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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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这会儿何绍明心里头已经乱做一团,七上八下,就差六神无主了。可他根本就不能表现出来,就是装,也得硬撑下去。
“逆天改命……这行当可真不好干啊……”此刻,何绍明心里头只剩下苦笑了。
朝鲜东北部,属于平原的地方就是沿海地区,其余大多都有山脉阻隔着,当初参谋部做地理图的时候,反复思考之后,下了‘日军不可能从侧翼偷袭’的决断。而现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小鬼子硬是让不肯能变成了可能,而且还偷袭成功了。这也就罢了,义州驻防的,除了一个营多的关东军,还有聂世成、马玉昆二人的千多人淮军,城里还有刚刚收编过来的六千多盛军,将近八千人啊。即便日军来个神兵天降,即便盛军再怎么不能战,守个两天总成吧?不,只要一天,对面的关东军第二师就会迅速增援。
“叶志超……卫汝贵……老子当初就该砍了你们!”何绍明恨得牙痒痒的。有些时候,他真羡慕此时的日本,数不清的人杰,而且为了强国的梦想,还上下包成一团。他何绍明此战不单单是独力面对着日本这一个国家,还是时刻放着国朝内的种种阴谋诡计。保不齐哪一天,他何绍明没倒在小日本的枪口下,就得倒下在‘自己人’的算计下。终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不好过,性命早就抛开了,但劳心劳力,就一个累字儿,好几次打击得何绍明差点儿支撑不下去。
有些时候,彻夜难眠辗转反复之际,他也在琢磨着,什么国家民族,什么百年国运,都去他妈的,小说上写的清楚,哪个穿越客不是醉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怎么偏偏就老子累死累活,领着一帮愣头青在干这逆天的活计?
而清早起来,昨夜的一切不快仿佛又烟消云散了一般,他又得为此奔波,为此劳碌。
望着地图,何绍明发散的目光终于找到了焦距。既然选择了这条道,那就得一直走下去,半途而废不是自个儿的性子!
待何绍明再转过身子,脸上已经不见了愁眉,只是淡淡地笑着,仿佛一切成竹在胸一般。环视一周,目光触及秦俊生、魏国涛等人,都略一停顿,而后笑吟吟地点点头。
半晌,他终于发话了:“整军回义州需要多久?”
“至少要需要留下一个旅进行阻击安洲之敌……携带攻城火炮,至少需要三天。”
“急行军呢?就带迫击炮、马克沁,其余武器一律不带。”
“强行军至少需要一天半……”
听着魏国涛与秦俊生的回答,何绍明思索了一下,心里头默默地计算着。片刻后道:“电告第二师,明日拂晓从九连城发起渡江作战,务必于天黑前突破江防!而我部将于天黑前发起对义州的攻击……两天,一定要在两天内夺回义州。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后方。只要后方安稳了,咱们掉过头来收拾第一军!”
“是!”
参谋部里,回应着何绍明的话,是整齐划一的应答。所有人都挺直了身板,精神为之一振。
秦俊生不合时宜地插嘴道:“做个最坏的打算……若是义州两天内夺不回来呢?”
何绍明转头目视着秦俊生,脸上笑意不变。良久,才笑道:“夺不回来?那就抢回来。老子本来就是干逆天改命的行当,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八九四年十月十八日,午后两点。义州东南方,桥川西北。
一支七八百号人的队伍正在山林之中穿行着。在军官的号子之下,有些僵硬地行进着,长短不一的军歌声有些参差不齐。这支队伍,是关东军第四师二十三团,领队的军官不是旁人,正是惹了何绍明被下放的活阎王刘鹏飞。
当日刘鹏飞在白马收编了几百号淮军,随即领了军械被服就前往龙川进行拉练。淮军再怎么不济,也是德国教官训练出来的,起码算半个兵,只要略加训练,也就成了军队的样子。此番活阎王带着几百大兵回来,就是要在自个儿的新主官袁世凯面前展扬展扬,而后看能不能把剩余的兵员补齐咯,另外前番携带的补给也快消耗一空了。
龙川距离义州五十多里的路程,义州响了一夜的枪声,这伙人根本就听不到。赶巧的是,此次携带的电报机居然坏了,二把刀电报员摆弄了两天也没搞明白到底哪儿出的问题。而且,无论是袁世凯等人,抑或是溃逃的盛军,都是一路朝南跑,根本就没有人朝西,朝龙川这个三面环海的死胡同跑。是以,义州之变,几乎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儿,这伙距离最近的人偏偏就不知道。
活阎王站在一处丘陵上,望着脚下滚滚开过来的队伍,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叉着腰,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就是一坨烂泥,老子也能给扶上墙。”
在他身旁,北极熊却是满脸的不屑,指着脚下的队伍道:“这都啥玩意儿啊,教了多少天了,走道走着走着又成原来淮军的路子了……再说前天打靶,一天下来差点儿把林子里的鸟打绝了……还有,给他们发内务条例,第二天一查一点儿没变,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都不识字儿……整得和尚一个上尉连长还得当尖兵,连个会看地图的都没有……还有……”
“行行行……行了!瞧瞧你那熊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当初不也是大字儿不识一个?”活阎王终于在北极熊的喋喋不休之下,恼羞成怒。
“犊子玩意儿就能埋汰我……不管怎么说,诶,我现在认字儿,会写信,会看图……”
“五十步笑百步。”
二人正在调侃着,就见前头山脊上奔下来两个浑身扎着枯草的人,正提着枪没命地朝丘陵跑来。片刻之后,二人奔近,边跑边喊道:“营长……停下!情况……情况有点儿不对!”
活阎王甩手将水壶抛了过去,纠正道:“说多少次了,老子现在是团长!团长!”
来人接过水壶,咕咚咚灌了几口,抹了把嘴,急急道:“营……团长,情况不对啊,我跟跟屁虫离得老远,就看义州城内火光冲天,城头上城门口到处都是穿着黑皮的小鬼子……团长,义州不会是被小日本偷袭了吧?”
活阎王愕然了一下,随即像听闻了笑话一般,指着二人笑道:“和尚,你个龟儿子串通跟屁虫忽悠我来了吧?老子可不上当!”
跟屁虫连连拨楞脑袋:“团长,俺俩没串通……不信你上山坡自个儿瞧瞧。”
看着二人都是一脸的严肃与焦虑,活阎王的笑容僵住了,瞟了二人几眼,而后迈步朝前方山坡走去:“成!本团座就受受累,亲自过去瞧一瞧……要是你俩鳖犊子敢骗老子,等着老子给你俩穿小鞋吧。”
一路上,四人都是面容冷峻。包括先前侦查的和尚与跟屁虫二人,都不愿意相信眼中所见的是事实。后防要地,先不说小日本怎么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单就是城内的八千多士兵,抵挡一两天总可以吧?只要得了消息,无论是南面的第三师还是对岸的第二师,都能赶在小日本攻下城市之前进行增援。义州陷落,这个结果无论如何也没道理啊。
趴伏在山脊之上,活阎王却不得不相信眼中所见。城中冒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的,隐隐能看到火光;城墙之上,一身黑皮的日本兵来回游弋着,还有日本兵将关东军的军旗与代表清国的黄龙旗抛下城楼,继而插上日章旗;城门口,一队队的日本兵正开将出来;更远处,小日本驱赶着一群朝鲜劳力,正在构筑阵地……
活阎王心里头先是咯噔一声,转而狂跳不止。义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义州又是怎么丢的,现在已经不重要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夺回来!
活阎王心随电转,瞬间便谋划起了出路。他现在所带的团满打满算七百多号人,除了三十多名关东军,其余的都是收编过来的淮军。论战斗力,恐怕比之日军远远不如。而且粮草、军械补给严重不足。冒冒然发起反攻,无疑是飞蛾扑火。
思索了片刻,直到愕然半晌的北极熊出言道:“完了……看来义州是真丢了。”这才将活阎王的思绪打断。
难得地,活阎王下了山脊,转而却是一脸的笑意:“弟兄们啊……这是好事儿啊……小日本想给咱们后方钉上一颗大钉子,这不是把肥肉往咱们嘴里送么?这次咱们下手得快,否则第二师那帮子狼连口汤都不带给咱们留的。”
北极熊苦着脸反问道:“啥啊?就咱们这七百多号……呸,顶多能算一个连的关东军,能干过城里的小日本?我刚才瞄了一下,瞧这进进出出的,小日本起码得有两个联队的兵力。”
活阎王神秘一笑:“老子什么时候硬拼过?俗话说的好啊,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团长,那哪儿算是刀刃啊?”跟屁虫追问道。
活阎王掏出军用地图,刷地一声展开,随即趴在地上,手指慢慢移动,缓缓移动到鸭绿江沿岸。随即狠狠一点道:“滩头!”
无论是关东军,还是日军,都不知道,此刻就在义州东南十里不到的一处深山里,正潜伏着一支奇兵。而这支部队的主官,正谋划着如同川上当日谋算义州一般的偷袭。巴西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可能会引发美国西部的一场飓风。
何绍明是一只巨型蝴蝶,而在他的带动之下,关东军上下每个人,都改变了本来的命运,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只蝴蝶。而某只蝴蝶不经意的煽动之下,整个甲午的走向,将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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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这一天(上)
北风猎猎,嗷嗷地嚎叫着,卷着细雪肆虐在群山之中。夜色当中,一条火龙顶风冒雪,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蜿蜒而行。
自打何绍明打定了回援义州的主意,关东军第三师上下立时就忙活起来。第三师所属步兵第七旅,立即撤出对定州的包围圈,在定州北面,依托着几处小山就地修筑防御工事。鹿柴、铁丝网、战壕、掩体,秦俊生拿出了所有的本事,做出了目前已经到了极致的防御方案。只是定州所处正是北朝鲜的平原,不但山地低矮,并无险要,而且正面战场实在太宽阔了,一个旅的兵力铺在第一线刚刚勉强足够,根本就没有预备队,更没有战略纵深。这样的防御,一旦被日本兵突破一个点,整个防线即宣告崩溃。
负责留下来指挥防御的秦俊生开战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苦色,只是说这样的防线,也许能顶住三天,三天已经是极限,即便三天后没被突破,弹药告馨的第七旅也没法儿再战了。也就是说,何绍明领着回援部队必须得在一天半时间里强行军,赶上百多公里的路程,而且到达之后根本就没有修正时间,就得立刻展开攻击。如果一天时间内拿不下义州,他何绍明与整个第三师就全得葬身在朝鲜。
形势已经危急到不容何绍明有时间发愁了,收拢了近两个旅的兵力,中午草草用过饭,回援部队便上路了。好巧不巧的,刚走了小半天,便赶上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一路之上,迎着六七级的大风,忍着如同刀割一般的雪花,举步维艰。若是遇到上下坡,那层薄薄的积雪似冰似水,一脚踩上去根本就不受力,是不是就有士兵如同滚地葫芦一般翻滚下来。驮马、骡子还有押运着少部分物资的大车,全靠着人力推送才能缓缓前行。
行军速度变慢,为了及时赶到义州,只能加长行军时间。队伍之中,关东军回援部队近八千名官兵,迎着风雪静静地走在山路上。所有人都垂着头,躲避着如同飞刀的风雪,前倾着身子,步履维艰。每个人脸都被冻的青紫,小腿以下僵硬木然,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
何绍明这位全军主帅,也走在队伍之中。打着士兵一样的绑腿,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前走着。唯一区别于旁人的,便是那件披在身上,半盖着面孔的大氅。就这点儿特殊,还是在凯泰等人百般恳求之下,他才勉为其难披上的。周遭全是士兵,士兵瞧见何绍明这位全军主帅如同普通一兵一般在赶路,脚下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而何绍明领着一众亲卫,时不时地停在路旁说笑几句,拍拍这个肩膀,踢踢那个屁股。完全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可谁也不知道,何绍明心里头一早就叫苦连天了。如今都子夜光景了,从中午出发以来,除了用餐休息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中间就没停歇过。先是走得汗流浃背,而后一场风雪下来,除了胸口能感觉到一点儿热气,全身上下刺骨的冰冷之后,就是僵硬与麻木。
两世为人,何绍明几时吃过这样的苦?换做平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是现在,他不能,不但如此,还得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地站在一旁给众人鼓动一番。
手脚并用,刚刚攀上一个急坡,还没等他站稳,前头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名士兵横打着滚儿翻滚着就落了下来。连带着撞倒了何绍明,几个人滚地葫芦一般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