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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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以南统北”。荆襄名僧法琳就是在这种政治背景下,在以新太子为首的政治势力的有意cào纵下,承担了融合和统一南北佛教的重要使命。北上长安,宣讲佛法。而西北沙mén迫于政治压力和儒道两家的“紧bī”,毅然敞开了“合流”的大mén,主动接纳了法琳。于是法琳就此成为南北佛教统一的领军人物,也就此成为西北沙mén的“领袖”之一。
很显然。从法琳的立场来说,南北佛教统一的利益至上。中土佛教的利益至上,为此,在必要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牺牲西北沙mén的利益。
明概上座为此非常不满,与法琳产生了冲突,而伽蓝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理所当然维护西北沙mén的利益,所以也就对法琳产生了很深的“成见”。
见面之后,伽蓝开mén见山,直奔主题,“关西沙mén为jiān人所陷,危在旦夕,师叔可知?”
法琳神态疲惫,闻言微微摆手,“伽蓝,事情远比你想像的复杂。”
伽蓝冷笑,“某只想知道,我沙mén子弟为何人所害?”
法琳沉yín不语。
西行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叔,向海明是何人?扶风叛luàn一事,师叔先期可曾耳闻?”
西行这话较为含蓄,实际上就是怀疑向海明是受法琳的指使,而此事又被对手所利用,以致现在身陷绝境,进退失据。
法琳尚未说话,máo宇轩便十分不满地冲着西行厉声说道,“八月初杨玄感便已败亡,大局已定,师叔岂有不知之理?”
伽蓝和西行相视无语,脸sè都很难看。
“向海明出自河东向氏。”法琳摇头长叹,“此人……此人才智高绝,佛法高深,但xìng情古怪,常有疯癫之举,一直说自己是弥勒出世,以此来哄骗信徒……”
“师叔,你当某等是痴儿?”西行毫不气地打断了法琳的话,“向海明曾是一寺之主,是和尚,能做和尚的沙mén弟子会是疯癫之徒?即便他是疯癫之徒,也应当知道凭他所纠集的一帮乌合之众,绝无可能在三辅之地生存下去,纯粹是自寻死路。他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为什么要把成千上万的无辜者送进地狱?”当时,一般唯有一寺主持才能称之为和尚。
法琳无语。
“师叔,向海明要么如你所说,是个疯癫,要么就是沙mén的敌人,藏匿于沙mén之中,伺机置我沙mén于死地。”伽蓝冷森森地说道,“师叔,你既然来了,就给某等一句话,告诉某等要杀谁,又要救谁。”
法琳迟疑片刻,忽然徐徐yín道,“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
伽蓝、西行和máo宇轩疑huò地望着法琳,不明白他说什么。
“这是《太上dòng渊神咒经》中的一道谶言。”法琳缓缓说道,“木子便是李,弓口便是弘。李弘者,老君之化身也。老君当治,李弘应出,这便是‘应谶为王’。”
伽蓝三人暗自惊悚,相顾骇然。
自帝国开国以来,便有“李氏将兴”之谶言,尔今中土luàn象渐生,这一谶言再度盛传,中土李氏深陷危局,人人自危。假如忽然冒出个“李弘”,应谶为王,应验了这一谶言,那么中土李氏便安全了。
扶风向海明叛luàn不过是个开始,是为了húnluàn西京局势,hún淆皇帝和中枢的视听,是为了“掩护”即将到来的李弘大起义,而李弘大起义的目的就复杂了,拯救中土李氏不过是其中之一,更大的可能是意图分裂帝国。假如这一估猜是对的,西京正有人要继续杨玄感之“未竟事业”向皇帝和帝国的改革派发动新一轮攻击,那么最佳时机便是第三次东征。
西京的局势果然复杂,无论佛道儒三教还是各系贵族,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原因无他,便是帝国最根本的矛盾在杨玄感叛luàn之后,在清算杨玄感余党之后,进一步jī化了。
正如裴世矩和冯孝慈所说,西京乃是非之地,速速离开为上。
“伽蓝,虽然你现在有十二团jīng兵,但你谁也救不了。”法琳叹道,“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急速离开关西。你走了,沙mén安全了,你若不走,沙mén则必遭劫难。”
伽蓝听懂了。西京风暴要开始了,这时皇帝把自己调到西京,在西京人看来,这是皇帝要拿自己这把刀对付他们,如同当初对付杨玄感,但问题是,自己这把刀现在摆在明处,是众矢之的,留在这里必死无疑,而且还会拖累沙mén。
是继续为皇帝效命,还是拯救自己和龙卫府?伽蓝没有选择,唯有速战速决,“逃离”西京。
第两百四十七章焉能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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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问题是,这里是关西,是三辅之地,是关中本土贵族集团的根据地,你一个“外人”想在这里为所yù为,绝无可能≥*书*吧()难道伽蓝想速战速决,便能速战速决?伽蓝尚不敢狂妄至此,只能问计于法琳。
以法琳在沙mén的尊崇地位,亲自赶到雍城,显然不是为了告诫伽蓝,请伽蓝尽早离开,而是授其以“速战速决”之秘策。
“师叔,龙卫府若想离开关西,必须剿杀向海明。”伽蓝躬身说道,“请师叔指教。”
法琳既然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内中所隐藏的机密,自有他的消息来源,而其中向海明的身边,必有向法琳通风报信之人。只要掌握了向海明的一举一动,清剿平叛便轻而易举。
法琳微微一叹,“有消息说,向海明要做皇帝,正为登基加冕做准备。”
“丧心病狂。”西行忍不住怒声唾骂。
沙mén和尚投身为贼也就算了,还自称皇帝,摆明了就是要把沙mén弟子往死路上bī?你当真是弥勒出世?就算你是弥勒投胎,你要做皇帝,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做皇帝的实力吧?这明显就是个杀人的“陷阱”,白痴都知道,向海明焉能不知?由此可以推及,向海明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是yīn谋者手中的一颗棋子,在自己死期将至,时rì无多的绝境下,干脆破罐子破摔,疯狂到底≠死也要拉一帮人垫背。
“速杀此贼,迟必殃及沙宇轩急切说道,“此事切不可延误。”
法琳踌躇良久,望着伽蓝↓sè问道,“只诛首恶,可否?”
受向海明的méng骗,追随其叛luàn的沙mén信徒多达数万之众,如今都聚集在扶风、安定两郡jiāo界处的陇山东麓一线,如果剿杀,则必然殃及无辜,然而。此刻,那些信徒们还是“无辜”者吗?一旦剿杀了所有叛贼,那么带来的恶果便是沙mén信徒的大量减少,更严重的是。因为信徒们未能得到佛的庇佑,他们尊佛的最基本的愿望和梦想就此碎裂击,于是,信佛者会弃佛,不信佛的人会远离佛。而佛教的影响力会因此遭到致命打击,佛教的利益会因此遭受严重损害,由此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
法琳提出了条件,只诛首恶。否则,他也就没有必要亲自赶来雍城了≥*书*吧()
伽蓝一口答应。他是沙mén守护者,他当然不会屠杀沙mén信徒。当然要顾全沙mén利益,但是,他不杀,不代表沙mén的对手也不杀。伽蓝不过是禁军龙卫府统帅,不是西京军政大员,他根本就无权决定叛逆者的生死。
“师叔,在你看来,李弘之luàn,将对西京……不,将对中土局势造成何种影响?”
伽蓝这话一出,法琳便明白了伽蓝的意思。若想只诛首恶,保全那些参与叛luàn的沙mén信徒,还必须赢得沙mén对手们的“妥协”。
“伽蓝,向海明出自河东向氏。”法琳不动声sè地说道。
这话法琳已经说过一次,再说,再着重点明,无非是暗示向海明的背后不仅有关中本土贵族,还有河东贵族,由此推及,即将爆发的李弘之luàn,其背后不但有关陇贵族和西北道mén的支持,还有其他系的贵族势力的支持。
西行面lù不屑之sè,冷笑道,“师叔若是知道此贼落脚之处,不妨一并告之。”瞻前顾后没有意义,不如一刀把李弘砍了,先把主动权抢到手。
法琳苦笑。máo宇轩则赞同西行的办法。
伽蓝轻轻摇手,解释道,“李弘是太上老君的降世化名。如果道mén羽士异口同声说你是李弘,那你便是李弘≡晋以来,以李弘之名叛luàn者此起彼伏,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那便潜入终南山,杀了楼观法主。”máo宇轩忿然说道。
伽蓝再摇手,示意máo宇轩稍安勿躁。
“师叔可知终南山有哪位仙人入世修行?”
“唐弼。”
“师叔可知他在何处?”
“岐山。”
伽蓝转目望向máo宇轩,冷声道,“带两团jīng骑,拿下他。”
“切莫行暴!”法琳突然提高了声调,郑重告诫道,“唐弼若亡,佛道两mén必掀血雨,不要说拯救无辜信徒了,便连关西的天都会变黑。”
máo宇轩略略躬身,“师叔但请安心,某知晓轻重。”
法琳对伽蓝等人并无深入了解,但西北狼凶名在外,西行越是信誓旦旦说不杀人,法琳越是忧惧不安↓当他想多嘱咐几句的时候,伽蓝说话了,“师叔,当今时局瞬息万变,朝堂上的矛盾已趋白热化,对立双方为了击败对手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以中土的分裂和国祚的败亡为代价,所以佛道两家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必然要被卷进这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而血雨腥风已经开始了,楼观道联合其背后的贵族势力已经向我沙mén发动了攻击,这时候,师叔如果继续抱着缓和佛道两家矛盾的幻想,则必将置我沙mén于死地。”
法琳无语以对。
西行斜瞥了伽蓝一眼,问道,“杀之?”
“杀!”伽蓝冷森森地说道,“即便杀不死了他,也要让他鲜血淋漓,魂飞魄散,让他知道jī怒我沙mén的后果,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敌人肝胆俱裂,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西行和máo宇轩相视而笑,“如此一来,西京这帮宵小必定胆战心惊,哭着喊着要赶走阿修罗了。”
法琳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与其同时消失在黑夜里的还有máo宇轩和他的两团jīng骑。
上午,伽蓝和西行赶赴行辕拜见了杨义臣。当夜,西行、布衣等西北狼兄弟带着三团jīng骑没入黑暗,沿着汧(qian)水而上,直杀汧源城。
十月二十五,西行、布衣指挥六百龙卫夜袭汧源城,诛杀贼帅向海明,斩杀贼寇近千首。余贼惊散,逃亡汧山。
同rì,máo宇轩以剿贼为名,突然向岐山城北的太极宫发动了攻击,斩首百级,纵火焚观。
消息传开,三辅震惊,西京失语,终南山上更是寂静无声。
二十七rì,杨义臣下令,诸军分道并进,沿陇山东麓一线剿杀余贼,务必在大雪来临之前,将贼党清剿干净。
伽蓝则奉命赶赴陈仓、郿城一线,在渭水两岸剿贼,其剑锋直指终南。
二十八rì,龙卫府抵达虢县,屯兵于渭水北岸。当夜,苏合香突然渡渭水而来,与寒笳羽衣同至龙卫府大营。
故人相见,彼此冷漠,气氛颇为滞重。
李世民有心斡旋,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到伽蓝那张冰冷的脸,又想到伽蓝血腥的手段,心中胆怯,彷徨无策。好在苏合香强作笑颜,拉着寒笳坐了下来,否则场面更为不堪。
“阿苏,自回到中土以来,你这个丝路巨贾倒是拓展了回易之路,像模像样地做起了信使。”伽蓝冷嘲热讽道,“你可知这信使并不好做?某当年在西土做信使,刀头tiǎn血,死里求生,根本不指望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合香撇撇红chún,揶揄道,“可如今你翻了身,豪mén贵胄,皇亲国戚,饱受圣主之恩宠,坐拥禁军之龙卫,声名显赫,权势倾天,接下来是不是要杀人盈野以建功名?”
伽蓝冷笑,“某生xìng残暴,杀人如屠狗,无论在西土还是在河北,某都杀人盈野。今至三辅,贼势猖獗,焉能不杀?”
“祸luàn三辅者,乃沙mén孽畜,道兄为何黑白颠倒,诬杀我楼观道友?”
寒笳羽衣的美妙声音从帷帽下袅袅而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意在诘难,却霎那间冲淡了帐内的肃杀之气。
伽蓝却是脸sè陡沉,剑眉紧皱,杀气凛冽,“某说他是贼,他便是贼。”
帐内杀气四溢。
苏合香脸sè僵滞,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帽下的黑纱拂动,虽看不到寒笳羽衣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平静心湖已dàng起层层涟漪。李世民就坐在伽蓝的侧面,从伽蓝身体里喷涌而出的凌厉杀气让他心惊胆颤,噤若寒蝉。
以目前帝国复杂的政治局面,以皇帝和中枢改革派对伽蓝的器重,如果伽蓝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借口剿贼而诬杀道mén弟子,给终南山以沉重一击,必会让楼观道背后的关中本土贵族们“痛苦不堪”。相信皇帝和中枢改革派不但不会阻止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