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大宋-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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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能夺了状元,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对了,我看到身边一个青衣少年,他的卷子进呈官家,好像官家竟然笑了一下,太远了有点不敢肯定。”
“那是第一个交卷的。”
“还不知能夺了几名。”
张启元听到青衣少年,脸色顿时变的阴郁,当看到王昂的身影,他眼珠子一转走了过去。
。。。
殿试阅卷是很快的,在阅卷官初步给糊名卷子定下名次,才交给蔡京、王黼、宇文虚中、李邦彦、白时中等重臣阅卷,筛选出甲科进士及第,这些糊名的卷子都已经公开了。
“大王的卷面工整,无论是文体还是言辞,都如行云流水,文辞的确是上佳,我看应该定位头名,老太师看。”王黼拿着赵楷的卷子,一脸的赞叹,他又询问蔡京,毕竟蔡京是总领三省,地位放在那里,他们私下再怎么龌龊,大面上也得过得去才行。
蔡京眯着老眼,淡淡地道:“大王文采飞扬,深得官家真传,天下的才子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太师说的是,大王文采该取头名。”李邦彦也来了句。
能混到宰执的人,无论是品行龌龊轻佻,还是正直忠贞,他们没有一个傻瓜,一个个都是人精。嘉王赵楷是赵佶最喜爱的儿子,哪有不照顾的道理?
再说,赵楷的才华的确不是吹的,在宫中读书就力压各位皇子,就任蕃邸更是广交天下名士,一手好字、一去好词、一腔好文采,在士林中很有名气,被名士们交口称赞。
看看这封卷子,绝对是文采飞扬,堪称大家之作,要是把他给刷下去,恐怕赵佶那都说不过去,既然赵楷有能力夺魁,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反正皇子也当不了宰相。
这个赐进士第一的头名,竟然得到在场重臣一致同意,连一旁的侍御史也默不作声,这在大宋决策层也是少有的。
“各位大人,扬州江都王昂的对策非凡,各位再看看。”既然定了状元,作为先提出的王黼大为高兴,把王昂的卷子拿起来。
“我看饶州德兴张焘文思敏捷。”宇文虚中淡淡地看了眼王黼,表达自己的意见。
白时中拿起一封卷子,瞥了眼白时中道:“汉州绵竹张浚的文笔更是行云流水,堪称大家。”
李邦彦眼皮子一跳,暗骂几个老狐狸,用第一名巴结天家,把劲头放在榜眼上,他缄口不语,想等等看再说。
蔡京重重咳了声,道:“诸位看过陈州商水王秀的卷子吗?”
“王秀?哦,是那个做心学正论的士子,登科榜三百余名的。”王黼眼角闪过一丝阴郁,不悦地道:“他在书中妄言空谈,简直不知所谓,这种人给他个同进士算了。”
白时中为人懦弱,向来依附蔡家父子,见蔡京说起王秀,心思可就活了,果断抛弃看好的张浚。
宇文虚中淡淡地道:“王秀的卷子倒是工整,立意也很新奇,但我看人品十分不堪。”
“叔通,怎么说王秀人品不堪?”蔡京眉头微蹙道。
宇文虚中毫不客气地道:“单看王秀的文学见解,决不再大王之下,但他处处迎合上意,这种人怎能大用。”
在场几人脸色各异,宇文虚中的话等于打脸啊!蔡京就不要说了,老牌揣摩圣意的人,王黼、李邦彦哪个不是舔腚的货色,至于白时中巴结蔡家父子跟亲爹一样。
蔡京很不高兴,道:“王秀见解与官家相同,看策论有理有据,有张有弛,叔通言重了。”
“举子推崇圣意,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时中附和一句。
“启运四海,天临兆民,这不是献媚吗?”宇文虚中毫不客气地反驳。
“咦。”王黼心里龌龊,王秀无论文采和见解,都让他感觉如芒在背,这种人要到了赵佶身边,那不是要跟他分一杯羹,看着王秀的卷子,正考虑怎样组织语言,懵然看到一个地方,不由地出声。
第一二三章 争论和拳头
沈默非常高兴,认定自己肯定能取得好成绩,他连家也不回去了,与王秀一同到了国子监,说是要好好吃上一杯。天籁小说按照他的说法,中午先小酌两杯,晚上再痛快地耍耍。
王秀哪有心思跟他晚上耍乐子,他最想好好休息一天,最后还是拽不过沈默,去了国子监对面的汇英楼要个雅间,点上炙排骨、炒獐子腿肉、肚胘脍、炒白腰子等几样小菜,上了两壶浊酒,浅饮畅谈。
汇英楼并不大,价格实惠,厅堂雅室布局处处透着墨香,许多太学生和赶考的举子最喜欢在酒楼聚会,一边喝酒一边谈古论今,有时候争得不可开交了,就会有人大打出手。
奇怪的是,作为全国最高教育行政机构的国子监,还有最高学府的太学,竟然不闻不问。
“文实,你在东华门看没有,王昂看你的眼光,很有优越感。我看他是嫉妒你的学问,也难怪了,文人之间的龌龊,让人很无语,不过这小子很有名望,你要相信点。”沈默喝了两杯,话匣子打开了。
王秀对沈默善意的告诫,郑重地表示感谢,道:“识之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我一定会小心。”
沈默见王秀从善如流,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有时候话不在多,聪明人点到为止,多一份则是画蛇添足。他狠狠地饮下一杯,重重放下杯子,沉沉地道:“不知道能得第几名,现在心里还忐忑不安呢!”
王秀呵呵一笑,道:“丢不了你的进士,最差当个如夫人。”
“如夫人?”沈默愣了愣,诧异地看着王秀。
王秀摸了摸鼻子,坏笑道:“同进士,侍妾小老婆。”
沈默恍然大悟,指着王秀笑骂道:“好你个王文实,竟龌蹉至极,端不为人子。就你这歪才还考什么进士,不如去小报当探子,每年的收成好说郡守。”
这年头,江右一个熟练的手工艺者,为别人打工,每月的收入也有好几十贯,胜过大县守臣。
王秀并不以为意,呵呵一阵轻笑,道:“我倒是想,可惜没有门路。”
“反正我不打算做官,当上两人官就辞了,回家做我的富家翁,你也到万事兴来,咱们兄弟携手大干一场。”
“扯淡。”王秀翻个白眼,表达自己的鄙夷,要****自己就干了,何必进万事兴受别人管制。
沈默何尝不知道王秀,不然也不会把生意交给王卿苧,想到有琴莫言,语重心长地道:“你把买卖压给两位柔弱女子,好狠的心。”
王秀莞尔一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沈默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王秀笑骂道:“你就是偷懒,还说的冠冕堂皇,真不知羞耻。”
“对了,殿试的策论你是主张北伐,还是反对联合女真?”王秀知道沈默开玩笑,他也不愿说太多生意,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经商的料。
沈默为王秀斟上一杯酒,笑道:“我当然要反对了,你也不看看殿前司那帮纨绔,他们能上战场,母猪都能上树,河北的禁军名声就没有好过。”
王秀呵呵地笑了,其实心里很不高兴,他是一个理智的主和派,很认同沈默的话,大宋朝廷没有能力啊!谨慎地道:“很多人选择了支持,包括我在内。”
沈默玩味地看了眼王秀,呵呵一笑道:“人各有志。”
是啊!每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甚至主和、主战的人叫的欢腾,但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战和的观点也就是翻掌间就能改变,今天的主和派可能是明天的主战派,利益而已,没什么新鲜的。
正当王秀想笑的时候,外面的厅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外面怎么回事,好像吵架了。”王秀一愣,忽然笑道:“哎,听声音应该是张启元和王昂。”
沈默一怔,放下手中筷子,仔细一听,亦是笑道:“可不是嘛!”
隐隐听到一士子蹙着嗓门道:“张启元,你这祸国殃民的蠢材,朝廷和契丹百年和好,契丹深受汉家礼仪熏陶,早就是中国礼仪之邦,只要好好地善加训导,不难归顺朝廷,你还敢谈什么借女真收复蓟北,简直是与虎谋皮。”
“你这厮咋说话的,怎么能骂人呢?”
“就是要打死你这祸国殃民的蠢材,也免得你耗费粮米。”
“真是不可教,你也配入天子亲自策士。”
“就你这****配。。”
也不知谁先动手,由辩论而争执,由争执而谩骂,由谩骂而动手,咣咣当当的,便打成一团,楼上雅室内听的一清二楚。
“哎哟,怎么泼我身上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样成何体统?”
“真是一群粗汉,也配谈论国事。。哎呀,你怎么打我。。”
“让你们看热闹,打的看热闹的。”
王秀与沈默出来,凭栏而看,却见楼下茶水、酒菜被泼得到处都是,烂碟子、碎杯子一地都是,人群涌动,一地鸡毛,混乱不堪。
一名似乎是上舍生的士子,拿着一个板凳,舞的虎虎生风,张启元步步后退。
“打死这个空谈误国的蠢材。”有的士子煸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还趁机占丁大仝的便宜。
“别出了人命官司,脸,别照脸打。”
王秀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张启元是聪明人,肯定是揣摩出了朝廷意图,对北伐叫好,以他对张启元虚伪性格了解,这家伙绝对在投机,想想自己何尝不是投机。
不过,张启元也挺惨的,被几个举子和上舍生围着打,恐怕浑身上下要淤紫一片,的确够憋屈,他忍不住产生猫哭耗子的心。
“朝廷还没有最后定论,主战和主和的倒打成一片,有趣。”沈默很不厚道地笑了,看笑话不嫌腰疼。
“可能张启元受王昂的牵连。”王秀目光闪烁,他对张启元很警惕,但并不认为是莽撞的人,相反张启元很精明,是个伪装的高手,绝不会把自己处于危险中。
“上舍生,难道这是武学,国子监不管吗?”他没想到太学生还有暴力的一面,看他们平素温文尔雅的样子,一进酒肆,争论起来就变的暴力异常,难怪有宋一代,最激烈抗战的不是军人,而是各地的士子。
沈默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太学生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一次,你没看那些茶博士、酒博士,都在一旁看热闹,连掌柜也不闻不问,照算人家的账目。上舍生啊!一出来就能当官,谁问那鸟事。”
王秀细看,还果真如此,没想到这群士子挺热血的,比那些武学生还要暴力,看样子酒肆真的习以为常了。更离奇的是,一些普通食客,竟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似乎一点鸟事也没有,楼上的与他们一样,兴致勃勃地地观战,还有谁更威猛的点评,当真令人汗颜。
“你不知道,上次比这更厉害,理学两派相争,那才叫热闹,格物致知嘛!你的心学要真自成一派,恐怕要出人命官司。”沈默撇了撇嘴,似乎在回味。
正巧,一个小厮端着酒盏路过,王秀问道:“你们也不管管,砸破了桌椅,不亏大了?”
小厮撇了撇嘴,不在乎地道:“客官是初次来酒楼吧?这三天一闹,五天一打,都习以为常了,反正打坏了他们会赔,不然我们告到太学,那帮夫子们会处罚他们。”
“万一伤了人咋办?”王秀一阵无语。
“伤人?”小厮用看土鳖地目光瞟王秀,诙谐地笑道:“看客官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读书人打架知分寸,伤不了人的,没看那些人,脸不是好好地。”
王秀更加无语,难道黄巢不是读书人,那货杀人不厉害?四十多个州的人被他吃干净了。
沈默呵呵一笑,道:“少见多怪,不过看到王昂吃瘪,也挺解气的。”
“似乎有点吃瘪。”王秀看王昂正在拉架,虽没有成为矛盾焦点,却也被推的七荤八素,挨了几个士子的暗招,龇牙咧嘴的相当狼狈。
“他们两个活该。”沈默切着呀,一脸的幸灾乐祸。
王秀眉头微挑,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张启元在风雨俱来之际,谈论根本就是与虎谋皮,真是蠢不可及。”
“无善无恶心之体。”沈默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亮,诧异地瞪着王秀,又打趣道:“你不也是公然赞同北伐?”
“你要用心看我的卷子,就明白我说的北伐和他们不一样,我和最佩服东坡居士,能坚守德操。”王秀翻个白眼,他运用春秋笔法看的何止两三步。
“你是理学大敌,居士又是大程对头,还真是有缘。”
一场吵闹,随着张启元狼狈而去结束,倒没有损毁什么家什,都是些酒杯,盘子,无伤大雅,值不了几个钱,掌柜、酒博士吆喝着客人散开,大家不过一笑了之,该赔钱的事后还得赔钱,屁股擦不干净,可要挨板子丢面子的,读书人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他们没有现,不远处一位蓝衫无须老者的目光,惊讶地扫过王秀。
第一二四章 君生我已去
王秀婉言拒绝沈默晚上的邀请,说是要好好休息一天,打趣说沈默回去肯定出不来,以沈家老祖和家主的重视,晚上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