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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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灌输到他们的脑子里。今后,人员多了,您也要拜托其他管事的这样做。”
陈海平说完,陈启立站起来,立正身体,道:“少爷放心,我会的。”
微微皱了皱眉,陈海平道:“叔,今后不要这样,随意就好。”
陈启立又赶紧坐下,但身体依旧笔直。
陈海平没有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刻对三爷和陈启立的影响是如何巨大。实际上,这就是后世心理学上说的,陈海平给了他们最直观的也是极其强烈的心理暗示,效果类似催眠。从此,他们对陈海平除了死心塌地之外,还要再加上“狂热”两个字。
饭后不宜剧烈运动,这是常识,在军队里,一般都是饭后半个时辰过后才开始训练。陈海平更进一步,他吩咐陈启立,饭后必须过一个时辰才可以开始训练。但是,但是,这一个时辰却不是休息的时间,而是要上文化课,让他们读书识字。
陈海平让陈启立告诉他的这些栋梁,读书认字也是考核的内容之一,而其还非常重要,与身体训练同等重要。
一句话,要想吃肉念好书。
新立屯比邻近的村子都大,有一家小私塾,因陋就简,陈海平就暂时雇那个私塾先生教,一天上两个时辰的课。
由于陈海平公布的新规定,学生们读书认字的热情空前高涨,一放下碗都往陈启立的家跑去。
吃完饭,三人坐在热炕上喝茶,陈海平道:“叔,你当过兵,知道一支军队要有战斗力,严明的纪律是前提,而我们要护着那么多货物深入草原大漠,人又不可能太多,所以更要有比军队更严明的纪律。”
陈启立思摸着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陈海平道:“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事,有个想法还不成熟,需要叔你帮我参谋参谋。”
陈启立道:“少爷,您说。”
陈海平道:“战斗力就是一股气,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要想他们有战斗力,就要培养他们有这股气,所以我想了个法子,叔你看是不是可行……”
陈海平说的是摔正步,但他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个大概。实际上,详细的他也不清楚,比如一步的距离、脚掌离地多高等等。陈海平相信,这些细节的东西,陈启立自己就能搞定。
思索了片刻,陈启立道:“少爷,这似乎对训练本身的帮助不大。”
陈海平道:“我知道,但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在这种单调枯燥乏味的训练中磨炼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的精神始终高度集中,这样才能养成他们对命令近乎本能地服从和反应。”
陈启立还是不明白,只要严格,别的训练也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不过,虽然不明白,但他也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
如果在以前,如果真不认同,陈启立必定会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但现在不会了,现在他和陈海平已经不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了,现在他对这个小少爷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接下来,陈海平和陈启立足不出户,就在屋里研究这个,训练的事全交给各队的小组长负责。
正步的动作要领很简单,通过一阵演练,陈海平很容易就把这些搞定了,接着,他们就把所有的细节都搞出来了。
第一,立正。
标准动作要求是:听到口令后,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分开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紧要直,口要闭,下颚微收,两眼平视前方。
第二,稍息。
稍息是在立正的基础上进行的,听到的口令后,左脚向左脚尖方向冲出全脚的三分之二,两腿自然伸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大部分落于右脚。
第三,转体。
向左转,听到口令后,以左脚跟为轴,左脚跟和右脚前部用力碾地,使身体和脚一致向左转90度,体重落在左脚,右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左脚,成立正姿势。转动靠脚时,两脚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要求:夹裆挺胸,两臂不外送,转体和靠脚间稍有停顿。做到“转的快,靠的快,转的稳,方向正”。
第四,齐步行进和立定。
听到‘齐步——走’的口令后,左脚向正前方迈出约75厘米,按照脚跟、脚掌的顺序着地,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动作;上体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卷握,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两臂前后自然摆动,向前摆动时,肘部稍弯曲,小臂自然里合,手心向内稍向下,拇指跟部对准衣扣线,并与最下方衣扣线同高,离身体约一掌;向后摆臂时,手臂自然伸直,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两指,行进速度每息五至七步。
听到‘立定’的口令后,左脚向前大半步着地(脚尖稍向外张),两腿挺直,右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左脚,成立正姿势。
第五,跑步行进与立定。
……
第六,正步行进与立定。
……
当陈启立拿着这份训练计划离开时,手还有些哆嗦。这一刻,他已经理解了这是一种怎样的训练方式。
三十七章几何
二月初二,龙抬头,焦立衡到了。
由于房子还没有建起来,所以陈海平告诉负责搬家的大师兄,让他先处理各家的房产田地,但不要急着搬来,等房子建好再搬不迟。但焦立衡不同,这里急需好郎中,可不知为什么,焦立衡还是耽误了半个多月。
随焦立衡来的,除了五辆装满东西的大车,人也不少。其中,三个是焦立衡已经出徒单干的徒弟,两个是他身边的小童子。此外,还有一人引起了陈海平的注意。
这人也就十三四岁,打扮和那两个小童子一样,引起陈海平注意的是这个小童眼中有一股非同一般的灵气,让人一见难忘。
介绍时,焦立衡只给他介绍了三个成年的弟子。过了一会儿,陈海平找了个机会问道:“先生,这位小弟是谁?我好象没见过。”
“他是我外甥女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焦立衡道:“我这个外甥女身体一直不好,前些日子病突然加重,我这才耽搁了。临行前,这小子非要跟我来学医,说是一定要治好他娘的病,最后磨得他家里人没办法,我就只好把他带来了。”
听了焦立衡的介绍,陈海平隐隐感到了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正在这时,焦立衡对那个小童喊道:“傅山,你过来。”
轰的一声,陈海平知道他隐隐感到的是什么了,但这也太巧了吧。傅山,傅青主,比孙传庭还牛的山西大牛。
傅山大孝,为了给母亲治病好象自创了什么粥,结果傅母病体痊愈,这个粥也名噪一时。
听到焦立衡喊,傅山跑了过来,他先是冲陈海平点了点头,然后对焦立衡道:“舅公。”
焦立衡对傅山道:“他就是陈海平,舅公就是投奔他来的。”
傅山礼貌地对陈海平点了点头,道:“陈先生好。”
这小子是个百分之百的进步青年,对什么皇帝没一点好感,陈海平嘴角都有点合不上了,他问道:“你读过书?”
话一离舌尖,陈海平就知道失言了,他真是高兴的都有点忘形了。对这种牛人,他怎么能问人家读没读过书?而且看这小子的应答和气度,即便不是官宦人家,也至少是书香门第。
焦立衡和傅山的神情都有点不自然,陈海平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将错就错。
点了点头,傅山道:“是的,读过一些。”
一旁,焦立衡有些得意地道:“这小子是个怪物,六岁的时候,不吃饭,只吃黄精,后来他娘用强,他这才吃饭。这小子聪明,博闻强记,读书过目成诵,我听过不少,但亲眼见到的,只他一个。”
虽然刚才失言有点尴尬,焦立衡又有意无意刺了他一下,但陈海平还是心头狂喜。这下绝对错不了了,这个傅山就是那个傅青主。
强压下心头狂喜,陈海平问道:“傅山,你知不知道《几何原本》这本书?”
傅山一愣,道:“知道,是徐光启徐大人译自西夷的书。”
赞许地点了点头,陈海平道:“傅山,如果我要你学这本书,然后把你学到的再教给这里的人,你愿不愿意?”
傅山迟疑了一下。
陈海平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学医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然后严肃地道:“但那些八股文章,今后就免了。”
不要说傅山,就连焦立衡都愣了一下。
当下,陈海平随即命人回陈家堡,去把一套《几何原本》取来。
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的意义不言而喻,它不仅是一门专门的学问,更重要的它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法,一种中国从来没有触及过的思维方法。
离家之前,他就让三爷专门派人去北京买书。当然,不只是这本《几何原本》,还有很多,比如戚继光的《练兵纪要》。
申时刚过,书就拿来了。
陈海平回到姥爷家,坐在炕上,望着放在眼前的书出神。好一会儿,他把第一卷拿在手中,感觉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把序文仔细看了两遍,然后又翻了翻,陈海平让人把傅山叫来。
傅山进来,陈海平让他不要拘束,也脱鞋上炕,坐到自己对面。傅山坐好后,陈海平指着《几何原本》,对傅山道:“你知道它的重要意义吗?”
傅山摇了摇头。
和八股无关的书,傅山小小年纪能知道有这本书就不易了,陈海平道:“徐大人说此书为益能令学理者祛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故举世无一人不当学。徐大人还说,能精此书者,无一事不可精;好学此书者,无一事不可学。”
这是序文里的话,陈海平现学现卖,这段话意思是说读《几何原本》的好处在于能去掉浮夸之气,练就精思的习惯,会按一定的法则,培养巧妙的思考,所以全世界人人都要学习几何。
傅山虽然不知道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但徐光启是什么人,又有哪个读书人不知道?傅山一听,眼睛就瞪圆了,手一伸就把书拿到了手中,低头看了起来。
果然是牛人,傅山顷刻间就物我两忘。
看了一会儿,陈海平悄悄穿鞋下地,来到外面,他命人守在屋外,不要让人打扰到了傅山。
又静静站了一会儿,陈海平出了院门向训练场走去。
一边走,心里一边感慨:从此以后,这世间可能少了一个大文学家、大书法家、大画家,但一定会多了一个比原本历史上的那个傅山更杰出百倍的大科学家。
中国这样的国度,从来都不缺大文学家、大书法家、大画家,所以没什么可惜的。忽然,陈海平想到了那一世,在那个时代,中国竟然有很长时间没有大文学家、大书法家、大画家。当时,很多人还觉得遗憾,他也一样,但这一刻,他的想法变了。
没有牺牲,哪有收获?这是真理,忘记了这个真理而求全责备,那就是……
第三十八章押地
银子始终是个问题,三爷从一开始就知道。事后想想,三爷也不知怎么的,当时就同意了兄弟的想法。实际上,认真不认真地看,这其中都有胡闹的成分,太冒险了。
后来,后来,三爷想到这个牙根就有点痒痒,这个兄弟实在是太阴了点,连他都阴,一开始,兄弟大包大揽说花不了多少银子的,可前些日子把训练营的规划一拿出来,他立刻就傻眼了。
要是照这个规划建,再加上日常所需,光这头一年少说也得三四万两银子。
兄弟总是有法子的,但这个办法让三爷牙疼,因为这个法子是抵押土地借钱。
土地是根本的根本。
不管商业的收入是土地收入的多少倍,至少在人的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依旧是土地才是根本,商业是由这个根本派生出来的,是不牢靠的。
这就是所谓的“以末致富,以本守之”。
抵押土地,抑或更严重点的卖地,那都是穷途末路时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肯这么做的。所以,这个败家子弟弟说的轻松,三爷的心却是沉了又沉,何况,他们实际上是没这个权力的。
没权力,虽然不代表不能做,可一旦出了问题,损失那是相当地惨重。
土地是根本,但,不值钱。
陈家有两个举人,大爷苦研八股四十多年,成果就是拿到了举人的身份。陈家的另一个举人是老太爷,只是老太爷这个举人和大爷的举人稍稍有点不同,老太爷这个举人身份是花银子买来的。
老太爷花银子买个举人身份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地,土地,为了免税。
官府有明文规定:县的丞差、知印、吏典等下级官吏可免一石;教官、监生、举人、生员皆免二石,而京官一品可免三十石,二品可免二十四石……
照说呢,免二石也不过是六十亩的税项,但正如学问在文章之外,举人的身份实际上就是一张虎皮,至于能把虎皮扯多大,那就端看个人的本事了。
陈家的本事差点,一千顷地才免了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