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第4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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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说错了,我是多想一家团聚啊!”王贤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我现在都不敢想,要是一天看不见你,看不见蘅儿该怎么办,怕是要吃不下、睡不着的。”
“那就不分开。”宝音淡淡道:“赶明收拾一下,我带着孩子跟你一道南下。”
“哎,你听我把话说完。”王贤叹气道:“之前怕你担心,我没跟你讲,现在京城龙蛇混杂,太子和汉王的夺嫡,已经到了白刃相见的地步,我又是太子党的先锋,这一场生死相搏下来,就算能侥幸笑到最后,只怕也要埋祸将来了。”
“赢了不就通吃么,怎么还埋祸么?”宝音听得神情一紧,不解问道。
“当今皇上春秋鼎盛,起码还有十几年的日子。”王贤黯然道:“你说我这种深深搅和进夺嫡的家伙?能不惹皇上记恨?”
“那就赶紧抽身而出啊!”宝音紧紧抓着他的手,着急道:“带上公公婆婆清儿姐姐,我们全家在土默川一起平静地生活不就好了?”
“土默川平静么?”王贤苦笑道:“那个什么阿布还没退兵,瓦剌人还在身边,昆都仑城也没建起来,这些都需要我在朝廷的努力来交换。在昆都仑和土默川的两座城池没建起来,你没巩固住地位之前,我是不能离开朝廷的。”
“我明白了……”宝音眼中现出坚毅的神色,紧紧攥着他的手道:“你放心,等你走了我会全力以赴建造我们的城的!让你尽早可以脱身……”
“这些事就交给手下人吧。你的身体要紧,还得照顾蘅儿……”王贤柔声道。
“嗯。”宝音乖巧地倚靠在王贤胸口,一时间无声胜有声。
“哎哟!”只是温馨片刻后,王贤突然感觉胸口一痛,却是被回过神来的宝音狠狠拧了一吧。
“又让你小子给骗得团团转,”宝音气哼哼地把他推倒,咬牙切齿道:“就算你想甩下我们娘俩,也得把你榨成人干才行!”
“蘅儿,蘅儿还在一旁呢……”王贤忙提醒道。
“她睡着了,一时半会醒不来!”宝音说着便毛手毛脚解开王贤的腰带……
“有你这样当娘的么……”王贤‘无奈’地放弃了抵抗,认命似的任其蹂躏。
一时间满室皆春。
接下来几天,王贤除了照顾女儿,就是和宝音抵死缠绵,双方都小心翼翼不提归期,但谁都知道,归期越来越近了。
终于到了离别的那天,宝音那因他到来,而变得越来越温柔的性格,又有些暴躁起来。王贤只有耐心地安抚自己的爱人,还许下许多不切实际的诺言。“等过去这一段特别时期,我会再来草原常住的,到时候好好陪陪你们娘俩。”
“我不管,你要是不来看我,我就去京城找你。”宝音眼圈红肿,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可以不见自己的男人,蘅儿不能不见自己的爹吧?”
“当然可以了,你们要是去京城,我就开心死了。”王贤鼻子也微微发酸,看着熟睡中的女儿,眼泪终于掉下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有几百年后的科技,要是有电话、有网络、有相机,自己就可以每天听到她们娘俩的声音,看到她们娘俩的样子了。可惜一切都只是空想,辞去一别,便是经年,再见遥遥无期……
王贤抱着娘俩亲了大的亲小的,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他走的时候,宝音没有送王贤,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跟他一起南下,只抱着女儿躲在帐篷里偷偷地哭。
王贤也是黯然销魂,骑在马上一直回头,直到看不见昆都仑草原上的朵朵蒙古包,才回过头来,长叹一口气道:“回京!”
部下齐齐吆喝一声,催动马匹疾驰起来。随行的队伍里,除了原先的明军,还有宝音挑选出来给王贤当护卫的五百蒙古勇士,为首的便是那把都海……他是王贤点名要过来的,在程铮的大力忽悠之下,心思简单的把都海毅然放弃了一切,决心跟着王贤去京城闯出一片天来。
而在王贤他们启程前几天,鞑靼人也已经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急着回漠北抢他们的地盘去了。
三天后,王贤抵达了大同,将兵马还给大同将军,又送上一份丰厚的礼物后,便谢绝了挽留奔赴太原。在太原,王贤与太孙彻夜长谈之后,第二天就日夜兼程、往京城赶去。
因为朱瞻基告诉他,在他离京的这一个月里,京城的局势,已经严重恶化了……虽然这跟他离京与否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必须赶回去应对!
一场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就在前方等着他!!
第六百三十四章太子总是愁
五月底的京城,已经十分炎热了,知了嘶嘶叫着,给本来就心绪不宁的人们,又平添了几分烦躁。
已经成为京城中心的太子东宫,一如往日的门庭若市,除了各部尚书每天要来递送政务外,留守京城的蹇义、杨士奇等人,也几乎从早到晚在东宫襄赞。
这个夏天,对太子来说很不好过,两名宫女轻轻打着扇子,朱高炽还是满头大汗,除了天热是一方面,汉王和纪纲的异动才是真正让他烦躁的原因。
皇帝刚离京的二十几天,他们还一切如常,但从十几天前,两人便按捺不住,开始活动起来。每天拜访汉王的勋贵武将络绎不绝,纪纲也开始大肆抓捕王贤在京城安排的密探,一副要将金陵城重新经营成铁板一块的架势。
更让太子忧心忡忡的是,朱高煦在已然拥有三护卫和天策卫这样庞大的军队的基础上,竟然还要大肆扩军。而且是说干就干,竟硬生生弄出个什么天策左右二卫来!而且那边天策左卫和天策右卫的编制还没批下来,这边就已经开始大肆招兵买马。这种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千难万难,但对在军中有绝对权威的汉王来说,就是易如反掌了,他一声招呼,各卫便有军官带着士兵纷纷退伍,加入到他的部队中。短短几天时间,其设在神策门内的军营,已经召集了三五千人了,而且人数还在急剧增加中。
兵部尚书方宾已是不堪其扰,只好来太子这里求援……
“殿下,汉王的人现在是天天在兵部坐着,向为臣要两卫兵马的编制。”方宾愁眉苦脸地坐在下首,对太子、蹇义、杨士奇等人大倒苦水:“我跟他们说,没有旨意兵部也无权给出新的编制。他们却说,皇上已经说了,要大大加强汉王的护卫,怎么个加强法,当然是增加护卫了。还问我是否要欺君?”
“哎。”蹇义闻言叹气道:“好好的什么人突然行刺汉王,皇上一心疼,就任他胡作非为了。”说起来,蹇尚书也是老牌太子党了,只是去年迎驾事件下了一趟诏狱,虽然很快又被放出来官复原职,但心灵遭到创伤却难以愈合,加上年纪也大了,已是毫无锐气,整日里只知道长吁短叹。
“老部堂此言差矣,皇上只说给汉王加强护卫,并未明说要增加军队。”同样蹲过诏狱又被放出来的杨士奇,却是越挫越勇,丝毫没有被汉王的架势吓住道:“我看汉王此举,有拿着鸡毛当令箭之嫌,方尚书无须理会,任他们闹去吧,闹大了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杨学士说得轻松,”方宾哭丧着脸道:“不信咱俩换个位置瞧瞧,保准你也跟坐在火炉上一样。”
“他们还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成?”杨士奇淡淡道:“方尚书的苦恼,无非就是不敢得罪汉王罢了……”
“逼急了,他们还真有可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方宾郁闷道:“杨学士说我怕得罪汉王,就更让人伤心了,我现在得罪的他们还不够么?”
“好了。”太子拿着手帕擦汗道:“方尚书的不易,孤是知道的,只是两护卫的编制,也不是孤能做主的,我这就禀报父皇,一切听凭圣裁吧。”
“殿下,不能禀报皇上!”杨士奇却断然道:“如果报给皇上,皇上还真有可能会批准,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方尚书那边,已是招架不住,再说这么大的事,孤总不能瞒着父皇吧?”太子叹口气道。
“皇上虽然在北京行在,但京城的事情,必然有所洞悉,说不定就在看殿下如何处理呢!”杨士奇智计深沉,又常伴君侧,对朱棣的了解,要远超过朱高炽这个当儿子的。他沉声道:“这件事如果不是汉王干的,而是别人所为,殿下按下不报,必然会被皇上怀疑有贰心。但是汉王所为的话,如果殿下禀报上去,必然会被皇上视为告状……皇上会想,好啊,汉王已经伤成那样了,不过是一点过激的反应,太子便像抓着天大把柄似的,要告他谋反!”
“……”听了杨士奇之言,太子刚擦干的额头又满是汗水,这次却没有感到燥热,而是通体冰凉。“杨师傅说得有道理,在皇上眼里,我这个当哥哥的,就该让着弟弟,何况高煦还刚受了伤呢。”
“所以太子按着不禀报,皇上并不会认为你有贰心,反而会觉着殿下能包容汉王,像个当兄长的样子。”杨士奇侃侃而谈道:“所以这件事,为臣以为正确的处理方式,就是装聋作哑。”
“那是纵容!”蹇义闷声道。
“老部堂忘了郑伯克段的故事么?”杨士奇眼中精光一闪,淡淡道。
“哦……”太子书房中另外三人,闻言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才知道杨士奇是个地道的狠角色。
所谓郑伯克段,可称得上是《春秋》中首年的第一大事。郑伯就是郑庄公,而段就是他的弟弟公叔段。郑庄公在位时,他的母后姜氏特别宠爱公叔段,在极力想让公叔段即位不成后,便变本加厉地让郑庄公给他远超规制的封地。大臣劝郑庄公不要答应,庄公却满足了母后和弟弟的要求。后来公叔段又接连吞并两处地方,几乎要把郑国一分为二了,大臣劝庄公对付他,庄公还是不肯。风遗尘整理校对。
见兄长如此懦弱,公叔段野心膨胀,他备齐了兵甲粮秣,准备发动叛变。姜氏也准备为公叔段打开城门做内应。哪知庄公暗地里早有准备,在其发动之日出兵平叛。因为之前公叔段肆意妄为太过,已经人心尽失,结果被庄公轻易击败,平定了叛乱。
在座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自然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也都能体会到郑庄公深沉的心机……身为君主,他自然将威胁到自己的公叔段视为大敌,但公叔段是他的亲兄弟,他母亲宠爱的小儿子,贸然对他下手,必然会落个不孝不义的骂名,被国民唾弃,甚至危及统治。郑庄公便采取纵容的方式,让公叔段愈加肆无忌惮,恶行令国民痛恨。又故意示弱,使其有谋逆之心,并要和母后真正付诸行动时,才突然动手一举成擒。这样国民反而会觉着庄公此举理所应当,不会说他不仁不孝。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郑庄公的圈套,公叔段走向灭亡固然咎由自取,但也离不开他的纵容引导……哪怕两千年过去了,这份阴险伪善,还在深深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良久,太子内书房中的众人,才从沉默中走出……
“士奇端得是高招。”蹇义捻须沉思道:“但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郑伯可以用这种法子克段,太子却不能用这种法子克汉。”
“是。”方宾也附和道:“郑庄公是郑国的君主,手握军政大权,臣子也是忠于他的,这才有底气纵容公叔段。可是殿下却只是太子,军政大权和臣子的忠诚,都是属于皇上的。纵容汉王的结果只怕是玩火自焚。”
太子虽然没说话,但是微微点头,显然也有同样的顾虑。他把头转向杨士奇,想听听这个大明朝最智慧的脑袋,还会说什么。
“二位说得不错,我们是要仿古但不拘泥古法。”杨士奇面容清瘦,两眼闪着智慧的光,捻须笑道:“那么只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就好了。”
“如何防止?”
“山西白莲教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兵部可下函命府军前卫速速南下接受整编。”杨士奇胸有成竹道:“到时候再请太孙以京城不安、担心父亲安危为由上书皇上,要求留在京城。太孙说话可比殿下管用多了,这样既能狠狠告汉王一状,皇上又怀疑不到殿下头上。”
“而且有了府军前卫的三万兵马,殿下手中无可信之兵的窘境,也就一去不复返了。”方宾也振奋起来道:“三万兵马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汉王轻易不敢妄动了!”
“只要时间一久,就算有纪纲打掩护,汉王的不法行径自然能传到皇上耳中。”蹇义也终于笑道:“到时候皇上再宠爱汉王,也不能容忍他继续在京城胡作非为的。”
太子听得频频点头,心中的烦躁去了大半,又问道:“那么现在京城的乱象怎么办?孤若是束手不管,如何对得起京城百姓?把个好好的京城搞得一团糟,也对不起父皇的信任啊。”
“哈哈,殿下何须忧虑,为您解忧的那个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吧?”杨士奇淡淡一笑道。
“呃……”朱高炽眼前一亮,第一次露出笑容道:“前日接到消息说,仲德已经过了河南,应该不日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