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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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元蘑、榛蘑、榆黄蘑、松籽、山核桃等山珍野味却静静在里头,等着我们将他们换成财富。”
“若是怕这些物产竞争不过关外其他地方,那么我们可以初加工,甚至深加工。只要修通了到墨尔根的路,物产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龙城(齐齐哈尔),凭借中东铁路运往奉天等集散地,天南海北,它们都能去得。”
“虽说修通墨尔根的道路还不现实,但我们可以暂时通过河运,受些盘剥也忍了。或者干脆走私,与河上的当家们合作。枪杆子在手中,总要派些用场。我们如今暂缺的,不过是一笔启动的资金与初次尝试的勇气罢了。”
“另外,我还想着,是否在胭脂沟办酒厂。”
“什么?酒厂?”
林虎与韦明同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胭脂沟粮食都要高价从龙城等地购来,虽说这边物产丰富,总不见得顿顿吃狍子肉,顿顿吃山货,顿顿是鱼吧,粮食可是硬通货,这粮食自己吃都奢侈,别提还用来酿酒。
“你这是上瘾了吧,想着整倒妓院与赌档便罢了,想要连那些酒肆一同拔起?”
在关外,暴利行业除了军火与大烟外,便是茶叶、盐、药品、酒等等。
这李安生搞制药便罢了,还想着酿酒,的确有些太激进了。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满是疑问,李安生笑了笑说道:“我有法子让粮食增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增产。我在美利坚国不务正业,也学了许多关于农事上的知识,也有这上头的经验。试问,若是我们在此垦殖,粮食完全够自给自足,还能用来酿酒,你们敢不敢干。”
一席话倒是问住了大家,场面有些安静下来。
李安生侧着头,带着笑,望向众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但满是智慧的光芒。
第一卷漠河金矿第二十二章林虎的心思
由于中国是缺粮大国,酒向来是受管制的,虽说如今允许民间涉足酒业,但办酒厂限制极多,还要交税,李安生提出私办酒厂,走黑市卖酒,实际上是大逆不道的。
但是天高皇帝远,林虎等人就曾经扫平过好几处京城权贵在黑龙江设的黑酒庄,知道这些烧锅的利润丰厚能让人铤而走险。
“凭啥权贵们可以漠视王法,他们办得,我们就办不得?”王铁锤嚷了起来,如果真有粮食给他们奢侈一把,他是无论如何愿意办酒厂的。
林虎不动声色的看着李安生与韦明同,心里暗暗吃惊,果然没有白拿的好处,刚给了韦明同一个甜头,便要他直面如此刺激之事,敢不敢加入进来,纯粹是李安生在试探韦明同的胆量与魄力。
如果韦明同是个谨慎之人,那么便不会再提制药坊之事,双方也就没有任何的合作可能,韦明同为了在胭脂沟立足,也不会与他们闹僵。
可韦明同如果加入进来,便只能给李安生绑在船上,一条道走到黑,偏偏他真这么有魄力,便能显示他自身的绝决策能力,李安生便能多一个强力的盟友,而且是坚定的盟友。
林虎不禁为李安生的心计与手段折服,谁当了他的敌人定然痛苦,可当他的朋友却铁定是幸福的,从他肯一门心思的为矿丁们打算便知道,有情有义的人往往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拥戴。
又望向韦明同,不禁为他感到同情,落入了李安生的算计当中,可偏偏又对他有无比的诱惑。
真要将制药坊与酒厂办起来,韦明同便能够凭借此产业重新成为韦家的领头羊,有望执掌韦家大权,将四分五裂的韦家重新扭成一股绳。
真真是妙,如果韦明同上了船,那么整个韦家便被绑上了贼船,不然,谁来为酒厂打掩护?李安生这是在拉韦家下水,利用整个韦家的资源。
假以时日,此子必为枭雄。
有什么能迅的改变胭脂沟的面貌,暴利。
有什么能迅的将志同道合之人凝聚到战船上,暴利。
韦明同也精明,安之若素,没有在意酒厂一议,只说等制药坊能办成再说,模棱两可。
李安生也不多说,仿佛是吃定对方的模样,的确有必要先给对方点甜头,而不是给人空谈的印象。
回去的路上,李安生打马飞奔了一阵,分外痛快,最近跟高金虎学骑马,已经是有模有样,除非是出去打战才会露出马脚。
高金虎与赵大两个师傅倒是很赏识这个徒弟,聪明好学又能迅上手。
就连沉默寡言的洪老六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要知道他平时是难得夸人的,不是为了李安生对他师长般的尊敬,而是为了他的悟性与毅力。
他知道李安生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替他报仇的念头,手刃仇寇固然痛快,但是能够借着正当的名义报仇,自身又不受损失,这才是真正的复仇之道,让信任这个徒弟,所以一直在隐忍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希望。
跟着李安生与林虎纵马跃上土丘,劲风袭来,胸怀激荡,忍不住长啸出声。
“六哥,虽说暂时动不得王飞雄,断他条臂膀倒是桩小事,之前怕刘大人生出疑忌,如今倒能借他的名义来筹划。”
洪老六在胭脂沟矿丁中颇有威望,本可以代矿丁们出头,但他却选择低调,让一干他的追随者有些不解,但只有王铁锤等寥寥几人知道洪老六的苦衷。
洪家是武学世家,在沧州当地也是豪门大族,虽说洪老六从来没有承认过出自沧州洪家,但林虎等人都将当年沧州的一件大案与他联系起来。
当年庚子事变,慈禧西窜,随行许多王公大臣,惇郡王载濂与辅国公载澜因怕力主抚义和团对洋人用兵而遭慈禧清算,只轻身追随慈禧,令载澜之弟载溗携带两家家产跟随大队人马,准备半途入蒙避祸,却不料遭乱民围杀。
两府护卫竟然大部死于乱中,财物尽失,就连载溗也是死于非命。
当初洪家子弟中颇有声望的洪定邦就为载澜等雇佣作贴身护卫,照理洪定邦武艺高强,又有师兄弟相助,没有理由护不住载溗。
洪定邦给确认死于此乱,但据说尸体面目全非,给载澜斥为洪家师兄弟伪造之尸,洪定邦生死也就成了个疑案。
而洪定邦也被怀疑参与了乱民暴动道的策划,只是洪家一口否认,咬定洪定邦死于此难。
若不是慈禧想着要将当初怂恿着招抚义和团作乱的几位王公权贵推出来当替罪羊,只怕洪家要遭灭顶之灾。
后来道上有谣言,说是载溗在大同乡间强抢民女,更是想杀良冒功,洪定邦出于义愤,设计杀了载溗,为了不为洪家惹祸,制造了身死假象潜逃。
而大同乡间豪族姚家在那次乱后彻底全族消失,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疑点,直指当初载溗之死背后的不简单。
林虎纵横北地,与北地群豪多有结交,消息也灵通,大同乱后,内蒙便多个股神秘胡子,势力颇大,为的当家使五虎断魂刀,而失踪的姚家,恰恰是刀术大家。
洪老六在胭脂沟颇为神秘,谁都知道他武艺高强,勇毅果敢,有一番邪魔不敢近的气概,却事事低调,不肯扬名,与他刚强性格极为不符。
这次洪老六经历丧妻之痛,整个人就如一把方经磨砺的刀,引而不,气势逼人,又愿意教李安生与铁远等武艺,从他武艺套路上来看,林虎等人便怀疑洪老六便是当年纵横河北武术界的洪定邦。
只是洪老六不愿多说什么,林虎也就不去多事,若是洪定邦还在人世的消息传出,那么当年载溗为乱民所杀一事便有蹊跷,洪家怕有灭族之祸。
可如今洪家在沧州是大不如前,便是有朝中权贵打压的缘故,载澜等虽身死,但势力还在,洪家总是有被怀疑的污点,能够给洪家受些磨难,朝中的权贵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李安生倒是不知道这段秘闻,只是为洪老六身上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认认真真的跟他习武。
王铁锤等人对洪老六颇为尊重,李安生也以为是洪老六武艺高强的缘故。
“刘大人敢千里携银接手胭脂沟,也是有些魄力的,要是他连整肃胭脂沟藏污纳垢之处都不敢,那么也不值得我们将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王飞雄是权贵派来的一条狗,刘大人未必不想赶走,可如此一来便太过明显。只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刘大人未必不敢决断一回。唯今之计,是要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可不能打草惊蛇。”
既然打定主意要抢先难,当然再多忍耐些时间也无所谓了。
他们这些人要走向何方,能创下的怎样一番事业,暂时还没有眉目,只能将眼前的阻碍一一料理。
王飞雄之流犹如跳梁小丑,洪老六倒是不拘泥于报仇,他对胭脂沟也有感情,也希望着能将胭脂沟兴旺起来。
胭脂沟有金矿,能吸引丁口前来,又天高皇帝远,这里容易成为他们的基础,让他们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正是有着梦想,共同的利益,才将他们牢牢的绑做一块。
李安生想着在这乱世做出成绩,改变历史,也要以胭脂沟为基础,靠着刘竣扶持,以及林虎等人的帮助,也要先将胭脂沟的面貌改变起来。
林虎仍然在想着韦宅中李安生所说的一番话,仔细的思索是否真有可行之处,但从他肯先将祖传药方让出来看,多少对粮食增产是有所恃的。
几家老字号的制药坊都是凭着祖传方子大富大贵,李安生竟然肯用来做饵,必定是为了酒厂的丰厚利润,否则,他得了失心疯不成。
可想而知,制药坊能产生利润,李安生便能安心准备酒厂筹办,安心于垦殖。
这酒厂真能办起来的话,意义非凡。
胭脂沟想要开辟财源,规规矩矩是行不通的,交通不便利,便限制了成就,只能剑走偏锋,谋取暴利。
朝廷开了酒禁,但仍然有严格管制,酒税也颇为繁重。
虽说晚清酒业开禁、酒税开征实在是了不起的重大进步,酒税也成为朝廷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粮食仍然是中国的大问题,有能力办酒厂的,背后都有权贵与大官僚大地主等背景。
胭脂沟想要办酒厂,必定引人觊觎,且影响深远,此事不得不暗中进行。
林虎正是为李安生的这个态度感到欣慰,这个朝廷不能死忠,刘竣虽说对李安生亲厚,但并不意味着完全可以走一条道,李安生主动提出私办酒厂,实际上让林虎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在他心中,刘竣与李安生的地位是不同的,刘竣可为一时之盟友,但李安生却可为永久之伙伴。
若是这位小兄弟真能带他们走进另一番天地,他这条命卖给对方,又能如何?
他自认为战略眼光不足,不能带着手下弟兄以及僚属们有个好前程,便是他的不足,若是李安生真能一步步实现他未能实现的壮举,那么奉他为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虎子哥,如今山河破碎,外敌环伺,内忧外患,清廷必定不能长久,乱世随时将至,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李安生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淡淡的问道,眼神却闪现着坚毅的神采。
第一卷漠河金矿第二十三章共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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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我等大不了重新当胡子去。这关外老毛子与小鬼子横行,我们也不惜命,国土沦丧之时,我们大不了为国捐躯。”
林虎这倒不是丧气话,内忧外患在关外这片土地上尤其的刺眼,他们之前与老毛子纠缠,已经是精疲力竭。
民间早就对朝廷失望透顶,只是寄予飘渺的幻想罢了。
林虎倒不是没有想过将来,只是暂时没有头绪,还是先想着在胭脂沟安顿下来。
李安生望着那满是绿意的山林,想着一个多月前还是满眼素白,这春天就来的如此迅。
眼神几乎要迷失在那片磅礴的绿意以及满山的红杜鹃之中,叹了口气,转过头说道:“管它乱世如何,我们先在胭脂沟站住脚,将来修通到墨尔根的驿道,就能将势力扎根到墨尔根,如此我们便有了战略纵深。世道再怎么乱,拳头大才是正理,先壮大实力再说。退一步,大不了在这里当个土皇帝,进一步,联络各派胡子以及垦殖豪族,敢叫强敌不敢轻易惹我们。”
“满清不得人心,早晚必失社稷,到时关外便是马匪胡子们的天堂,老毛子跟小鬼子不会错过机会,我们为何不能趁乱做一番事业?胭脂沟产金,又有人口,嫩江平原水力丰富土地肥沃,垦殖与放牧两不误,经营好了便是一番基业。只怕到时当权者顾不上咱们,老毛子跟小鬼子又争相拉拢我们,不是如鱼得水?”
林虎也知道日俄战争便是关外胡子们的一个展期,凭借着在老毛子与小鬼子之间左右逢源壮大实力,使得关外的胡子到现在仍然让朝廷头痛万分,李安生说的未必不能实现。
原来李安生想着修通到墨尔根的驿道,还有着异样心思,这倒是让林虎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