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国武士-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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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白根山合战,他险些被李晓送了性命。
当时那武田军突破长野军的军阵时,他正在阵中,他就连李晓的影子都没有看清楚,只见对方浑身浴血,骑着战马如风般突破本家军阵,几名武士向想他挑战却纷纷被他挑落马下,其他的足轻更是被他骇人的声势吓得拼命奔逃。
而长野业固也是与李晓一回合也没战到,就被他一枪扎在自己的右肩上,杀翻马下,幸亏几名亲信武士上前将他拖走,否则不是被随后跟上的武田家骑兵乱刀砍死,就是被马蹄踏成肉泥。
最后长野军的军阵被武田家的骑兵杀得四分五裂,逃得性命的长野业固,只能与众多上杉家大将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李晓和他的武田家骑兵是如何在越后军左冲右突,杀得数千越后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成就他的威名。
这真是不愿意想起的噩梦啊,他虽自命有勇武之名,但自付比之李晓还是差上许多,据说上杉谦信战后回到春日山城后,还称赞武田家李晓为关八州无人敌者,败在这样的勇将下,也算丢人。想到这里,长野业固愣不住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却有人在他耳旁说道。
“业固大人,何故叹气?”
长野业固回过头来,只见一名胡须头发,甚至连额上的眉毛皆是灰白的老者,正无声无息地走在他的身侧。
老者穿着宽大的青色素袄和长袴,腰间插着一长一短的太刀和肋差,行走之间脚步轻盈,虽穿着草鞋,走在泥泞的土路上,但足部却一尘不染。
“伊势守大人,”长野业固惊呼了一声,当即从马背上跳下,十分恭敬地言道,“你从京都回来了?”
“是的。”被称作伊势守大人的老者平静言道,白眉之下他的目光半垂,那神态淡然随和,仿佛对一切世间之事不动于心的模样。
长野业固脸上露出喜色,言道:“既然回来就好,可是阁下不是应足利将军之请,上京都做他的剑术师范吗?难道伊势守大人这次回来,是回绝了足利将军的请求吗?”
“不错,”这被称作伊势守大人的老者,言道,“不过,业固大人,我刚才感觉你的心乱了,这对于武者而言,可是大忌。”
长野业固略显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像对方这样的顶尖剑道高手,不需双眼观察,都能窥破他人内心的敏锐直觉。
长野业固不想提及这个有伤他自尊的话题,转而言道:“是的,伊势守大人,可是成为足利将军的剑术师范,足以扬名天下,为何你拒绝了?”
“将军殿下的剑术的技艺,已经达到究尽,但剑道追求是‘心技体’三者合一,他的剑道只在乎于‘技体’,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心’。所以我向他辞行了。”
长野业固听得惋惜不已,不过他却不知道,在这位老者辞行之前,身为幕府将军的足利义辉对老者的剑道崇拜不已,并将‘天下第一’的剑圣称号,这剑豪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名头,赐给了眼前这位老者。
“那伊势守大人,你此次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奉主公之命来征讨武田家的?”
听到这句话老者,双目忽然一抬,随即又垂下,低声言道:“并非如此,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长野业固讶然言道:“何人可以劳动伊势守大人的尊驾?”
“武田家的李晓!”
“什么?”长野业固闻言,身子一震。
正待长野业固诧异之时,老者突然停下脚步,别头朝身侧昏暗的树林看了一眼,突然出声言道:“不好。”
轰然鸣响的铁炮声,打破这片日暮之下平静,就在昏暗的树林之中,铁炮的枪口突出一道道火蛇。
啪!啪!
顿时长野军战马嘶鸣之声四起,长野军的军势突陷入混乱,不少骑马武士因为战马受惊,而跌落下马。
“不好,遭到武田家的伏击了。”
长野业固待反应过来时,身子却被身旁这位老者一带,疾速扑下了路边。就在这霎那之间,他的坐骑哀鸣一声,转眼被十几发铁炮枪弹打中,打翻在地。
捡回来一条性命的长野业固,眼见自己的战马无力地躺在地上乱摇蹄子,而身上十几个枪窟窿正泊泊地冒出血。
“多谢了,伊势守大人。”长野业固说了这一声,而这时,他听见从山边的树林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在夕阳之下,不知多少的武田家足轻,犹如神兵天降般,身上不着铠甲,手持长枪,太刀纷纷从丛林里杀出。这些武田军将士显然在树林里埋伏已久,以逸待劳之下,更是一口气将正在路边行进的长野军冲成数段。
长野军略作了一番抵抗,就已经不敌。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武田军哪里来的?村上大人呢?”长野业固脑中这么想到,但心知这时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于是开始大声喝令指挥士兵抵抗。
长野业固带着随从武士和总大将旗印撤到水田边的一块旱地上。
眼下武田军不断从林子里杀入,长野军由于行军阵线过长,根本无法集中兵力,摆成阵势进行反击。长野业固手举太刀,急声呼喝,不断命令后退的足轻们,重新返身杀回去。
一时之间,武田军和长野军足轻,都将脚插在水田里,相互奔跑跳跃,满腿是泥的各举着长枪相互对刺。不少狼狈撤退的长野足轻,脚上一滑,摔在泥泞之中,然后被几名赶上的武田军足轻,一起用长枪扎死在水田。
足轻们的抵抗是指望不少,长野军的武士们赌上性命,纷纷拼死上前反击,待斩杀了几人后,而背武田军蜂拥而来几十名枪足轻排成的枪阵一冲,瞬间丢了性命。
杀戮依旧在继续,尖利的惨叫声不断从远处传来,显然不止在这里,其他两头的长野军战局出于下风。
在武田军奋勇的攻势之下,不少长野军士兵勇气丧失,又开始缓缓后退,水田之中,长野军不断地抛下尸体。
长野业固又急又怒,双目赤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长野军,逃得逃,被杀的杀,但他依旧带着人马牢牢地坚守在旱地,死也不肯后退。
在长野业固的坚持下,他甚至亲自上前挥刀斩杀了几名逃兵,长野军围绕着旱地这一块进行了颇为坚决抵抗,武田军和长野军的尸体,围绕着这里附近,堆砌在一起。
而这时候,武田军也开始调整兵力,将主要攻势放在了长野业固身处的这块旱地上。
第一百零二章无刀取
水田上的厮杀已到了白热化,残肢断臂,鲜血如河!
长野家的旗指物被无数只脚践踏在水田里的泥泞之中,刀剑的碰击声,间或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喝,水田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并还混着泥土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喝!喝!
长野业固猛烈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平,在方才激战之中,他的头兜刚刚被一名武田家的武士打飞。长野业固的发髻散乱开来,额前清亮的头皮左右,乱发犹如乱草一般垂下。
“我是长野家的长野业固大爷,哪个要来受死的!”
长野业固双手握持着太刀,双目赤红,脸上沾了半边鲜血,犹自大喊。尽管样子很狼狈,但他刚刚才讨取一名武田家武士,现在气势正盛。只是凭借着他一人的勇猛,还是很难扭转回战局。
他身边的长野军足轻越战越少,除了战死的,不少人都已经望水田远方逃命去了,仍在抵抗的不多。
眼下长野业固身边的长野足轻还有十几人,正当他杀红了眼正要向不断杀来武田军足轻杀去时,这时一支羽箭冷不丁地射来,贯穿了他胸前的铠甲。
“大人!”
几名足轻喊了一声,一起聚拢在长野业固身边。长野业固一咬牙,将胸口的箭杆折断,大声言道:“怕什么我还可以再战!”
长野业固又再度站起身来时候,众武士足轻纷纷言道:“大人,再战下去,也对战局无益了,我们还是走吧!”
这时候,武田军喊杀声四处响起,又是十几名足轻正朝这片旱地冲来。
“你们先走吧!我替你们挡一阵!”这时白发老者站出来出声言道。
这时十几名武田军的足轻冲上了旱地,就看见一名白发老者背对着他们。
“那老头,疯了吗?”
“快闪开,大爷的刀剑不长眼睛。”
武田军的足轻们纷纷喝道。
只见老者转过身来,冷然言道:“你们不是我对手,不要来送死!”
武田军足轻们听了这么狂妄的话,顿时停下脚步,仰起头来狂笑。
“这可怜老头真疯了。”
“送他下地府吧。”
当即五六支长枪一起朝这白发老者戳去,而对方并没有任何拔剑出鞘的动作,仍是一人空着双手,同时闪避过五六支竹枪的刺杀。
“找死!”
武田军足轻纷纷手腕一翻,将竹枪抬起朝老者直杀过去。
这时候对武田军士兵们而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只见老者身子一转,角度一变,所有刺出的竹枪仿佛自己主动递送到对方手里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夺过。
老者闪身冲入这十几名足轻之中,无论是刺出的长枪,砍出的薙刀,太刀,都对方的衣带边都没有碰到。
当老者从这十几名足轻的缝隙之间穿梭而过时,一名武田军足轻背后冷汗浸透,双腿一软坐倒在干地中,他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手上紧握着的薙刀居然已经失去,不仅是他,其余十几名武田家足轻手中的兵器,也通通被对方卸掉。
而那名白发老者双手抓着那十几把刀枪,突然将双手甩下向地上一掷。枪尖,刀尖全部都竖直向上,笔直地插在两脚边地里。
老者看向这十几名武田家的足轻,喝道:“还不快滚!”
在这白发老者一喝之下,这十几名留得一条性命的武田家足轻,这才知道对方是绝世剑术高手,当场吓得四下逃窜。
长野业固和他手下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由皆震惊住了。
同样的正朝旱地这里疾速奔来的,师冈一羽也看到这老者空手夺取,这十几人兵器的一幕。
“无刀取!”师冈一羽口中,不由的崩出这三个字来。
老者闻言,只是微微看了一眼,站在水田里的师冈一羽,却仍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师冈一羽停下脚步,沉声言道:“无刀取是新阴流里的不传秘技,擅长以空手夺取别人的兵刃,专门以不杀人,而不被杀为胜。阁下居然能以一人夺下十几人的兵刃,这样的剑道我师冈一羽,生平第一次所见。阁下到底是谁?”
“师冈一羽?我有听说过你,”老者淡然言道,负手站立言道,“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拔刀术吧。”
听见对方知道了自己底细,还主动向自己挑战,显然是胸有成竹,师冈一羽压下内心的一丝畏惧,他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剑道高手,面临越强的高手挑战,越能激发自己所有的潜力和斗志。
师冈一羽挺直了身子,身形拔起,并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精芒闪动,将手里的刀鞘举起向对方一指,大声言道:“好,也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无刀取,是否是传闻中的最高剑道。”
师冈一羽闭上双眼,他心知眼前的白发老者,是他生平所遇的最强敌手,在他的身上,隐约地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冢原卜传的影子,一种绝世剑道高手的气质,他们似乎都是为了追求剑道之中最高的奥义,而来这世上的剑豪。
师冈一羽呼吸吐纳了三次,突然将刀鞘交到左手,当即身子伏地,快步向前,奔走之间师冈一羽,双臂平举,大袖飘飘,犹如一只大鸟腾起般,只见他脚上的草鞋在水田踏出一朵朵水花,每个步伐之间距离竟然皆是相等!
不多一寸,同样也不少一寸。
面对着师冈一羽疾如闪电的速度,这时老者古井无波的面容上,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些许正色,就在这二三十米的距离,师冈一羽已经疾冲而至。
看到师冈一羽与那白发老者对决的这一幕,保科正俊也已经带着三十几人围向了这个土坡。
“父亲大人,这老者真有那么厉害吗?”一旁保科正则出声问道。
保科正俊盯着那白发老者,点点头言道:“是的,这老者绝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把铁炮队调到这里来!只有这种武器才可以杀死他。”
“可我们这里有三十多人?而且还有师冈大人在,还要铁炮做什么?”
“快去!”保科正则话被父亲打断,只能听命地言道:“是。”
当下十几名武田家铁炮足轻跟了过来,填装完弹丸火药之后,点燃火绳之后,一起将手里的铁炮举起对准了这位老者。
而这时候师冈一羽距离那白发老者已经不足五米了。
只见师冈一羽脚步不停,速度极快,而双个肩膀却纹丝不动,丝毫不受脚步的影响。
而对面的白发老者,从始至终都不受师冈一羽的影响,双手垂于双腿边上,背稍稍弯曲,而他左脚在师冈一羽袭来的时候,稍稍向前踏了一步。
这时候,师冈一羽疾喝了一声,那声势犹如半天惊雷,只见他左手拇指轻巧地一挑,右手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