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第9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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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登州战事的战果出来,伏火弩及新式战舰必将震惶天下,却不知许昌诸人到那时会有什么感想?
听过罗文虎详述贺津战事,赵青山感慨道:“东南水师也要赶紧装备新式战舰才行。南洋海路延伸到柔佛海峡,还算顺利,但再往西,已引起芨多王朝的警觉。在柔佛国西海域,海寇势力陡然膨胀,或与芨多王朝幕后支持有关,迟早要打一仗。而传统水师单船作战能力有限,普丹水师基地建成之后,也无法分派太多兵力驻扎过去,唯有期待新式战舰了……”
“说起这个,我有个设想,”高宗庭说道,“主力战舰由水师直接掌握,各轮调派驻海外各地,不过护卫舰队,将由各海外都督府自行筹款组建……”
护卫舰多为二百吨级战舰,远海航行抗风浪能力不强,反复巡航于远海,会大幅提高海难事故的发生频率。再一个就是海外水情的适合应问题,主力战舰并不适合贸然进入陌生海域进行贴岸近战,这就需要各海外都督府掌握一支熟练当地水情的护卫舰队。
还有一个就是军费摊算问题:将给各海外都督府设一个上限规模,但是不是要照着上限规模组建护卫舰队,则根据都督府自身的财力来决定,而不是完全要中枢掏腰包,中枢甚至可以从海外都督府的军械采购中大赚一笔。
持续不断的外部军械采购,也将能保证新帝国的军械技术发展能持续下来。
“这眼前事情还没有解决,不去考虑后面事情,”林缚打断赵青山与高宗庭的话,将话题拉回来,说道,“东南水师津海级以上有二十艘战船抵达海州;我看就将打登州的时间定在后天……”
“燕虏在登州有无察觉?”赵青山问道。
“要说完全没有察觉也不可能,”林缚说道,“杨释率第一特混舰队于三月二十八日出海,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登州之敌应在四日之后能知道相关消息。特混舰队没有第一个就奔登州而去,燕虏在迟疑两三天之后,应会派船前往邵城,尝试与叶济白石联络。从八日开始,在山东南侧海域,多次发现敌哨船踪影。他们到底有无察觉,还要看汉江湾那边的封锁情况,不过谁也无法保证就没有一艘船漏出去……”
“不过就算登州之敌在八日之后有所觉察,他们想调整部署也没有时间了。”高宗庭说道,“先由存信率第二特混舰队,第二镇师袭打庙山岛,之后由杨释率第一特混舰队从邵城直接出发,加强对锁海防线的打击力度,靖海第三镇师与东南水师充当预备队……”
赵青山与岳峙笑道:“我说吧,赶得早也捞不到仗打,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运输大队好了……”
十五日的登州,也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
虽说战火还没有波及登州,虽说军中还有议论淮东军的北伐重心将是从徐州出兵,但越来越明显的迹象,表明锁海防线才是淮东北伐将会攻击的重点。
范文澜三月二十七日抵达登州,动用西寺监的力量,秘密清查登州将帅有无通敌的嫌疑,但容不得他从容施展开,四月五日就有内线传来靖海水师有大股战船于三月二十八日出海的消息。
三四月的季风混杂,忽而北风,忽而东南风,海流也不利靖海水师从海州直接奔袭登州,但倘若靖海水师的目标是登州,再迟不也应该迟过四月五日在登州还看不到靖海水师的船影。
那就意味着靖海水师出海的大股战船,很可能是汇合海东行营军奔袭高丽半岛的西海岸。
从四月六日,那赫雄祁就指令登州水师派遣多艘哨船,前往高丽半岛西海域搜索,到四月十日哨船返回登,那赫雄祁等人在登州才知道汉江湾外围海域已叫海东行营军的战舰封锁起来……
到这时候,集结在登州城里的北燕将臣那赫雄祁,范文澜,苏庭瞻,佟化成等人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靖海水师大股战船三月二十八日出海,最早会在四月二日,甚至更早些时间,出现在贺津海域。高丽水师并不能算弱不禁风,就算不能在外海域与淮东主力船队对抗,那也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战舰从淮东战船的封锁线突围来登州报信……
登州截止到十日都没有从邵城,汉阳传来得到只言片字的消息,连半月一次的例行联络也中断,那很可能说明高丽水师已受大创,局面甚至糟糕到无力派船突围报信的程度。
那赫雄祁,范文澜,苏庭瞻以及佟化成等人,对邵城贺津海峡的防御条件还是清楚的,也是有信心的。而崔权臣在过去数年时间里,利用高丽西海岸错踪复杂的岛礁海情,给予纵横东海近乎无敌的淮东水师屡屡重创,证实了在崔权臣率领之下的高丽水师是一支有战斗力跟战斗技巧的军事力量,不应该在一次海战中就给淮东水师重创到这种地步。
突然的变故,叫那赫雄祁,范文澜,苏庭瞻,佟化成等人有如没头的苍蝇,失去判断力跟主张,只能从辽东尖派船从高丽半岛北部的海城登陆,走陆路前往汉阳联络,以确认汉阳,邵城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站在登州城头上,范文澜眺望东面的茫茫夜空,大海就静藏在夜空之下。虽说登州城距海还有十数里远,但吹来的风都是海腥味——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响声,范文澜回头望去,见是那赫雄祁与佟化成登城走过来,问道:“那赫将军,佟大人也睡不着?”
“睡不着,”那赫雄祁摇摇头,走将过来,站在垛墙口之前,看着城外静寂而杀机四伏的夜色,说道,“已经是初夏季节了,再过一个月,东海上的风暴就会频繁起来;范大人认为登州能平静的渡过这一个月吗?”
到现在都没有汉阳及邵城的消息,对于那赫雄祁的问题,范文澜很难回答。
佟化成说道:“淮东水师出乎意料的先打高阳,即使战事再顺利,也应没可能在一个月时间里调整过来再打一仗,眼前关键是要摸清楚汉江湾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照常理来说,佟化成的判断没有错,但是汉江湾的情形太诡异,一切变得不好说;在范文澜看来:要是在风季暴之前只能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袭击,淮东军也更应该攻打锁海防线,而非攻击高丽西海岸。
这会儿时间,就见有数匹马往城下急驰来,马背上的骑客驰到近前也不减速,只是高声大喊:“汉阳十万火急军情,速报登州将军……”
那赫雄祁,范文澜,佟化成皆是神情一振,汉阳终于有消息传来:不管消息是好是坏,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
卷十二(终卷)定鼎第六十九章登州战起
那赫雄祁原以为,不管消息是好是坏,只要有消息来,总好过没有杳无消息,谁曾料到等来的是这么令人绝望的消息。
晨光熹微,登州将军府议事明堂里,粗如婴儿手臂的火烛,烧得哔哔作响,有些微的脂香气。那赫雄祁像全身力气给抽尽的坐在太师椅上,范文澜,佟化成面色苍白的盯着长案上几张凌乱的宣纸。
这是叶济白石从邵城派出来的特使,用油布包裹,贴身收藏,从海城冒死穿过封锁线带到辽东尖金州的信报——这几张凌乱的宣纸,描述的皆是贺津海战及白翎山炮击的情形。
贺津海战,白翎山炮击的情形,用文字难以描状,唯有画师将情状描绘在纸上,才能给人更直接的认识——只是这样的认识太叫人感到残酷!
贺津海战则以高丽水师全军覆灭,淮东水师不伤一兵一船而告结,叶济白石在邵城有两万马步兵精锐,竟然给逼出邵城——这样的战果怎么叫人接受?
佟化成原以为淮东水师没有能力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时间里组织两次大规模的海战,只是谁曾想到在贺津海战里,淮东水师不伤一船一卒而歼高丽在邵城水师的全部?淮东水师如此轻易获得贺津海战的大捷,自然有持续作战的能力!
也就意味着他们为等候消息浪费了宝贵的十天时间,淮东水师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登州城外的海面上!
这才是淮东伏火弩的真实情状吗?
高丽水师战船隔着三四里给伏火弩打得桅断船裂,冒死突围到近处,却引来更疯狂的弹幕覆盖,如陷死狱;而白翎山炮击更是恐怖,五六里外的水寨,县城,皆在伏火弩的覆盖之下,二三十斤重的球形铁弹似乎是殒星一般划空轰来——这样的伏火弩,淮东一艘战船装备十数架到百余架不等。
伏火弩的威力丝毫不弱于近距离抛石弩的轰砸——北燕兵马以往攻城掠地,为克顽强之敌,也时常会组织上百架抛石弩轰击敌城,而如今淮东竟然将这么强大的武力集中到一艘战船上。
一艘强大到能够对抗一座雄城的战船!
貌似固若金汤的锁海防线将面临是这样的,有如恐怖地狱的战船……
难道淮东雌伏两年半时间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造出这种有如恐怖地狱的战船吗?
“应立即通告苏庭瞻,弃守庙山岛,隍城岛,刀鱼寨及铁山寨也不足守,应使战船全部退到内河水道里去,以避敌舰……”佟化成虽然掌握的是军事刺探,但他本身就是一员足智多谋的战将,要真如叶济白石找画师所绘的情状,锁海防线已经完全失去存在的意义。
“会不会是大皇子夸言以掩大溃?”那赫雄祁在绝望着带着那些一点侥幸的问范文澜。
范文澜满心苦涩,那赫雄祁可以说是北燕军中最为务实跟清醒的将领之一,但他在登州治军六七年,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在锁海防线上,又如何能轻易承认锁海防线在淮东新式战舰及伏火弩面前就是一堆无用的废墟?
眼下最为关键的,不是保锁海防线,而是要保证这些战船,保证最后一丁点的海上反击能力,才能淮东军不能肆意在渤海湾内长驱直入,直袭津海,直捣燕京……
只是真的有用吗?
范文澜实在无法想象锁海防线一旦给撕开,津海,燕京受到致命的威胁,会对整个山东,河淮防线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以往范文澜能认识到淮东占有一定战略上的优势,但不认为北燕狂澜已去——这时候才认识到淮东哪里是简单的占有一定战略之优势啊,所谓的北伐,简直是要碾压大燕啊!
淮东水师为何在贺津大捷,占领邵城后,不再往东推进攻击汉阳?
一是高丽不是淮东北伐的主要目标,再一次汉阳西翼的丘陵及茂密的森林地带能阻碍淮东军快速向汉阳突击。
一旦叫淮东军占领津海,从津海到燕京一马平川,毫无阻碍,而此时北燕在燕京,津海,昌黎等地的兵马总数不过五万人,如何阻止淮东军占领津海?
“那赫将军,生死存亡之时,稍有迟疑,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请你快做决断!”佟成化催促道。
“怕是来不及了!”那赫雄祁面如死灰的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警钟在敲响?”
佟化成与范文澜摒气宁息,隐隐的警钟在敲响,佟化成一箭步推开明堂排门,只见城墙东南角燃起烽火,示有大股敌军接近……
虽说登州军在山东半岛南侧都建有大量的烽火墩台,但淮东水师在海上只要稍稍绕一下,就能叫登州军在山东半岛南侧沿海的烽火墩台全部变成聋哑。
那赫雄祁,范文澜,佟化成再度仓惶的登上城头,这时朝阳有如新生一般,从东面的海天之际跳跃出来,照得登州东面的海山金光灿灿,也照得那数以百计,悬于海水之上的巨帆金光灿灿。
几乎在同一时间,海天之间就传来轰轰似春雷轰鸣的炮击之声,就在登州诸人措手反应不及时,登州海战就揭开了序幕……
“苏将军怎么还未过来?”那赫雄祁才恍然想到过了这么久,苏庭瞻都没有从刀鱼寨赶来。
“苏将军在入夜去隍城岛巡视,刀鱼寨那边派船去隍城岛相请去了。”派去请苏庭瞻的亲信扈兵这时候已经赶回来,还没有机会复命,听得那赫雄祁问起,赶紧上前来回禀。
苏庭瞻在海上?
突然爆发的海战,是苏庭瞻返回陆地时跟淮东战船遇上吗?
苏庭瞻临夜前到隍城岛巡视,夜里就宿在隍城岛,晨光熹微里,听得汉阳有消息直接传到登州,才坐坐船离开隍城岛,在路上与那赫雄祁派来寻他的船遇上。
然而在这时,隍城岛西南海域的烽火哨船就先示警,哨船燃起的烽火在清濛濛的清晨里,就像骤然放亮的晨星。
有敌船直奔隍城岛而来,苏庭瞻只能先返回隍城岛,组织防守,一时顾不及回登州,与那赫雄祁,范文澜见面。
隍城岛为锁海防线四大主垒之一,除了守垒三千精锐步甲外,更有五千水军,六十余艘战船——战力不容小窥。
而辽东尖铁山寨,庙山寨以及登州刀鱼寨,战力更强过隍城岛,而且最远相距不过百里,海上迎风扬帆,不过半日路程。
四月十六日初升的朝阳,仿佛一粒鲜艳的红丸跳出海天的云幕遮挡,放出万丈光芒,淮东战船从正南方而来,船桅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