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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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唐琼昌无疑希望打破这种局面,“这件案子还是要审结的,而审结此案的不是包公,不是大帅,更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我们是宪法的捍卫者,我们是终审法官,百姓让我们做在这里,宪法给予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我们解决问题的。”
“可是部长,您意以为该怎么审?宪法规定陪审团的无罪判决是终审判决,可目下各方面都要我们判他们有罪。”年轻些的法官针唇反驳。
“我们是包青天,只不过我们不是一个人。”
没有人肯说出肯定的观点,因为所有的言都要记录在案。也没有人要求司法部长替他们决定,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无能。无能的法官是会受人鄙视的,这关乎自己一生的名誉。
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最高法院决定暂时休庭。
好象是要凑热闹,眼瞅着乱子越来越大的今上处来了钧令。
“目前监察院所负责的工作过于复杂,本长官认为实有将其分成数个部分,以分管治安、对政府的监察以及反贪污**等事务的必要,因此着请最司法部长、政务院总理、政协大会等集会商议。”
唐琼昌仔细看完邀请函,将信交给最近的法官供大家传阅。看过信函的法官彼此应眼神交换着意见。
有总理在,事情很可能对司法部不利。前车之鉴,今天是断不能由唐琼昌一个人去的。
最后一位法官阅毕,唐琼昌笑着说:“看来这件事,我们不需要讨论了。”
“杨助理,看看你的手笔如何?”吴俊法官转身向一旁的席助手杨思怡笑着问道。
杨思怡作为少数海归的知识女性,自打进入临时政府,虽以其聪明灵秀而深得各位法官的宠爱,可是,独立给今上复信,可是异数。“我...这恐怕不合审议程序。”
“只是一封信嘛!从这可以看出两点问题,第一是你对何帅的信的理解还不透彻,第二是老吴想收你当干闺女了!”“哈哈!”大家报以轻松的笑声。
另一位助手李景对书记员说:“这几句不要记录。”
杨思怡竟蹙了一下眉头。几位上司这样拿她打趣,虽表面上是呵护倍至,却也是在告诉她:在最高法院,她还是一个小娃娃,远未到参与决策的火候。“这帮家伙!”杨思怡一边腹诽着,一边笔走龙蛇,刷刷数笔就完成了回复信。
“各位法官,我拟的复信是这样的:最高法院全体法官致何帅阁下,本法院的所有决策须由全体法官共同决定,因此司法部长个人不能单独接受这项邀请。请长官考虑。”杨思怡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念出她的稿子,法官们气定神闲的姿态就够她学一阵儿的,她想。
“年轻人,你是要把我们都般到大帅处去,那不是要当面同大帅打擂台?”也有对杨思怡平时的表现并不满意的,言的**官就是一个。这位可是正统的前朝举人出身,曾放过一任县令,在任上也未有贪墨之事,只是遇到丁忧,才在家为母亲守孝。三年期满后,他现原来的县已归新的政权所有。自古读书人都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不在乎今上是谁,这也是他进入临时政府的缘由。可这并不代笔,传统意识强烈的举人,会忍受自己的同僚里头居然有个女人。
唐琼昌觉得举人的话讥笑杨思怡的成份居多,于解决事情并没有提出明确的意见。他觉得还是统一一下院里的意见才好,于是干咳了一声,“咳!恩在座诸君尽可言,王崇,你是从英国留过学的,有什么见识?”
唐琼昌与其他法官的一点不同之处,是唐琼昌实实在在在北美见识过大阵势,打了不少的官司。特别是废除排华法案的胜利,让他几乎没什么不赶说的。因此,他的心态最平静,绝不会因为要征询年轻助手的意见而自以为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法官就放不下这个架子,特别是举人,总是看海归年轻人不顺眼。
向王崇问,其实是在提醒几乎陷入昏睡中的陈平法官一下,因为王崇是陈平的助手。临时政府在推选法官时是以其声望为主,但也考虑到法官都年事已高,可能不能胜任如此繁重的工作,因此特为每位法官设立至少一位多少受过西洋法学熏陶的年轻助手,一方面时常提醒他们,另一方面也有培养新一代之意。
果然,陈平立即从昏昏然中醒来,饶有兴致地等着听助手的言。
王崇生得腼腆,平时更少言语,在会上主要干些维持秩序,掌管书记等杂务。没成想今天不宁唯是点了将,不免有些心谎。但他的观点倒令在座诸位吃了一惊。
“学生以为,本法院是判案之所,实不应被政府其他机构些许分立之小事所搅扰。因此,学生以为所有法官都不应前去。”
“小子出言太孟浪了。”吴俊平素不喜欢陈平,因此对他的助手也看不上眼。“大帅的邀请断不能以公务繁忙相推托,大帅日理万机,东征西讨的不言辛苦,我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坐江山倒说事大事小,大大不妥。”
“王崇之意并非以公务繁忙相推,”陈平要出来维护助手的面子,其实更是维护自己的面子。“如今军政分家,监察院方才建立四月。如今大帅要细分监察院职能,未免有些……众位兄台皆知,本院目前仅有十二名用于维持秩序的卫兵,说是法警,其实维持会议本身的秩序就已捉襟见肘,许多判决还需要助手们去送。弟以为,趁此机会收纳一些能人才也是好的。”
“此事万万不可!”举人总觉得陈平是真的睡着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人手不够应向政协要求增派,怎能如小儿女般去争抢?”
......
唐琼昌觉得越说越跑题,这帮家伙整天到底在干什么?“弟有一言提醒诸位,我们今天能在这里,高居政府四座之,实为宪法之功。因此弟以为,凡事每必应以宪法为末。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力就一定要抓在手中,其他的竟可不去理会,方显吾辈之清节。”
到底是正宗的律师出身,一出口竟让四座无言。众人方才如梦之醒,各自沉思。
有时中庸的言也不尽是和稀泥,角落里的前朝翰林一点总结式的言就有点意思:“其实大家的言都有些道理。监察院分立之事实非本法院管辖之范围;人手不足也是目前当务之急;以宪法为本更是吾辈每日之功课。弟以为,今日此请诸位早已有共识,即绝不可参与。不是我们忙不过来,也不是我们对权力没兴趣。我们在哪里?我们在最高法院,我们手中的宪法比其他的分支的份量都重,何不举之?”
此言一出,众人再无异议。再议细节之后,遂拟信回复,复曰:“尊敬的统帅何绍明阁下,本法院所有法官均已拜读长官之请柬,并对长官对本法院的信任不胜感激。但闻宪法未有规定使本法院有过问军事力量及行政分支的组成之权力,据此本法院认为,何帅之请实为给予最高法院越宪法之权力,因此实难接受。长官之美意本不可推脱,但法律之下,顿感惶惶,不胜举其步也,希长官见谅。落款:最高法院全体法官敬上。”
书记员忙着用正楷誊写公文之时,王崇忽然站了起来。
“诸位法官,晚生聆听翰林之言,受教菲浅,因对日前沉江杀人之案有感,不知可否言?”
众人皆感大为有意,都坐好想听他的下文。
“翰林之言,精髓在于宪法。对于最高法院,民法、刑法、商法等均非我所长,只有宪法是我们的倚仗。因此,坚持宪法所云即能保证最高法院的判决的份量,每以宪法相衡量才会逢事迎刃而解。宪法是我们的利器,是我们独立于政务院和议会两院的根本。坚持宪法,在座区区九位法官即能面南背北于政府各座之上。”王崇一反以往的谨慎态度,侃侃而谈,显是受刚才众人言之、影响。
“大哉斯言。后生可畏呀!”陈平不禁要为自己的助手擂鼓助威了。“记得何帅讲述宪法精神时有云:陪审团之设立本为公理。何为公理?现当地百姓所成陪审团即为公理。陪审团人员选择时诉讼双方既无异议,主审法官也认为众陪审员并无私情偏袒,所判之决即合宪法,是有效的。当然,弟并不以为二人该杀,但陪审团不是主审法官的弟子,他们有宪法的权力,有权自己决定判决结果。既已形成判决,依宪法即成定局。”
“那么,宗族的杀人倾向。。。”
“诸位,我们不是道学先生,我们并不负责礼乐教化,我们只维护宪法。有此法在,诸位尽可高坐,一旦宪法被损,吾辈再无容身之所矣!”陈平觉得自己今天赢得了真正的彩头,不觉站了起来。
最高法院的判决当然不会令人满意,但法官所举宪法是神圣的,如果法律还承认有神圣存在的话。即便是何绍明也不敢同挥舞着宪法的法官们过不去,只是得知判决之后,私底下暗下决心,有生之年必定大力致力于展教育,以期彻底革除百姓心中的“失节则亡”的意识。
从最高法院方向看,他们一下子解决了两脑门子官司。当然,他们这辈子可能有数不清的官司,可死死抱住宪法,遂成了法官的最基本的原则,最凌利的武器,而且百试不爽。只是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唐琼昌不止一次地对共和国的法制之路出了如两千年前屈原一般的慨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两个案子讲述完了。也许大家不难看出兄弟要表达的意思。仔细琢磨琢磨,确实,即便是回到1oo年前,指望着强权来建立民主共和,实行法制,肯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一个是民众的知识水平、封建思想,另一个,强权与民主本来就是矛盾。作为共和国的缔造者,何绍明本身就是民主的最大敌人。美国第一任总统之所以是华盛顿,就是因为他是个摆设。总统先生就职的几年里,最擅长的就是安慰独立战争中伤残的老兵,以及不停地安抚因为议会决定削减开支,裁军而导致不停叛乱的联邦士兵。共和之路,民主之路,法制之路,到底在何方?我们一起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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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百年树人(上)
五月的京城,早就春暖花开。而已经接受头顶上换了天的百姓们,逐渐开始适应比之前朝更为宽松的环境。黄昏,茶馆酒肆里,三五成群的爷们聚集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头些日子等于是给今上脸上摸黑的两件案子。无疑,两名在籍军人一个枪决一个无罪释放,更能引起大家伙的热络。相比之下,去年闹腾得京城不消停,甚至引起京城生流血政变的梁启的归来,却被人们忽视了。
且不说梁启故地重游是怎样的心思。何绍明在接见梁启后,不到两天的时间,政务院就下了一条任命状。出国两年的梁启,甫一归来,便成了临时政府的教育部副部长。而跟他一同归来的杨度,则只是进了政务院,成了总理办公厅的一名幕僚。二者地位的差距显而易见。人们不禁感叹,这位梁启,到底是靠什么得到了大帅的重视?
而今上何绍明却坚持此项任命。他太了解梁启了,正如两年前一般,若梁启去了日本,回来后他会告诉你,日本式的君主立宪很符合中国;而从美国归来的梁启,这会儿已经是坚定不移的三权分立拥趸者。政见上,梁启几乎没有太多自己的见解,完全是不切合实际的拿来主义。而且丝毫没有执政经验。若把他放在要职上,坏事的可能性更大。同样不可否认的是,相对于现在的国情,此人的确是个人才。去了一趟西洋,梁启起码也算学贯中西。而一番长谈之后,何绍明认为,梁启对于中美教育体制的认识,足以让他任职教育部。而且,出身传统中国式科举教育的梁启,更能针对时弊有所作为。
事实上,何绍明这一次错了。梁启刚刚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上任伊始,立刻大刀阔斧开始改革,或者用建立这个词更恰当,对教育事业进行了一场大变革。他不顾顶头上司劝阻,跑到政协拍着桌子叫嚣,必须在今后二十年内,政府的基本政策无条件向教育倾斜。甚至他提交的教育预算,直接让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政协委员直接昏厥了过去。在如此情形之下,上任没几天,我们的教育部副部长的背后便充满了如此的词句:‘狂妄’‘白痴’。而在实际的政府运作中,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所有相关的职能部门都在跟梁启作对。财政部说没钱,地方上说不可能一年之内普及基础教育,甚至国家土地规划局也来打招呼,指责其大肆圈地,有图私利之嫌疑。在如此情形下,梁启在上任后的第三十二天,愤然地向政务院、政协大会提交了辞呈。
新晋教育部副部长上任刚刚一个月就要闹辞职,按说此事定然掀起轩然大波。可偏偏这会儿京城的老百姓又被到访的美国商业代表团所吸引,也只有在职的公务员才对此议论纷纷。
而在监察院副院长章太炎的家里,梁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