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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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钊俯下头去一看,鹰儿和张纪方面色已转红润,不多时只见两人头上出汗如浆.热气直冒。手足已在抽动,先是鹰儿打了一个喷嚏,身子一滚,从地下爬起来,揉着眼睛说:“和尚师哥,我头好晕,那妖人呢?”
说着一抬头看见诸葛钊和唐蕙怔着说不出话来,心印取了一枚雪莲实,塞在他的手内说:“这是你唐师姐所赠,快把它吃下去,才可以祛尽所受的瘴气,方才要不是你诸葛钊师哥和唐师姐赶来,你小命儿早完了,唐师姐是慧因师太门下,师太和你万师叔,我们师父,都是极好的朋友,你以后有了遇合,应该多帮助他们,你知道吗?”
鹰儿接过莲实也不剥皮,便塞在口内嚼了一阵咽下去,看看唐蕙说:“我认得你是上次在岩上采茶的女人,和尚师哥早说过,你们是好人,不许我和你们打架。这个缘果子,又苦又甜又香喷喷的,你再给我一个,我学好了本领,遇上妖人,一定帮助你们打架。”
唐蕙见状,甚是滑稽,不由一笑说:“那雪莲实,本来我带了六个,你和心印师兄卓和三人,每人两个。现因心印师兄说,要用来救你和这位道友,已用去两枚,他又连嚼几个,不知还有没有,你问他吧。”
心印摇头道:“唐师妹怎么这样小气,连六个莲实还要向小孩子开出账来,幸而我只吃了自己的本份,不然岂不被他缠住。”
说着一笑,又递过一个给鹰儿说:“这是当地奇珍,清心解毒无上妙品,更能去火益智,你能遇着,也是缘法。”
鹰儿也不回答,接过去又放进口去,骨碌骨碌的嚼,眼鼻皆动,诸葛钊也不禁好笑。
一会儿张纪方又醒来,问及所以,连向各人称谢说:“小弟张纪方,向在散仙铁笛仙门下。自从恩师在金牛峡水琴洞闭关入定以后,便吩咐小弟下山修积外功。年来,闻得川东一带少年男女,时常被妖人迷死,那妖人忽男忽女,淫毒异常,只要一经被他看中,无一幸免。暗中一打听,才知道竟是白骨教下的阴阳童子蓝媚儿,因此一路寻访下来,不想巢穴竟在此间,并且妖党甚众。昨在青磷谷上空窥探,不料被他们看破,几乎失陷在里面,幸而当时还有自知之明,一路逃下来,承蒙这位小师父相助,才得免难!这位小师父的法力我是亲眼看见的,实已心折,既然他说幸蒙两位道友相救,法力当更祟高,两位是何宗派,仙府何处,能否告我,以图后报呢?”
诸葛钊笑道:“道友原来是铁笛仙长门下,那又何必太谦。小弟诸葛钊前随家师灵阳子行经金牛峡,闻说令师人间仙侠,也曾拜访,适缘封洞坐关,未能相见,方恨缘悭,不想今天在此地间幸遇道友,真是快事。”说着指着心印、唐蕙说:“这位是南海虬髯禅师弟子心印师兄,这位是此间水晶原自在庵慧因师太门下唐蕙师妹。”
张纪方闻言甚是惊讶道:“如此说来,三位道友都是当代释道正宗的门下了,虬辑禅师,慧因师太,灵阳道长三位老前辈,也都久闻愚师提说,全是有名的宗主长老,今日得见三位道友,既承救命,更是小弟福缘所在,可许就此班荆缔交吗?”
心印笑道:“论道友为人,交一个朋友,和尚我倒很愿意,不过就嫌太酸一点,大约你和我这诸葛老弟一样,都是秀才出身,虽然已经学道,到底不离书生本色,这却和我这野和尚有点合不来呢。”
唐蕙不禁把头掉回去看着诸葛钊一笑。
张纪方忙说:“小师父真是神目如电,小弟实在是读书人出身,只因家遭奇祸,幸蒙恩师相救收在门下,虽有多年,实在见闻未广,尚请原谅。”
心印哈哈大笑道:“既是本来面目,你又惶恐作什,合得来合不来与秀才无关,与和尚也无关,只能相见便是有缘,狗子尚有佛性,何况秀才?方才是和尚错了,这里有一粒莲实,赶快吃下去,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少时我们到诸葛老弟洞里,再叙交情如何。”
说着递过一粒莲实,张纪方接过,连连称谢方才吃下,猛然大家觉得脚下的山在动摇,再看方才妖人所发阴雷炸袭的冰坑里面直冒青烟。
心印说声不好,就近一把捞住鹰儿,大叫:“大家快些随我腾空,这山有点作怪。”说着已经飞起数丈。
其余三人也跟着纵剑升起,在空中看时,适才所见青烟,越发浓烈,烟下已渐渐发出火来,猛然一声大震,半个山头崩裂下去,跟着四面一片倒塌之声,连连震动。
心印方说要糟,正在捏诀放出一道佛光向山巅罩下,所闻梵唱四起,崩塌的山巅下面,一片强烈的佛光,照耀得大地通明,烟火顿消,四山崩震都止,又不由念佛。
众人再看下面,才震塌下去的山崩已经露出半边峭壁,山石奇古苔痕宛然,峭壁中间又现出一座石洞,洞口突出石崖丈许,崖上却坐着一个清癯老僧,脑后现出数丈一圈佛光,正向四人笑着招手,心印忙率众人飞下,落在崖上,一齐跪下来。
老僧笑着伸出一支手来摩着鹰儿头顶笑道:“畜牲还认得金光洞和旧主人吗?”
鹰儿睁着一双怪眼看着老僧,似曾相识,只说不出所以然来。
老僧笑道:“这也难怪你,三百年来,便老憎也如一场幻梦,你已历数劫,怎么还会记得?也罢,且都起来听我说:心印可告令师,就说雪山旧侣,幸得已出死关,鹰儿本我旧日守洞苍猿转劫,与我尚有数年缘法,就便留在此地,三数年后,冬至日,烦他来此,送我西行,再接鹰儿回去。诸葛钊、唐蕙现与老僧相见总算有缘,特赠灵符两道可留在身边,如遇魔劫自有妙用。”
说罢从身上取两个黄麻小卷来,诸葛钊、唐蕙各自拜领。老僧又向张纪方笑说:“不久群魔历劫,你们各人虽都有杀孽,惟你与诸葛钊独盛,只不大伤天和,遥为我佛护法亦未为不可,这崖下有前辈仙侠寒铁老人所遗金精五千零四十八斤,可取去在令师未化去以前,练着作降魔之用,免得留在此地,时有煞气上冲,令我不安,也算是一件功德。”
说罢看见心印似有敢言,又大喝遭:“咄,法门不二,你已在我门中,又生什么妄念,一切因果须自己解脱,你想求我作甚。”
心印闻言如雷声震耳,连忙重又跪下道:“弟子实有请求指为之意,幸蒙棒唱,敬谢慈悲。”
老僧点头道:“我佛自有玄机,不在口头禅,知道吗?”
心印叩谢道:“知道,弟子知过了。”
老僧又喝道:“本来无过,从何知起,你又错了。”
说着携了鹰儿道:“你随我来,其余各人自己努力,有缘行再相见。”
说罢,身子略起,佛光一闪入洞而去。
心印也站起来向各人道:“神僧已去,我不必再在此地干扰,且和张道友去寻精金,再回灵阳谷内细谈吧。”
他率众向洞口再拜,一同飞身下崖,直到峭壁下面,见所塌冰雪,直飞出去数十丈远近,壁下现出一处流泉,泉中寒气迫人,臆约可见金光闪动,心印手一指道:“神僧所指金精,必在水底,张道友一时决不易捞上来,待我取来奉赠如何?”
张纪方上前一面申谢,一面下看泉底,果然隐隐有光,心印笑着,双手一搓十指尖上各发金光,向泉下一捞,取上一个铁匣来,那匣只见方五七寸大小,上面符篆累累,张纪方先向泉中叩谢过寒铁老人,又向崖上神僧遥拜叩谢指引,然后接了过去,揭下匣盏一看,原来却是一匣其薄如纸的小钢片,黝黑如漆,反而不见光华。
心印道:“方才发光的不是金精本身,原来是匣上的符笈,此中经过和神僧来历,我都听恩师说过,天快亮了回洞再谈吧,此地也许神僧还有一番布置,我们不要耽搁了。”
他率领众人纵剑飞回前山,刚才起身,果见身后金光一闪,仍是一片荒寒,适才所见峰壁寒泉全都不见,只半边山脊向里微凹,上面还是依旧冰封雪积,各人无不惊异。
不一会已到子午洞,一齐落下剑光,进了后洞,同到石室落坐。卓和献上茶来,众人忙向心印叩问所以,心印道:“神僧法号孤云,过去劫中本汴梁人,靖康初年出家在有名的大相国寺,后因金兵南下,才行脚西南各地,发现此地有前仙寒铁老人,遗下金光洞府,便在洞内住下了,一住数甲子,寂然无事。直到我那恩师来此,才结为道侣,因我恩师所习密宗.并非大乘,神僧便欲渡化,恩师自恃神通,不特未允,反而时常戏扰,均被神僧以极大忍耐,极大定力战胜,最后竟说恩师一日不悟,他一日不去,便坐起死关来,直到我师徒因疾恶过甚,在雁岩小龙湫,被妖魔困扰,恩师触动无名,虽然斩杀极多,终因自身所习也非大乘,敌人中间,又有几个最厉害的老怪,几乎闹个同归于尽。幸而孤云神僧的师弟,寒云禅师赶来,用无上妙法,连几个著名魔头一齐渡脱,过才改修大乘。最近恩师静中悟澈因果,知道神僧心愿已遂,不久将登极乐,鹰儿本系神僧守洞苍猿,也因我恩师昔年一场戏弄,致被逐出,连转数劫,今生又转生苗洞,经我恩师设法渡化,特别送来此地了此一场因果。这个孩子因为夙根深厚.又是天赋异禀,将来还许与我们有若干缘法。只是杀孽特重,不在两位老弟之下,连我也不能跳出这圈子,方才便是因此向神憎有所恳求,神僧虽未见允,但是却有指点,数十年后,群魔应到,恐怕我们都不免要大开杀戒呢!”
说罢神色愀然,绝非平日滑稽玩世的状态。
唐蕙笑道:“你这贫嘴和尚,一向是好动惯的,怎么也一本正经起来,难道那老和尚佛光一照,连你也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心印苦笑道:“立地成佛,我那有这大福缘,只能放下这柄屠刀便好。”
唐慧道:“既然知是屠刀为何放不下来?”
心印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圣贤仙佛何尝能逃过劫运,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劫运如何,只有为所应为,既随劫运而来,便不得随劫运而流转,你也不必问,我也不必说,姑且他去吧。”
说罢哈哈一笑,又向张纪方道:“老弟,你那所得寒铁金精非同小可,寒铁老人一生好锻,传有名剑数口。所余金精,并非渣滓,一经锻练便成利器,但是一时却无办法,最早应在令师出关以后,你那仙剑今日已遭妖人用寒碧金精蓝虬剑削伤不可再用,那寒碧金精蓝虬剑,便是老人最后铸成,曾经威震一时,不知如何宝物也会遭劫,被妖人得去,一向都用那邪法催动,也不知造了若干孽,但是本质绝未亏损,一经粹练,还不失为荡魔利器,适才??已收来,除去邪气,便用以相赠,结一因缘如何。”
说着从袖中取出,众人一看,那剑长约三尺有零,剑鞘金柄古朴异常,心印抽出鞘,再看,通体深蓝隐泛金光,出鞘有声宛似龙吟,不蔡笑说:“此剑在寒铁老人手中,不知钦了多少妖邪颈血,辗转被阴阳童子得去,又不知杀了若干无辜,罡煞之气极重,如不历练精纯,遇上法力较高的敌人,便易被人夺去,我现在将密宗金刚守藏法,传给老弟,虽在我法当中乃是小乘家数,但习之极易,只一学会,寻常敌人,不问邪正决难夺取,经过一个期间,等老弟火候一到,便不用也可,老弟愿意吗?不过得此剑后,须以福德守之,不然蓝媚儿就是一个榜样,能否终守,这个就在老弟自己了。”
张纪方正愁仙剑被毁,非待恩师出关不能复原,闻言大喜,连忙谢过又对天自誓,心印把剑交过去,并且传了金刚守藏法,笑说:“此间行将有事,老弟事外人,不妨自返川东,日后再图良唔。”
张纪方道:“小弟此次幸诸位相助,得免大难,既是有事,何得置向事外,而且恩师现正坐关,便回川东也只是各地游行,并无所事,能留小弟在此地多学一点,不更好吗?”
心印道:“既然如此,老弟愿和我们在一起,便请小住些时再说,好在此间禁制重重,决不会让外人进来,便在谷内练剑也好。……诸葛老弟,唐师妹,魔劫即将来临,适才神僧所赠灵符却不可一日离身呢!”
说着向两人看了一眼,唐蕙不由心中一动,忙道:“难道那妖妇回去立刻就寻上门来吗?既如此说,人倒不如先行回去,在水晶原等着,那里设有小须弥阵,到底要好得多。”
说罢便向诸葛钊使个眼色道:“师哥,请你送我一下,我们最好就在水晶原等他。”
心印笑道:“不问在那里都是一样,只不要忘,师叔简帖神僧灵符便行了。”
诸葛钊见唐蕙非常慌急,便也立起来向心印张纪方道:“小弟,暂且失陪,去去就来,如果竟不回来,但已经遇敌,还请二位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