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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天下节度-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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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待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道:“方才是我的错,姐夫肩膀上的担子重,考虑的事情多,非常人能比。只是。”说到这里,吕雄顿了顿:“姐夫可曾记得,当年在淮上时,因下游战乱,水路断绝,庄中缺盐,便是我等家中也是一日淡食,一日咸食,姐姐可是推说自己不喜咸味,将自己那份盐都给了姐夫,结果手足无力,下楼时跌下来,连右臂都跌断了,你可记得那时你是如何说的?”

吕方闻言,不由得紧闭双目良久,待睁开双眼来,吕雄早已离去,只看到沈丽娘站在一旁,双目中满是泪水,已是泣不成声,看到吕方睁开双眼,伸手抓住爱人的双手,道:“吕郎,若是你实在是难办,便让我替姐姐去吧,我有武功在身,一剑在手,便是七八人也不是对手,若是情况有变,也好办些。”

吕方听了哑然失笑,伸手抚摸着丽娘的头发:“你又在说傻话了,吴王在信中明明说的是要我的正妻和嫡子前往为质,你去了又有何用?再说万军丛中,你一柄长剑又济得什么事。”看到沈丽娘是真心要拿自己替吕淑娴去做人质,吕方心中也深为感动,伸手将她搂在怀中,道:“你也莫要心焦,待我好生想想,你相公我那么多难关都一一闯过来了,莫非还能被这条臭水沟给拦着了?”

数日后,吕方召集属下众将吏,待诸事皆毕后,他便大声道:“数日前,吴王让李刺史带来书信,说欲见我妻子一面,并且说杭州形势险恶,不如将某家妻子放在广陵,也好专心对敌。列位以为当如何呀?”

众将吏闻言,顿时哗然,他们也不是傻瓜,立刻便明白了杨行密这般做,无法是求取人质罢了。而站在上首的李彦徽没想到吕方竟然将此事公诸于众,立刻感觉到数十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脸色不由得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好生不自在。

陈允这几日来早已考虑过很久了,几次想要去见吕方,吕方都推说身体不适,却不见人,暗知主公已经有了主意,又见其将此事公诸于众,心中已经明白了吕方的主意,出列道:“我辈男儿持兵,本就是保卫乡里,若连主公的妻小都护不住,在座的还不如尽数去死了。主公年近四旬,方才得了这个男孩,何等珍贵,如今才不过两岁,此行去广陵一路上旅途艰辛,不如再过几年,待孩子大了些,主公再带去觐见吴王不迟。”

陈允说完后,吕雄、王佛儿、陈五等淮上便跟随吕方的武将也纷纷出言支持,牛知节、陈五等人则面带忧色,却也不敢开口反驳,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吕方的嘴巴,李彦徽却是又气又恼,对着陈允喝道:“你这厮好大胆子,连吴王的命令都敢违背,你须知淮南大军所向,皆化为靡粉,若是惹来祸事,可是你挡的住的。”

下面诸将听到李彦徽出言威胁,有的面现怒色,便要卷起衣袖上来给他好看,而还有的却脸上现出忧色,显然为其的恫吓之词所摄,看着上首的吕方,却还是不敢开口,像胆子小的李哲早已吓得两腿发抖,一张保养的甚好的白皙脸庞早已变了颜色,口中只是在没口子的念佛。

“李刺史说的哪里话,吴王只不过说要看看我家主公的妻子,害怕这杭州兵火之余,不宜居住,却没想到孩子尚幼小,不宜长途跋涉,说什么调兵来打,只怕是您曲解了大王的意思吧/”在一旁大圆场的却是高奉天,只见他脸上笑容可掬,可话语中却隐含锋芒,他与陈允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把李彦徽逼得哑口无言。

“罢了。”正是众说纷纭间,上首吕方道。听到主公说话,众人纷纷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在紧盯着吕方。只见其大声道:“某自起兵以来,攻必克,战必胜,未尝一败,却并非吕方有什么过人之能,全是仰仗将士用命。”说到这里,吕方顿了一下,目光从下面一名名部下脸上扫过,众将吏想起这些年来的一次次血战,也不由得昂起了胸膛。

“吕某虽然愚钝,可有一桩好处,从未为了一己之私动刀兵,须知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弟兄们的鲜血没有白撒。”

众将吏闻言纷纷点头,吕方攻濠寿两州,是因为在杨行密即将攻取此地,七家庄这等小势力若要生存下去,一定要立下战功,下江南则是为了手下军士有一县之地容身,才随安仁义南下,激起豪强叛乱,也是为了给士兵分配土地,才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后来诸事也是如此,可以说虽然吕方对外可能残暴不仁,但是对手下将士却是个好将军,好长官。

“过去吕某没有让弟兄们的鲜血白撒,今后也不会?”吕方继续说道,听到此言,下面的吕雄神色大变,正要开口大骂,嘴巴却被掩住了,一看却是王佛儿,只见他嘴巴张合,却没出声,由口型看好似说“且慢”。

“列位跟随吕某早点的,都知道在下出身田客,能有今日,全是靠了爱妻扶助,若无淑娴,决计没有任之今日。吕方堂堂男子,不能报恩也就罢了,岂有将恩人送与人做人质,换得自家平安的道理。”说到这里,吕方突然转过头对李彦徽道:“李刺史,某有一事麻烦你。”

李彦徽在一旁在听到吕方说不会让手下白白流血时,脸上已满是得意的笑容,可突然形势急转直下,吕方话锋一转,竟然严词拒绝了,一时间笑容还没来得及退去,脸上古怪之极,又想起吕方如此跋扈,一旦与广陵刀兵相见,只怕第一个便拿自己开刀泄愤,忧心忡忡,竟然没有听到吕方对他说的话,站在那里神情不属。

吕方见他这般模样,便自顾说了下去:“你且修书与吴王说,吕方蒙大王厚恩,绝无反叛之心,先前违背军令攻下杭州,乃是因为‘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左传》有云‘信不由中,质无益也。’又有云:‘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若大王持明恕之道,吕方自当守为臣之道。望吴王深思。”

李彦徽闻言,知道事已不谐,只得拱了拱手,正打算回去好生说说吕方的坏话,堂下却冲进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吕方的正妻吕淑娴,只见其身上多有尘土,显然是从湖州刚刚赶过来的,她脸色通红,嘴角带着笑意,愉悦非常,显然是已经听到了方才吕方说的话。吕淑娴走到吕方身旁,道:“你知道我赶来这里做什么吗?”

吕方笑道:“想必是去广陵去的,我就知道你总是这般替我着想。”

“也不尽然,妾身还有一事要亲口与夫君说。”吕淑娴转过身来对李彦徽道:“若是有人欺人太甚,夫君莫以妾身安危为念,当如何即如何,莫坏了大事。”

为王前驱第278章形势

第278章形势

“李刺史若有这等贤妻,可愿将其陷于险地。”吕方牵住爱妻的手,笑道:“便请阁下修书于大王,说明此事吧。”

李彦徽见吕方这般说,知道事情结果已定,冷哼了一声,便拱了拱手回到自己的班次坐下。

此间事了后,吕方深知无论杨行密是否会马上出兵征讨自己,己方整合内部,休养战力的任务都要赶快完成,这些天来,他或以武力攻取,或者遣使者劝诱,终于将杭州城外的残余的各处镇海军镇戍全部拿下,杭州城内也完成了修缮工作,于是他便与幕府中将吏商议了数日,认真分析了湖、杭两州的具体情况,做出了这些决定。

在军事方面,吕方手中现有的军队主要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莫邪都的六坊精兵、侍卫亲兵、骑兵都、水军;湖州的义从兵以及镇海军的降兵。莫邪都的本部军大半是跟随吕方多年的老兵或者淮上子弟,也从吕方手中分到了田宅,无论是从战斗力还有忠诚度来说,都远远胜过其余两支,而湖州的义从兵则主要是分属湖州的四十余家大小豪强,他们对吕方的态度则是矛盾的。吕方攻取湖州之后,测度田亩,查清荫户,这些行为或多或少的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对吕方是有怨气的;但是在攻取湖、杭二州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斗争中,吕方及其统领的莫邪都军事集团显示出了强大的力量和高超的军事政治斗争经验,就是久负盛名的田覠、钱缪、顾全武、许再思等人都有所不及,这些大小豪强也不得不表示钦佩,认为吕方有能力保护并扩大他们的利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残唐五代,这些豪强们是愿意加入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军事政治集团的,哪怕这个集团暂时伤害了他们的部分个人利益,只要这个集团显示出足够的能力,并且愿意吸收他们。如果有强大的外敌(例如杨行密)入侵,他们会支持吕方坚决抵抗,但是如果形势不利到显然无法守住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随莫邪都一同撤离,反而会争先恐后的投向外敌,以在新政权里获得一个较好的地位。而镇海军的降兵,除了一部分是武勇都之乱时。两浙各州的入援军,剩下的都是钱缪的内牙兵,这些军队在镇海军中也算是精锐了,他们投降吕方不过是为强势所逼,并无丝毫的恩义可言,一旦形势有变,便会或者潜逃回乡,或者倒戈相向。

面对这个现状,吕方便采用了以下几个方略,首先从镇海军降兵中挑选精悍之士,打散分编入六坊与侍卫亲军之中,与自己的老兵一般看待,亦分配田宅耕牛,以恩义接纳其心,一来可以增长莫邪都本部的实力,二来也削弱了降兵的力量,让剩下的人看到他们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不易于聚众作乱。其次对于湖州旧部的义从兵,在根据战功牺牲分别给予恩赏和抚恤的同时,将部分表现出众的豪强由湖州迁徙到杭州来,赏赐田庄,不但削弱了他们在湖州本地的势力,而且他们到了杭州后,必然和被剥夺了田产的杭州本地势力互相仇视,可以作为莫邪都在本地的基干力量。除了在经济上的奖励外,还让势力较强,有相应才能的豪强头目加入军府之中,属以各种散官,增强他们对于莫邪都这个军事政治集团的向心力。最后对于莫邪都本部,将二、三、五三坊分别迁至杭州石镜镇、盐官、余杭三地,拱卫杭州城,形成犄角之势。至于剩下的降兵,则以陈璋等客军降将统领,利用镇海军中原有的土客矛盾,互相牵制,再徐徐图之。

在政治经济方面,吕方接管了钱缪所有的军事和民政机关,并将其全部划入了莫邪都的军管范畴,由判官高奉天统一管理,尤其是杭州,由于刺史是杨行密委任的李彦徽,吕方故意不将刺史府中的官吏衙役补齐,并将其中的田册、户口薄等资料也都搬走到军府之中,让其无法做事,实际上,整个杭州是在判官高奉天的管理下。

吕方在管理军队时,一向主张赏赐士卒不以财帛,而是土地,因为突然而来的大量财帛只会败坏士兵们,让他们习惯奢侈糜烂的生活,当将财帛消耗殆尽后,他们便无法再回到贫苦的生活中来了,于是他们便用劫掠和兵变来弄到钱财,以至于杀死长官,抢劫他们本应该保卫的土地。而土地就不同了,士兵们有了土地之后,必须努力耕作才能得到补偿,艰苦的劳作可以培养他们强健的体魄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和袍泽们一同的劳作更能够培养同仇敌忾的情谊;保护自己的田产,更是勇气的源泉,商人和手工艺人可以逃离战乱发生的地方,去其他的地方凭借自己的财产和手艺谋生,可是农夫离开了土地便一无所有,所以自耕农才是最好的兵员,他们勤俭,坚定,忠诚、勇敢,只要不是跨越千里的远征,他们可以战胜一切敌人。为了获得足够的恩赏土地,吕方以高奉天熟知江南沙门诸事,以之为杭州大僧正,兼管所有僧侣寺庙事宜。

“杭州战事方息,多有恶徒潜伏寺院之中,玷污佛门静修之地,令杭湖二州僧侣,皆持度牒,至当地官府清点更换,若一月之后,尚未至更换者,其度牒一律作废。”

杭州城门口,挂着一张告示,名识字的儒生摇头晃脑的念着上面的文书,这天正是个集市日,外面挤满了赶集的百姓,正一面仔细听着那儒生的语句,一面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这布告上说的倒是有理,每次打完仗,便有许多败兵的四处潜藏,劫掠啦、绑票啦,谁知道寺庙中有没有乔装打扮的歹人。”一名挑着柴担的汉子点着头说道。

“你这个泥腿子懂个什么!”说话的却是一名魁梧汉子,看身上衣着,应是一个小康之家,还读过几日书的模样:“这是官府老爷要钱花了,这些僧侣的度牒可是值钱的很,越王在时,每张可都要值个五十来贯钱的,那吕观察让所有僧侣尽数来更换一遍,每张度牒他不那个十几二十贯,你把我这双眼睛挖去了。”

那砍柴汉子听了那人的话,已经被那惊人的数目给吓呆了,呐呐道:“那可吓杀人了,某家听说这灵隐寺中昔日便有七八百僧人,以十五贯算,岂不是,岂不是。”那汉子算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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