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第3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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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也对。”朱重九微微点头,“尽管让你家妹子跟他去商量,朱某这里决不会管他的私事。然而你,劫我淮安官员,夺我淮扬货物,伤我淮扬商号的伙计,总得给朱某一个交代吧?”
说着话,他的声音一点点便硬,眼神也一点点开始变冷。如两把尖刀一般,径直戳向了邹、吴二人的心底。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吴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跳起來大声抗议,“我们千里迢迢前來投奔于你,都说过要献上整个江南的水陆舆图了,你怎么还揪住一点小错不放?”
“大总管恕罪…”邹笑逸则再度躬身,非常冷静地回应,“我们夫妻的行为,的确有些莽撞。但所幸的是,从始至终都洠说饺嗣;醮跷铮仓鞫笞芄芩突貋砹恕;骨氪笞芄芸丛谖颐欠蚱抟黄瞿街纳希嗌倏礤兑恍H缑刹黄曳蚱薅ㄈ幻空秸龋允甑比罩铩!
这番话,可比吴女侠的叫喊有条理太多。朱重九闻听,知道此人才是整个水贼队伍的真正主心骨儿。便摆摆手,笑着回应道,“既然洠巳嗣绻切┗锛埔卜牌肪康幕埃炷车比徊换岫阅忝欠蚱薰诳猎稹H换醮鍪碌囟危词窃诤椭莞浇V炷澈蒙婀郑呛椭菥乃υ趺椿嵯沽搜劬Γ夹硐拓车拇釉谒茄燮さ紫禄蝸砘稳ィ孔尴壬蟛牛煞裎炷辰庑耐分觯俊
注1:吴阶,南宋抗金名将,于同时期的岳飞齐名,字晋卿。多次利用地形之便击溃來犯金兵,为南宋保住了川陕屏障。
第四十一章改元
“这。。。。。?”邹笑逸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的表情隐约有几分尴尬。
夫妻二人的船队在和州附近游荡时,的确受到了和州水师的故意纵容。但这里边包含着着许多无法见光的勾当,非常不便现在就当众说出來。
“那还不简单,我们夫妻在和州军里头有熟人呗…”女侠吴静却不管那么多,腰杆一挺,非常自豪地宣布,“和州军水师,原本就是巢湖上讨生活的一班兄弟。与我们夫妻两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今他们虽然成了朱重八的爪牙,总不能拿我们的脑袋去邀功…更何况我们夫妻所乘的都是渔船,对他们和州洠О氲愣病
“原來如此…”朱重九轻轻点头。军情处早已探明,眼下和州军水师的主帅廖永忠及其兄长廖永安,俱出身于巢湖水贼。吴女侠的父亲既然做过江南水路的绿林总瓢靶子,跟江北的廖家哥俩日常肯定有所往來,双方在洠в腥魏卫娉逋坏那榭鱿拢级懈龇奖阌Ω貌怀晌暑}。
“那贤伉俪何不直接去投奔廖家哥俩?眼下他们那边,可是比我淮安军更容易出头…”内务处主事张松急于在朱重九面前表现,挤上前,快速插了一句。
“那边洠б馑肌庇质桥牢饩玻涝谧约艺煞蚩谒祷爸埃敛怀僖傻馗龃鸢福俺抢锿返难妹呕故悄歉鲅妹牛缦碌睦弦不故悄前嗬弦V皇茄妹糯筇蒙献娜耍涣思刚琶婵锥选U娌恢懒渭腋缌┫拐厶诟鍪裁淳⒍俊
“你是说,你不看好和州军的前程,所以才舍近求远來投奔我家主公?”张松听得将信将疑,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也不是不看好,只是觉得他们那边洠兑馑肌5故悄忝钦獗撸瓷先ビ幸馑嫉煤堋蔽馀莱逅烁霭籽郏绦笊钩洹
这话说得就太笼统了,令大多数闻听者都满头雾水。朱重九却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贤伉俪如此瞧得起朱某,朱某自是不能拒人于门外。不过有些话,咱们得说在前头。我淮安军规矩多,管得也严。你们两个可要考虑清楚…”
“多谢大总管收留…”邹笑逸终于抢在了自家妻子前头一次,屈膝下拜。
“既然要吃你的饭,自然要守你的规矩。绿林道上,也是向來如此。还需要什么考虑不考虑的?…”吴静也蹲身下拜,嘴巴干净利落地说道。
“我淮安军不兴跪拜之礼,二位快快请起…”朱重九连忙伸手虚搀,做出一幅礼贤下士模样。
吴静刚刚拜到一半的身子,立刻如弹簧般绷直,紧跟着,又满脸欢喜地说道,“我就觉着你们淮扬这一点儿好,不用动不动就做磕头虫。不像和州那边,恨不得喘气儿喝水,都要摆出一个架势來…”
“主公勿怪,内子出身绿林,从小洠芄裁丛际运祷皼'个遮拦。但水战之时,却是极守章法的…”邹笑逸见状,少不得又要躬下身,替妻子向朱重九赔罪。
朱重九却非常欣赏吴静的心直口快,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我淮扬从洠Ы构魏稳怂祷埃慰鏊档靡捕际鞘登椤D忝欠蚱抟宦芬残量嗔耍庋桑遗扇寺砩咸诟鲈鹤樱媚忝橇礁龃攀窒碌苄窒热バ菹ⅰH缓笤诔悄诟鞔涔洌煜ひ幌抡獗叩姆缤寥饲椤F渌咛灏才牛炷彻柑旎嶙排扇烁嬷
“谢主公…”邹笑逸赶紧行礼致谢。
“那我家妹子的亲事呢?”吴静却不肯立刻与丈夫告退,瞪圆一双杏仁眼,大声催促。“我们都替你卖命了,你总得给我们个说法?”
“你们可以跟蔡主事继续商量,只要他自己肯,任何人都不会干涉…”朱重九看了他一眼,笑着重申。
“那。。。。”吴静仍然想从朱重九这里要个承诺,却被自家丈夫轻轻握住了手指。顿时,后半句话憋回了嗓子眼里。扭头瞪了自家丈夫一眼,手指却不肯用力夺回,任凭后者拉着自己缓缓离开。
“主公,这两个人的话,未必尽实…”待二人的背影刚一出了大门,内卫处主事张松立刻压低声音,非常谨慎地向朱重九提醒。
“他们夫妻带來的喽啰,你派人盘问过了么?有什么对不上号的地方?”朱重九将目光转向张松,和颜悦色地反问。
声音不高,却让张松立刻矮了几分。沉吟了很久,才更加小心地补充,“已经都问过了,尚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是。。。。。。”
“想继续查,你就查。但是要把握好尺度,第一,不准胡乱抓人。第二,不准伤了他们夫妻两个的自尊。第三,不要越界…”朱重九摆摆手,非常大气地表态。“其他,只要你的职权范围内,就不必请示。哪怕偶尔出了错,朱某也不会过分深究…”
对于张松这个人,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总觉得这个人既阴险又洠Ч峭罚褚惶醵旧甙懔钊硕嗫匆谎鄱季醯媚咽堋5囱锵迪爰绦⒄棺炒螅瓷俨涣苏饷匆缓抛哦阍谝跤袄锿返慕巧7裨颍源笞芄芨庵忠槐呓ㄉ枰槐呙鞯闹握J剑缤砘岜幻擞押偷腥嗣歉冒倏浊Т
那内卫处主事张松,却从朱重九的话语里头,立刻汲取了无穷力量。整个人瞬间又活了过來,两只绿豆大的眼珠儿精光闪烁,“是,主公放心。内卫处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企图窥探我淮扬机密者…”
“你明白轻重就好。”朱重九笑着挥手,示意张松可以下去做他自己份内的事情。
后者看到过这个动作无数次,当然明白其中含义。但是,他却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表现机会,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双手举过头顶,“微臣最近得了几枚铜钱,想请主公赏鉴。”
“嗯?”朱重九迟疑着将铜钱接过,一枚接一枚对着阳光欣赏。只见这几枚铜钱的色泽很新,应该是刚刚铸造洠Ф嗑弥铩C恳幻锻难丈嘉⑽⒎⒑欤匀煌嫌玫暮茏悖壤对冻搜巯率忻嫔峡梢约降娜魏嗡吻驮T谕闹醒敕娇子肽诠洌蛑膨熬⒌乃母龊鹤郑锿ūΑ
是红巾军自己铸的钱币…朱重九的胳膊微微一颤,心中立刻涌起一段残缺不全的记忆。龙凤,应该是小明王或者徐寿辉的年号。而徐寿辉的年号为天完,如此,这几枚铜钱的归属者,则只剩下了小明王一个答案。
本时空的历史,在被自己这只蝴蝶扇得乱七八糟之后,终于又一点一点向固有轨道靠近。其顽强与坚韧程度,远远出乎人的想像。而接下來,恐怕就要到了黄河南北各自混战的大时代了。黄河以南,红巾军内部在忙着手足相残,黄河以北,蒙古人将蒙古人杀得血流成河。。。
“这是内卫处的细作,从汴梁那边偷偷带回來的钱样。由杜遵道派人铸造,目前只赐给了其身边的极少数人赏玩。据说要到明年一月,才会正式颁行。”张松的话语从耳畔传來,再度打断朱重九纷乱的思绪。“如果洠в幸馔獬鱿郑髂杲徽蕉ㄎ镌辍P∶魍蹩赡芑嵯铝睿诔颂焱昴前锶酥獾乃泻旖硎屏χ校褂么饲
“刘福通上月底重新夺回了洛阳,应该有不少斩获。此外,汴梁红巾汲取了先前的教训,对前一段时间主动投靠蒙古人的地方士绅,下手极狠。短时间内,倒也抄到了不少钱财…”军情处主事陈基也走上前,低声补充。
对外刺探情报,分明是他的职责范围。张松的举动,多少有点捞过了界。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却不敢跟张松争执。值得暂且忍住心中的郁闷,努力进行补救。
“他准备投石问路?”朱重九一点都洠ё⒁獾搅礁鱿率糁涞木赫纪芬惶艨急涞玫统痢J种型闹亓看笤荚谌松舷拢淙淮锊坏娇ūΦ谋曜迹谌缃竦氖忻嫔希丫悄训玫暮们2⑶页缮茏悖谋壤辽僬嫉搅肆伞V灰砍渥悖嘈呕嵩诩痰氖奔渲冢湍芙幽辖毙惺〉乃衅渌鹗艋醣遥虻美2怀删
而只要龙凤铜钱能够得到民间的认可,龙凤这个年号,很快就会流传开來。除非各地红巾首领强行禁止,否则,随着龙凤铜钱的流通,小明王韩林儿,也必然会快速进入所有义军将士的视线。
刻意交好杜遵道,努力从刘福通手里分权,晋位宋王,祭天改元,颁行钱币,扶植亲信,示好诸侯。小明王出世來的一步步举动,缓缓在他脑海里头展开。看似东一耙子西一棒椎纷乱无序,串连起來,却是环环相扣,缜密无比。这位小明王,显然不甘心直躲在深宫中做个傀儡,而是一直在努力做个真正的教主,做个一统天下的开国之君…
“看來杜遵道这人,也都不是浪得虚名啊…”苏先生用包铜拐杖敲了敲地面,低声感慨。凡是涉及到钱财方面,他的脑子就转得比平时快。几乎紧跟在朱重九身后,就发现了这几枚铜币背后所隐藏的玄机。
“岂止并非浪得虚名,刘福通如果不小心,早晚会吃大亏…”张松眨巴了几下绿豆眼,低声回应。“虽然汴梁那边的兵马和粮草物资,大多为刘福通和盛文郁二人掌握,但杜遵道既然能把铸钱的差使夺在手里,肯定就能另辟财源。一旦他手里有了钱,再加上赵君用等人带过去的精锐。。。。。”
“别扯那么远…”朱重九听得心中一阵烦躁,板起脸來打断。他当初放赵君用等人离开,绝对洠в谢鏊饕囊馑肌6绻潘煞治龀鰜淼难荼浜奂#炅耗潜叩暮旖砭谮В撬皇执俪伞
彭大、赵君用、潘癞子,每个人都算得上是沙场老将。三人手下的兵马虽然少,却是按照淮安军方式训练过,也曾经沙场浴血的精锐。而这万余精兵所用的武器铠甲,除了洠в信浔富鹋诤突鹎怪猓渌矫娓窗簿恼奖緵'什么差别…
“你有什么应对之策。或者说,你几天把钱给我看,是不是已经有办法让杜遵道的诡计无法得逞?别兜圈子,我需要直接答案…”下一个瞬间,看着张松的眼睛,朱重九大声追问。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否则,他虽然可能坐收渔翁之利,却要一辈子都觉得负疚…
“看主公的意思。微臣以为,对咱们淮扬最有利的,是坐山观虎斗…”张松想了想,低声回应。看到朱重九脸色不对,赶紧又快速改口,“微臣,微臣的意思是,主公有许多选择。如果主公想让杜遵道无法得逞的话,就不妨从钱息和火耗上下手…”
“怎么下手,说清楚些…”
“就是让杜遵道赔本儿赚吆喝…”张松眨巴眨巴小眼睛,硬着头皮解释,“主公有所不知,自古以來,这铸钱的活,都是一件肥差。用多少铜,铜料入库到钱出库花费多长时间,还有铜钱的重量控制,铜料和铅锡的比例,都有许多花活可玩。手上稍微一哆嗦,就是上万贯的油水。杜遵道之所以辛苦把这差事揽过去,图的就是里边的捞头…”
“那咱们怎么做,就能让他洠Ю掏纺兀俊敝熘鼐啪锏乜戳丝凑潘桑绦肺省
真是什么人得用在什么地方。张松原本在蒙元那边就是个贪官,对捞钱的手段门清。对杜绝别人捞钱的招数,当然也同样是无比娴熟。听得朱重九问,立刻满脸堆笑地回应,“其实非常简单,特别是由咱们淮扬这边來做,更为简单。自古铜钱,就杜绝不了私铸。主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