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5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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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还行,只是神色之中不免有些郁郁。”瓜尔佳氏说道,“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在自己个的身边,若是旁人有个儿子当了皇帝,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只是咱们有这样一位宫里头厉害的人物,七福晋也是高兴不起来。”
“她不是时常进宫照应吗?”恭亲王说道,“怎么着还不高兴?”
“是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隐隐也说过几次,让她放宽心,不要老是惦记着皇帝,太后虽然威严,可照拂皇帝是错不了的,宫里头什么都不缺,她是皇帝的生母,这到哪里都错不了的,为何还是如此闷闷不乐,大约总是母子亲情难以割舍?只太后若是瞧见了,一定是不悦的。”
“也是难为他了。”恭亲王有些唏嘘,“听说太后赐了杏黄小轿给她,她也不肯坐,实在是太过谦卑了。”说到亲情,恭亲王又想起了自己的嫡子载澄,他问福晋,“载澄呢?这些日子没瞧见他。”
瓜尔佳氏脸上有些慌乱,“哦,这些日子听说去西郊散了散心,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这话说的不对劲,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恭亲王叫内管家,“去看看大爷回来了没有。”
内管家看了瓜尔佳氏一眼,又看到恭亲王脸色沉了下来,不敢有所隐瞒,“大爷已经回来了,在歇息。”
这个时候不过是下午四点,正是准备晚膳的时候,睡哪门子觉?恭亲王顿时知道了什么,怒不可遏,“他又出去放荡了是不是?”
内管家低下头不敢说话,恭亲王怒火上来,想要掼了手里的盖碗,顾及到边上福晋这才强忍着把盖碗放在桌子上,随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把这个逆子给我找来,若是还睡着,就给他浇通冷水!”
内管家转身离去找人,“王爷。”瓜尔佳氏哀求道,“澄儿只是心情不好,这才出去玩乐的,我瞧着他整日闷闷的,实在不忍心拘了他。”
“他的心情不好,自然有许多法子可以解闷,不能一直泡在八大胡同!”恭亲王生气极了,“哪些地方若是应酬去几次也是无妨,他倒是好,把那里当做家了!”
不一会载澄就进了东厢,倒也不是一个人,带着自己的福晋费莫氏,恭亲王原本瞧见了载澄颓废萎靡的模样,立刻就要发作的,只是见到了儿媳妇在场,倒也不能立刻发飙,载澄打千之后差点站不起来,还是费莫氏搀扶着载澄,这才勉强站了起来,饶是这样的行礼,载澄也已经是气喘吁吁地了。
瓜尔佳氏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连忙叫载澄坐下,恭亲王当着媳妇的面不好发作,到底要给自己儿子留点颜面的,于是吩咐费莫氏,“你身上有郡王福晋的身份在,额娘身子不爽快,外头的事儿多担待一些,三月三规矩是要进节礼给太后并皇帝的,你去瞧一瞧,预备着什么东西送进宫。”
费莫氏瞧了一眼载澄,低声应下退了出去,甫一出门,恭亲王就忍不住呵斥起自己的儿子来,“你瞧瞧你,是什么样子!”
载澄低头不语,恭亲王见到他如此消沉,就连八旗的纨绔之意都没有了,越发来气,“你老子赚下了铁帽子王,后世子孙早就吃穿不愁了,也不指望你能够光宗耀祖,出将入相的,老老实实就成,不指望你有出息,但总要给我们存些体面,日日在花街柳巷做什么?我瞧着你早就把八大胡同都当家了!”
“你若是要姬妾,那里还寻摸不来,就算是天仙也拿的来!偏偏要去那些地方厮混。”恭亲王气打不出一处来,“你兄弟过继给了八弟当儿子,还有两个兄弟早夭,就剩下你一个宝贝,你在家安心过日子,我也早些日子抱孙子,怎么地,你日日在八大胡同鬼混,那些娼妓能给你生儿子吗?你若是绝后,难不成等你阿玛和额娘百年之后,要把这家业拱手他人吗!”
“儿子不孝,不敢惹阿玛生气,请阿玛息怒。”载澄到底是乖觉,见到了恭亲王如此生气,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前几日去英宗皇帝的陵寝查看,一下子想起了许多事情,这才难以自禁……”
恭亲王摇摇头表示不信,“兄弟情深,也不能如此,你这个是借口,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瞧着你干着这些巡查陵寝,备查坛庙的差事总是不像样,你也二十多了,正经的才是也该干起来,有了事情忙乎,胡思乱想就少些。”他叫内管家进来,内管家进来听吩咐,“这些日子大爷不许让他出门,好好让他在家里休养,养好了身子,我给你派差事,所幸你有个好老子,想去那里都成,说吧。”恭亲王对着载澄喝道,“要去那个衙门。”
第610章 有意无意(二)
载澄想了想,“别的事儿也不会,昔日跟着先帝爷当了个蒙古正红旗都统,管着旗务倒也可以。”
恭亲王摇摇头,“不成不成。”瓜尔佳氏有些着急,之前恭亲王教训儿子,她不敢插话,这时候见到儿子上进想要差事,恭亲王反而反对,连忙开口了,“澄儿要差事,爷你怎么不肯呢?凭他什么差事,澄儿是您的儿子,难道还当不起吗?”
“旗务是小差事,若是以往,我就是把蒙古八旗都给他管都无妨,只是现在不能管,八旗的事儿,现在他不能去沾染,不然他什么举动,外头就会以为是我的意思。”恭亲王微微思索,右手拿起杯盏的盖子敲了敲盖碗,“就先当内大臣,在宫里头当差。”他见到了载澄头拨浪鼓的摇起头,喝道,“我知道你看到太后就怕,这才要你进去当,不然我瞧你无法无天,都没人管得住你!”
载澄苦着脸不敢言语,恭亲王看到越发来气,“下作东西!还不离了我这里!”
载澄走了出去,见到费莫氏就站在跨院的外面焦急的望着里头,费莫氏瞧见了载澄连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焦急的发问:“阿玛可动手了吗?有没有打坏了地方?”
自从婚后,载澄就一直对着费莫氏淡淡的,今日见到她如此焦急,心里一动,摇摇头,“没事儿,阿玛最是疼我了,怎么可能动手。”
见到载澄没事,费莫氏却板起了脸,“该叫阿玛教训教训你,成日里头不跟家,在外头找那些下作的女人!”
载澄嘻嘻一笑,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我就不出门了,好好陪陪我的夫人。”他随即垮下脸,“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费莫氏虽然板着脸,可还是搀扶着载澄朝着自己的跨院走去,“我阿玛已经打发人问过好几次了,若是你还如此,那就要接我回娘家,再也不住什刹海。”
“岳父大人刚刚拜了相,正是最忙的时候,还有空来关心小婿呢?”载澄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头,盘膝坐在炕上,费莫氏的父亲是文煜,费莫氏,字星岩,满洲正蓝旗人。由官学生授太常寺库使,历任刑部侍郎、直隶霸昌道、四川按察使、江宁布政使、江苏布政使、直隶布政使、山东巡抚、直隶总督等要职,后曾一度被免职,同治三年重新起用,历任福州将军、刑部尚书、总管内务府大臣,光绪七年授协办大学士。故此载澄有拜相一说。
“什么拜相,只是协办大学士罢了。”费莫氏给载澄找了一个垫子,让他歪着更软和些,“不过这些日子似乎得了太后的青眼,时常召见。”费莫氏有些担心,“这可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太后是有威仪不假,但是她看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飞黄腾达的。”载澄喝了一口茶,笑道,“看来岳父大人还要发达。”
“倒也不求阿玛发达。”费莫氏摇摇头,“我虽然外头的事儿不知道,可也听说了八旗要免了丁银的消息,这可是风头浪尖的事儿……”
风口浪尖的当然不会是文煜,而是承恩公崇绮,他这一日刚刚从礼部衙门当差回来,下了马车,只是喝了几口茶,管家就拿了一大叠的名刺过来禀告:“这些是今日下的拜帖。”
“都有那些人?”崇绮也不接过名刺,喝着茶问道。
“除了一些老爷的同年,其余的都是旗下的都统佐领牛录。”
“把我那些同年的放下来,我一一回复,旗下的都收起来,不要给我看见。”崇绮吩咐道,他的妻子走了进来,“老爷。”
“恩。”崇绮点点头,眼中有些疲倦之色,“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整日间要应付这些人。”
“没什么辛苦的。”崇绮的妻子是端华的女儿,八旗之中素来都是联姻甚多,这么说起来,慈禧太后和端华居然也是儿女亲家……爱新觉罗氏对着崇绮担忧地说道,“外头可是纷纷扬扬的,我在家里头也听到了不少,老爷这样子,实在是得罪人太多了。”
“我如今还怕得罪人吗?”崇绮平静地说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老爷。”爱新觉罗氏红了眼眶,却还强忍着泪珠,“都是为了孝哲皇后。”
“是的,我就是为了孝哲皇后。”崇绮放下了盖碗,就坐在椅子上沉思往事,“阿玛因为兵败发逆,革职抄家,判斩监候,我原本在工部当差受了牵连,差事也没有了,之后发奋读书,当年就是西圣钦点我为状元,这是我受的第一个恩德。后来孝哲皇后入宫,我们全家阿鲁特氏抬入满洲正黄旗,阿玛和我又都封了承恩公,这样天大的福分是第二个,皇后大婚的那一夜,我就发誓,要向西圣效忠,向英宗皇帝效忠,就算什么事儿只要太后和皇帝吩咐,我就绝不会不去做,所以昔日八旗改革的事情那样的艰难,我还是去做了,这是为了报答知遇提携之恩。”
今日崇绮的谈兴颇高,“后来虽然被打了,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倒是英宗皇帝十分生气,不过这件事儿就搁下了,这事儿完了,别的事儿却出来了,英宗皇帝早逝,我以为这辈子,阿鲁特氏再没指望了,天可怜见,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虽然太医院不敢声张,但是我早就知道这一胎是个男胎!西圣垂怜,空悬帝位以待皇后产子,我实在是感激的无法言表,这一身肉都卖给太后又有何妨!阿玛已经八十岁,为了让皇后放心,两日就要在圆明园值夜守卫,你难道忘了那些日子在家里日日上香拜佛?”
爱新觉罗氏只是抹泪不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老爷您还记得这些琐事。”
“这些可不是琐事。”崇绮微笑,“是我实实在在觉得有盼头的日子。”
“那一夜,我不仅失去了皇后娘娘,失去了阿玛,更是失去了英宗皇帝的嫡子,我的亲外孙!”崇绮的额头上爆出了青筋,双眼通红,显然回想起了那血与黑暗的同治十四年三月十五日之夜,“我们一家人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夜破灭了。”
“只要平安诞下龙子,英宗皇帝的血脉才能得到延续!”崇绮的话语里除了对自己未来的可惜之外,还有愤恨之情,“英宗皇帝和西圣如此对我,阿鲁特氏却无福为大清诞育后嗣,夫人,我好恨啊,好恨啊,愧对先帝和西圣。”
“这不是咱们孝哲皇后无福。”爱新觉罗氏倔强的抬起头来,她是端华的爱女,昔日也是掌上明珠一般宠爱着,骄横之气绝不会少,也不会和寻常女人一般只知道哭哭啼啼,“是那些罪人作的祸!”
“是那些罪人作的祸。”崇绮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那些罪人都已经伏法,但是远远不够,夫人,绝对是远远不够,我要这些八旗的垃圾为英宗皇帝,为孝哲皇后,为没有来得及出生的英宗皇帝嫡长子陪葬。”
“有些人在背后议论我疯了,不错我已经疯了,昔日孝哲皇后投湖自尽,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崇绮脸上露出了癫狂之色,“因为在英宗皇帝嫡长子流产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说什么八旗之人不顾及后路自己要革了自己的铁饭碗,我不在乎,无欲则刚,我的希望都已经破灭,别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要这些该死的东西,一切英宗皇帝想要扫除的东西,都帮着西圣清除掉!”
“所以我更要接下这个差事,不仅要看那些废物在我的手里求情讨饶,更要为我们一家三代人报仇!”崇绮红着眼对着爱新觉罗氏说道,“这些话我从未对人说过,今个夫人你问起,我也就说一番真心话给你听,夫人意下如何?”
爱新觉罗氏坚定地说道,“论理,我是不能听老爷的,毕竟阿玛是西圣罢黜的,如今的意识形态还没恢复;再者,虽然孝哲皇后崩了,咱们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再不济,也要瞧着葆初的份上,他日后也是要当差的。”葆初是孝哲皇后的弟弟,“但是论情。”爱新觉罗氏对着崇绮说道,“老爷您说的是,凭什么,咱们家这么大的委屈,就要自己受着!”
“老爷您在外头散漫做去就是,妾身在家里绝不会给您拖后腿,日后他们要是再来聒噪,我一干不听,若是再烦,就用大棒子打出去就是!”爱新觉罗氏又快又响亮地说道,“为了孝哲皇后,咱们什么都不怕。”
“是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