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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富兰克林自传_2-第2节

小说: 富兰克林自传_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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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体格健全,身材中等,但长得很结实,十分强壮。他生性颖悟,善画,稍懂音乐。他的嗓子清脆悦耳,所以,有时候在晚间工作完毕后,当他在提琴上拉着赞美歌的调子,一面唱着歌的时候,听上去是怪好听的。他对于机械工作也很有才能,有时候碰到其他行业的工具,他也能运用自如。但是他最大的长处是在处理公私重大问题时他所表现的深刻见解和正确判断。果然,他从来没有参与政权工作,家里孩子众多,需要他去教育,家境又困难,使他无法离开他的行业。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常常有地方上的名人来请教他关于镇上或他所属教会的问题,他们很重视他的判断和忠告,同时当人们在个人生活中遇到了困难问题的时候,他们也常常来向他讨教,他常常被人们选定为争执双方的仲裁人。他喜欢尽可能地时常请一些通达的友人或邻居来进餐叙谈,在这种时候他总是设法提出一些明智或有益的讨论题,好增进孩子们的智慧。这样他使我们注意到立身处世中善良、正直和审慎的种种美德,对于餐桌上的食物很少留意或完全不注意,不管菜肴烹调的优劣,当令或落令,滋味的好坏,以及与同类中其他菜肴的比较。结果当我长大时我对这些事物完全不加注意,对我面前的菜肴漠不关心,粗心大意到这样一个程度:甚至在饭后几小时内人们若问我饭餐的内容我会瞠目不知所对。在旅途中,当我的旅伴们因为缺乏可口的食物,不能满足他们比较高贵精致的口味和食欲而感到痛苦的时候,我这种习惯倒是一种方便。

    同样地我母亲也有一个健壮的体格:她替她所有的十个孩子哺乳。除了我父母死前的患病以外,我从未听说过我父亲或母亲患过病。父亲活到八十九岁,母亲活到八十五岁,他们的遗体同葬在波士顿。几年前我在他们的墓前立了一块大理石墓碑,上面铭刻着如下的碑文:约赛亚·富兰克林和他的妻子阿拜亚共葬于此。

    在婚后的五十五年中他们相亲相爱地生活着。

    他们既无田产,又无高俸厚禄,靠着不断的劳动和勤勉,蒙上帝的祝福,他们维持了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安乐度日。

    并且抚养了十三个孩子,和七个孙儿孙女,声誉良好。

    读者,从这个实例中,你应当勉励自己,在你的职业中勤奋从事,切勿不信上帝。

    约赛亚是一个虔诚谨慎的男子,阿拜亚是一个细心贞洁的妇女。

    他们的幼子立此碑铭聊表孝意和纪念。

    约赛亚·富兰克林生于一六五五年,死予一七四四年,享年八十九岁。

    阿拜亚·富兰克林生于一六六七年,死于一七五二年,享年八十五岁。

    我唠唠叨叨地讲了许多离题的话,从这里我看出我已在逐渐衰老了,过去我写文章比现在条理清楚,但是在私人的团聚中,人们的衣着原不同于在公共的舞会。可能这只不过是疏懒罢了。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我在我父亲的铺子里这样继续工作了两年,就是说,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为止。我哥哥约翰本来是学皂烛制造业的,这时已经离开了我父亲,成了家,在罗特岛独自做起生意来,很明显的我注定要接替他的位置,成为一个蜡烛制造匠、了。但是由于这时候我仍然不喜欢这个行业,我父亲害怕:假如他不替我找一个更合适的职业的话,我会像他的儿子约赛亚一样地私自脱逃去航海,使他十分恼怒。因此他有时带我去散步,去观看细木匠,砖匠,旋工,铜匠等工作,以便观察我的志趣,力图把我的兴趣固定在陆地上的某种行业上。从那时起我一直爱好留心观察手艺高明的工人运用他们的工具。这种细心观察对我一直很有用:由于从观察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当一时找不到工人的时候,我自己能够做我家里的小修理工作,当做实验的兴致在我心里还是很新鲜强烈的时候,我能够替我自己的实验制造小小的机器。我父亲最后决定了制刀业。由于约在那时我伯父本杰明的儿子撤母耳在伦敦学了制刀业,在波士顿开了业,我就被送到他那里去,与他同住一个时候,试试这个行业。但是因为他希望从我身上获得一些报酬,触怒了我父亲,所以他又把我带回了家。

    我从小就爱好读书,我一直把我手上的全部零用钱都化在书上。因为我喜爱《天路历程》,所以我一开始就收集了约翰·班扬文集的单独发行的小册子。以后我把它们卖了,用这笔钱我买了柏顿的《历史文集》。

    这些是开本很小的由小贩们贩卖的书籍,价格便宜,全集共有四五十册,我父亲的小图书馆收藏的主要是一些有关神学论辩的书籍,其中大多数我都念了,但是既然当时业已决定我不做牧师了,正当我的求知欲那样旺盛的时候,我没有机会阅读更适当的书籍,迄今常使我感到遗憾,在那里有一本普鲁泰克的《英雄传》,我读了不少,我还认为读这本书所花的时间是非常值得的。

    那里也有笛福的一本名为《论计划》的书,另一本是马太博士的书,名为《论行善》。这本书可能在我思想上形成了一种对于我以后一生中的某些重大事件都有影响的倾向。

    这种对书籍的爱好最后使我父亲决定叫我学印刷业,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詹姆士)学了这种行业。

    一七一七年我哥哥詹姆士从英国回来,带来了一架印刷机和铅字,准备在波士顿开业。我对印刷业的爱好远胜过我父亲的行业,但是尽管如此,我对于航海仍不能忘怀。为了预防这种渴望产生忧惧的后果,我父亲急欲叫我跟我哥哥学徒。我反对了一些时候,但是最后我同意了,签订了师徒合同,当时我只有十二岁。按照合同我将充当学徒直到我二十一岁时为止,但在最后一年中我将按照合同获得出师职工的工资。在很短的时期内,我熟悉了印刷业,成为我哥哥的得力助手。

    这时我有机会阅读较好的书籍了。我跟一些书铺的学徒们打交道,这种相识有时使我能够从他们那里借到一本小书,但是我很小心,很快地交还给他们,并且保持书本的整洁。有时候在晚间借到一本书,为了怕被人发现缺书或是怕有人要买这本书,第二天一清早即需归还,因此我常常坐在房间阅读到深夜。

    过了一些时候,有一个很聪明的商人,名叫马太·亚当先生,经常到我们的印刷铺里来。他家藏书颇多,他注意到了我,邀我到他的藏书室里去,欣然借给我一些我要读的书籍,这时我爱上了诗歌,写了几首小诗。

    我哥哥认为写诗可能以后有用,所以鼓励我并且命我编写两首应时故事诗。一首叫做《灯塔悲剧》,叙述华萨雷船长和他的两个女儿溺毙的故事。另一首是水手歌,叙述捉拿海盗铁契(或叫做“黑胡子”)的经过。这两首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是用低级小调的格式写成的。印好了以后,我哥哥叫我到镇上各处去叫卖。第一首销路很好,因为它所叙述的是新近发生的,曾经轰动一时的事件。这事使我沾沾自喜,但是我父亲却反对,他嘲笑我的诗歌,他说诗人一般都是穷光蛋。这样我幸免成为一个诗人,很可能成为一个十分低劣的诗人,但是由于在我一生中散文的写作对我十分有用,而且是我发迹的一种主要手段,因此我将告诉你,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如何在这一方面获得我现有的一点小小才能的。

    在镇上另外有一个爱好读书的孩子,叫做约翰·高令斯,我和他往来甚密,有时我们有争论,我们的确十分爱好争辩,很想驳倒对方。这种爱争辩的癖好,让我顺便说一说,很容易发展成为一种很坏的习惯。为了争辩人们必须提出反对的意见,这种抗辩常常使人在他人面前变成十分讨厌。因此,它不但使人们的交谈变成别扭和遭到破坏,并且会产生厌恶,甚至使本来可能发生融洽友情的场合产生了敌意。我这种爱好争辩的习气是从阅读我父亲的那些有关宗教论辩的书籍中得来的。从那时起我发现,除了律师、大学生以及在爱丁堡受过训练的各式各样的人以外,明达的人很少染上这种习气的。

    不知怎样高令斯和我开始辩论起妇女应否受高深教育和妇女有否从事研究工作能力的问题。他认为妇女不应受高深的教育,她们的天赋低劣,不能胜任。我站在另一面,也许有点儿仅仅是为了争辩而争辩罢了。

    他天生比我雄辩,他的词汇丰富,有时候我觉得他之所以能压倒我,得力于他流畅的语言较多而得力于他的论据的说服力较少。我们在分手时,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并且在最近期内我们也不再会有见面的机会,因此我坐了下来,把我的论点写了下来,誊清后寄给他,他回信,我又答辩,这样双方交换了三四次信件。碰巧这时我父亲看见了我的信札,读了一遍,他虽不参加我们的论战,但是他趁机和我讨论我的文章体裁问题,他说:虽然在正字和标点方面我胜过我的论敌(这点得归功于印刷所),但在措辞的典雅,叙述的条理清晰方面我远不如对方,他并举了几个实例来使我信服。我看本,是第三册,在这以前,我从未曾看见过这个刊物。我买了这本散册,反复读了几遍,十分中意,我认为文章写得好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模仿它的风格。因此我拿了几篇论文把每一句的思想作一个简单的摘要,接着把它搁置几天,然后不看原书,用我自己想得起来的合适辞句,把每一点摘录下来的思想用完整的句子表达出来,又凑成整篇的论文,使它表达得像以前一样的完整。然后我把我的《旁观者》与原来的比较,发现一些我的缺点,作了修正。但是我发现我的词汇贫乏,或是说我不能很快地想起适当的词来用,我想假如我以前没有放弃写诗的话,到那时候我的词汇一定会丰富得多了,因为经常不断的机会寻找具有同样意义而有不同长度的词去适合诗的韵律,或是不同音素的词去凑韵脚,会迫使我不断地搜索具有不同形式的同义词,会有助于我记忆这些不同的词并使我掌握它们。因此,我把其中的一些故事改写成了诗,过一些时候,当我差不多已经遗忘了原来的散文的时候,我又把它们重新还原。有时候我也把我摘录的思想搞乱了,经过几个星期以后,设法把它们用最好的次序排列起来,然后再把它们写成完整的句子,拼成论文。这样做是为了教我如何排列思想的方法,在复原后与原文比较时,我发现了许多缺点,就加以改正。但是有时候我喜欢幻想:在某些次要的地方我侥幸改进原文的条理和语言,这种幻想鼓励了我,使我相信在将来我或许可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英文作家,在这方面,我原是颇有奢望的。我阅读书籍和做这类练习的时间是在晚间工作完毕后或是早晨工作开始以前,或是在星期日。在星期日尽管我父亲在我还是在他管教之下的时候惯常逼我去做礼拜,尽管我当时确实还认为做礼拜是我们应尽的义务(虽然我好像无暇参加礼拜),我总是尽可能地躲避参加这种普遍遵守的崇拜仪式,设法独自一人留在印刷所里。

    大概在我十六岁左右的时候,我偶然看到了一个叫屈里昂写的一本宣传蔬食的书,我就决心实行蔬食,我哥哥因为尚未结婚,无人主持家务,他和他的学徒们就在另外一家人家包饭,我不吃荤食,引起了麻烦,因此他们常常因我的怪癖而责备我。我学会了一些屈里昂烹调他自己的食品如煮山芋、煮饭、做快速布丁等等的方法,然后向我哥哥提出:假如他愿意把我每周的伙食费的半数给我,我愿意自理伙食,他立刻同意了,不久我就发现我可以从我哥哥给我的伙食费中撙节半数。这就又是一笔买书的钱了。但是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便利。当我哥哥和其余的人离开印刷所去吃饭的时候,我独自一人留在所中,我不久就草草地吃完了我的轻便点心,我吃的常常只是一块饼干或是一一片面包,一把葡萄干或是从面包铺买来的一块果馅饼和一杯清水。在他们回来以前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就可以读书了。

    由于饮食节制常常能使人头脑清醒思想敏捷,所以我的进度比前更快了。

    以前在某事上我因不谙算术而感到羞愧,我在学校时算术曾两次不及格,因此这时候我拿了考克氏的算术书,自己从头到尾很顺利地学习了一遍。我也读了舍勒和斯图美关于航海的书籍,熟悉了这些书里所包含的一点几何学。除了这一点以外,我对几何学从未作过更深入的研究。约在这个时候,我读了洛克的《人类悟性论》和波尔洛亚尔派的先生们所著的《思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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