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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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还没拜下去,已经被抢过来的慈禧给扶住了。“傻孩子……如今瞧着你处理朝政张弛有度,哀家总算放了心。皇帝不是要变法么?没说的,哀家头些日子不是说了那么一嘴么?这大清也是该变一变了,再不变咱们孤儿寡母都快没活路了!变吧,皇帝主持,哀家放手!”
“亲爸爸?”光绪的眸子里闪着激动。
慈禧用力握了握光绪的手,眸子里已经现了泪花:“哀家瞧着你长大了,这心里头高兴!”
“是!儿臣定然实心变法,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光绪已经涨红了脸,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下头那几位这会儿已经彻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谁也没琢磨明白,老佛爷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出?翁同龢琢磨了半晌,骤然就想起了午时之前送来的电文,这才恍然,心道:这老佛爷怕是让何绍明给逼得吧?
想明白这点,脸上的笑容已经化作了苦笑。
宣武门外,强学会。
已是掌灯时分,园子里的景物都被一片苍茫暮色所笼罩。园子里火把丛丛,房檐上更是挑了几盏马灯。与会人等就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围成一个半圆,将中间的康有为如众星捧月一般凸显出来。
在众多火辣辣目光注视下,康有为从容地抻了抻衣襟,站上椅子。神色之间满是自信!像在万木草堂对着他的弟子讲课一样,康有为将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在康圣人看来,如今这大清国,了知天下事儿的,知道怎么变法图强的,就他这么一号。其他人等,均是芸芸众生。懵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别说是给一帮读书人讲课,就算对象是给朝廷里的大臣,他康圣人一样不憷!
“法为什么必须变呢?”康有为劈头就是惊心一问!
没听过他那套说辞,抑或是没见过康圣人的,不少人已经嘴巴撇上了天。为什么变法?这不废话么!连小日本都能欺负到头上来,更要命的是北方出了个活曹操,再不变法,如往日一般尸位素饕,这大清国要么被列强给瓜分了,亡国灭种!要么,就得改朝换代!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康有为已**地说了起来:“因为天地万物都是在变化的!风吹云动,天无时不在变;春华秋实,地无时不在变;生老病死,人无时不在变。所以,变是古今的公理,变也得变,不变也得变……如果我们把变的权力拿到自己手中,可以保国,可以保种,可以保教,如果我们放弃了,那结果就不是我所敢直言的了……日本以自变而强国,印度以不变沦丧于英国,波兰眼见得要被瓜分而准备变法了……要变,就得维新,就得改良!”
康有为的一番说辞,已经引得下头喝彩连连。
“好!”
“好!”
“康南海不愧为新圣!”
“广夏兄变法之理缜密,他日朝廷定然邀兄主持变法!”
士子们以及那些年轻的官吏,一个个躁动着,满是仰慕地瞧着意气风发的康有为。改革势在必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视野开阔的,还真没几个人。康有为一番自圆其说的说辞,算了让大家伙儿开了眼界。不说别的,这些人知道日本,知道英国,可能还知道印度,可知道波兰的少之又少。更有些人,交头接耳地询问着,这波兰到底是在大清东面还是大清西面。
就在这一片躁动当中,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之中,一名白衫士子微笑着缓缓地地摇了摇头。这人不是旁人,却是考场失意的梁启超。
自从梁启超做了《时文报》的主笔,这师徒二人已经有年许未曾相见。二人对于一些见解的分歧,最后演化为矛盾,已经是路人皆知。碍着此时康圣人的名声,梁启超已经沦落为欺师灭祖、助纣为虐的叛徒!
听了昔日恩师还是早年的那些说辞,这会儿梁启超心里头只有深深的失望。无论是波兰变法,还是日本的明治维新,其情形绝对与大清迥然不同。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所有权力都集中在皇帝手里。所以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的皇帝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康有为一直把维新的希望寄托在光绪身上。潜意识里,他还觉得现如今是圣主蒙尘,是慈禧从中作梗,欲除之而后快。只要把慈禧除掉,光绪掌握了实权,那么维新就一定会成功。
错了!错的离谱!他错在没有认真地思考过清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年来与何绍明频频的书信电文往来,让梁启超看清了一个事实:清朝就是一个外族统治的朝代,并且满人在全国人口中占的比例是绝对少数。几百万满人统治着四万万各族百姓,这就使得满人为了统治一个比自己本族庞大得多的民族时,本能地更多的是去考虑自己本族的利益,以及怎么去控制占据人口大多数的汉人。朝廷里的官制,大学士尚书侍郎满汉各半外,军机处与六部及封疆大吏绝大多数都是满人。并且在这些官位里,许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这么一代代世袭下来的。这种情况直到太平天国之后才开始由汉人担任封疆大吏。
一个满人来统治的朝代,做为少数族群,他们之间共同的利益就是维持本民族的统治,这个共同的利益使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所有的满人组成了一个利益集团来统治国家,在这个利益集团里,皇帝只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或者说是家长,如果这个利益集团不复存在,那么皇帝的统治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日本、波兰则绝对不存在这种情况。人家的改革,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全体民众的利益,是整个民族拧成一股绳的奋发向上!试想,一个在不改变少数民族统治利益情况下的变法,可能成功么?即便成功,那又能改变多少?
思索的光景,整个场面已经是热闹非常,一群人簇拥着康有为东拉西扯往里就走。而康圣人则是一脸刚愎的谦虚着。
梁启超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就是他对昔日恩师抱负、理念的评价。失望,甚至是绝望!他深锁着眉头,似乎已经瞧见了来日变法的失败。洋务派这条路走不通了,维新变法这条路眼瞅着就要走进死胡同,难道这泱泱华夏就没有出路了么?
也许……
梁启超叹息之后,转头瞧着北面,神色从迷茫到犹豫,最后终于变作笃定。随即再深深瞧了一眼园内的喧嚣,对着谈笑风生的康有为一揖到底,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贤良寺。
两张对坐的藤椅,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一双妙手将托盘放置在茶几上,而后擎起茶壶,行云流水一般往几只杯子里点了茶水。涮过之后,再斟了七分。
“荣大人,请用茶。”开口就是一口甜甜的嗓音,这服侍之人正是李鸿章的半个闺女,玉敏。
荣禄借着端茶的光景,连连瞟了几眼玉敏这个俏婢,心里头连连称赞这李鸿章还真是好福气。
李鸿章瞧着荣禄有些干槁的面容,感叹道:“遥想仲华当年,白马红缨,英气勃勃……还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荣禄一听笑了:“我受的那点苦,和老中堂比起来,那简直是福了。”
李鸿章摇头戏谑一笑:“只怕从今而后,仲华就要架在这火堆上烤了……”
“朝廷简拔了荣某做这个北洋大臣,而直隶总督却是老中堂的门生得意弟子杨士骧。从来直隶总督就跟北洋大臣不分家,这回分了也好,他日荣某最多有一半被架在火堆上。”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大笑不止。
荣禄仰天长笑半晌,而后肃容拱手道:“老中堂,实不相瞒,荣某此番就是向老中堂来问计的。”
(恩,不用怀疑,真算是人品爆发了。大伙儿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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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风潮(九)
乐寿堂。
榻子上,慈禧端坐着,手里擎着一碗参茶,一边呵着气,一边慢慢地品着。
下头,奕劻与世铎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急得满脑门子的汗珠子。这二人可算是慈禧的铁杆心腹,都是从破落户里头简拔出来的,其自身的权势完全跟慈禧结为一体,根本就不可分割。这会儿,俩人你一嘴我一句,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老佛爷明鉴万里,皇上始终太过年轻,性子不够沉稳,若是任由皇上变革祖宗成法,他日必酿成大祸啊!”
“……皇上是好皇上,甲午的时候,没日没夜地批阅公文,奴才可都看在眼里呢。可有一点,老佛爷,您瞧瞧皇上身边儿都是什么人啊?都是奸佞小人,头一个就是翁同龢!”
“康有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口口声声要废了咱们旗人的铁杆儿庄稼,没了俸禄,百万旗人都喝西北风去?”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变法还得一点点来,奴才恳请老佛爷收回成命!”
“奴才附议!”
任由这俩人如何苦口婆心,上头的慈禧依旧安安稳稳地坐着,半点儿也没有明悟的意思。这俩人就纳闷儿了,今儿老佛爷到底犯了什么邪性?
“老佛爷,若是任由皇上胡闹,国将不国啊!”
奕劻悲切的一嗓子,总算喊动了慈禧。可事态并没有按照奕劻的猜想进行,只见慈禧重重放下了茶碗,而后美好气儿地瞧着他们二人,开口就是训斥:“混账!私下非议圣上,你们可知罪?”
“这……”
“啊?”
眼瞧着慈禧动了肝火,二人满脸惶恐,无助地瞧着慈禧身旁的李莲英。
李大总管轻咳一声,低声劝慰道:“老佛爷,庆王爷与世大人,还不是为了大清国着想么?皇帝还是急躁了一些,这朝廷说到底还得老佛爷您来把关。”
听了李莲英的劝慰,慈禧脸色好了一些,长出一口气叹道:“你们呀,做事儿不动脑子!甲午打成这德行,还出了个活曹操,我瞧这大清是得变一变了。否则,他日何绍明来个叩关南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连带着你们这些当臣子的,都得没了活路!”顿了顿:“你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从前皇帝是急了一些,光想着好的,没想着坏的。可这些日子再瞧瞧,不也稳健了许多么?遇上这档子事儿还真锻炼人。”话音一转,询问道:“北面的通电,你们都知道了?”
见二人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这何绍明又是开铁路,又是扩军的,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逼着咱们赶快变法啊!人家有了成绩,天下有目共睹。比较之下,朝廷无所建树,还不丢尽了民心?哀家也想缓一缓,只是如今的情势……诶!再者说了,变法势在必行,可这操作之人是你奕劻能成啊,还是你世铎能经手?不由着皇帝去闹腾,难道咱们真坐这儿等死?”
这话说开了,二人也就明白了。甲午一战,将大清朝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地撕掉了。老佛爷想要维系固有的局势,已经是不可能了。若要维系,也只有革新一途。可她一个连铁路都要用马拉着火车才敢坐的老太太,能懂得什么?后党份子更是如此,忠心够了,半点儿能力全无。唯今之计,也只有由着光绪去闹。
世铎兀自犹疑道:“老佛爷,倘若……倘若他日局面不可收拾……”
慈禧嗤的一声笑了:“皇帝年轻,难免听信一些小人的谗言。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关键时刻就得提醒一二……再者说了,荣禄不是得了练兵的差事么?”
明白了,全明白了!二人对视一眼,恍然,而后齐齐拜倒在地:“老佛爷圣明!”
贤良寺。
李鸿章无奈一笑道:“仲华,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头子从这个位置退下来了,明眼人都瞧出来老头子这条道走绝了。你这话不该问我啊。”
荣禄却一脸诚恳地道:“当官人人都会,但要当好,特别是如老中堂那样当出一番作为来却就难了。”
李鸿章悲怆一笑,“仲华,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我有什么作为!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岂不闻,‘杨三己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
‘杨三己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这对子就出在甲午年。当日清日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灭。一时间,国人义愤如潮,将丧师辱国之罪统统划归李鸿章名下。适逢著名的昆剧丑角杨三去世,有人挖空心思,作了一副对联,把李鸿章捎带进去加以痛骂。自此,‘杨三己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这对子广为流传。
荣禄正色道:“李中堂乃大英雄,怎么能在意小人中伤之语!不是荣禄恭维老中堂,若论审时度势,脚踏实地能办几件实事的,当今朝野,无出老中堂之右者!”
“北面还不是有个何绍明么?我老李不如他远矣。”老李这话酸味十足。
荣禄连连摆手:“不一样!老中堂是大清的忠臣,怎可与那乱臣贼子自比?”瞧着李鸿章依旧没提起兴致,荣禄凑过去低声道:“不独荣禄这样看,太后老佛爷更是这样看,今日让荣禄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