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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男儿行-第2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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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德兴也是个聪明人,到了此刻,如何不知道自己是受了赵君用等蠢货的池鱼之殃,轻轻叹了口气,强忍着满腔怒火低声求肯,“丁某的确有要紧事情,必须得当面向大总管禀告,烦劳这位兄弟盯得紧一些,等大总管有了空闲,立刻替我通传一次,丁某,丁某是个武夫,只懂得上阵杀敌,不懂得玩什么花花肠子,别人怎么做,跟丁某无关。”

“丁将军这是哪里话來,能替您通传,小人有胆子故意拖延么。”俞通海立刻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连忙收起笑容,用力摇头,“里边真的是再商议紧急军务,您如果不放心,就去门房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看看今天上午,除了咱们淮安军的人之外,有谁会比您还先一步进去。”

这几句话里头,明显又打了埋伏,不是自己人,则谁也无法比丁德兴先一步见到朱总管,但淮安军自己的众文武,则一律优先。

丁德兴听得出其中猫腻,却不得继续不忍气吞声,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回应,“也好,那丁某就有劳这位兄弟了。”

“丁将军您左边请,赵虎头,你带丁将军去厢房饮茶。”洠氲蕉〉滦巳绱撕闷⑵嵬êV缓糜沧磐菲ぃ才抛ㄈ艘苑饺ハ岱啃菹ⅰ

众亲兵也听袍泽们说起过当天早晨在灵堂里受到的冷遇,对贸然來访的丁德兴,一百二十个不待见,皱着眉头将其引到厢房中最背凌乱的一间屋子内,端上一壶根本洠湛牟杼溃降佑指捎钟驳阈模⒖套范ィǹ侄愕寐耍瓷弦簧硭岢羝

丁德兴见了,心中愈发觉得凄凉,赵君用等人鼠目寸光,大总管尸骨未寒,就想着抢班夺权,朱重八麾下又尽是些骄兵悍将,眼空四海,将慕名來投者拒于门外,这东路红巾,莫非真的就要彻底洠淞嗣矗笞芄馨。笞芄埽阍趺醋叩萌绱舜颐Α

正借着一壶凉茶浇愁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來一串尖利的铜哨子声,“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单调却整齐,刺激得人头发发麻,有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

紧跟着,有一营外出训练的士兵,在一名宣节校尉的指挥下,伴着铜哨子的节奏,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回來,一个个挺胸拔背,潮红色的面孔上洒满了阳光。

“这朱总管,的确炼得一手好兵。”丁德兴是个行家,目光立刻就被这一营的士兵吸引了过去,与他麾下的宿州精锐比起來,门外这群淮安将士在身材上,还稍显单薄,但行进间所透出來的气势,却远在宿州精锐之上,特别是每个人的眼神,都亮得如清晨时的启明星一般,洠в腥魏挝肪澹部床坏饺魏蚊悦!

“怒发冲冠,凭栏处,唱。”那带兵的宣节不知道厢房中有客人在,猛地将拴了绳索的铜哨子向外一吐,大声动员。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竟是岳武穆的《满江红》,由三百多条汉子嘴里齐声唱出來,顿时响彻云天。

丁德兴原來在茶楼里,也听优伶们唱过这阙词,只是涂脂抹粉,手里拿着牙板的兔儿爷,哪里唱得出岳武穆的半分风味,此刻换成了三百余背嵬,气势顿时为之一变,虽然为清唱,却仿佛有若干铜鼓铁瑟相伴,一句句慷慨激越,烧得人浑身上下的鲜血都沸腾起來,恨不能持刃相随,与壮士们一道醉卧沙场,(注1)

正听得如醉如痴间,却见先前故意敷衍自己的那个近卫头目从台阶上冲下來,一把抢过宣节校尉胸前的哨子,用力吹响,“吱,,,吱吱,,,停,不要唱了,大总管正在”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三百将士正唱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俞通海的劝阻,扯着嗓子,把后半阙唱完了,才拖着长长的尾韵,缓缓停了下來。

“周俊你小子找死啊,大总管正在里边给第五军布置任务呢,打扰了他老人家,你亲哥來了也保不住你。”俞通海气急败坏,跳着脚指责。

“啊,,。”带兵的宣节校尉周俊吓了一大跳,低声惊呼,旋即,赶紧挥了下胳膊,让队伍中的宣节副尉带着大伙回营,然后低下头,满脸堆笑地询问,“愈哥,俞将军,大总管此刻真的就在议事堂里头,。”

“等会明法参军出來了,你就知道了。”俞通海狠狠横了周俊一眼,低声数落,“我说你小子,想出风头,也不是这么出法,若是人人路过议事堂,都像你这么吼上几嗓子,咱们大总管还做不做正事啊,光是吵,就被你们这帮缺心眼的家伙给吵晕了。”

“嘿嘿,嘿嘿,这不是,这不是怕大总管忘了咱们么。”周俊满脸堆笑,低声跟俞通海解释,“这些日子,光看着水师吃肉了,咱们这些陆上的弟兄,连口汤都喝不上,弟兄们一个个憋得嗷嗷直叫,我这要再不让他们吼两嗓子,怕是,怕是把他们憋出什么毛病來。”

“我看你才憋出毛病來了呢。”俞通海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所以才故意到议事堂门口來唱歌,生怕大总管记不起你來,你等着,我去把你大哥找出來,让他亲手揭了你的皮。”

“别,别,千万别,我改,我改还不行么。”宣节校尉周俊吓得满头是汗,一把拉住俞通海的绊甲丝绦,低声求肯,、

他大哥名字叫周定,在第五军刚刚成军时,就做了辅兵旅的团长,随后又多次阵前立功,如今已经高升为第五军第四旅的战兵旅长,武职为致果校尉,再进一步就是副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有自家哥哥在头上关照着,周俊于第五军的日子,也过得如鱼得水,只是关照归关照,对于自家弟弟,旅长周定的要求却比任何人都严格,无论是训练、指挥、执行任务能力,还是船上、步下远近功夫,平素无不要求其力争第一,稍有懈怠,就是拉进帐篷里头去,狠狠抽上一顿鞭子。

所以周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在自家亲哥哥面前告自己的黑状,见俞通海跃跃欲试,赶紧扯住对方的胳膊,拜年话成车成车地往外倒,“俞哥,亲哥,你是我亲大哥还不行么,我,我刚才真的不知道大总管在议事,我,我求你了,等,等禁酒令结束,我,我去城中最好的酒楼里,请你喝个痛快。”

“那还差不多,我记下了,如果你敢反悔的话,咱们老账新帐一并算。”俞通海原本也洠胱拍弥芸≡趺醋牛档霉常唐鹣掳停靡庋笱蟮鼗赜Α

“黑鱼,你又在作死不是,。”话音刚落,里边忽然传來一声怒叱,紧跟着,中兵参军长章溢大步流星走了出來,狠狠瞪着俞通海,厉声质问,“刚才是谁在大声喧哗,你这个值日官怎么当的,干不了,就赶紧言语一声,老子立刻让你们徐团长换人。”

“是,是第五军的周营长,刚刚带着弟兄出去拉练回來,不知道里边在议事,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就,就唱了几嗓子。”俞通海很洠б迤兀芸「屏顺鋈ィ钡蜕钩洌笆粝乱丫浦构耍约阂惨丫鞫狭舜恚裕允粝戮蜎'向您汇报。”

“胡闹。”章溢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然后把眼睛转向周俊,“你是周定的弟弟,我记得你,跟我进來,你哥此刻就在里边。”

“啊。”周俊立刻苦着脸咧嘴,但是他军衔远比章溢低,不敢不从,旋即迅速抱拳补了个礼,大声回应,“是。”

“参军大人。”俞通海心里老大不落忍,赶紧出面帮忙求情,“他,他刚才的确不知道里边正在议事,属下,属下已经呵斥过他了。”

“你也进去,把值日的臂章交给小肖。”章溢板着张死人脸,继续吩咐,“有正事,别拖拖拉拉,章某才洠ЧΨ蛘夷忝堑穆榉场!

“是,属下遵命。”俞通海心里的石头立刻落了地,挺直身体,抱拳施礼,随即,又想起坐在厢房中喝凉水的丁德兴,迅速扭头朝窗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通禀,“报告大人,刚才,刚才有个姓丁的,过來求见大总管,我看他态度还算恭顺,就让,就让他在那边候着了,如果大总管洠Э沾罾硭

“是丁德兴将军。”章溢的眉头又竖了起來,圈起手指头,狠狠在俞通海额头上敲了一记,“该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不快去把他请出來。”

“我,我不是,不是见大总管忙么。”俞通海揉了揉脑袋上的青包,满脸委屈地嘀咕,眼见着章溢又将手指往一起蜷,赶紧撒腿冲向待客的厢房,“丁将军,丁将军,我家章参军有请。”

‘看情形只是这个百夫长气量小,故意给老子吃瘪,淮安军的其他人,倒不似他一般骄横,’坐在厢房里的丁德兴,早就透过窗子,将外边的事情看了个清清楚楚,犹豫了一下,起身快步走出了门外,“有劳俞兄弟了,对面可是章大人,丁某在这里恭候多时。”

“不敢,劳丁将军久等了。”章溢果然态度跟俞通海完全是两个模样,快步迎上前,以平级之礼抱拳相还,“刚才我家总管的确忙着处理军务,所以底下人不敢随便打扰,丁兄请随在下进去,我家总管若是知道丁兄过來,一定会倒履相迎。”

“丁某不过是爪牙之辈,哪当得起朱总管如此客气。”丁德兴听了,心中的怒气散得更快,连忙大声自谦。

“若无黄赵,先主岂能三分天下,姓陈的心胸狭窄,曲笔报仇,徒令后人耻笑耳。”章溢听了,又笑着摆手,“丁将军不要客气了,且随我进去,今晚之事,说不定正有用到将军的地方。”(注2)

注1:背嵬,当年岳飞帐下的精锐,曾经在朱仙镇大败女真骑兵,杀得完颜宗弼(金兀术)落荒而逃。

注2:爪牙之辈,三国志里头,陈寿对黄忠和赵云的评价,认为二人都是有勇无谋的悍将,仅能充任打手,不堪独当一面,后世则认为,陈寿是因为其父亲曾经被诸葛亮处置过,其师又是促使刘禅投降的谯周,所以在著述《三国志》时,故意抹黑蜀汉,推崇曹魏和司马氏,

第十八章血祭下二

丁德兴即便再狂妄,也不敢把自己比作黄忠和赵云。听章溢为了推崇自己,居然连陈寿都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融融的滋味。多余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跟在对方身后,昂首挺胸往里走。

待來到议事堂内,他才发现先前姓俞的家伙还真不是完全在敷衍他。不光第五军的正副指挥使在,其他各军的主将,如胡大海、徐达、刘子云等全都在场,包括淮扬系中稳稳位居第二把交椅的苏先生,此刻也跟众人坐于同一张椭圆形桌案旁,两眼通红,仿佛一头饥饿的猛兽般准备择人而噬。

见到此景,丁德兴立刻知道自己洠в辛邢淖矢瘛V鞫O陆挪剑遄胖熘鼐派钍┮焕瘢笊档溃骸耙压氏绕秸抡氏虑拙沉於〉滦耍钜琶皝硇ЯΑ2恢来笞芄苷谏室槭拢橙淮橙耄镂蘅伤 G胰菽┙萸彝嗽诿磐猓院笤僦鞫貋砹齑笞芄茉鸱!

“启禀大总管,丁统领有要事求见。溢觉得他不是外人,就将他领了进來…鲁莽之处,还请大总管包涵…”章溢闻言大急,赶紧开口解释。

“嗯?章参军这是什么话?”朱重九微微一愣,旋即从章溢急切地目光中,理解了对方的良苦用心。笑着追上前,从身后拉住丁德兴的手臂,“丁将军要到哪里去?既然已经來了,就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接下來的事情,正要借助你黑丁的勇猛…”

“末将,末将初來乍到,怎好,怎好。。。。。。。唉…既然大总管不嫌末将粗鄙,末将坐了便是。今后但凡有用得到末将的地方,绝不敢辞”丁德兴接连挣扎了几下,却洠в兄熘鼐帕ζ螅缓冒胪瓢刖偷貋淼阶腊概裕谙率孜恢每粘鰜淼囊巫由希税敫銎ü伞

“你们两个也坐…”朱重九很随意地冲着俞通海和周俊两人挥了挥胳膊,转身回到上首的主帅位置。“陈参军,你把当下的形势大致再向他们三个介绍一遍。”

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参军陈基吩咐的。后者立刻站起身,答应了一声“是…”。随即,大步流星走到墙上的舆图前,用木棍指着下方的位置说道,“据昨夜收到的紧急军报,董贼抟霄在海寇方国珍的协助下,避开了我淮安第一水师的防线,于通州西侧六十里处的老河口登岸。随即,攻下了泰兴。如今敌军正水陆并进朝泰州进发。吴永淳将军已经率领第四军的四个旅前去迎战。但敌众我寡,方国珍麾下的海贼又精通水战,形势非常紧急…”

“轰…”丁德兴闻听,脑海里立刻像炸开了一枚炮弹般,头晕目眩。

为了挡住脱脱麾下那三十万虎狼,淮安军的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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