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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节

新纪元1912-第4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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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陈宠惠,李子诚微微一笑。

“怎么,我的总检察长,作为应诉的准备了吗?”

陈宠惠即是司法部总长,同样也是总检察长,在这一案件中,他自然需要作为国务院的代表应诉。

“啊……”

惊讶的看着总理,在陈宠惠看来,如果对方当真起诉的话,总理也许有可能通过一些渠道,要求对方撤诉,而现在,他却要让自己准备应诉,这……

“总理,如果,如果对方要求您出庭的话……”

“到那时……”

沉吟着,李子诚笑了笑。

“我一定会出庭!”

第124章谋国之叹

民国五年,丙辰年,春夏之交。北京。

接连几日的风沙弥漫,街巷、房舍、树木都被蒙裹在黄澄澄、浑浊浊的雾帐之中。行人显见得少了;穿梭在街巷里的黄包车,敲打着清脆的铃声,匆匆隐现;天空没有飞鸟,风不时地发出哨音……

“讨厌的秋天!”

有人这样诅咒。

打从清末蒙地放垦以来,最近几年,每到春秋两季,从蒙地刮来的风总会卷来一阵阵的黄沙,风沙卷起之时,这天地间,就像是给蒙了一层黑纱一般,遮云蔽日的,全是一副不见天日的浑混沌模样。

春天弥漫的风沙,不单给京城蒙上一层阴沉,同样也给内城的中南海,这座几百年的皇城,给蒙上一层浑浊的黑纱,而此时这座古老的皇城,现在的大总统府内却是一派冷清。

已经做了五年的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大约是受着天气的影响,整日整日地没精打彩,连那最近年余那越显肥胖的身躯也跟着萎缩低矮了,脸膛虽说不见瘦削,可他脸上却是见不到什么神采,甚至就连那双似能看透他有心肺的眼睛,也跟着失了神,人仿佛是在几天之间,完全老了一圈。

才不过五十八呀,正值风华正茂!

清晨起床之后,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袁世凯如此嘀咕着,原本,他想到中南海的花园中散散心,可是,望着室外浑浑浊浊的天气,顿时没有了什么心思的他索性把门闭起来,不出去了。

在居仁堂的小书房内,坐在桌子旁,想静下心来办点别的事,但袁世凯却发现自己的思绪却又乱了,乱得不知办什么才好?

为此他有点嗔怪自己:

“今个,我这是怎么啦?”

何止是今个。在过去的半个月中,袁世凯发现自己的气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虽说现在他一天还吃着一只烤鸭,偶尔的还能吃上一只烤兔,甚至吃上几斤牛羊肉,虽说这胃口依在,但是这精气怎么总像是差了点呢?

尤其是胯间的难言之痛,更是一日甚于一日。这身子骨,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才五十八啊!

就在这个念头再一次涌现时,原本刚刚端起宫中的御厨做出补汤的袁世凯,却是一失神。把手中的白玉杯给打碎了,随之,他那原本就没有什么精气的脸色,随之变得的煞白起来,那个袁家的秘事,再一次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多年来,河南项城袁氏一族虽然官运亨通,但大多短命而亡。袁世凯的曾祖父袁耀东不足40岁便去世,叔祖袁甲三57岁时死亡。生父袁保中活不过51岁,嗣父袁保庆49岁时散手人间,堂叔袁保恒仅活到52岁。四代人下来,关于”袁家人活不过六十岁”的说法成了许多人知道的秘密。

而现在……他袁世凯已经五十八岁了!离那个大限,只剩下不到两年了,这……联系着最近身体的异常,瞬间。袁世凯的心下便凉了起来,自打从就任大总统之后,这年龄一点点向60岁看齐了。

现在,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

想着将临大限的年龄,一盆冷水,当头从袁世凯的头上一下浇了下来,只浇得他从心凉到脚底,深深地呼出积在胸中多日的郁闷之意。和着对生命的提忧,只让他一阵心烦意乱。

此时,窗外的风停了,沙也消了。蓝天又成一片,白云于空中浮游着,可这一切。对袁世凯来说,却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大限将近了!

活而患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五十八这个年岁忧死尚远,可对于袁世凯而言,这个日子却是近了,近的他自己都不敢去相信,不愿意去想象。

“五十而知天命”!

转眼已经五十八岁了,五十岁时,袁世凯就知道自己的去从了,所以,他从不会遇事慌慌张张的,不仅如此,面对人生起伏,他总能坦怀以对,虽说心有不甘,但至少还能忍受,而且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他相信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即便是当年因足疾要”回籍养疴”了,他也在心恼之时,安然接受,等待东山再起之日。

可现在不同,现在的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靠着”清廷”的袁大人了,他早就是把”满清”逼退位的”袁大总统”,现在作为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他是去面对一个央央大国的兴衰,对待亿万黎民的生死存亡,一失足不是个人的千古恨,而是国家兴亡。

虽说读书不精,但袁世凯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三岁的娃娃都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难道他这个知书达理的人不懂?

他懂,所以,他比谁都想把这个国家给操持好,从朝鲜归国后,于小站编练新军,是为了强国,所以,他成了第一个认真学习国外军队的组织方法和战略战术的人,并且也是第一个极力鼓吹军队必须实现现代化的人。

庚子之后,担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参预政务大臣等八大臣后,对各项新政,袁世凯更是事事率先倡办。清廷革创之政,几乎均出已手。并且尽量寻求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支持和谅解,以便推动保守的渐进改革。

再到后来与南方的革命党合作,推翻满清,为的还是国家,甚至到后来镇压”民二叛乱”,同样也是为了国家。他想把国家办好,想把这个沉沦的国家建好,而且也一直如此努力着,再到后来,邀请李子诚进京,继续尝试着的早已看透的”民主”,暂时放弃”中央集权”,接受李子诚的”缓集”之策,有那一个不是为了国家呢?

回想着过去三十余年间所作所为,袁世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做都是为了救国之行,而这么多年下来,这国家的时局,又操持的如何了呢?

国家似乎正在一步步的步入正轨!

于国际上,现在远征军于欧洲为国酣战,国家地位日升,过去那些扯鼻子瞪眼的各国公使。说什么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的,有时候,中国只要表现出强硬之态,他们就会作出适当的让步。

于国内,国内的经济实业可谓是突飞猛进,全国各省每月千家工厂开业,在收回关税、废除厘金、减免苛捐的同时。国家税赋日增,财政宽余之数,远超过世人想象,不出两年。中央岁入即可达十万万之数。

除去在如何恢复中央的权威,以及恢复国内统一的政治秩序,处理好中央和地方的关系问题上,中央和地方依还有些纠葛之外,现在的中国可以用国泰民安加以形容,老百姓的日子,也远好过晚清,这国家正在朝着”太平盛世”一步步的走着,虽说困扰他数年的政党与政治、中央与地方的问题依还没有解决。但袁世凯相信,这一切总能解决,到最后他一定会留下一个”太平盛世”于国家。

到那时,史书提及袁世凯时,一定会用拨乱反正、一统中华、袁氏盛世来形容,他就是中国之华盛顿,中华民国之”太祖”。中华盛世由其而建……可……

老天却没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啊!

“六十啊!”

念叨着这么一句话,袁世凯本来就粗短的身材更显得又短了一截;眼神也疲惫了,眉鬓间的皱纹似乎在这片刻之间,更多而且又更深了。

“哎……”

长叹一口气后,袁世凯的眼神也显得呆痴了,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侍从是什么时候,把地上碎裂的白玉杯给清扫干净。只是在那里独自品味着大限将至的苦涩。

“大总统,徐顾问求见!”

这时,门外侍从的话声,打断的袁世凯的浮思。

“哦,请他进来吧!”

徐顾问,是徐世昌。恢复国务院之后,国务卿的位子自然裁撤了,而徐世昌则成为了”大总统特别顾问”,于总统府地位甚至在总统府秘书长之上,而徐世昌对这一安置似乎也不甚反对。

在袁世凯等待着徐世昌进来时,在这处办公兼卧室的居仁堂,显得静悄悄。徐世昌被领进来的时候,袁世凯正坐在书房内,整治了一番烦乱的心思后,袁世凯见徐世昌进来,忙起身道:

“菊人兄,你怎么来了?”

“听说大总统身体不适,我来看看你。”

徐世昌连忙应说道。

“点点小病,何必放在心上。”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病小也小视不得!”

袁世凯笑了,用轻松地日气说:

“人生不能无疾病,生死殊不自料!以予自问,虽才不足望古并世,似无居予右者。然,任事凡四年,志未尽展,设我去位,代任者虽已预举,其名藏之,然而,其才力或尚逊于予。中国后来安危,正难预卜耳!”

说这番话时,袁世凯的神志由轻而沉,双眉也渐渐锁了起来。

徐世昌见状,心里一惊:

“刚刚还说是小病,怎么一忽儿又惦记起身后事来了,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不行了?”

而这时徐世昌正想进言劝说安慰,袁世凯却开口说道。

“让菊人兄见笑了,由感而伤罢了!”

摆着手,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葛下去的袁世凯显然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同时把话一转。

“菊人兄,这外间最近有什么事吗?”

这么大的中国,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有,但也不多,不过体谅他心思的徐世昌脑子一转,连忙回答道,

“大总统,可知前几天,惹的沸沸扬扬的“起诉案”!”

“你是说一个毛头律师要起诉国务院一事?”

那日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新闻时,袁世凯的心下首先想到的是“荒唐”,随后,在又是一阵幸灾乐祸之感,他甚至能想象得出,最近一直呆在连云港“视察”的李子诚,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模样来。

“怎么,致远还没把这件事处置好?菊人,看看要不让龙给那个什么毛头律师打个招呼,让他不要一意妄为……”

“大总统!”

打断袁世凯的话,徐世昌笑着说道。

“国务院决定应诉了!”

“嗯?”

“原本,似乎对方也没有真起诉的意思。可能只是嘴上说说,可没曾想,致远今个在视察造船厂的时候,公开表示,对于方言义提请之起诉,国务院将全力应对!同时又重申国务院所属各机构,必须严格按照法律授权,绝不可出现妄法之行!”

“这么说。李致远,当真是……”

糊涂!

这个词,袁世凯却是说不出来,现在。随着对李子诚的了解,他总算是明白什么是“大智若愚”,一个个叫喊着“李糊涂”的人,最后可不都着了他的道嘛!就连他……

“荒唐!”

想着,袁世凯还是吐出两个字来。

“这从古至今那有起诉国家之说!这毛头后生荒唐,致远他堂堂国务总理,怎么也跟着起哄,打电报告诉他,”

可话未出口。袁世凯还是把话收了回去,即然李致远愿意,那就由他拾掇吧,这种事情……丢人,可丢的也不是他大总统的人啊!

“其它的,还有什么事吗?”

瞧着徐世昌,袁世凯知道。他绝不会只是看看自己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它事。

“大总统,听说,国务院准备重建中国铁路公司!”

中国铁路公司?

这件事,袁世凯多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是李子诚在连云港接见实业界人士时,作的一个提议。

“这么说来,李致远是想继续把铁路修去下去了?”

袁世凯听了徐世昌的汇报之后。自然而然的说道,李致远起于铁路,现在要修铁路,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果然如此的话,到也能促进实业。”

徐世昌一边说,一边摇摇头。

“只怕李致远心不在此啊。”

“事情又有其它的发展了?”

袁世凯反问道。

“大总统。”

徐世昌连忙回答道:

“那些实业界人士,准备向国会提出一个《中国铁路商业化》的备忘录,除了新办铁路参考陇海铁路商业化之外,还要求对国内原有铁路实施商业化,从而用商业化,建立相应的“特殊铁路用地”以利于本地工商实业发展……”

还不待徐世昌把话说完,袁世凯便是拍案而起:

“胡闹、瞎胡闹,这些年,商办铁路除了陇海又成了几条!这些人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总理似乎也不反对。”

“致远这次也太欠考虑了。”

嘴上这么说着,袁世凯又反问道:

“恐怕,这陇海铁路公司肯定要入股中国铁路公司吧?”

“是,的确如此,陇海占六成股份。”

看一眼大总统,徐世昌又继续说道。

“估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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