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4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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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禹英正在好奇打量之际,吏员已是快步而上拱手禀告道:“余大人,杜军师来了?”
闻言,其中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愕然抬头,脸上满是泥土污垢,依稀可见正是余长宁。当看到杜禹英正站在自己眼前时,余长宁立即惊喜不已地站了起来,谁料刚刚站稳却因为腿麻的关系身子又摇晃了几下,这才龇牙咧嘴地勉力笑道:“多谢军师妙计相助,余长宁实在感激不尽。”没想到向来风度翩翩的余长宁竟变成了这般模样,杜禹英不禁好一阵愣怔,一双美目也是瞪得大大的。
第八五三章 新的问题
杜禹英转过视线再看另外那三人,却是萧锐、房遗爱,还有……嗯?竟是房玉珠!
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房玉珠,杜禹英不由露出了惊讶错愕之色,当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自己所认识的房玉珠,原本美得犹如嫦娥仙子的她身着一身粗布长裙,历来整洁的秀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艳丽的小脸上也是脏兮兮无比,宛如一个正在田地里劳作的村妇。 在杜禹英惊讶审视之下,房玉珠不由露出了一丝局促之色,她红着脸慌乱地拢了拢垂在额头的秀发,竟自惭形秽不敢与杜禹英对视。
余长宁却没有注意到两女之间暗暗的审视,他沉着嗓音对杜禹英低声道:“军师,目前虽然暂缓了黄河水患,但这段决口依旧情况堪忧,眼前最大的问题,便是根本无法筑堤。”
闻言,杜禹英的心思很快来到了正事之上,蹙眉问道:“余大人此话何意?为何无法筑堤?”
余长宁喟叹一声,指着决口道:“杜军师请上前一看。”
杜禹英点点头,轻步走至了堤坝决口处向着下面一望,目光巡睃了一圈,偌大的决口满是泥沙以及淤泥,更有沉船残骸露出淤泥之上,一片狼藉混乱……看着看着,杜禹英的眉头已是蹙了起来。
余长宁轻声解释道:“决口之处全是软绵绵的淤泥,除非过一个月的时间风干淤泥,否者根本无法在上面修筑牢固的堤防,而洼地蓄水留给我们的到今天只有九天时间,时间方面捉襟见肘。 杜禹英思忖了良久,沉声询问道:“要不吩咐民夫尽快挖走淤泥,其后再筑堤如何?”
“这个方法我也想过,但是如此一来,修复的不仅仅是上面的堤坝,还要牵涉到下面的坝基,如此一来工程量就特别巨大,时间也赶不及。”
“这么说来,目前已是没有办法了?”杜禹英忍不住怅然一叹。
余长宁正色道:“我已经将此情况报送房大人知晓,让他立即下令河南道东南所有民众转移。”
杜禹英点头道:“虽然这样会导致流民无数,增加朝廷赈灾开支,但也是最后的办法,不管我们是否能够想出筑堤妙计,河南道东南的民众都必须尽快转移。”
正在此时突然马蹄声大起,一骑如火焰般飞奔而至冲上了堤坝,转眼就来到了余长宁等人身前。
马上骑士勒僵止马翻下马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铜管亢声禀告道:“治水大总管房大人命末将送来八百里加急快件,请副总管余大人查收。”
余长宁点头间已是接过铜管,对着杜禹英正色道:“这一定是房大人对我所请的回复。”
杜禹英颔首道:“快打开看看房大人怎么说?”
余长宁剥落上面的泥封,拧开铜盖将里面的信纸倒了出来,刚刚看得一眼,一双眼睛陡然瞪大了。
杜禹英见他神色不对,蹙眉问道:“怎么了?莫非是坏消息。”
“不错,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余长宁喟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之色,“十天前,突厥汗王甄云提兵二十万侵入漠南,漠南形势岌岌可危,房大人命我们一定不顾一切代价修补堤防,因为朝廷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耗在治水赈灾上面。”
杜禹英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水灾兵祸接踵而至,即便是强盛的大唐也疲于应对,房玄龄如此回复,就等于给余长宁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须想尽办法修好堤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其艰难!
是夜,民夫大营正中的那片军帐彻夜灯火通明,余长宁等人正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筑堤。
当提出了很多办法,却又被一一否决之后,即便是智计过人的余长宁、杜禹英也是茫然无计,相顾默然。
萧锐绷着脸开口道:“余驸马,九天时间筑堤当真是天方夜谭,我们如何能够完成?”
王敬直认同点头道:“不错,光是清理淤泥就甚是麻烦,别说还要修筑堤防,此天之失,非人力能够做到。”
“但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辜负了朝廷以及父亲之托?”房遗爱忍不住怅然一叹。
“是啊,”柴令武轻轻一拍长案道:“那突厥汗王甄云真会挑选时候,竟选择这个关键时候进攻漠南。”
余长宁沉吟片刻,猛然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依照朝廷的命令来做,若不能完成筑堤,实在愧对天子重托,愧对正在漠南与突厥浴血奋战的大唐将士,更愧对天下所有百姓。”
杜禹英正色点头道:“所以现在留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立即修建堤坝。不过……”
说到这里,杜禹英苦笑了一下:“因为没有想到办法,所以只能够先清理淤泥,不知余大人你意下如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余长宁轻轻颔首,俊脸上满是愁容。
结束议事,余长宁返回军帐躺在榻上却是良久未眠,郁闷而又彷徨的心境反复地折磨着他,使他片刻都不能安宁。
感觉到自己毫无睡意,余长宁干脆离塌穿衣,离开大帐朝着黄河堤坝走去。
碧蓝的夜空星斗满天,凉爽河风的吹拂而过,将初夏的懊热已是一扫而空,但可惜却吹不走余长宁心中的忧愁。
登上黄河大堤,浩荡东流的黄河之水壮丽地展现在了眼前,月光下的黄河更有一股有别于白日的动人之色,万顷空明,波光浩渺,巨浪惊涛拍岸,犹如玉石般的水珠漫天飞舞。
而在决口那边,却是火把似海,喧嚣声声,民夫们业已开始清理淤泥,阵阵的号子随着河风隐隐地飘了过来。余长宁负手慢悠悠地前行着,河风吹得他的衣袂扬起,整人恍如已经融入了这片动人的风景中一般。“虽然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但这位母亲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小啊!”走了半响,余长宁忍不住喟叹了一声,目光巡睃了一圈,突然定格在了河堤边缘之处。
第八五四章 什么仇什么怨
一个纤弱的人影正矗立在河堤边缘,清冷的月光照在了她的长裙之上,一头长发随风飘舞,然而身子却一动不动地恍若石雕木俑。 乍见此等场景,余长宁以为遇到了河妖女鬼,顿时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但心头的恐惧也只是一瞬间的本能反映,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余长宁根本就不相信世间存在神魔鬼怪,自然知道眼前必定是人而已。
顿了顿,他高声开口询问道:“是谁在哪里?”
闻声,河堤边缘的人影陡然转过身来,虽然隔了老远,但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依旧清晰地出现在了余长宁眼前。
“杜博士?”余长宁惊讶一声,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杜禹英。
杜禹英黛眉微微一蹙,略显冷淡地开口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余长宁轻轻一叹走上前来开口道:“还不是因为被筑堤之事搅扰得无心睡眠,你……”
“站在那里别动!”杜禹英冷冷一句打断了余长宁的话,其后绷着脸道,“不许靠近我!”
余长宁依言停住脚步,好气又好笑道:“今天议事之时不是好好的么?为何军师现在对我又是这般态度?”
杜禹英冷哼一声道:“议事的时候我们乃是为了商谈公事解决问题,现在是我独处时间,我不喜欢看见你出现在我的眼前。”
余长宁知道她还在为玉扳指的事情而生气,沉吟片刻一脸歉意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扳指对你那般重要……”
听他提及此事,杜禹英心里的怒气更甚:“大错既然已经酿成,任何道歉都是无用,我只是希望余大人你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若你能做到此点,禹英便会很高兴了。”
余长宁没想到她心头对自己的憎恨竟如此深刻,愣怔半响突然开口直言道:“杜博士,请恕在下说句不该说的话,人的一生有着许多回忆,有让人觉得美好的,也有令人感到痛苦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回忆,才使得我们的生命更加完整,也使得我们能够更加成熟地面对一切,怀念过去虽是无可厚非,但是过分地沉溺其中,到头来受苦的却只能是自己。”
“余长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比起刚才,杜禹英的口气更是冰冷。
“是,我的确没有资格管你的事情,但是你这样耿耿于怀过去,伤害的不仅仅是你一人,还有无辜受到牵连的房姑娘,她有什么错?好心好意地帮你绘画送给那什么狗屁王子,没想到你不仅不领情,反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房姑娘身上,杜禹英!你真是太自私了!”
杜禹英被他这一席话气得俏脸惨白,怒极反笑道:“我自私?呵呵,你说我自私?余长宁,你什么都不懂就妄议我们之间的事情,当真是何其可笑也!”
余长宁正色道:“人人心头都有一部衡量对错的天平,虽然只是一家之言不具有代表性,但是却改变不了我对你自私的看法。 杜禹英冷笑道:“好,那你说,我哪一点自私了?”
“你的自私并非体现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上,其实一直以来,你不是因为那王子爱上了房姑娘而生气,你所在意的,是感觉自己在房姑娘面前丢掉了面子,狭隘的自尊心让你不得不寻找一个理由迁怒房姑娘,从而修补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所以至始至终,房姑娘都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可笑的是在你的影响下,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中有着很大的过错,从而万分愧疚。”
“你这恶贼,休要胡说!”杜禹英柳眉倒竖,一股愤激之情陡然涌上了头顶,“呀”地一声娇叱,竟朝着余长宁冲来拳打脚踢,模样犹如发疯中魔。
没想到自己一席话竟将向来清冷的杜禹英气得这般厉害,余长宁顿时有苦说不出,但为了房玉珠,他依旧毫不退缩地开口道:“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至始自终,你杜禹英都是一个又小心眼又自私自利的女人,也只有单纯的房姑娘才相信了你的鬼话!”
杜禹英气愤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竟忘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袖箭,张开小口便狠狠地咬在了余长宁的手臂上。
“哇嚓!你这**狗变的么?还不快快松口!”
余长宁吃痛之下疾步后退想要摆脱杜禹英,没想杜禹英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模样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堤坝就两三丈宽度,眨眼的功夫余长宁就退到堤坝边缘,一不留神脚下踩空,带着杜禹英竟滚了下去。
悴然不防之下,两人同时一声惊叫,好在这是一段舒缓的斜坡,加之斜坡之下又是民夫们堆积的草料,杜禹英身子撞在了草料堆上,虽是满身尘土,但所幸毫发无损。
杜禹英皱着眉头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向着躺在不远处的余长宁一望,却发觉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见状,她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余长宁一脚,高声喝斥道:“你这小贼少在这里装死,还不快点起来。”
话音落点良久,余长宁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身体也没有丝毫的动弹。
自觉自己刚才那一脚踢得不轻,杜禹英这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但强烈自尊心使她放不下脸来察看余长宁的伤势,色厉内荏地冷声道:“你若再不起来,信不信我用袖箭一箭射死你?”
余长宁依旧一动不动。
“喂,快起来,否者我真的要放箭了?”
“余长宁,你可有听到我的话!”
……
一阵威胁,紧紧闭着双目的余长宁根本没有转醒的意思。
杜禹英终于有些慌了,急忙蹲下想将他扶坐而起,然而纤手刚刚伸到他的后背,却发现掌心一片温热。
她疑惑之下摊开手掌一看,却是一片妖艳的红色,让人无比的触目惊心
“血……流血了……”陡然之间,杜禹英俏脸一片惨白,娇躯也忍不住吓得瑟瑟地颤抖了起来。
彷徨无助之下,杜禹英探出手指缓缓地靠近了余长宁的鼻端,然而等待了良久,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呼吸。
“莫非……他已经死了?”一个念头瞬间腾升而起,杜禹英只觉冰凉的感觉渗透全身,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呆呆地愣怔了良久,她猛然站了起来,泪如雨下地开口道:“你不要死……等等……我马上便去大营叫人来……”说罢,转身欲去。
“我死得好惨啊!”随着一句低沉阴冷的声音,原本躺在地上的余长宁猛然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得吓人。
一阵冰冷倏忽漫过身心,杜禹英骤然生出了一阵身临悬崖绝境的眩晕,眼晴内尽是恐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