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春-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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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姐,老奴不饿~~”赵安摇了摇头,拒绝了小娘的好意。
在他心目中,奴隶就是奴隶,现在一天三餐放开肚皮吃,己经很大恩典了,哪能大半夜的还要吃东西,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这里就变得没规没矩的了。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做主子的可以没有束缚,但做奴才的可不能没有规矩。
“哦,那你早点休息吧。”小娘的眼中只有刘远,对下人也就一般,反正关心到了,你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
小娘扭头又含情脉脉地对刘完说:“师兄,你多吃点点,不够我再下厨。”
“够了~够了。”刘远一边摸着吃得滚圆满的肚子,一边对着那只是平时三碗多量的大海碗犯愁,可是一看到小娘那柔情的目光,不由狠下心来。
我吃,我吃~~我不饱,我不饱~~~
刘远一边发狠着往肚子里塞,一边心里暗暗给自己催眠。
当晚,金玉世家里,有二个人是在床上翻滚,硬是睡不着,一个是刘远,一个是老管家赵安。
刘远是在船楼上胡吃海喝本来饱得不行,回来又强行吃了一大海碗的面条,撑得睡不着;而老管家赵安则是为诗会的事忙出忙入,匆忙扒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又折腾到半夜,给饿得睡不着。
真是冰火二重天。
第二天一早,赵安刚安排好几个人的工作,连负责守卫的黑巴也得打扫完才能回去睡觉,刚刚安排完,猛地看到刘远己经起床了,忙拿了热水和洗刷用品侍候着。
“少爷,你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儿咋这么早啊,你多睡一会,店子的事老奴看着就行啦。”
刘远笑着说:“没事,睡一会就好,事情还挺多,得抓紧时间了,崔家那件首饰,三个月的期限己经过了快一半的时间了,做商人的,要守诚信,我得抓紧才行,对了,赵老,我有件事你帮我打听一下。”
“少爷,你吩咐。”
“你帮我打听一下,这里附近,有哪里有烧陶瓷的窑子要转让的,规模不用大,小的就行,不过那师傅的手艺一定要jīng湛,对了,有空去奴市转一下,有出sè的烧瓷师傅买下来最好,我有大用。”
赵安小声地提醒道:“少爷,我们现在人手足够,再说做首饰的,也用不着陶瓷师傅啊,那些手艺jīng湛的工匠不多,就是奴市有,也是很昂贵的~~~”
在奴市,工匠都是宝,一个有手艺的工匠,他的价值己经相当于两个新罗婢了,而一个手艺术jīng湛的工匠,价格更是高昂,据说有一个酿酒师傅在奴市曾经拍出五百两银子的天价,原因很简单,据说他原是一个王府专门给王爷酿酒的酿酒师,好像那个王爷获罪被流放,而作为王爷的奴隶,他也被视作财产没收,最后出现在奴市拍卖。
给专职给王府酿酒的,手艺肯定不差,卖出天价,也不在话下了。
刘远挥挥手说:“好了,我心里有数,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再说也要先打听一下,又不是马上就买的。”
“是,少爷,老奴这就去办。”
主人都这样说了,赵安也没什么好说,点头领命去了。
这时小娘也起了床,两人一起用去早点,刘远擦擦嘴,和小娘招了一声招呼,然后走进自己的工作室,关上门,准备全身心把崔梦瑶订制的那件首饰。
华夏人干什么事,都喜欢有个好的意头,刘远也把自己的那件作品取名为:松鹤延年。
045松鹤延年
刘远坐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心中总有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
主要是材材还有工具太缺乏了,说得具体一点,那就是适合刘远用的工具不多。
像以前,刘远在金玉良缘时,分工非常明细,设计、绘图、起版、蜡镶、微镶、抛光、电镀等等都有专职人来做,就连所需要的材料,如金银、碎钻、各式宝石等,都有专人分等级、数量来配送,非常轻松自在。
可是现在,没电脑绘图,没有抛光机、没有电镀机,这就好像一只老虎没了利爪一般,缚手缚脚,很多手段都没法施展起来。
华夏民族,是一个智慧的民族,在商殷以来,己经有做工jīng巧的饰物出现,到了唐朝,工艺技术也极其复杂、jīng细‘当时已广泛使用了锤击、浇铸、焊接、切削、抛光、铆、镀、錾刻、镂空等工艺。
刘远要在同行里独占鳌头,高人一等,就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jīng,而刘远最大的优势是在设计还有细致做功夫,就拿微镶来说吧,用一些细小的宝石、碎钻做点缀,通过棱角、角度还有布置,让光来回折shè,从而营造出光芒耀眼的效果,这些是古人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一想到微镶,刘远心里就有一股淡淡的蛋痛。
先不说这里没有高倍数的显微镜,只靠一个大约只能放大十倍放大镜,没办法,这己经是刘远能找到最高倍数、最好的放大镜了,这是从一个胡商哪里花了一百两银子的天价买下来的。
由于倍数不够,做那些细微处的镶嵌处理别提多费劲了,很多时候用眼过度,刘远的两眼都是红红的。
然后就是材质,以前那些碎钻、小颗宝石都是切割好,大小、重量都差不多,大颗的也做了棱边角处理,直接镶嵌上去也就行了,可是现在,为了得到那些颗粒匀称的颗粒让刘远费尽了心思,除此之外,宝石的棱角处理,也成了老大难。
阿忠、阿义还有小晴,现在都不用练习那个铲铜板了,一来他们学得差不多了,二来刘远也要他们帮忙处理那些材料,先用挫子磨边角,然后再用磨剑石慢慢磨平、磨滑、磨亮,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三个小家伙的手都磨得起泡,要不是他们是奴隶,没得反抗,估计一早就“造反”了。
桌上摆着几张一早绘好的设图还有几件还没完成的首饰,刘远计划打造是一枝头钗,设计的概念是“松鹤延年”。
每一件好的饰物,都是一个活广告,项链还手镯不容易看到,刘远自然不会考虑,首选还是发钗,戴在头上,又是好看又是引人注目,到时人家一看到这么jīng美的头钗,恭维几句后一问,是金玉世家打造的,那可是活生生、最有说服力的广告啊。
七族之首的崔家老太太,那可是上流社会中顶尖的人物,要是她都喜欢、说好了,那金玉世家一下子就出名了,这可是一个打入顶级上流社会的好机会。
不过她生rì那天,肯定会收到很多珍贵的礼物,金银珠宝绝对不少,为了自己的首饰不会只看一眼就束之高阁,刘远这番可以说费了不少心思。
把钗的本身打造成一枝稍稍有点弯的松枝,然后在钗头的位置用蓝宝石、绿翡翠、赤金等巧妙的布置成一枝苍翠挺拨、生机勃勃的松柏枝,然后用吊坠的手法,在“松柏枝”的下方弄了几只翩翩起舞的白鹤。
白鹤用白银为体,黄金镶嵌,那眼睛,那是用极为名贵的猫眼石啄成的,最jīng妙的是,白鹤的身体刘远用了后世的秘法,七孔玄音法打造,那白鹤的肚子里被有计划的镂空,那风一吹,风从那设好好的小孔进去,就会振荡发出特殊的音阶,响起听起来让人愉悦的音sè,在不需要它响的时候,往鹤的左脚一拉,那些小孔就会关闭,吹再大的风也不会发出声响。
其jīng美的程度,绝对比“蝶恋花”那件作品还要复杂几倍,不光设计和jīng美方面优胜,就连造价,也完爆“蝶恋花”。
“蝶恋花”用的是金银结合,点缀了绿松石、玉石、红昌石等,而“松鹤延年”用到的翡翠、猫眼、红宝石等等,别的不说,光是造价就用了近五百两银子,造价是“蝶恋花”那件首饰的十倍以上。
因为做工极为jīng细,刘远每天只有jīng神最好的那几个小时才做,为了加快速度,把整件首饰分成六个部分,第一部分都可以单独成为一件饰品,或是手链、或是项链、或是胸针,六件组合在一起的话,就成了一件巧夺天工的头钗:松鹤延年。
从另一种说法是,六六大顺,意思是事事如意,一切顺利的意思,这也是对老人的一个良好的祝愿。
要设计这么巧妙的首饰,没三五个月肯定不行,刘远这么快做出来,那是以前他代表金玉良缘参加过一次世界级的首饰大赛,刘远还有几个设计人员合力用了近四个多月才设计完成,作为设计者还有打造首饰的主力,刘远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得出来,其实,那件作品也获得了金奖,轰时一时,当时老板非常高兴,大手一挥,奖了刘远三十万,这事刘远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哎,昨rì己成了回忆,有如庄周梦蝶,一觉醒来,己经是物是人非了。
别想了~~
刘远提醒自己,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用火石把蜡烛点燃,把海碗大的那块火漆放在火上烤软,然后用镊子把一个还没完成的白鹤放在火漆里固定,趁着它冷却凝固的时间,把自制一个架着放大镜的木架子搬了过来,放在那“白鹤”的上面,两只拿着非常jīng巧的工具的手小心翼翼伸到下面,在放大镜的帮助下,开始小心翼翼镂刻了起来。
因为太jīng细,不得不借助放大镜来协助工作。
当手伸到首饰的那一刻,刘远的腰一下子挺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一脸严肃、认真,注意力高度集中,什么事都不能妨碍他的工作。
特别是那双手,好像机械手一样,稳定得可怕。
这是一位顶尖首饰打造师的范例式的表现。
。。。。。。。
刘远以为,自己在诗会一鸣惊人,当天晚上不少大家闺秀、名jì什么的大声向自己示爱,本以为第二会有很多美女偷偷地看自己,碰上心急的,都派媒婆来说亲了,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想多了。
据忠实的赵安说,这几天金玉世家的生意了好很多,也有不少姑娘特地来转转,估计也是看看刘远到底怎么样的人,其实刘远也感觉到,只要自己一站在柜台,总会有那么几个姑娘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但是投怀送抱、鸿雁传情的这些一次也没发生,更别说什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主动示爱的事情,刘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身上挂着商人的身份。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攀上枝头当凤凰很多姑娘会很愿意,可是要委身嫁给社会地位那么低的人,换谁也不乐意啊,再说,脸上稚气未脱的,让人笑“老牛吃嫩草”那就不好了。
刘远心里虽说略略有点失望,不过也不介意。
在金玉世家,刘远最大,一心成为刘远惠贤妻子的小娘不用说了,买那回来的几个奴隶一个个当刘远是文曲星下凡,恭敬到不得了,虽说要做那件“松鹤延年”的首饰作品,还要做些饰品供金玉世家售卖,不过rì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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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亲人上门
“主人,你看,这个窑怎么样?”赵安把刘远带到一处窑炉前,高兴地指着它说。
这是在扬州西城郊的一个小型窑子,那大木牌上书写着斗大的字:陈家窑,窑的规模不大,不过这搞得很干净、整洁,无论是师傅还是工人,一个个都各施其职,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
这窑子并不是那种低等的、只有贩夫走卒光顾的jì院,而是烧制陶瓷器具的窑洞,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这是赵安打听了很多天才探到的消息,说这里的窑主有意转让,所以赵安把刘远拉到了这里观看。
刘远点点头,细心地问道:“赵老,这窑怎么样,师傅的手艺还行?”
“手艺很不错”赵安解释道:“这里的大师傅姓古,大伙都称他老古师傅,据说祖上景德的,制陶烧瓷是他祖传的绝活,手艺很好,是一名很优秀的陶瓷师傅,很多人都说,以他的手艺,就是去多大的窑也能当上掌火的,可就是脾气有点怪,最后只能到这种小窑干活了。”
“脾气怎么怪?”刘远好奇的问道。
正说话间,一个老者指挥着两个弟子抬了一筐很jīng美的瓷器出来,这些瓷器造形优美,美观大方,就在刘远以为他们要出货什么的时候,没想到那个老者大叫了一声“砸”,那两个弟子挥起锤子“砰砰砰”就砸了起来。
转眼之间,那些jīng美的瓷器在刘远惊讶的目光中,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堆碎片。
而砸瓷器的地方,那是一片大约近米厚的碎瓷片,估计都是以前砸的,砸的还不少了。
等那三个人转身进窑后,赵安走到刘远身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少爷,你看到了吧,那个老头就是老古师傅,他手艺是不错,就是脾气太倔,那些瓷器有一点点瑕疵也不行,他好像说是,他烧的东西,要是不好卖给别人,那是扇他祖宗的耳光。”
“多可惜啊,那么多的瓷器,少说也能卖个几两银子,现在一砸,全没了,就是这个脾气,很多大窑都不敢用他,幸好这里的陈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