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第7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崎岖中最少追击了有两个多小时,身边的范团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目标在视野里消失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等再次观察到他的时候,距离已经不远了。他很可能是被前方复杂且危险的地形阻碍,所以走的非常慢。我和范团从这边追,老安他们从另一个方向绕,如果不出意外,对方肯定会被其中一路人追上。
紧接着,我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因为我看到对方的背影有一点点熟悉,他不壮硕,有一头脏兮兮的长头发。这让我想起临到元突古国遗址的时候,在河里追上的那个人。
是他吗?我不敢完全肯定,只能追上之后再说。
路果然变的非常难走,其中一段危险到了极点,一旁是紧贴着山的峭壁,另一旁是至少上百米深的沟地,在这段路上正直行走都很困难,必须侧身靠着身后的峭壁,一点点的走过去。好在这段路不算很长,约莫二十多米的样子,范团尽力吸着自己的大肚子,以免重心失衡,我很小心,既要注意脚下的路,还得操心他。
好容易要走到这段险路的尽头了,范团小心翼翼的一脚就从最后一点点险路上跨过去,这本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然而在他一步跨出的同时,我们骤然感觉到眼前一黑,紧跟着,凄厉的马鸣声像是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随即,隆隆的车轮滚动声,夹杂着马嘶,呼的从对面猛扑过来。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八匹神骏所拉的古车虚影,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道虚影,或者说是因为特殊原因而使人产生的幻觉,但那种幻觉真实到无可分辨,仿佛真有一辆马车迎面猛撞过来。尤其是范团这种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人,卡在险路的尽头,一下子就慌了,不由自主的闪身想躲。
路本来就窄到极点,范团虽然算是很灵敏了,但是闪躲之间,身子在后面的峭壁上撞了一下,那么胖的身躯,皮粗肉厚,弹性十足,这一下就让范团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向眼前的深渊中。
我站在他身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范团栽下去的时候,我条件反射般的身手拉了他一下,可他太胖,体重惊人,我没有缓冲的余地,被他一带,也忍不住顺着朝脚下的深渊滑落。临危中,我一把拿出插在腰里的冰镐,用力一砸,冰镐勾住深渊边缘,我一手抓着冰镐,一手抓着已经吓尿的范团,额头上青筋暴露,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这。。。。。。这。。。。。。”范团总算是清醒了,随即又被现在的处境吓的魂飞魄散,他的双腿忍不住来回的哆嗦,伸头朝下面一看,顿时满脸冷汗。
“不要乱动!”我憋着气沉声对他说了一句,很难想象我是怎么样单手拉着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悬崖边缘打晃,尽管我已经用了全力,但抓着冰镐的手一点点在滑脱。负担太重了,我的体力再好也无法支撑。
更要命的是,八匹神骏的虚影既然在此刻出现,那么显而易见,趋势它们的人就在附近,不管对方是谁,这时候跑过来,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和反抗的余地。我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总之进入昆仑山之后,运气就差到极点,不知道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眼见要离开这里了,却遇到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果我想活下去的话,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松开手,把范团丢下去,要是没有他这个沉重的大包袱,我绝对可以抽身翻上去。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然而我却很难做到,因为我一直是把范团当朋友看的。
不知不觉中,范团又晃了一下,让我很恼火,本来就不好受,他这样折腾,只能让我更吃力,但是我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低头朝他看了看,正巧,范团也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望向我。
“哥们儿。。。。。。很抱歉。”范团脸上的汗瀑布一样的朝下流,但他竟然还挤出一丝比哭都难看的笑容,道:“又拖累你了,那个。。。。。。你松手吧。”
我没法回答他,心里刚刚想着唯一的办法是丢下他,他竟然直接就主动说了出来,这让我感觉自己的想法很龌龊。不由自主的,我抓着冰镐的手又加了最后一点力。
“松手吧!你还能活下去!”范团一点都不像作伪,他焦急的道:“拖下去,两个人都得死!哥们,记住我叫范团,以后得空的话,给我烧点冥币,要大面额的,听人说,那边物价太高。。。。。。”
我很想活下去,但是我的良知在不断提醒我,绝对不能松手。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这种固执不断把我和范团朝鬼门关里推。
就在我觉得自己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双脚出现在我头顶的险路上,我使劲抬头望上去,果然,我看到了那个人。
他毫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但是冷漠的脸庞上,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他的思想情绪肯定在不断的波动。
这个人从出现之后,好像一直跟我处在敌对状态,从死村的装死,再到元突遗址那条河里的偷袭,都说明他对我没有什么善意。此时此刻,只要他动动手,甚至站着不动,我和范团都会在之后的几秒钟时间里落入百米深的悬崖中,摔成两滩爹妈都认不出的烂肉。
第一百章钥匙为书友软软的橡皮鱼加更
在我的思维中,这一次绝对是死定了。
但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只犹豫了几秒钟,朝周围看了看,果断的甩下来一根绳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然而我和范团两个人已经被逼到了必死的绝路,看到一丁点希望,马上就精神起来。范团伸手抓住绳子,那人在险路上紧贴着峭壁,用力拽进绳索,我和他交过手,知道他的力气也很大。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减轻了许多,顿时觉得身轻如燕,抓着冰镐一翻身从下面爬上去,然后迅速拉着绳子,两个人合力让范团也跟着爬了上来,等范团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坐在路上一个劲儿的喘气。
我看看那人,他默默收好绳子,迟疑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你放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们扯平了。”
他的话音很怪,就好像一个对汉语不怎么精通的人,但是我很清楚,造成这种结果的唯一解释,就是他孤独的生活了很多年,没有交谈的对象,没有机会讲话,甚至连最基本的语言功能都退化了一部分,如果再这样下去,若干年后,他可能会变成一个哑巴。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要走,我随即就跟了过去,一直走过险路。他背了一个用藤条编起来的大背篓,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你是谁?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在后面追问他,看得出他不善言谈,而且对生人比较避讳,但很难找到跟他沟通的机会,我得问明白一些事。
他摇摇头,问我道:“有香烟吗?”
我掏出身上刚拆封的烟,整包递给他,他放在鼻子边嗅着,脸上浮动起一种缅怀和陶醉的神情。但是他可能许久都没有抽烟了,香烟点燃只抽了一口,马上咳嗽起来。
“聊聊吧。”我抬头朝四面看了看,老安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想到另一边去阻截目标,一时半会间肯定来不了。
“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我和你不认识,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认识。”那人拿着烟,涩涩的道:“虽然,我觉得和你很有缘。”
“不问这些。”我知道强逼肯定没有用处,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反正能套出来一点情况都是好的:“你要到哪儿去?顺路吗?如果顺路,可以搭伴,路上有个照应。”
那人抽着烟,朝山的另一头望过去,眼神有点迷离,慢慢道:“到很远的地方去,不要再问了。”
说完这句话,他什么都不肯再说,守着那个大背篓,连着抽了两支烟。看得出,他已经没有烟瘾了,抽烟,只不过是在找当年烟草所带给他的快乐,或者说,回忆。
抽完第二支烟,他站起身,把背篓背到身后,一言不发的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却知道这样的人可能根本挽留不住,他想走的时候,雷也打不动。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再跟下去,就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当他走出去大概有几十米的时候,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身重新朝这边走来,我也迈动脚步迎了过去。他站到我面前,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这一次,如果我找到了那个地方,可能就不会再走了。”他朝我伸出手,慢慢摊开手掌,道:“我说的,觉得和你有缘,这个东西,我没有用了,给你。”
我看着他掌心里的东西,立即有种非常复杂的情绪。那是一根口香糖那么长的金属条,不知道是不是银制品,金属条两边有不规则的锯齿。这个东西带给我一种悲凉和哀痛,之前彪子他们从元突王遗体身上取走的,就是这种金属条。但这显然不是彪子手里的那一根,这个人手里的金属条没有链子,只绑着一颗红丝线结。
“它,或许有用,或许没用。”他把这个东西交到我手里,再一次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道:“但对我来说,没有用了。”
“能告诉我吗?”我拿着东西在后面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背对着我,道:“一把钥匙。”
说完这四个字,他真的走了,再也没有任何停留,渐渐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在回味他的话,他在找一个地方,按照他动身的方向来看,那个地方,肯定还在昆仑山脉之内。
“我们也走吧。”范团打断我的思路,道:“逗留的时间太久,老安会怀疑。”
“恩。”我点点头,收好那根金属条,和范团一起按原路返回。
我们回到出发点,又等了一个来小时,老安他们也回来了,他们走错了路,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老安问了我,但我没有说实话。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人按原计划离开这里。
从苍茫的昆仑山再次回到内地的时候,恍如隔世,过去熟悉的城市在我眼里突然陌生了一点,甚至连衣食住行都有些不习惯了。每次行动之后,老安照例会给队伍里的人放假,让他们休息,同时也会发一些钱作为补贴。这次也不例外,队伍里的人都领到了钱,小丘和岳伦死在昆仑山,这种事不能明说,但范团告诉我,他们的家人都收到一笔补偿。
我已经退掉了之前租住的房子,现在没有地方住,干脆就在平时聚会的破酒吧里容身。一般情况下,老安不会连续进行活动,两次活动期间至少得有几个月缓冲和准备的时间,所以比较闲。
但是休息了几天之后,老安说要带我去出货,顺便解释了一下。圈子里的成员基本没有工作,要生活养家,活动时还需要大量经费,花销很大,所以在行动时找到的一些没有用的古物,都会被作价卖掉。老安做这个事情已经几年了,有固定的客户。
“我带你去两次,以后这个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为什么?”我道,因为老安说过,这些事在过去都是彪子负责的。
“没什么。”老安笑了笑,道:“原因很简单,他不如你。”
我也不知道老安说的这个“不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昆仑山回来之后,彪子的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清醒了,也能走动,但身体有点虚,时常会做恶梦,经常梦见一只罐子在眼前晃动,偶尔还能听到那种凄厉的呼啸声,总之很不妙,精神压力极大。
第二天,老安就带我出门了,这样的交易做了不是一次两次,都是熟客,也没有什么花花,价钱大差不差就行了,老安带我去主要是为了让我混个脸熟,以后方便单独跟人家谈买卖。老城里的人很讲究谈事情的场合,他们喜欢在茶馆里搞这些,大概是从前清就遗留下来的传统,一直到现在,有些人还认为酒桌上谈事很没溜儿,去茶馆喝着茶谈生意才上档次。老城里的茶馆不多,寥寥几家,但接待的大部分都是这种“高端”客户,价钱贵的吓死人。
我们去的茶馆在一条老街上,茶馆的包间很大,也很安静。跟别的地方的茶庄不同,这儿的茶道师傅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上去没有小姑娘那么赏心悦目,但功夫的确到位,一杯茶除了应有的茶香,似乎还能喝出点别的意蕴来。
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我听到有人上楼了。随后,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人率先出现在包房门口,这个人脸上有几颗很大的麻子,但五官长相很端正,他穿着一件土布的对襟汗衫,手里盘着一串海黄梨。
一看到他,老安的眉心就跳了跳。他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但好像显得有点不对付。那人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安爷么?真是巧了哈。”
老安的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他望着这个脸上长着麻子的人,就仿佛含着一颗生橄榄,酸中又有苦涩,顿了顿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