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将 by 水虹扉-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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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情。
甚至,还经常派遣特使,往柏啸青帐中送金银珠宝、牛羊马匹。
虽说柏啸青对待送来的东西,只是一笑,然后差人送返,并未为之所动,朝堂中的大臣们却纷纷感到不安。参他的折子,不时出现在皇帝的御案跟前——
柏啸青目前虽没有反意,但边境风露苦寒,那金摩帝倾心相待,天长日久,他焉能不为所感?
他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人又在边境。如果他一旦反叛,就连半点牵制的办法都没有。
在这种状况中,皇帝力顶了一段日子后,也开始动摇。
于是皇帝下了圣旨,另任人选接替他的位置,令他回朝,官升半级,任太学阁监察史。
这些隐藏在水面下的事情,周元渭自是不会清楚。他只知道,他的潜芝就要满载着荣耀,从战场上归来,回到他的身边。
听内侍第一百零一次的,讲完关于柏啸青的传奇故事,元渭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举步朝书房外面走:“据母后说,潜芝今天傍晚会回京。给我准备衣服车马,我要去城门迎他。”
尽管朝廷对柏啸青有诸多顾虑,但在这天朝军队渐呈败象的时刻,民众无疑需要一个英雄。
这也是仅仅削了他的军权,令他独自回朝,赏他个位阶虽高,却无实权职务的原因。
“殿下,现在可还是上午哪,不用这么着急吧。”内侍匆匆跟在他身后。
“叫你去就去!”元渭不耐烦地吩咐,打开书房的门,却正好看到他母后领着几个宫女站在门口,看着他笑。
这两年间,宫中也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之一,就是皇后被废黜,扶了西宫的姜贵妃为东宫。
从前的姜贵妃,现在已是母仪天下的姜皇后。
“……母后。”元渭愣了片刻,连忙朝她躬身行礼。
“潜芝回来是好事,不过,也用不着这样。”她掩着嘴笑,“跟急着娶媳妇儿似的。”
元渭的脸红了红,讷讷地说不出话。
“行了,哀家也明白,你不去,终究不能安心。”姜皇后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你父皇也快去了。没准,潜芝真就提前抵京了呢。”
元渭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朝母后行过礼,一撩衣摆,小步跑着就离开了。
姜皇后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们将来的身份分别是君臣,小渭对柏啸青如此上心……恐怕,并非小渭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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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啸青傍晚抵京,从早晨起就有许多京城居民,聚集在城门前,夹道翘首以待。到了傍晚,已是人山人海。
一条长而宽的虎纹图红毯,自城门外,一直通往临时搭好的迎将亭。
当那辆挂着灰呢布帘的马车,孤零零迎着夕阳余晖,出现民众的视线内时,无数鲜花莲实,伴随着巨大的欢呼声,抛向马车。
“潜芝!潜芝!!”元渭身着蓝缎袍,腰缠犀角玉带,和他父皇一起站在红毯尽头的迎将亭下,高声呼唤,激动得小脸通红。
叛将 正文1 第五章
章节字数:11843 更新时间:08…05…09 13:15
19
马车行至迎将亭前,先是赶车的两名士兵下来,面朝皇帝跪入尘埃。接着,元渭看到那灰呢车帘,被上前的侍从撩开,知道就要与柏啸青面对面,顷刻间,心跳如鼓。
柏啸青步下马车,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皇帝笑着,亲自端给他一杯酒,他站起来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过程中,元渭自始至终痴痴望着柏啸青,什么都忘了。
他高了瘦了结实了,面容神情更加英俊坚毅。他黑袍黑甲,身后就是欢呼成海洋、一直朝他抛撒新鲜花瓣的人群,有如天神临凡。
直至柏啸青来到他面前,俯身笑道:“殿下近来可好,功课想必长进不少吧?”
元渭才回过神来,红了脸,勉强咳两下:“这个自然。”
然后,偷偷攥住柏啸青的手,再舍不得松开。
“今晚,朕在宫中,为爱卿安排了接风庆功宴,我们君臣不醉不归。”皇帝看了一眼元渭,笑道,“成年皇子都会在场……渭儿若喜欢的话,就一起去吧。”
“谢父皇!”
元渭欢欢喜喜回答,牵着柏啸青的手,随他朝旁边的车辇走过去。
车辇过高,元渭人小身矮,柏啸青便将他抱起来,放在铺了杏黄锦缎的软椅上,自己这才跨过去,坐在元渭身旁。
“潜芝,想死我了!”
车辇外的帘帐一放下,元渭立即滚入柏啸青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没头没脸的去亲他。
“殿下也不小了。”柏啸青却皱了皱眉头,将他推开,“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和臣厮混胡闹。”
“……哦。”元渭看了柏啸青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以后,像泄气的皮球般,松开他的脖颈,乖乖在他身边坐下,垂下头。
柏啸青看着元渭委屈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但想起姜皇后以前说过的话,终于狠下心,直视前方不去看元渭。
元渭低了一会儿头,忍不住别过脸去望他,等到感觉他快要发现时,又连忙把头低下,如此反复,倒似只偷油的小老鼠。
柏啸青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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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初降,皇宫内灯火阑珊。
手臂雪白,露出其上一点鲜红守宫砂的异国女孩子们,身穿彩衣,戴着珠饰金珞,妆成天魔样,在大殿上眼波流转,翩翩起舞。
令大殿内围坐的皇子大臣们,忘记了饮酒夹菜,眼珠儿全都不由自主地,在她们身上打转。
“殿下,据说这是西梦渊来的舞娘,第一次来京城。殿下看,她们跳得可好?”柏啸青坐在皇帝右首,笑着问身旁的元渭。
“哼!哼!哼!”元渭从鼻腔里连哼三下,表示不满,举起手中酒杯,赌气的灌下半杯,又被呛到,“咳咳咳……才、才不好看!”
他讨厌柏啸青看那些女孩子,讨厌的不得了。
柏啸青无奈地笑着摇头,伸手去拍元渭的背。
元渭一边咳,一边抬起被酒呛得水朦朦的眼,望向柏啸青。
那眉眼,乌黑精致,斜斜的朝上飞起,直看得柏啸青心神一荡,错愕了片刻。
就在这瞬间,舞娘群中有人雪臂翻转,从腰间亮出柄明晃晃的利器来。
如同舞蹈的动作般,舞娘群中的女孩子飞快地一个接一个,用雪臂抽出身上所藏利刃,彩衣翻飞,如穿花蝶群般扑上前。
“护驾!快护驾!!”
一群御林军急匆匆亮出兵器,围在皇帝的前方。
但她们的目标并不是皇帝,而是皇帝右首的柏啸青。
柏啸青怕伤到周围的人,连忙长啸一声,纵身上前迎战,与她们斗做一团。
他虽武功不凡,但朝中规矩,官员上殿不得携带利器,只凭一对肉掌对付这群手持利刃、身怀技艺的女子,虽一时不致落了下风,也讨不到便宜。
他心头盘算,先尽全力拖住这些女子,等陛下和皇子官员们安全撤出大殿后,再有御林军援手,应该就可以降服她们。
一道锐利冷风自身后袭来,他知道有人在背后偷袭,正要避开,却忽然间听到了元渭带着稚嫩童音的大喊:“潜芝!小心!!”
接着,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他悚然转身,看到元渭拦在他和偷袭的女子之间,小脸惨白,左肩上一柄寒光凛冽的软剑在摇摇晃晃。
“殿下!殿下!!”他伸出手,抱住软软倒下去的元渭,看到鲜血若泉水般,从元渭的左肩伤处一直涌出。
“……你走以后,我、我有好好做功课哦……念书也是,习武也是。”元渭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的动作……很快吧……”
“啊啊啊啊!!!!”
柏啸青抱着元渭,忽然怒目圆瞪,嘶声大吼,一个转身,劈手夺下身旁女子的利器,用力一挥,就将她从腰部斩成两段。
鲜血狂喷一天一地,整个大殿顿时成为血池地狱。
适才,他还只是想降服活捉这些女子,并没有动杀机,所以才被围困,且斗个平手。而如今,他看到元渭的血,早已失去理智,只想把她们都杀了才称心。
他毕竟曾经一刀斩却,金摩第一悍将的头颅。
20
那些身着彩衣的美丽女孩子们,遇到柏啸青手中的寒光剑气,就如同在枝头上开得正盛的夏花,忽然遇到一年里的第一场肃杀秋风,纷纷自枝头零落在地,化做泥尘中的死颓乱红。
片刻后,等到柏啸青稍许恢复神智,他和元渭浑身染满了鲜血,脚下堆遍尸体。
旁边的皇帝大臣,以及御林军们,全部眼神发直地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他。
那些刺客,无一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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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样乱纷纷散了。
据太医说,元渭的伤深是深,却并没有损到筋骨,止了血以后就无大碍。
只是,将来难免要留疤。
整个治疗的过程中,柏啸青一直陪着元渭。自左肩拔剑时,元渭额上冷汗直流,牙关紧咬,眼中泪光闪闪,也没有喊痛。
柏啸青是他心中的英雄,即使受伤,他也要表现出最坚强的一面,给柏啸青看。
姜皇后进了剪风院一趟,向太医问过元渭的情形后,看到元渭和柏啸青的这幕,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吩咐宫人们好好照顾元渭,便离开了。
柏啸青知道她心里梗着根刺。
柏啸青应该是为元渭生、为元渭死的人。如今,元渭却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元渭失血多了些,上药以后,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柏啸青轻轻扳开他一直握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站起身,离开了他的卧房,朝东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年前,姜皇后入主东宫。元渭没有跟去,于是这整个吟芳宫,就分在他的名下,母子二人的距离,越发远了。
柏啸青刚来到东宫正门外面,就有太监引他进去,说是皇后正在等他。
她知道他会来。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人,始终是她。
东宫正厅的气派,比之从前的吟芳宫,不知胜出多少倍。只是高坐在凤椅上的那个人,容颜虽仍不失美丽,眼角却延伸出两道浅浅皱纹。
岁月无情。她脸上多出的,并不止是这两道浅浅痕迹,更多的,是眼神内的沧桑疲惫。
已绝非十年前冬季,柏啸青在湖边遇到的,美丽刁钻的俏皮女子。
但无论什么时候,纵使到了她皴皮鹤发的那一天,她也永远是柏啸青放在心中供奉,不敢有半点亵渎的女神。
“来了。”姜皇后支走了身旁的所有人后,淡淡朝柏啸青道。
柏啸青刚想向她跪下磕头行礼,却被她制止:“不必跪了,坐吧。两年没见,我们好好说说话。”
这时已是深夜,厅中点亮了十几枝儿臂粗的磐龙蜡烛,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柏啸青应一声,在她下首的梨花木靠椅上坐了,静静等她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是这样。她开口,他服从。
“潜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全身都震了震,然后尽量平静的回答:“记得。”
“呵呵……那个时候,哀家因为生了小渭,刚刚被升为贵妃。”她垂下眼帘,唇畔浅笑若春阳下的细雪,浮现须臾又消失不见,“人人看哀家风光荣华,皆说应该知足,却不知哀家心里憋着口气……哀家出身平民选秀,背后不似程皇后有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舅舅,以及身为左相的爹撑腰……但哀家就是不服这口气,想要小渭成为皇储,想要取她而代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中渐渐出现凌厉的肃杀气息。岁月磨损了她的青春,但这种锐利的气息,是与生俱来的,除了死亡,谁也不能将它夺走。
“先帝西归的早,圣上即位时年幼,军政朝政,一直分别被程皇后的舅舅和爹把持。就连大婚,圣上也身不由己……圣上不愿成为外戚的傀儡,身边得力贴心的人又少,于是一有事,便和我盘算合计。人都说哀家狐媚受宠,岂不知为这个宠,哀家付出过多少代价,动过多少心思……呵呵,皇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情实意。有的,不过是可利用,或者不可利用罢了。”
“那个时候,我和小渭都处在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而身边,得力贴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我看到你,就想把你栽培成能够在将来,保护小渭、辅助小渭的人。”
“……娘娘!”听到这里,柏啸青又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