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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节

天下节度-第3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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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将副使撂倒一旁,自顾下令道。说罢,便在屋中察看,不一会儿便在床上发现了一封书信,看墨迹还新的很,应该是高宠昨夜写的,那陈虞侯也认不得几个字,便回头唤副使来,让他念与自己听。

那副使接过书信,刚念了两行便感动的喉咙哽咽,几不成声,原来高宠这临别书信乃是写给杨渥的,信中并无一字一句与自己相关,全是劝谏杨渥在其位不稳的情况下不可轻动干戈,应当虚心纳谏,收揽人心,谨守基业如此云云。

待到好不容易将书信念完,副使小心翼翼的将书信重新折好,准备纳入怀中,却被陈虞侯一把抓住手腕,夺过书信。副使不由得一愣,急道:“你这是为何?”

陈虞侯冷笑了一声道:“莫非你还当真把这书信带回去不成?”

“那是自然!此乃高正使的遗信,吾辈为其下属,自然是要遵照其遗命行事的。”

“糊涂!你想想,昨日吕方那厮的话大伙儿都听见了,回去后肯定有人传到大王耳朵了,你也知道大王的个性,最是心高气傲,再看了这封书信,大王会怎么反应?他高宠已经死了,可你我还活着呢,你该不会成为迁怒的对象吧!”陈虞侯一边冷笑着,一边将那书信纳入怀中。

“那该怎么办呢?”副使本不是个有主见的人,被陈虞侯这番恐吓,顿时没了主意。

“这还不简单!”陈虞侯冷笑了一声,伸手挽了副使的右臂一同出了门,回到了副使的房间,取了油灯火石,点着了油灯后,又取出书信道:“这书信只有你我见过,没有第三个人,一把火烧了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伙儿都落得个清闲!”

“这怎么可以!”副使听到这里,赶忙伸手去抢陈虞侯手中的书信,他与高宠是多年好友,如何肯做这等背友的事情。

陈虞侯用力一推,他何等力气。一下便将副使推倒在地,上前一步站在他副使身前冷笑道:“有什么不可以,这封书信上去,大王定然发怒,高正使虽然死了,可他还有妻子儿女,难道不会受牵连,你是他好友,怎么不替他身后事想想。”

“这!”副使争夺书信的动作迟缓下来了,的确正如陈虞侯所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激怒了杨渥,高宠留下的寡妻弱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可将这书信烧了,高宠自杀身亡这事情回去又如何交代呢?他不禁犹疑了起来。

陈虞侯看出了对方心事,伸手将副使扶起,笑道:“你莫非是担心高正使自杀这事回去不好交代?我早就想好了:就说吕方那厮勾结逆贼朱温,高正使以大义相责,吕方那厮却厚颜强要扣留正使。高正使忠臣不事二主,便悬梁自尽身亡,这样不就说圆了,我们大伙儿都落了个好,高家妻子不但不会受牵连,还能多得些抚恤,岂不是落了个两全!”

副使听陈虞侯说完,思忖了半响,才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是你我又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

陈虞侯得意的笑道:“这就要劳烦副使你了,你与他相交多年,定然熟悉他的笔迹,再以正使的口吻写一封遗书便是。”说到这里,便将副使按坐在桌前,又去了笔墨纸砚放在对方面前。

“那也只得如此了!”副使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奈何的叹了口气,伸手去取了笔低头写了起来。一旁的陈虞侯见他按照自己所说的写了起来,才从怀中取出那高宠的遗书,在油灯上点着了,不一会儿便烧了个干净。

徽州(就是歙州,历史上北宋才改名为徽州),东西长四百一十九里,南北两百四十里,从地图上看,它就好像一个狭长的三角形,深深地楔入了淮南的宣州和池州之间,掩护了杭州、睦州等镇海军的腹心州县,其境内山峦众多,地形崎岖,土地并不肥沃,但地势极为紧要,浙江省内的最大江河浙江的源头之一的新安江便是发源于徽州休宁县,新安江流经两浙许多州县后,最后方才与浙江汇合,流入杭州湾。而且此地道路四通八达,关隘众多,所以史书上曾有云:“此地厚金陵之锁钥,控江浙之要领,山川险阻,襟带百城,摇足而定饶、信,运肘而慑杭、严,择利而动,无不可为也。且土沃民殷,资储易给,控御三方(江南、浙江、江西),战守足恃。明初繇此以靖南服,岂非地利之明验哉?”吕方控制了此地,形势不利时,便可以便是据关隘自守,屏蔽自己的腹心要害,形势有利就可以从这里沿着徽宁道进攻宁国县,攻打宣州,夺取建邺;沿着徽池道,进攻安庆,切断长江航道;沿着徽浮道,进攻浮粱县(就是今天的景德镇,当时属于饶州),然后沿着昌江直下,进攻江西钟传。但如果此地为敌军所控制,敌军就可以沿着新安江顺流而下,进攻睦州、杭州、衢州等州郡,镇海军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成为瓮中之鳖,所以吕雄被派到此处,整日里联结豪强,教练民兵,修缮关隘,清理航道,苦心经营,准备干出一番事业来让军中众人看看,自己有真本事,并非靠亲族的关系才到了这个位子的。

天佑三年七月,正是夏粮收割的季节,往日里商道上繁忙的人流也稀疏了不少,显得空旷了不少。徽州所在地势崎岖,本来耕作的田亩不多,土地也较为贫瘠,当地百姓多经商,做工为生,而唐代中后期,全国主要赋税都是以粮食或者布帛的形式征收,于是在土地贫瘠,素来缺粮的徽州,当地百姓多受其苦,而当地豪强往往乘此机会以买卖粮食,获取厚利。吕雄抵任之后,发现这个情况,便下令两税可用多种形式征收,无论是粮食,布匹,钱币,甚至一些特产亦可,同时放宽了征税的期限,使得百姓有更宽裕的时间来筹够税款,同时也减少富户从中渔利的机会,同时从各地运送部分粮食来,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徽州百姓的负担,而来也增加了自己军粮积蓄,为未来的征战做好了准备。

徽州刺史府,吕雄从外间进得屋来,便看到吕十七右厢房里,坐在案前拿着算筹,好似在算什么似的,满头的汗水,好似十分为难一般,便笑道:“十七叔,你也休息一下吧,到这边来吹吹凉风,什么事放一会再做也来得及,可别累坏了身子,再过几日便要开始征收两税了,那时候忙起来可是没日没夜的,我可离不开你。”

吕十七却是头也不抬,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显然根本没有听到吕雄的声音。吕雄看的好笑,上前一把将算筹从吕十七手中夺过,笑道:“算什么这么出神?两税又没开始收,府中那点钱粮出入有那么难算的吗?”

为王前驱第470章异常(1)

第470章异常(1)

吕十七被吓了一跳,发现抢他算筹得乃是吕雄才苦笑道:“我倒是是哪个这般胡闹,原来是雄哥儿,你现在也是一州刺史了,俗话说‘君子重而自威”,平日言行也得注意点体统。”

吕雄笑了笑便将算筹还给了吕十七,他此番来徽州,身边带的人多半是武人军士,可他现在是一州守吏,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无论是钱粮税赋还是讼狱刑名都是他的事,更不要说还有移风易俗,修缮工程等等,这些事情可不是刀矛弓弩能够解决得了的。本来这州中本来就有一批文吏快手专门来管这一摊子事情的,可这些地头蛇和当地的豪强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许多干脆就是当地豪强子弟,这一两年来吕方所推行的“度田料民”之事虽然增加了税源,减轻了普通百姓的各种负担,但也极大地损害了这些徽州本地的强宗豪右的传统利益,所以在吕雄来临行前,吕方就叮嘱过,要防止这些当本地豪强势力的反弹,对于这些对徽州当地情况了解的文吏快手不可专任,为此还从刚刚培训出来的文吏中抽出二十余人来给吕雄,抽查核算各种帐薄文档,监督那些本地文吏快手行事,而吕十七作为吕氏族中的亲信老人,又是吕雄多年的管家,懂得些算术,又行事稳重,到了徽州后便被吕雄任命为牙推,主要任务就是指挥这些从杭州同来的文吏工作。

吕雄看了看几案上堆满的账簿,好像是些粮食,盐、木炭等大宗货物的进出账目,笑道:“十七叔,我让你做这个牙推不是让你自己动手,而是让你指挥那些文吏干活,不过是些货物的账簿,你看看结果就行了,哪用得着你动手呀!”

“此时干系重大,徽州一地得失说不定都取决于此,你叫我敢交给别人?”吕十七低声答道。

“什么,你说来听听?”看来对方脸上神色,吕雄脸上也不再是那种轻松地表情,拿起一份账簿细看了起来。他虽然识得几个字,可并没有在店铺里做过,那账簿上又用了些隐语,在他看来便如同天书一般。过了半响,只得苦笑道:“十七叔,你还是说与我听吧,这玩意实在是看不太懂!”

吕十七取了账簿,一边指着上面的数字,一面解释道:“刺史请看,这是城中吴记盐铺的账簿,按这账簿上所记载,这一个多月来,他每日售出的盐最多只有平日的六成,可是从官府中得到的盐却反而多了两成!”

吕雄在吕十七的指点下,总算懂了个大概,皱眉问道:“这厮莫非想囤积居奇,从中取利?”

“不太可能!”吕十七摇了摇头:“据我查证,那吴记盐铺的价格并没有上涨,只是买盐的伙计动作慢了些,晚开门,早开门。而且两浙靠海的州县很多,百姓多有私煮的,若是价格太高,冒险贩私盐的便多了,他反而卖不出去,这吴记盐铺是近百年的老字号,不会为了一点小利便坏了自家招牌。”

“那就乖了,这盐一个人一天最多吃那么点,他屯着这么多盐,难道要腌很多咸肉不成?”吕雄摇头笑道。

吕十七又从几案上拿起一份份账簿,一一指点给吕雄看,原来这些账簿都是徽州几家大商铺的进出明细,这些店铺都不约而同的囤积粮食、药材,布帛等物质。原来吕十七手下一名文吏几日前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在夏粮即将上市的时候,市面上的粮价出奇的高。一般来说,粮商都会在夏粮上市前,尽快将手中的陈粮给低价出售掉,好有足够的寸头在新粮上市后粮价跌落的时候收购尽量多的粮食取利,所以这几天虽然粮价都不会太高。本来这文吏还以为这是因为徽州土地贫瘠所造成的特殊情况,可他询问府中的同僚,却发现并非如此。于是这文吏便四处调查,在他调查之后,他惊讶的发现,不但市面上出售的粮食很少,而且连盐、药材、木炭、布帛、油脂等许多物质都很紧缺,比起往年的同一时间段内,价格差不多要高上三四成。这个敏感的文吏立刻将这件事情报告了上司,吕十七得知后并没有声张,而是派人秘密调查,这些账簿便是他通过收买几家大店铺中的伙计先生偷偷抄录而来的。

“这也没啥吧!”吕雄看了看账簿笑道:“这徽州和我们那儿不一样,都是些生意人,就是靠价格涨跌吃饭,其实这几样货物也就粮食、盐还有布是干系大的,粮食方面只要夏粮一上来,自然就跌了;至于盐,十七叔你替我写封信给杭州主公那里,补送一批便是了,主公那里用了新法晒盐,多的要命;走新安江的水路也就不到一个月的事;至于布匹,现在是夏天,也不用***心将士们穿衣的问题,等到秋税后再***心也来得及。”

“可要是夏粮收不上来了呢?”吕十七的口气并没有随着吕雄的轻松口吻变得轻松起来,反而越发阴沉了。

“这怎么可能,这边又不是淮上,一发大水便把庄稼冲了个干净,都是些小江小河,也不会一起发水呀!”说到这里,吕雄的语速逐渐迟缓了下来,他突然明白了吕十七的意思。“你是说要打仗了?”吕雄突然迟疑的问道。

吕十七沉重的点了点头:“不错,这几样东西都是大军急需的东西,那几家商铺都是徽州的地头蛇所有的,他们消息可比我们灵通多了。使君你想想,现在夏粮还没上来,府库中都快见仓底了。如果有大军入侵围城,那时我们拿什么给将士们和城中的百姓吃,没有那些东西,我们那什么守城呀?”

吕十七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吕雄满头大汗,作为久经战阵的将领,他很明白如果吕十七所说的那一切发生了,入侵的敌军可以就食于野外那些没有收割的夏粮,那些崎岖的山路,将不会再成为对方补给车队难以逾越的障碍;而作为守方的自己,反而会陷于绝境,更不要说杭州的援兵不但不能依靠徽州的仓储作战,反而还要通过崎岖的山路或者曲折多险滩的新安江逆流而上,运送粮食补给,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情况更糟糕呢?他为自己的愚蠢和迟钝感到惊讶。

“十七叔,你能够确定这些店铺都是受外敌指使,来收购各种物质吗?”吕雄低声问道,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还不能确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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