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催眠师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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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浩晖
第0章引子
“不要,不要!”女孩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边展开臂膀,用小手紧紧地抓住两侧的门框。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手腕上青筋凸起,几乎要撑破白皙的肌肤。
“你必须进去。”说这话的是一名男子。他站在门的另一侧,目光中交融着复杂的情感。当他说出“必须”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是如此决绝,不容更改。
女孩低下头躲避着对方的视线,刚才那番尖叫和挣扎已经耗尽了她的气力,此刻只能带着哭腔呢喃说:“我害怕……”说完她又抬起头来,泪眼蒙眬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满是哀求的神色。
男子不为所动,他重复了一遍:“你必须进去。”说完便双手抓住了女孩的两只手腕。女孩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抗,可惜她的体格和对方相比实在太过柔弱。很快,她紧扒在门框上的小手便被拽了下来。
女孩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同时绝望地哭喊:“我不,我不!”
男子把女孩的双手抓到一起,合并在对方的胸口处。而他的大手则包裹在外面,四只手相套在一起。这个动作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女孩停止了哭喊,渐渐地平静下来。这时男子才用低沉的声音反问道:“你不相信我吗?”
女孩的神色凝固了,只有鼻翼处还在微微地颤动。随后男子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女孩如木偶般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来到了门后。
男子松开双手,他和女孩相隔不过一米,但已有了屋内屋外之别。
女孩紧盯着对方,直到她的视线被一扇旋转中的木门所隔断。女孩惊醒了,连忙抢步上前,可惜那扇门已在她眼前完全闭合。
女孩只能扑在冷冰冰的门板上,绝望啜泣。
门锁处传来咔嚓的轻响——那是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这声音给女孩带来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她仿佛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冰冷的海水包围过来,无情地挤压着她,令她窒息!
女孩无力呼喊,也无力挣扎,她抱着胳膊蹲下去,慢慢在门边瑟缩成一团。
她紧咬着嘴唇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却无法阻止如泉涌出的泪水。
她的思维已经麻木,精神世界沦陷于黑暗的深渊。在深渊底部,一只潜伏多年的怪兽慢慢昂起头来,露出了可怕的狰狞面容。
第一章大学惊现无头尸
01
九月七日,晚七点二十二分。龙州大学家属区七号楼304室。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死者失去了头颅和双手,鲜血从三个硕大的伤口处流出来,连成了一片巨大的血泊。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刑警们各司其职,有的在搜寻现场物证,有的在负责拍照记录。两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位于核心处,一男一女。其中胖胖的中年男子正是龙州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主任张雨,另一名女子则要年轻许多。
忽听外围值守的干警说了句:“罗队来了!”屋中人便齐齐停了手中的活儿,往门口方向看去。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家的视线。当先那人中等个头,方脸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瘦削精悍。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传奇警探——龙州市刑警队队长罗飞。
罗飞拉起警戒线,猫腰钻进圈子。他一边戴上发套、手套和鞋套,一边冲着屋内的同事们点点头,说了句:“大家辛苦了,继续吧。”于是众人又纷纷投入各自的岗位。罗飞的目光则跟随着他们,迅速将屋内情形扫了一遍。
这是一间老式民居,进门后便是一个厅堂,面积大约在二十平方米左右。厅堂内置有沙发、茶几、餐桌餐椅、电视电话等居家常见之物。这些家具家电的款式都比较过时,但保养得还不错。
厅堂左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罗飞踱过去看了两眼。厨房很整洁,不像是经常开伙的样子。卫生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洗漱台上只有一块肥皂,未见牙具。
主人并不在这间屋子里常住——罗飞在心中作出这样的判断。
厅堂右手边是一间独立的小屋,屋门紧闭。罗飞暂时没有走向那边,而是迈步往厅堂的沙发处走去——那里正是死者倒毙的地点。
尸体夹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呈头东脚西的半仰姿态,其后背斜靠着沙发的底座,两条腿则伸到了茶几下面。茶几似乎遭受过蹬踹,向一侧歪斜着,一个瓷质茶杯摔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碎片无规则地散布在茶几边缘。
在沙发东侧有一个简易置物架,分三层,大概一米来高的样子。这个置物架也遭受过冲撞,歪歪斜斜的,里面的小摆设落了一地。
沙发的东侧扶手上有一部家用电话,从信号连接线的走向来看,这部电话应该是从置物架顶层坠落到沙发上的。电话的听筒则落得更远——它像个秤砣似的从沙发上悬垂下来,将原本应呈螺旋弹簧状的机座连接线抻得老长。
两名法医正在对死者的尸体进行勘验。由于现场出血量实在太大,这两人只能蹲在垫脚砖上工作。罗飞在血泊边缘停下脚步,直截了当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他和张雨已是多年的好搭档,见面无须寒暄。
张雨站起身,向后方跨了一大步来到罗飞身边。他指着那具尸体简单概括道:“死者男性,大约五十多岁。头颅和双手缺失。”
这些情况罗飞自己也看得出来,他针对关键处追问:“死亡时间呢?”
“大约三到四个小时之前吧。”
罗飞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五分。那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下午三点二十五分至四点二十五分之间。罗飞转过头来,冲身后的一个小伙子吩咐道:“去查查监控。”
小伙子名叫陈嘉鑫,原本是个巡警,后来因为“啃脸僵尸”一案,被罗飞调入了刑警队。不久前罗飞的助手小刘不幸殉职,陈嘉鑫便顶替了后者的职位。小伙子进屋后一直紧跟着罗飞,这会儿得到命令,便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罗飞又转回来看着张雨继续询问:“死亡原因呢?”
张雨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得等到解剖之后才能确定……”他的话音未落,却听另一人插话道:“被勒死的。”
“嗯?”罗飞循声看去。在这个现场,连张雨都不敢确定的事情,是谁在妄下结论?
说话者却是张雨身边的那个女子。此前她一直蹲在沙发边专心研究死者脖颈上那个可怕的伤口。直到听罗飞和张雨讨论起死因时,她才转过脸来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只见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体型纤弱,皮肤白皙,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眼睛又黑又大,鼻子头尖尖的,是个典型的江南姑娘。
见罗飞表情有些诧异,张雨便笑呵呵解释了一句:“这是我新收的女徒弟,梁音。”
罗飞“哦”了一声,目光仍然盯在那女孩身上:“新来的?”
张雨继续介绍说:“省警校的高材生。以前就在法医中心实习过。今年六月份正式毕业,分配到我手下,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场。”
张雨说话的当儿,女孩也一直在盯着罗飞看。等师父说完之后,她便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问道:“你就是罗飞吧?”
张雨在一旁教导弟子:“怎么没大没小的?罗飞是你叫的吗?”
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改口道:“那好吧……叫飞叔。”
“飞叔?”罗飞一怔,对这个称呼完全无法适应。
女孩眨着眼睛:“您都这把年纪了,我叫您一声‘叔’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把年纪了?罗飞郁闷地揉起了自己的鼻子。他这副窘迫的样子被张雨看在眼里,后者便“嘿嘿”一乐,对女孩道:“什么叔不叔的?罗队还没成家呢,跟你是平辈。”
女孩再次改口:“哦……那就叫飞哥吧。”一旁的张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罗飞瞪着张雨,心想我跟这小姑娘平辈?那不是比你小一辈?你这到底是捧我呢还是损我呢?
张雨对罗飞的态度假装没看见,他冲沙发边的尸体努了努嘴,吩咐女孩说:“那就给你飞哥讲讲,怎么知道这人是被勒死的呢?”
女孩“嗯”了一声,她收起嬉笑的表情,态度变得严肃起来:“首先,死者身上未见致命外伤……”
罗飞立刻提出异议:“脑袋都没了,这还不够致命的?”
“脑袋是死后才被切除的,两只手也一样。”女孩略微一顿,然后指着尸体旁的血泊解释说,“你们看,死者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整个现场,不管是沙发、茶几还是附近的地板上,全都看不到喷溅状血迹。这说明受害人被割头割手的时候心跳已经停止,动脉中已没有血压。而在这具尸体上,我们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伤口。”
“嗯……身体上没有致命伤,头颅和双手也是死后被切除的。”罗飞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如果致命伤恰好就在死者的头颅上呢?这个可能性你考虑过了吗?”
“考虑过了。如果致命伤在头颅上的话,又存在着以下两种可能:第一是头部遭到了钝器猛击,比如说榔头或者铁棍之类;第二是头部遭受锐器的致命戳刺,人的头骨是非常坚硬的,要想用锐器造成致命伤害,只能从眼眶这个薄弱处刺入。以上两种攻击方式确实可以令受害者死亡,同时现场也不会留下喷溅状血迹。不过……因为现场有激烈搏斗的痕迹,而死者体表却未见任何钝器和锐器所造成的伤害,所以我觉得这些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了。”
所谓“搏斗的痕迹”是显而易见的:茶几被踹歪了,茶杯摔碎在地,而且茶杯碎片明显遭受过凌乱的踩踏。
既然有过搏斗的过程,那么受害者体表难免会留下被侵害的伤痕。比如说凶手以钝器攻击,那死者格挡时很容易在手臂处留下挫伤;凶手若以锐器攻击,则会在死者类似部位留下刺伤或割伤。体表无伤而直接在头部造成致命一击的,符合偷袭的特征,难以与现场的搏斗痕迹相呼应。又或者说凶手在作案时并未持有凶器。那么双方的搏斗只是互相撕扯抱摔,死者体表无伤也属正常情况。只是没有凶器的话又该如何致对方死亡呢?恐怕也只有用手或绳带扼颈,造成对方机械性窒息而亡吧。
这番推论梁音虽未明言,但罗飞和张雨都是行家,很容易就理解了女孩的意思。张雨微笑地看着罗飞,仿佛在说:我这个徒弟怎么样?
罗飞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说道:“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要下结论还缺少实质性的证据。”
梁音抬手一指:“证据就在那里。”
罗飞和张雨双双顺着女孩的指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沙发东头扶手上的那部家用电话。罗飞目光一凛,注意到了某个非同一般的细节,他饶有兴趣地摸了一把下巴颏儿:“你是说……那根电话线?”
“没错,就是连接机座和听筒的那根电话线。”女孩眯起眼睛,显出极为专注的神色,“电话线上积了灰尘,那些灰尘理应是均匀分布的,可是现在有些地方的灰尘却消失了——两端各有一小片,中间还有一大片。”
一旁的张雨也品出了滋味:“哦?凶手就是用那根电话线把受害者勒死的?”
女孩点头道:“没错。电话线两端没有灰尘,那正是凶手曾用双手握住的地方,中间一段电话线则绕在了死者的脖子上,所以那里灰尘也被擦掉了。”说完这段话之后她站起身来,挥动右臂,一边就杀人现场的痕迹指指点点,一边继续讲解,“凶手在沙发边和受害人发生打斗,踢翻了茶几上的杯子。几个回合之后,受害人支撑不住,被凶手按在了沙发上。凶手顺手扯过电话线,勒住了对方的脖子。死者拼命挣扎,把置物柜里的东西推落一地。可惜他最终还是被勒死了。然后凶手又在沙发上割掉了死者的头颅和左手,沙发坐垫因此沾染了两大块血迹。在割死者右手的时候,凶手把尸体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将那只手按在了茶几上,所以这里的茶几边缘也有血迹。最后凶手将尸体弃置于沙发和茶几之间,并带走了死者的头颅和双手。”
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女孩睁大眼睛看着罗飞,等待着对方的评价。罗飞的视线则聚焦在那具无头尸体上,他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女孩慢悠悠问道:“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头颅和双手割下来带走呢?”
女孩撇了撇嘴,把手一摊说道:“这我哪知道啊?我是个法医,只负责研究死人,活人那边的事不是归你管吗?”
“还好。”罗飞的两侧嘴角往下一撇,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把整个刑警队的活儿都揽过去呢。”
女孩一愣,拿不准对方说这话的意思。张雨在旁边哈哈一笑,点拨道:“罗队这是在夸你呢。你刚才的推论和现场痕迹印证得很好,也算合情合理。不过刑侦勘查可是罗队的看家本领,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啊?”
女孩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