦住池迟为我这个狐狸精出生入死么?”顾惜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一瞬间,窦大经纪人决定自己要讨厌这个世界几秒钟。
“嗯……说到照片,有些人我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她居然往我背后插刀子,你记得跟娄蓝雨说一下,我这里有个活儿让她接,对了,池迟掏钱。”
“……你要脸么?”
“我一个穷光蛋要什么脸?”顾惜闭着眼享受着赖床的乐趣。
窦宝佳深吸了两口气,才终于遏制住了自己把顾惜掐死在这个床上的冲动。
晚上九点多,池迟才把事情处理完,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路楠在处理商业合作关系上颇有一手,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是没牌可打,到了后来都还能从别人的手里讨回便宜。在这一点上,她比窦宝佳的手腕儿还要高明一些。
说起来,她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前一天顾惜一口气解雇了所有人,也包括她,可她今天上午醒来之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召集回了顾惜团队里的所有主要人员,所有人职责明确,处理事务的效率颇高。
“就算要解散,也得清算清楚了再走,顾惜虽然性子作脾气坏,对手下人的这点人格魅力她还是不缺的。”
脸色依然不好却还是坚持着和池迟一起做完善后工作的路楠是这么说的,池迟把她送回医院的路上她还叮嘱池迟一定要照顾好顾惜。
“她的性格总是爱走极端,好的时候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坏的时候也一样,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是这样,可惜我的性格软,说服不了她,也帮不上她,到了现在还是只能做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路楠很自责,显然认为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池迟在一边轻轻点头:“是的,你是有责任。”
路楠:“……”
“但是每个事情的发展,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都不对自己感到愧疚,你又有什么好自责的呢?顾惜的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一堆遇事都先在自己身上找责任的人,可是责任不是蛋糕,每个人都能平均分,说到底她才是决定自己未来道路的人,别人又没有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替她做选择。”
池迟说的话根本算不上安慰,甚至对顾惜都有点刻薄,路楠却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
顾惜是一块冰,这么些年路楠又怕她化了,又怕她碎了,更怕她变得更冷更坚硬,路楠知道自己当不了一个守护者,只能努力成为一个执行者,这样的相处,让她们两个人都更舒服一些。
可是顾惜想要自毁,她就无能为力了。
“幸好有你肯帮她。”
“我这也不算帮助,不过是做我想做的事,我说了,她对我好,我就不能放着她不管。”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断了,毕竟当初是顾惜先对不起你……其实,自从遇到了那谁之后,每遇到一个不错的人,往往都是顾惜先对不起别人,那个时候我就该意识到是顾惜的心有问题。”
“有问题就要治的,扁鹊说厉害的医术是在疾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治愈,再次是大病只有小征兆的时候已经好了……我们都没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只能等病发作开了,再该开刀就开刀,该放血就放血这就叫不破不立了。”
说着这样并不温柔的话,池迟笑容恬淡,眼睛直视前方。
路楠忍不住转头看她,嘴里重复着“不破不立”四个字。
当初顾惜看好池迟,路楠只把她当成是一个有点才华还攀上了顾惜的新人,后来池迟异军突起、接连拿奖,路楠就把她当做是顾惜的竞争者,那时候顾惜还事事为池迟着想,路楠的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后来池迟和顾惜因为一些事情闹崩了,她还觉得本就应该这样……甚至也觉得是池迟有些不知好歹。
现在想想,也许,她从来就没看明白池迟是个怎样的人,她到底什么时候知道顾惜一定会“破”的呢,又怎么会坚信顾惜能“立”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她仔细回想着池迟和顾惜之间的相处,还有池迟的“发迹史”,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池迟比远比她想象中要高明,甚至有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把路楠送回了医院,池迟坐在车里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她也实在是太累了,这样连续的奔波和忙碌大量消耗着她的精力和体力。
就在这个时候池谨文给她打了电话。
一上来就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把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我让人给您送点营养品……要不您直接住进鹿鸣园吧,我在那有套别墅,您多带几个保镖也可以。”
“算了吧,昨天还有人问我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再住进你在沪市的房子,那热闹就大了。”
听见孙子的声音,池迟笑了一下。
“没关系,要是您愿意,我就跟媒体打招呼说您是我表妹,都怪我一直不关注娱乐圈里的是是非非,没想到谣言这种东西居然也会牵扯到您。”
池谨文从来对八卦不感兴趣,他所在的行业视嘴仗为最末流无力的做法,他的为人处世就有只看事实不听闲言的习惯,没想到就因为这样反而让池迟在舆论面前被动了,池谨文十分自责。
看来不止顾惜遇到了一些遇事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她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也有这样的品性啊。
挂在池迟年轻脸庞上的笑容更真切慈爱了一点。
“这种琐碎不用放在心上,没有证据的胡言乱语,只有穷极无聊的可怜人才会当真。”
“可您毕竟是身在那种是非圈里,麻烦还是少一点的好。”
池谨文很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别人知道池迟和他们兄妹是一家人。
“唔……”
池迟斟酌了一下,突然笑了:“我就不信,没有这层关系你就摆不平那些媒体。”
电话的那一头,池谨文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这种小心思在这个人的面前永远都会被轻易看透。
“我听说您替顾惜掏了六千万。”
“顾惜有两处房产和一些债券……卖了大概刚好够用,但是这样也没什么意思,我手上有余钱,就先帮她一把。”
顾惜原本的固定资产要远比现在丰厚,只不过在蒂华争权案之前她为了迷惑韩柯,把大部分的财产都变现之后高价买了蒂华的股票,这些股票后来转手给了池谨文,顾惜还小赚了一点,可惜那之后顾惜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路楠为了稳妥起见把一部分钱买了商业保险——这些钱现在也就动不了了。
“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您要是不方便这钱我出好了。”
“够用的。”
“祖孙”两人闲话了一会儿,池谨文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您明知道只要您一个电话我就能出手保顾惜,为什么您还是要放任事情闹大呢?”
池谨文真的有些不解,这几天的新闻轰轰烈烈,所有人都说着顾惜,说着池迟,也说着池迟和顾惜,池谨文却觉得这事儿其中有蹊跷,因为他的奶奶绝对不是一个让自己身处险境的人——当初为了救他而断腿可以说是唯一的例外。
“一个人要跳楼,楼下的网子能救了她的命,可也只能救命而已,有人伸手拉住她,才能救了她的心。”
池迟是这样带着笑对池谨文说的。
第220章 纯粹
“有时候我很奇怪,您和顾惜到底属于一种怎样的关系。”
池谨文觉得池迟说出来这种话着实有那么一点冷漠,或者说冷酷了。
“算是朋友吧……可是就算朋友,也不可能小心翼翼生怕她出一点错地去帮助她。”
年轻的脸庞上此时带着清淡的微笑,一如曾经那个捧着蛋糕等待孙子的老人。
“有些挫折得自己去经历,有些痛苦也得自己去品尝,那样年轻人才会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永远把不好的东西拦在外面,这种事情我做过,终究却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电话的两边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您一直都做的很好,真的,我和谨音……都在一个美好的环境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