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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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索维慈以为逼着清廷将李安生撤职,就能够暂时的缓和瑷珲城的局势,能够让俄军继续赖着,可他这番心思还是错了。
程德全不仅准备推姚福升为瑷珲副都统,而且还当机立断出手,让姚福升迅速跟进交涉,只要廓索维慈与外务部的交涉停当,达成俄军撤走的协议,那么黑龙江地方就要大干一场。
程德全要的也只是这个协议,虽说俄方仍然会玩老伎俩,这边同意撤军,到地方上俄军却故意推诿,但提早识破了俄方撤了李安生的阴谋,眼下双管齐下,怎么都由不得他们。
派去瑷珲城调查的是徐世昌的人,不过瑷珲城的形势随便谁都能看的出来,俄军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已经无法逆转。
徐世昌虽然不想让程德全因瑷珲城收回的功劳而在黑龙江继续占着位子,袁世凯也不想让瞿鸿机这个老对手在对俄交涉中出风头,但他们都知道分寸,收回国土也是头等大事,只能看着程德全与徐世昌得意。
不过徐世昌坚持用自己人的信念还是没有动摇,段芝贵刚被任命为东三省练兵处军务总办,便是为了下一步提黑龙江巡抚做的准备。
段芝贵自己也争气,走通了载振的门路,让载振一门心思的帮他在奕劻跟前求官,有了总理大臣的点头,太后老佛爷那里也不会强拦着。
程德全虽然得太后的看重,但还没有到她一门心思保他的地步,这点程德全也清楚的很,谁都知道,这两年,太后老佛爷所看重的无非是自己还能多活几年。
一直身体欠佳的太后老佛爷,能有多少心思在朝政上,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袁世凯从仪銮殿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积雪,微微的松了口气。
他眼下盼望的,是能够壮大北洋集团,自己进不进军机处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实权。
这些实权不仅是手下一三五六四镇北洋军,还包括了各项兼差,尤其是练兵处、督办电政大臣、督办铁路大臣及会议商约大臣,他在发展北洋工矿企业、修筑铁路、创办巡警、整顿地方政权及开办新式学堂等方面,得了无数的好处,深知手握这些权力的重要性。
瞿鸿机正是看到这一点,处处与他为难,为的就是要分他的权力。
这些权力用的好了,可是能动摇国家根本的。
这次从天津赶到北京来,一是为了徐世昌的事,二是为了探望太后老佛爷。
其实他是在怕太后看穿了他的野心,特意来看看太后还能不能时刻紧紧关注着朝政,只有太后一直为身体状况所羁绊,他才能少些顾忌,能放开些手脚。
让徐世昌拿掉程德全这个太后亲自提拔的重臣,便是一招老到无比的试探。
奕劻只是个庸才,被他轻易便用些好处笼络住,要是太后这个威压一去,那么他就能随心所欲,哦,不,前提是瞿鸿机等一干清流领袖要铲除。
瑷珲事件,他倒是极为欣赏李二愣的胆略的,瞿鸿机为了满足廓索维慈的要求,不惜要拿李二愣来做弃子,这倒让他喜出望外。
李二愣的作为也有人传到了京津,虽说真真假假,但功绩却是真的,硬生生逼着俄军忍气吞声,盼着能在交涉上找回面子,瞿鸿机这个蠢货如此一来,倒是让北洋新军同仇敌忾,对李二愣生出不少好感。
袁世凯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瞿鸿机渐渐老迈,已经不足为患,倒真要感谢他,李二愣是个人才,瞿鸿机撺掇着要惩办,他也没说话更没有向奕劻求情,而是冷眼旁观。
想必李二愣经此一挫折,也能受些磨砺,将他调来天津,在北洋军中找个位置安置他,再找机会提拔并推心置腹,又是一员心腹干将。
不过,若是真要定李二愣的罪,也无非私起边衅之类,罢官是能罢的,程德全也无法硬保,但惩办就说不上。
瞿鸿机为了哄骗廓索维慈赶紧同意交换瑷珲与黑河,不惜对李二愣喊打喊杀,还借着李安生身家清白与否做文章,其心可诛。
真要到那一步,他是要为李二愣说话的,虽说他要保的人瞿鸿机只会加倍的往死里整,但有一点是明的,这样只会让李二愣真切的看到谁在害他,又是谁在帮他。
说来说去,还是李安生来历不明,在美利坚弗吉尼亚军事学校并没有找到他的履历,而李安生的三代也无从考证,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古代到现在做官都要递三代出身的文告,才能拿到告身,也就是说,做官的资质也要看三代政治背景,是否清白。
到了本朝规矩没有从前那般严格,比如递文告要上京亲自面官,甚至要考试,如今北洋新军许多都是留学生,不再计较那么多。
其实在袁世凯看来,李二愣是不是美国学军事回来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有才。
这点在刘竣那里得到了证实,无论是军事或是西学,李二愣都有涉猎,从这上头看,留过洋是无疑的,更为关键的是,李二愣没有满口的革命道理,也没有任何举动显示出与革命党有瓜葛,这才是袁世凯最关心的。
至于李二愣的能力,这次瑷珲事件便能看的出来,也不用再考证。
本来这么一个人才,也无足轻重,要招揽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刚才在太后老佛爷那里,听到了李二愣的名字,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原来李二愣给太后老佛爷送了味药,叫长寿丸的,显而易见的名字,由李莲英试用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用李莲英的说法,往日里身子乏总觉得老朽之气逼着人心思萧索,可服了这药之后,倒是身子骨有力了许多,脚步也踏实了些。
既然太后老佛爷还记着李二愣这个人,记着他的好,那么无论如何,太后在一日,李二愣这官就得让他做一日。
本来他可以选择装作毫不知情,等李二愣给瞿鸿机整的死去活来,等到太后老佛爷过问此事,瞿鸿机那蠢货便是一顿训斥,你让人家上哪找延寿丸去?
可他是心智卓绝之人,这样一来,便能给太后老佛爷看出蹊跷来,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整倒瞿鸿机的心思就明了,要是给她知道她还活着自己便要迫不及待的将瞿鸿机这等政敌赶出朝堂,那么等她死的时候必定有一道遗诏,是要惩治他的。
要扳倒瞿鸿机,不急于一时,至少要等太后死后,在奕劻的帮助下,才能放手去做。
本来徐世昌也想借着李二愣这事打压程德全,毕竟是程德全一手给李二愣办了官身,免了许多手续,如今追究起来,也有程德全的不是,但袁世凯此时不得不感叹程德全的好运,这招是用不上了。
不但用不上,他袁世凯还得亲自给程德全与李二愣擦屁股。
第二天,他果然从奕劻那里得知,从瑷珲调查的人回了京城,军机处决意要收回瑷珲城,并惩办李二愣。
这屁股,是不擦也得擦了。
第二卷黄金之路第八十八章李安生的自救
“私起边衅?瑷珲城是在我们的国土上,怎么叫做边衅?难道强盗到了我们家里烧杀抢掠,我们还要跟他们好声好气?要跟他们谈条件让步?”
袁世凯的声音有些高,一付很惊诧的样子。
瞿鸿机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却是暗骂几句,袁世凯这是在讥讽他对俄人妥协。
要撤了李安生的军职,当然要跟袁世凯这个练兵处会办大臣通气,请他的意见。
奕劻以总理大臣领总办,但具体事务还是袁世凯在操办,这黑龙江新军虽说是地方编练,但练兵处也是要过问的,任免主要官员也要经过袁世凯。
统领一职已是高级军官,正常的程序是黑龙江地方保奏,由练兵处来决定,并上报给军机处与兵部,新军军官任免是不经过兵部的,只是程序上要兵部入档。
瞿鸿机知道惩办李二愣才能让老毛子答应交还瑷珲等被占国土,但是他不顾的了,收回国土是何等荣耀,总有人记得他交涉的功劳。
更何况,袁世凯当初点头才上任的李二愣,居然连三代出身都模模糊糊,也没有在美国找到留学的履历,这不是骗子么,瞿鸿机更有理由在这上头大做文章,攻击袁世凯。
“这李二愣虽说没有勾结匪徒的罪状,但挑起与俄人争斗事实却在,不管如何,带兵直入瑷珲之举实不可取,应当惩治引以为戒。不然,国朝从此将为边衅不胜烦扰。”
袁世凯暗骂了几句,这清流别的出息没有,没骨气是第一等的,又毫无廉耻,这李二愣明明是这次收回瑷珲的功臣,帮了瞿鸿机一把,反过来倒要给瞿鸿机当弃子,委实可笑。
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其实是清流,除了政治斗争是一把好手,其余的都是眼高手低一无是处。
“哦,那是否日后外国人士骂上门来,我等皆要唾面自干兼自省?外国军队在我国土横行霸道,我等将士只能干看着?那还要军队作甚?让外务部多添几张嘴得了,凭几张舌头就能说得人家自己交还占了我国土地。”
袁世凯讽刺起来毫不掩饰,也说明他是深深的厌恶瞿鸿机这个政敌。
瞿鸿机作为清流领袖,当然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趁着太后老佛爷还在世,是削弱袁世凯的最后时机,等太后一辞世,只怕谁也难制。
两人打嘴仗是常有的事情,袁世凯的态度虽说让他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想来,袁世凯反对也没用,奕劻已经点头,毕竟李二愣不过是个小角色,惩办了他换来俄人的让步,这买卖谁都觉得合算。
“这李安生激进些倒罢了,可关键他犯了欺君罔上之罪,美利坚的那个军事学校可曾找到他的名姓?他三代出身可曾查清?”
瞿鸿机刚才只是开胃菜而已,这才是他的主要意图,你袁世凯怎么搞的,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就敢同意委任为统领?
军机处西侧的暖阁里,奕劻让人备了热腾腾的药饮子,以防冻出病来,端得是好享受。
不过有这待遇的,也不过是军机处除中枢大臣外主要的十余人罢了。
奕劻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俄人肯让步,那也是好的,他们提了要惩办李二愣,答应他们也无妨。再说了,李二愣的确不该有官身,这不扯淡么,当初怎么给的告身?”
他摸了摸鼻子,似乎对刚才李二愣的称谓觉得有些不正式,又笑了笑说道:“哦,那农把式李二愣,罚他去种田好了。”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挺幽默的。
他这心不在焉只有袁世凯清楚,老狐狸是想轻描淡写化解瞿鸿机的咄咄逼人,他也想要那延寿丸呢,谁会跟自己的长寿开玩笑。
袁世凯附和着笑了笑,说道:“那李二愣的农把式倒还真是不错的,想来是在美利坚真学了些农科技术。哦,说起他在美利坚的履历,我前儿让人查了,是没李二愣的名字,可有他这号人,入学时是用了洋人的名字,叫做,叫做那个什么不露死李。呵呵,呵呵,这李二愣也真是,好好的取个这么怪的洋名字。大概是在美利坚待的久了,人都给洋气浸润。还好这李二愣有心要报效国家,这不一毕业就匆匆的跑回来了?人家是几代都在美利坚,怕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不清楚规矩,故而出了这个漏。眼下将这个漏补回去不是好了?”
瞿鸿机倒是愣了,还好不是二愣,袁世凯这话口气是在给李二愣开脱来着,这么一开脱,还真难定李二愣的罪,难道追究程德全的罪吗?
他虽然不知道袁世凯所说真假,但这么一来,还真治不了李二愣的罪,人家何曾没有祖宗三代,只是洋化了罢了。
“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就得好好学,先撤了职,再好好教教他。等他懂规矩了,又明明白白的是清白出身,再用他不迟。”
老狐狸这是在迂回侧击,避实就虚,果然高明。
“不错,李二愣带兵是绝不能带兵了,便先撤了他黑龙江新军统领与墨尔根协领等职,如何?”
“这是自然,先撤了职,以观后效,他要真想为国出力的,也不怕没地方容他。”
瞿鸿机的意思,是要让李安生彻底变为白身,表明朝廷的态度,俄人自然会想办法对付他,委实毒辣。
照道理清流领袖应该做得锦绣文章,却下作如此,对一个小角色使尽各种龌龊手段,正是这种卑鄙行为,被袁世凯深深地看不起。
“也好,我等做出安排,程德全也不敢硬保他,且让李二愣在黑龙江种田去。”
这后一句话,却是朝着奕劻说的,应了对方刚才的话。
“呃。”
瞿鸿机一阵无言。
李安生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几个大人物手上翻来滚去,如今是过一日拣着一日,每日都忙碌着行使最后的权力。
这权力不用白不用,反正撤职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惩治,程德全也从京城得了消息,在查他的出身与留洋履历。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他经得起查才怪。
这便是穿越的隐患,怎么都没有办法想。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自救的手段,先前送到慈禧手中的延寿丸便是一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