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大宋-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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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尉正在得意,却见沈默出来,脸色顿时一变,他有幸随知县宴请过沈默,也就那一次,印象颇为深刻,连知县大人也巴结的人,他又岂能不印象深刻。
此时,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王秀多与沈默一道,早应该想到这一层,得罪了这位少东主,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何人,竟在此刮噪?”葛三却不认识沈默,难怪,以他的身份连巴结的资格也没有,更何况沈默在商水县,几乎拒绝一切不必要的应酬,自然没几个人认识。
此言一出,县尉、张启元的脸都绿了,尤其是那县尉,恨不得给葛三一耳刮子。
“在下,不过是王秀王老弟的好友,听见有人诬陷他,自然要出来说话。”沈默神色平淡,目光却很不善。
“看开你也动了手?”葛三目光阴毒,盘算着来个一网打尽,好好杀杀王家锐气,县尉还未开口,他便大声呵斥。
王秀嘴角微抽,古怪地看了看沈默,没有做声。
张启元慢慢背过脸去,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县尉脸色转瞬变了几变,嘴唇都抖了。
第五十章 有琴莫言的气
“这不是沈官人嘛。天籁『小说”县尉最先反应过来,一脸的恭维。
葛三一怔,他是老胥吏出身,立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英俊年轻人就是万事兴少东主,连知县也得小心对待的主,顿时脸色一变,恨不得给侄子两耳瓜子,你得罪谁不行,非得惹这位爷不可。
“在下与二位老弟吃酒,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哦,葛什么的不请自来,又口出狂言,打破了数十年陈酿,我就不明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商水县治安怎么如此差,连吃杯酒也有人作乱。”沈默淡淡地道,隐隐透着上位者的骄横。
县尉老脸一红,这可是说到他管辖的治安,要是传到知县耳中那可大大地不妙,知县可是有弹劾县中官员的权力,一旦惊动了知州,不要说前程了,能保住官位就不错了。
葛三急忙拱手道:“是在下侄儿不懂事,还望沈官人海涵。”虽说葛初阳挨了打,但有沈默横插一棒子,你就是再有理也是白搭了,胳膊能拧过大腿吗?笑话,赶紧认输走人,别到时候赔得更大。
葛初阳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一瞪眼道:“叔父,是王大郎动手打人,怎地。”
“住口。”葛三大惊,瞪了眼葛初阳,急忙厉声拦阻,吼道:“你这个游手好闲的畜生,平素让你多读书,不要惹是生非,也不知大哥怎么管束的你,给我滚回去领打。”
说着,又向沈默恭维地笑道:“沈官人息怒,在下这侄子,被我家大哥娇生惯养宠坏了,不到之处还望见谅。”
沈默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我是无妨,他得罪的是今个的东主张老弟。”
王秀不禁吸了口凉气,暗道沈默玩的可真高,看是把他降到陪客地位上,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却把矛盾退到张启元身上,就算他动手打人,也不过是看不惯做东的张启元被羞辱,或是受了别人指使。
嗯,让他们狗咬狗,这招端地是高明。
张启元脸色那个难看,就像屎顶着腚门子,不得不强颜欢笑,张嘴去解释。
搞了半天,是葛初阳没事找事,人家沈大少何许人,连知县大人也要恭敬三分的人物,你一个花花公子,竟敢没脸没皮地区呱躁寻事,人家没把你打残废送官就好了,你还敢在县尉面前颠倒是非。
葛初阳也意识到人活了,他吓的跟孬种一样,颤抖抖不敢说话,葛三也一脸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张启元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真不是个味。
半天,县尉才说道:“原来如此,沈押司,这可是令侄的不对了。”
“老兄说的是,在下定然好生管教。”葛三有些惶恐。
王秀不想把事惹得太过,毕竟父母还在商水,于是笑道:“识之兄,要不换个地方接着喝。”
酒肆掌柜已经上来,万事兴少东主来吃酒,这可是打招牌的好机会,岂容错过,立即道:“大郎,这桌酒就当我请了,何必要换地方。”他是何许人,自然看出沈默对王秀的态度,直接向王秀问话。
王秀看了眼沈默,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沈默却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客随主便,一切听从老弟安排。”
在场人一惊,王秀竟被沈默这么看重,看来这小子真是咸鱼翻身了!县尉、葛三甚至张启元,心里都不是个味。曾几何时,在他们眼中,王秀不过是随意拿捏,甚至提不起兴趣的小卒子,短短几个月,已成长到他们需要重视的程度。
王秀撇撇嘴,轻松地道:“那就换个雅间,反正又不用我掏钱。”
掌柜大喜,立即道:“马上,马上,立即就得,给我上五十年陈酿。”
葛初阳一脸麻木,他虽是纨绔子弟,却也明白自己得罪了谁。这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估摸着明个连勾栏里也会传,葛家大少被人生生刮了耳光,连委屈也不敢说,还是赶紧跑路吧!
县尉和葛三也是后怕不已,幸亏王秀没有使坏,要真的多说几句,沈默还不知要怎样飙,知县那里可有苦头吃了。
这场酒吃的,好生尽兴,到最后连张启元也忘乎所以,仿佛张家与王家是世交,二人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伙伴,许诺把北大街一个地面不错的铺子,低价卖给王家。
好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又不是生死大仇,张家做事虽是卑鄙无耻,但那是好地面,拿下王家铺子,就能连同其他两间铺子,形成三加三大于三的优势,换成他也会竭尽全力,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再说,他还没有和张家彻底翻脸的资本,张启元妥协了,他正好借着梯子下来,虽说不算一笑泯恩仇,也算是权宜之计,没实力时嚷嚷着报仇那是蠢材,有实力时也要看看利弊,他自然是满面笑容地答应,结果是皆大欢喜。
王秀并没有意识到,从作出这个决定开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以这种方式开始,不能说热血沸腾,大杀四方也不能说窝窝囊囊,迁迁就就,人生就是如此,过刚易折。是敌人永远是敌人,但敌人之间也有暂时合作的机会,一个理智的人,利益永远把排在第一位,不是吗?
只有感情和利益均衡,才能笑的最久,甚至活的最长。
午后,尽欢而散,王秀一个人唱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刚到家门口便看到有琴莫言,正在那里来回走动,一身翠绿色的衣裙,配着玩着的高鬓,让他愣了一愣。
“哥哥,怎么现在才回来,看你一身酒味。”
有琴莫言见王秀弯弯斜斜地走来,开始还是放心‘砰砰’地乱跳。快要解试了,王秀几天里就要去州治,她向趁机把绣成的手帕私下给王秀。
却不想她来了两趟,都不见王秀,心里没个着落,索性在外面逛荡,却不想王秀喝的醉醺醺,把她的好心情全给搅黄了,黛眉微蹙,用香帕虚掩小巧地瑶鼻,对王秀怒目而视。
王秀呵呵一声,道:“这不马上要出书了,一时高兴,多吃了两杯,你也知道,苦哈哈地小媳妇,快要熬成婆了。”
“就不能少吃点,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事尽往酒肆跑。”有琴莫言撇了撇小嘴,一副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鬼心事模样。
王秀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笑道:“你在这转悠干嘛?”又低声嘀咕一句:“臭男人,你今后不也得让臭男人搂。”
有琴莫言那张绝色秀美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狠狠地瞪了眼王秀,忿忿道:“在这玩行不行。”说着,转身直奔门里。
一时间,王秀没有回过味来,不禁绕了绕头,自言自语道:“今个我没惹她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回到家,第一个碰到谢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谢氏用手帕扇了几下,蹙着眉头道:“大哥,怎么吃的那么多酒,刚才有琴小娘子跑过去,像是找大姐去了。”
王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揣摩着有琴莫言咋了,离更年期还早着呢!
第五十一章 经营之道
后院,朴素却不失婉约的王卿苧闺房,善解人意的王卿苧正在刺绣,却见有琴莫言气鼓鼓地进来,不用问,定然是和王秀又生了闲气,不禁暗笑这对小冤家。
兄弟吧!看是大大咧咧的,才智敏捷又神神秘秘,偏得对儿女私情,似乎一窍不通,那么明显的暗示,他竟然还没一点表示,在她看来还不趁去州治前,把婚事给定了。
可如今,兄弟是家里的顶梁柱,连爹爹有事也与他商量,没有他自己开口,还真得拖下去,难为人啊!
她不得不放下活计,好歹把有琴莫言说的笑了,才送有琴莫言出去,恰巧王秀过来。
有琴莫言小脸一变,龇牙咧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的王卿苧想笑。
王秀一见有琴莫言模样,就有点牙疼的感觉,急忙收回目光,笑着说道:“大姐,有点事找你。”
有琴莫言一听,那张有些‘恐怖’的脸蛋,顿时恢复了俏丽,看也不看王秀,转对王卿苧道:“大姐,我先去了,省得娘担心。”
这话说的精巧,无论王秀有心留还是不留,都无话可说。
王卿苧含笑摇头,道:“行了,我的小娘子,你放心,我来敲打这榆木疙瘩。”
有琴莫言嘴角微翘,狠狠瞪了眼王秀,转身飘然而去。
王秀还在纳闷,今个怎么了,不就是出去吃场酒,招谁惹谁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就像他偷鸡摸狗去了。
“跟我来。”王卿苧瞪了眼老弟道。
二人来到闺房旁的廊房坐下,王卿苧用那双美目,狠狠剜着王秀,道:“知道今个错哪了?”
王秀挠了挠头,为难地道:“错什么了,有什么错,一个个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出去吃场酒,教训。”说到这里,立即意识到说漏嘴了。
王卿苧黛眉微蹙,秀眸紧盯着王秀,道:“怎么,在外面惹事了?”
“没,没有。”王秀急中生智,道:“就是遇到张启元,教训了一下,这厮倒也有眼色,懂得进退,他要与我王家和解,又低价让出北大街一座铺子。”
“打住,打住,你说什么,你与张启元在一起吃酒?”王卿苧美目闪烁,不是惊讶而是愤怒。
王秀强忍着笑,很认真地点头,心里却道:‘要是看到我揍你前夫,让这厮出了大丑,你还不知什么表情。嘴上却说道:“是啊!张启元这厮还请了客,被我一阵讹诈,连六十年老酒也喝了两斤。”
王卿苧跟看二混子一样,盯着王秀一阵摇头,道:“秀哥儿,蛇鼠一窝不假,但人畜怎么能同廊?”
王秀笑嘻嘻地道:“不仅讹了他,他还主动让讹,低价出让北大街的张记铺子一座。”
王卿苧黛眉微蹙,不解地道:“张启元那么好心,张家占尽便宜,又想着跟我家缓解?”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难道是因为沈官人?”
王秀一阵汗然,老姐想到的他都想了,还要更加深邃,笑道:“大姐,不管他张家还是张启元怎样,是阴谋还是阳谋,他出他的牌,咱出咱的派,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你说什么?谁是王。”王卿苧美目圆瞪,葱指照王秀额头重重一点,道:“乱说话。”
王秀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这不是一不小心,说慌了,咱再不济也不能骂自个。”
“哼。”王卿苧翻个白眼,恨不得把兄弟的耳朵给拧掉。
王秀哈哈两声,神神秘秘地道:“话说,张启元这小子让步,也就代表张家的妥协。大姐也不想想,你兄弟我的本事,他张家再不示好,恐怕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哎,这父子两人,也算是人物啊!”
“秀哥儿,我说你怎地了?怎么为那对伪君子说话?想要想和解拿出诚意来,把爹爹的铺子还回来。”王卿苧很不甘心,她对王记杂货铺有很深的感情。
“大姐,你以为过家家,闹着玩啊!”王秀翻个白眼,又正色道:“当初,张家手段是卑鄙不假,但那也是手段,你经营不善,没有资本与人家对抗,最终倒了霉,最该怨的是自己,这就是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没什么可抱怨的。”
与王卿苧不一样是,他两世为人,无非是继承了某些记忆片段,除了谢氏和王卿苧的感情,对王家家业并无太多感情,何况他眼界放的长远,并不计较芝麻绿豆的得失。
“嗨,秀哥儿,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帮起伪君子说话来了。”王卿苧星眸圆瞪,一个不小心就要暴起。
“大姐,我这是持中之论,咱家要没有重新崛起,没有资本吸引沈识之来,张家会妥协吗?”
王卿苧一怔,默默摇头不语。
“就是了,你没有威慑力,人家会主动巴结你,拉倒吧!”王秀又恢复了懒散地口气,继续道:“张家本来就看中南大街那片地势,已经拿下两家,就差咱一家在中间,他那是势在必得。张家父子是龌蹉、是伪君子不假,但咱们还没有势力扳倒他们不是?退一步未尝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