彀中记-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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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和那沈先生理论什么以德治国还是以法治国干什么,咱们又不需要治理什么国家,这天下是那朱皇帝的天下,该咱们什么事。这倒好,一了百了,就是不知道少爷你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哎。”陈祥终于忍不住直接说开来。
“是啊,我也不想啊,可谁知那沈先生竟是这样的脾气,我哪里会知道我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惹恼了他,原本就是想向他请教一下学问,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真就是一了百了了,反正原本就不愿学这些经啊书的,这孔老夫子说的东西可不是全对的,怎么这些人就没有看出来呢。我也愁怎么回去跟老爹说呢,大不了就实话实说吧,反正我这次可不是调皮捣蛋惹恼的他。不过你刚才说什么这天下和咱们没有关系可不对,这天下可不是那朱皇帝一个人的天下,这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
“哎呀,少爷,你不要命了,怎么今天竟说些这样的话,这天下什么时候成了天下人的天下,难道那朱皇帝的祖宗当时白打下这天下?哦,以后可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爹和我说了,咱这松江府也是不小的,也有锦衣卫和东厂的蕃子,若是刚才的话被他们听见,那可真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了。”陈祥用手捂着陈政的手,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这样的动作在街面上没有人会注意,反倒是陈政觉得这陈祥唔得他太紧,大有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陈祥的劝说对陈政的刺激还是不小的,他突然之间觉得他刚才真是随便。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原来生活的那个时代了,和这些人讲什么民主自由根本就不现实,他们的要求也仅仅是一日两餐有着落,子孙后代能安生。
是啊,这是明朝,自己又自觉不自觉的把前世的想法带到这里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但是这种想法可是已经根植于陈政的骨髓的,特别他前世还是在美国那个国家呆了那么长时间,让他一下子改变这种思想还真有点费劲,不过刚才陈祥的劝告还是让陈政警醒了,他虽不知道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到底有怎样的恐怖,但是前世的历史还是讲了这明朝的锦衣卫是所谓的特务组织的,若真是让那些人听了自己刚才的言论,那可真就是凭空惹来灾祸,他现在觉得自己这重生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还不想进监狱。
打定了主意,他决定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还是少发表意见为妙,待得自己渐渐适应这个时代再说。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如何向自己的老爹说发生在学堂的事情了,看来那沈先生定是不饶自己了,老爹肯定又要费一番口舌,哎,真是凭空惹得祸啊。
不过也没有办法,老爹早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还不如到了家如实相告。至于结果,听天由命吧,陈政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是十分顽劣的,现在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准备那办新学的事情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的来到那日陈政做钢笔尖的首饰商铺门外。陈政正准备问陈祥上哪里找阿良那些人,却听到了当街的呵斥声,还有人的求饶声,不禁向那首饰铺子门口看去。
“打死你这偷料的贼匠户,打死你这吃里爬外的贼货,竟敢背着老爷偷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骂人兼打人的是那家首饰铺子后面的管事,而他家的掌柜也在旁边看着,脸上显然没有好颜色。而那被打的人陈政仔细一看也熟悉,便是前些日子帮他做那钢笔尖的卢三。
此时那铺子门外过路的人已是越围越多,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性此时被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的,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去制止那管事的打人行为。
“住手,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官府说,为什么要打人啊!”陈政一激动就把刚才自己的想法抛到了一边,大声的喊起来,他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是否该管。
他这一喊,同时也挤开了那围观的人。人们惊讶的回头一望,却原来是陈家的调皮小子,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小子又是犯了怎样的糊涂,竟要管人家的闲事。
此时那打人的管事已经停了,大概也是累了,和众人一样好奇的看着这陈家的调皮小子,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我说陈少爷,我打自家的匠户,干你什么事啊,怎么今天又不上沈先生那里了,该不是沈先生把你给撵出来了吧!哈哈哈!”
他这一说,倒让陈政不知说什么好,看来显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这松江府里面是小有名气的,原因自然是顽劣了。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样,便是一个祸事,而陈政的老爹在这松江府里却是算得上的大商人,所以这些街面上的商户都会给这陈政几分薄面。刚才的话显然只是戏谑,自然是大人认为他就是一个孩子,再加上他是陈家的少爷,也不会对他的话动什么怒。而旁边围观的人也是跟着轰然一笑,都觉的这陈家的少爷今天定是发了疯,竟管起别人家的私事来,没人认为他是认真的,只当小孩子瞎胡闹。
陈祥此时也在旁边劝陈政:“少爷,不该咱们的事,那是人家自家的事,你没听那管事骂他偷东西吗,显是那卢三偷了东西被人发现了,抓了个现形,不然也不会当街打他啊。”
但是我觉得这卢三不像那种人啊,陈政心里面说。不管怎地,先制止这打人再说,别人看的惯,自己却是看不惯这样的事。他此时是真把刚才才有的认识给扔掉了。
“不管怎的,还是先不要打了,管事的,这卢三到底犯了什么过错,要当街打他啊?”
“好,既然陈家小少爷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妨说给你听听,街坊邻居们也都在这,我便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这厮偷偷的把做金饰的料私密了下来,以为我不知道,哼,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这样的事又怎么逃出我的眼睛,大家伙说这厮该不该打,过一会就把他送到官府,让你尝尝县衙板子的厉害。”这管事的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说事情外,到有几分向旁边的首饰铺掌柜表功的意思,但围观的人自然不注意这些,他们都是闲来无事,这样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来龙去脉,那便又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管事说完,脸上一脸的得意,等着旁边围观的人给他做评价,其实更有向自家的掌柜卖乖的意思。陈政听了这话,却不太相信,因为他和这被打的卢三也接触了几次,前前后后在他这做了五六个钢笔尖,看他这人也不像那种贪图小利的人。
但现在那管事把这事情一说,明显的是这卢三理亏,陈政却不知道该怎么样了,难道就任由这管事打下去,陈政觉得自己没那分心思看下去,见官对这卢三就更不好了,陈政现在是存了心思要救这卢三了。忽而想到了什么,便冲那管事的一拱手:“敢问管事的,这卢三到底贪墨了多少工料,若是不多,便由我替他付了如何。都是这松江府的人,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得过且过如何。掌柜的,您说呢?”
那管事的说完前边的那些话后本想着是否把这卢三送到县衙,但听到这陈家的少爷说了那一番话后,便有些动心了。而那掌柜的虽然一直在边上看,但整个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在旁边看,半分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陈少爷发话了,那就给少爷几分薄面,便饶了这偷窃的贼厮,齐管事的,说说这卢三到底扣了多少金子,也好让这陈家的少爷心里有个数。”此时说话的才是刚才一直不做声的掌柜,这让围观的人们又都重新注意起他来。
“回掌柜的话,一共偷偷攒了2两金子,安大明的折算法,这就是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了。”那管事的也颇为兴奋的说着这事情。
“好,这十两银子算我的,还请管事的不要再打了,掌柜的,您看这样行吗?”
“掌柜的,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贼厮,定要报道官府,这贼厮定是还有别的勾当我等不知道,只要到了县衙,一顿板子肯定什么都能招出来。”这齐管事的听到这里却是不依不饶起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算了,我都说了给陈家少爷一个面子,只要陈家少爷替他赔了贪墨的银子,便放了他,但我这铺子却是不能再用他了,爱上哪里上哪里,你把这事办了吧。”说完也不待那齐管事的回话,便一甩衣袖,阴着脸进了铺子。
第十四章 我的人?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齐管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头又骂了那躺在地上的卢三几句,又踢了一脚。
陈政看到事情竟然这样就解决了,心下大喜,不管怎么样,总算把这卢三救了下来,若真是上那衙门里走一圈,结果怎样那可就不好说了。于是马上把自己兜里仅有的五六两银子给了那吴管事,不足的说好马上回去取。
此时这围观的众人都自觉不自觉得称赞起这陈政来,认为这小子有狭义心肠,也有的说这陈政败家,明知道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还救下来,难道要用到自家的铺子里,那不是等着自家的铺子也被他糟蹋吗。总之乱糟糟的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陈政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让陈祥和他一起去扶那躺在地上的卢三。而这卢三虽说被打的躺在地上,但也就是皮肉受点伤,还没有伤筋动骨,神智也清醒,知道是这陈家少爷救得他,便不等这两位少年把他扶起,挣扎着跪了起来,一个劲的向那陈政磕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感谢少爷的大恩大德,今生必以死想报什么的。
这样的事发生了,这卢三不能在这首饰铺子里干了自不必说,就是这松江县里面的其他首饰铺子,也是不敢再用这样的人了。等于这卢三自动失业了,除非他自己有本钱重新开始干这行当,不然就只能到外乡去。这时代人们对于信誉那是非常重视的,一般的商人生意谈定了,只要是口头的应允,也是会当做写好的契约来执行的。而其他从事这样行当的人,也是非常重视信誉的,不然会受到所有人的一致排斥。
陈政却不知道这卢三自此便是无业了,他只是想把这卢三救下来。然而他这这个举动,却让卢三认为是接纳了他,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陈政毕竟是穿越过来的,看不惯这跪在地上的事情,便叫那卢三起来,倒是边上的陈祥看明白了,便凑到陈政耳边说:“少爷,你既然管了这事,就要一管到底的,这卢三已然走投无路了,现下就算是投到你的门下了,你要是让他起来,便是表明了这层意思。”
什么?这就成了我的人了?就这样容易?难道这个时代对这样的工匠都是不重视的吗?陈政心里搞不明白,这样的人已经算是技术工人了,在前世怎么的也算是个有地位的人,难道在这个时代竟是这样的一文不值?
这样多的疑问显然不是此时就能解决的,陈政心想既然要跟着我,那求之不得,正好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找这卢三来做呢。于是赶紧扶起了那卢三,让他收拾东西跟自己回家。
众人看着这卢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着这松江县里有名的顽劣公子回了家,都是一阵感叹,说着卢三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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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领着这卢三便到了他老爹给他准备好的那间准备办学的房子里,先把这卢三安置了,然后让陈祥赶快把那些平日里一起玩耍的孩子叫来,准备一起收拾收拾这屋子,同时告诉他们准备好上学。
这屋子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整间屋子都很干净,也宽敞,原先是做库房用的,显然一早上陈政他老爹已经派人都打扫好了,连学生坐的凳子用的课桌都准备好了。不过陈政看来半天觉得还是缺东西,想来想去总算知道缺什么了,是黑板,对,是黑板。自己前世的时候可是见天的看到这东西的,哪天上课不用黑板啊,老师讲什么东西,要写的时候总是在那东西上面用粉笔写的,想到这又想到了粉笔。看来这两样东西的赶快准备,还有就是教材了,自己编写的那些的尽快印刷,看来事情还是很多的。
等到陈政把这读书上学的事情和那些孩子说了之后,一些孩子还是很高兴的,他们也是很希望像富家子弟那样读书的,可惜家里没钱。现在听说这陈少爷要让他们读书,而且不收钱,那就甭提有多高兴了,嘴上自然是多了感谢的话,这倒让陈政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原本的打算可是想利用这些跟着他学技术的孩子的,现在反倒被认为是恩德,看来这个时代确实有很多和后世不同的东西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陈政早已把白天发生在私塾里的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脑子里反复想的就是和办学有关的事。吃饭的时候,他还想着这些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