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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浣花洗剑录-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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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堂堂风节……”
  丁老夫人叹道:“若非他手下留情,王大侠只怕早已落败了,不但武林中人大多低估了
他的实力,就连老身昔日也末将此人太过看重,若论真实之武功,潘济城实未必在冷冰鱼、
梅谦等人之下,少时这几人动手时,战况之激烈,只怕也要大出别人意料之外。”
  一木大师喃喃道:
  “泰山之会,果真是龙争虎斗,依老僧所见,大会群豪中,锋芒至今末露的,又将止播
施主一人而己。”
  这位武林高僧见解果然精辟已极,大会群豪中,果然还有些人深藏未露,要想在此会中
独占鳖头,委实难如登天。
  此刻王烈火铁青的面容上,已满是汗珠,他长鞭使得虽更急,但显见已是强弩之末,难
再支持许久。
  潘济城轻声道:
  “王兄若不反对,你我何不握手言和,免得……”
  王烈火怒喝道:
  “放屁!”
  他目中杀机突生,一声怒喝出口,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手腕震出,竹节鞭中,三粒乌
殊,暴射而出。群豪齐地耸然变色,失声而起,呼道:“火雷珠!”
  丁老夫人喝道:
  “王大侠,千万莫使暗器!”
  但这时乌珠已到了潘济城面前。
  潘济城面色微变,挥剑而出。
  万子良失声呼道:
  “不好!这暗器硬碰不得。”
  呼声未了,只听三声霹雷大震,一片火焰,随着这阵霹雳之声,自台上涌出,向潘济城
身上燃烧了过去。
  瞬息之间,潘济城身上已燃满了点点火星,他大惊之下,就地扑倒,向擂台下滚了过
去,
  王烈火喝道:
  “哪里逃!”一步窜了过来,单鞭下击,他竟然赶尽杀绝,竟然要将潘济城置之于死
地,
  丁老夫人、万子良等人脱口呼道:
  “住手!”齐地飞身而起,扑上擂台,但他们距离不近,身法难快,眼见却还要迟了一
步,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只一迈步,便已到了台前,巨猿般的长臂—伸,便已
将潘济城自长鞭下拉出,这其间当真的间不容发,只要他出手稍迟一步,潘济城必将毙命鞭
下。
  这大汉显然不黯轻功,但双手在台边一搭,高大的身子已倒翻而起,只听“嘭”的一声
巨响,台上已多了条大汉。
  好一条威风凛凛,铁塔般的大汉。
  群豪惊呼,王烈火既惊又怒,倒退两步。
  只见这大汉,紫黑的面膛,发着乌金般的光采,王烈火认得这正是跟随万子良、莫不屈
等人前来的无名莽汉,不禁怒喝道:
  “你这蛮牛也想要送死么?”
  牛铁娃喝道:
  “小小子,鞭上弄鬼,不是英雄是狗熊,有本事就把你那条小竹棍往中大爷身上招呼过
来。”王烈火怒喝道:“你这是找死!”
  挥鞭直击而下,
  牛铁娃不避不闪,一伸手,便已抓住了鞭梢,他这双手掌竞生像是精钢所铸,腕子一
抖,回手夺鞭。
  王烈火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竞有人能空手接他钢鞭,更梦想不到世上竞有人具如此神力,
狂吼一声,虎口崩裂!
  他手中长鞭,已到了牛铁娃手里。
  牛铁娃嘻嘻笑道:
  “俺倒要瞧瞧,这烂竹子里有什么鬼门道?’
  双手一锄,如锄甘蔗,那精钢所铸的竹节钢鞭,竟被他随手拗成数段,九、十粒乌黑的
“火雷珠”,自竹节中落了下来,眼见便要跌落在地。
  丁老夫人、万子良、一木大师都已到了台上,只是也被牛铁娃的铁掌神力,惊得目定口
呆。此亥口万子良轻呼一声,脱口道:“不好!”
  随手撕裂一片衣襟,衣襟飞云般卷将出去,卷佐了火雷珠,离台飞出:“无情公子”蒋
笑民长身而起,长袖轻挥,包住火雷珠的那片衣襟,便飞向危崖下,过了半晌,才有一串雷
声自崖下传来,犹是隆隆震耳。
  王烈火见了牛铁娃的铁掌神力,更是大惊失色,方待溜之大吉,眼见已有一只铁掌向他
抓了过来。
  他自然不敢硬接硬拆,双掌斜斜划了个半圈,穿击而出,正是想以灵巧的招式,战胜对
方的天生神力。
  哪知铁娃一抓竞是虚招,脚步一滑,已到了王烈火身左,右臂横击而下,直打王烈火双
肘。
  他跟随老人周方多年,所学得的虽然仅有数招,但却已将这数招苦练得运用自如,纯熟
已极。
  王烈火再也想不到这铁牛莽汉身子转动竟如此灵活,更梦想不到他招式变化竞有如此巧
妙。
  他眼见铁娃右臀横击而下,实有如金铜铁杵一般,更是大惊失色,沉臂曲肘,撤身后
退。
  哪知铁娃右臂早已等在那里,他脚步一退,铁娃暴喝一声,猿臂一伸,竞生生将他身子
挟了起来。
  要知老人周方传授给铁娃的几着招式,正针对着铁娃的威猛身接,他也算准铁娃绕步进
击时,对方必得后退。
  换句话说,王烈火此刻一切闪避变化,惧都早已落入老人周方算中,铁娃的一切招式变
化,也不过是依照老人的招式照方抓药而已,王烈火与人交手经验虽多,临阵变化虽巧,但
又怎比得上老人周方之万一。
  何况他被铁娃先声所夺,心胆已怯,心神已乱,否则以他的武功身手,又怎会在两招间
便被铁娃挟在胁下?
  山坪上早已响起了一片如雷采声。
  铁娃挟着王烈火,大步走下擂台,四周的惊呼与来声,他竟似完全不闻不问,只是在口
中喃喃道:
  “小小子,你诡计害了姓潘的,此刻快向他赔礼去吧!”
  丁老夫人,一木大师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暗道:“此刻这泰山之上,果然是卧虎藏
龙之地。”
  万子良瞧着铁娃高大的身影,面上自充满了兴奋而激动之色。
  而方宝玉,他心中的兴奋激动,自然更远在万予良之上,他眼见他这可爱的弟兄扬威于
天下群豪之前。
  他耳听这良久不息的如雷掌声——他实比自己身受还要得意、骄傲,他目中竞忍不住为
之热泪盈眶。
  等到他激动渐渐平息,“小花枪”马叔泉,“无情公子”蒋笑民已双双对立在擂台之
上。
  马叔泉锦衣束发,面如美玉,蒋笑民玉冠华服,英姿讽爽,两人看来,实都有如贵胃公
予一般,哪里像是名动天下的武林高手。
  但此刻两人目光相对,面色却俱都是凝重无比。
  蒋笑民突然轻声道:
  “你真要与我动手?”
  马叔泉道:
  “自是真的。”
  蒋笑民嘴角似有一丝讥嘲的笑意闪过,道:
  “你怎能与我动手?你不怕我……”
  马叔泉面颊之上,似乎微微—·红,不等他话说完,使巳吨道:
  “擂台上你罗嗦什么?看招!”
  他其实并末等到“看招”两字说出口来,掌中银枪使已刺出,枪花颤动,擂台上仿佛突
然飞超了一片红萼银蕊的花朵。
  他两人方才对话虽轻,神情变化也不显著,但仍逃不过台下群豪敏锐的耳目,此刻人丛
中又不免起了窃窃私议:
  “小花枪莫非有什么把柄被无情公于抓在手里?否则蒋笑民怎会那般说话?马叔泉又怎
会如此着急?”
  “蒋、马两家,数代以来,走动得都极为亲切,若说马叔泉有何隐秘,最可能知道的便
是蒋笑民了。”
  “近年来‘小花枪’名声虽响,却素来不在江湖上走动,更从无劣迹,又怎会有什么隐
秘彼人识破?”
  “自然有的,你等着瞧吧!”
  这时“无情公子”掌中铁骨扇招式亦已展动,这名扬江谁一带的少年名侠,竞在短短一
柄拆扇上,接连使出判官笔、点穴撅、分水刺、点钢矛、鱼藏剑、单七首六种兵刃中的六种
精妙招式,而且下手绝不容情。
  马叔泉以闪亮的枪尖,缠丝的枪杆,在身外一尺处挥起一道光墙,绝不容对方的招式欺
入。
  蒋笑民却是步步进逼,分寸必争,只因他若不能欺入对方怀里,便永远无法占得机先。
  耍知以兵刃而论,“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句话正是千古不易之至理
名言。
  而枪为百兵之祖,正是长兵刃中威力最强的,铁骨扇一身数用,奇门八打,又正是短兵
刃中绝险者。
  此刻与绝险之两件兵刃动起手来,自是精采百出,险象环生,但是枪起处如蛟龙出水,
威风八面,扇点处如龙首夺晴,险绝天下!——台下群豪,俱都瞧得惊心动魄,早巳无人再
去想“小花枪”的隐秘究竟是什么?
  丁老夫人叹道:
  “无情公子,果然无情,以蒋、马两家的情谊,他此刻无论如何,出手也该稍留情分才
是。”
  一木大师接口叹道:
  “马施主家传枪法,虽然精妙无椿,但马施主看来非但力气不强,而这招式使出,亦嫌
太过柔弱,马家枪法中那种刚猛辛辣之意,他竟连一半也发挥不出,昔日马神枪那般英雄,
怎地有子如此?”丁老夫人微唱道:“这其间只怕……”
  突听马叔泉轻吨一声,枪尖乱点而出,红缨颤动,看来虽似广被数丈,其实却不离蒋笑
民咽喉方寸之处。
  这一招“天花乱洒染维摩”,正是马家枪法中神来之笔。
  蒋笑民眼见这一枪刺来,不避不闪,目光凝注着枪尖,掌中铁骨扇,随着枪尖微微颤
动。
  突然,“叮”的一响。
  铁骨扇点上了枪尖,两人腕力强弱,果然相距悬殊,枪扇相击之下,银枪虽未脱手,却
已竞被震得飞起。
  蒋笑民一看占得机先,下手更不容情,手腕一抖,铁骨扇突然洒开,有如一片乌云般向
马叔泉削了过去。
  马叔泉大惊之下,藏头缩颈,力求闪避。
  但蒋笑民已欺入他怀里,他如何还能闪避?只听又是“叮”的一响,他顶上束发玉冠,
已被震得粉碎。
  群豪耸然失色,只道蒋笑民跟着一招击下,马叔泉顶上那颗大好头颅,便要和他玉冠同
样命运。
  哪知蒋笑民此番竟并不追击,反而退后数尺,手中折扇轻摇,面上似笑非笑,双目也带
笑望着马叔泉。
  马叔泉头发已散,流云般鼓了下来,他似已被惊得楞在当地,乌黑的头发,衬着他红中
透白,白里透红的腿。
  突然有人喝道:
  “小花枪原来是个女子。”
  于是群豪亦自恍然喝道:
  “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
  马叔泉又羞又恼,泪珠在眼眶里直转。
  她以枪尖指着蒋笑民,恨声道:
  “你好!你好!我再也想不到你竞如此没良心,竞敢如此对我…“.我“…·我恨死
你,恨死你了!”蒋笑民微微笑道:
  “我又未对你怎样,你何苦如此恨我,我只不过要教朋友们知道,‘小花枪’马大侠乃
是个女子。”
  马叔泉跺足大叫道:
  “女子又怎样?女子难道就不是人么?告诉你,不管女子男子,都是一样的,男子可以
做的事,女子也可以做.”
  蒋笑民冷冷道:
  “男子可以浪荡江湖,女子行么?”
  马叔泉道:
  “为何不行,谁说不行?”
  蒋笑民道:
  “拥挤吵杂之客栈中,男子可以与人杂睡,女子行么?苦旱无水之地,男子可以与人共
浴,女子……”马叔泉道:“放屁放屁,这些都不是理由。”
  蒋笑民道:
  “这些既不是理由,女子既与男子完全一样,你又何必假冒你天折的兄长之名,假冒男
子,才敢出手与人争雄?”
  马叔泉怔了一怔,道:
  “这……这……”
  她实在辩不过他,眼泪只有流下,顿足大驾道:
  “你好,你是小贼,我……我……到你家去告诉你妈……”
  顿足飞身而起,掩面狂奔而去。
  他两人这番对话,群豪本就听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此刻听了她竞使出了最后的法
宝,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充满杀机的山坪上,不免出现了些轻松之气,这就是生死相博的泰山大会上,唯一的轻
松插曲。
  丁老夫人干咳一声,忍住笑道:
  “第四阵蒋笑民蒋大侠胜,第五阵‘天刀’梅谦梅大侠,‘巨灵斧’方长冬方大侠。”
  “天刀”梅谦这四字一说出口,群豪立刻肃然。
  这四个字,个个似乎有一种慑人的魔力,这四个宇仿佛正象征着快刀!杀机!鲜血!死
亡!
  刀,闪亮,准确,迅速,锐利。
  斧,却是沉重,强大,而微显笨拙。
  巨斧开山,威势凌人,虎虎的破风声,震慑着每一人的心神,但刀中把一闪,再闪,三
闪。
  持斧人便倒了下去。
  没有惊呼,也没有喝采,只因群豪都已被梅谦刀法中所显示的那种无情与冷酷所震慑,
连喝采都已忘记。
  “天刀”梅漾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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