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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大隋帝国风云-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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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逆天而行

伽蓝飞驰东都,随行有薛德音,有河南尹主薄颜师古,楚岳、阳虎、魏飞和沈仕鹏四个西北狼扈从左右,河阳都尉府录事参军黄君汉则与乔二、高泰和苏定方打马先行,探查军情。e^看

杨玄tǐng在天亮之后发动了攻击,大军火速推进到金墉城下。金墉城不战而降。

这时杨玄tǐng得到消息,裴弘策既没有撤回金墉城,也没有撤回东都皇城,那么,裴弘策去哪了?很显然,裴弘策去了北邙山,如此即可据险而守,又可与东都内外呼应,只要河内予其以支援,裴弘策便占据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裴弘策举手之间便抢回了主动权,反倒是气势汹汹挡者披靡的杨玄tǐng陷入了被动。

不论裴弘策目的何在,杨玄tǐng若想攻打东都,首先必须把裴弘策“堵”在山上,为此,杨玄tǐng马上派出一支军队向北邙山发动了攻击。

杨玄tǐng的这一计策导致叛军围攻东都的时间不得不延后。

伽蓝非常幸运,先是从间道绕过了金墉城,然后直奔东都皇城的太阳mén。因为有裴弘策的符信和手令,有河阳都尉府的通关文牒,伽蓝一行经过戍军严密的查验后,顺利进城。

伽蓝进城了,颜师古理所当然要带着伽蓝去拜见越王杨侗。

伽蓝却拒绝了,“以目前的形势,某能否见到越王?”

颜师古的脸sè骤然难看。

颜师古是山东人,出自琅琊颜氏。琅琊人杰地灵,王氏、诸葛氏,都是天下名mén。琅琊颜氏也是名mén之一,其祖上可以追溯到孔子的弟子颜回,颜回是孔子七十二mén徒之首,以贤德著称,有“复圣”之美誉。永嘉之luàn,衣冠南迁,颜氏也南下江左。到萧氏梁朝,颜氏出了个震古烁今的名儒,那便是颜之推。江左梁朝因侯景之luàn而亡,颜之推北上入齐,历仕二十年,官至黄ménshì郎。高齐灭,又入北周,举家迁至关中京兆。北周灭,乃入隋。著《颜氏家训》二十篇,流传千古。其子颜思鲁,当今名儒。颜思鲁有四子,俱以文学闻名,其中长子颜师古、次子颜相时和三郎颜勤礼,并称颜氏三杰,与河东薛氏三凤、太原温氏三雄齐名于天下。

颜思鲁曾出任东宫学士,隶属太子杨勇一党。太子杨勇废黜,颜思鲁受到牵连,除名为民,终生禁锢。其子均受累,颜师古罢官归家,余者绝于仕途。颜氏陷入窘迫,无奈之下,父子两人以开馆授学为生。

今上锐意改革,重用山东和江左权贵。在裴世矩和樊子盖等人的特意关照下,山东世子和名儒纷纷走上仕途。颜师古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解禁入仕,出任正六品的河南尹主薄。河南尹是京畿首府,诸如主薄这等掌管文书的重要吏掾,(吏的正职叫掾,副职称属。)均由中央任命。

裴弘策不相信颜师古,也不相信薛德音。颜师古和薛德音是世jiāo,同为山东名士,同为太子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父辈与杨素是好友,而他们自己与杨玄感也是莫逆之jiāo,试想,目前这种形势下,裴弘策怎么可能相信他们?所以裴弘策把自己的符信给了伽蓝,授其便宜行事之权,允许其临机处置。

薛德音冲着颜师古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再劝。伽蓝是裴世矩的绝对亲信,负有秘密使命,一举一动皆含深意,当初游元、独孤震等大权贵都未能折服于他,更勿论其他人了。

颜师古却是暗自吃惊,他根本瞧不起伽蓝,无视这个来自蛮荒之地的野蛮人,对裴弘策遣其入京之举更是嗤之以鼻,哪料刚刚进城,伽蓝便给了他一个“意外”。

目前形势下,伽蓝的确见不到越王。裴弘策在城外,卫戍军的将军们也在城外,此刻不论是越王身边的山东籍官员,还是支持杨玄感的关陇贵族,出于各自利益考虑,都会想方设法断绝越王的讯息来源,所以即便有颜师古的引介和薛德音的人脉关系,也无法为伽蓝打通觐见越王之路。实际上颜师古也没有为伽蓝引介的想法,他只想把城外的军情禀报樊子盖,然后由樊子盖来全权处置。

让颜师古“意外”的是,这个来自西土蛮荒的戍卒竟然了解东都的复杂政局,一语中的,一句话便把自己的谋算揭穿了。

越王杨侗不但是河南尹最高行政长官,还奉旨镇戍东都,是京城和京畿的最高军政长官,但民部尚书樊子盖不但代领尚书省总揆国事,还兼领东都留守,同样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也就是说,名义上樊子盖是辅佐越王杨侗,实际上两者互为制约,以免任意一方独揽大权,只手遮天。这一制度在实际运作中,双方矛盾jī烈,尤其在爆发杨玄感的叛luàn之后,因为关系到双方的切身利益,冲突轰然爆发。

樊子盖是山东人,那么以裴弘策为首的关陇贵族当然不会支持樊子盖,而卫戍军的将军们基本上都是关陇贵族,他们更不会支持樊子盖,至于那些支持杨玄感的关陇贵族,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竭尽所能挑起杨侗和樊子盖的“战争”,让东都内部率先陷入húnluàn。

所以,依照常理,伽蓝不但见不到越王,反而有xìng命之忧,贸然觐见越王,势必陷自己于绝境,给对手以机会。

“白马寺在哪?”伽蓝盯着颜师古,目shè寒光,冷声问道。

颜师古心念电转,急寻对策,不予理睬。

“某知道。”苏定方举起手中马鞭,指向南方外郭所在,“白马寺在大城,在洛水以南。”

伽蓝转目望向薛德音。薛德音有些疑huò,不明白伽蓝此举何意。此刻军情紧急,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觐见越王杨侗,以便东都拿出新的防御策略,相反,去白马寺寻找明概上座询问身世的秘密,有必要着急吗?

“白马道场位于大城的东郊,毗邻丰都市。”薛德音神情凝重,皱眉问道,“将军,一定要去白马道场?”

伽蓝毫不犹豫,调转马头,打马疾驰。

颜师古正在犹豫着是不是乘机脱离队伍,先行赶去留守府报讯,却见阳虎和魏飞一左一右飞马挟持,马鞭挥下,战马惊嘶,四蹄如飞,向洛水方向狂奔而去。

东郊的丰都市已经luàn成一团。

河南令达奚善意在汉王寺打了败仗,五千jīng兵不战而降,武器辎重尽数丢失。消息如风一般传到东都,外郭首当其冲,人人惊恐,丰都市的商贾们更是关mén闭户,而那些有权贵背景的商家们则抓紧一切时间转移财产。

白马道场mén户大开,一边转移大城内外的财产,一边接纳避难信徒,平日肃穆清净的佛家圣地,此刻却胜似繁荣市榷。

伽蓝一行抵达道场,裴弘策的符信和手令再一次发挥作用。一名迎客老僧带着伽蓝穿过数重殿阁,直至清凉台的毗卢阁,拜见寺主明概上座。

伽蓝跪行大礼,先拜佛,再拜明概。

明概上座慈眉善目,面相敦厚,气度不凡,一双眼睛深邃而睿智,仿若dòng察世间万物。

檀香袅袅,沁人心脾,让伽蓝yīn郁而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明概望着伽蓝,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但始终一言不发。

“师叔,某的姓氏……某与温城……这是真的?”

明概微笑颔首。

“师父……还有母亲……”伽蓝的嗓音嘶哑而低沉,吐字艰难,“母亲理临终前,曾让某发誓,此生绝不踏进中土一步。”

这是为什么?伽蓝想知道答案,如果没有答案,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姓氏,毕竟,他终究要返回西土,要回家,要遵从母亲的遗命。中土,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段历程,一片过眼烟云,待这场风暴散尽之后,仇报了,完成了对死去袍泽的承诺,接下来便是回家,所以,自己是否有姓氏,这个姓氏是否会给自己带来利益,无关紧要。或许,对神秘的天道,对中土芸芸众生,对帝国的未来,自己依旧有一份难以割舍的念想,一份美好的愿望和祈盼,但这段时间的残酷经历彻底击碎了自己的幻想,以蝼蚁之力去抗衡历史的洪流,纯粹是不自量力的痴心妄想。

“但你来了。”明概笑道,“这是你的使命,你的归宿。”

这就是你向司马氏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原因?伽蓝沉默不语,暗自叹息。

良久,伽蓝问道,“师叔,法琳师叔打算何时去终南,与楼观法主论道?”

这是明概上座在那份信中传递给伽蓝的一个重要讯息,西北沙mén为了抗衡儒道两家的“攻击”,有意借助此次双方短暂“合作”的机会,搁置双方的争执,详细了解道家jīng髓,以求“知己知彼”,而提出这一迂回策略的便是法琳上座。

此策名义上是儒道佛三家核心思想之争的延续,但实际上是三家借助这场风暴,对未来权力和财富的争夺。楼观道和关陇武川系要在这场风暴中联合山东人夺取最大利益,而西北沙mén则试图拉拢关中、河东和河洛贵族集团,在这场风暴中支持杨氏皇族,也就是说,即便皇帝失败了,西北沙mén也要确保杨氏皇族对帝国的掌控,某种意义上,西北沙mén实施的是中立策略,左右逢源,无论哪一方赢了,沙mén都能获利。

目前法琳支持杨玄感,而法琳做出的向楼观道妥协的姿态,就是为了赢得楼观道的“合作”,而佛道两教的合作显然有利于说服关陇贵族在皇统一事做出让步,继而支持杨玄感,联手抗衡皇帝。

但法琳的这一做法极具风险,因为中土各贵族集团出于各自利益的考虑,有不同的皇统人选,短期内不存在达成妥协的可能,一旦杨玄感失败,西北沙mén就成了众矢之的,就算皇帝是菩萨戒弟子,对沙mén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儒道两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联手发动“攻势”,对沙mén甚为不利。

伽蓝此问,便是对西北沙mén内部矛盾的质疑。

明概不动声sè,浅笑低语道,“法琳师弟皈依佛mén之前,是颍川陈氏子弟。”

伽蓝恍然大悟。

颍川郡望的第一姓就是陈氏,汉末以大名士的身份起家,巨姓望族,世代传袭,名重魏晋,其中陈寔、陈纪、陈群、陈泰等人并在《后汉书》、《三国志》中列有专传。陈国是南朝最后一个王国,陈氏皇族就是源自颍川陈氏。颍川陈氏是河洛贵族成员之一,是既得利益贵族集团,政治立场保守,理所当然支持杨玄感。虽然法琳已经皈依佛mén,但沙mén利益与世家利益紧密相联,杨氏利益与陈氏利益也荣损与共,做为曾经的河洛贵族,法琳有理由支持杨玄感。

“师叔,据某所知,杨玄感的皇统人选是秦王。”

伽蓝直接点明要害所在。

秦王杨浩是山东人最为中意的皇统人选,而杨玄感属意秦王浩,纯粹是为了向山东人妥协,赢得山东人的合作,如此一来关陇人便不干了,尤其关陇的本土贵族,比如韦氏、杜氏、苏氏,势必要与杨玄感反目成仇。当然,不是说杨玄感就没有机会了,就无法赢得各方势力的合作了,而是这种关系切身利益的谈判需要时间,但皇帝不会给杨玄感充足的时间,所以杨玄感迫切需要拿下东都。只待他拿下东都,占据了主动,那么在皇统人选的谈判上,其利益基础就不一样了,杨玄感也就未必会继续向山东人妥协。

明概叹了口气,“东都守不住了。”

杨玄感的皇统人选既然中意秦王浩,主动向山东人妥协,那么山东人便与城内支持杨玄感的贵族官僚取得了默契,很快,东都便不战而破。

“必须守住东都。”伽蓝说道。

“这是圣主之命?”

伽蓝点头,“东都若破,帝国崩裂在即,群雄并起,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计将安出?”

“杨玄感杀死了游元。”

杨玄感杀死游元,祭旗叛luàn,肆意凌辱山东人,请问山东人拿什么信任关陇人?旧恨新仇一起迸发,山东人再不会相信杨玄感的巧言利口,接下来必定全力以赴与杨玄感战斗到底。山东人的威胁化解了,剩下的就是杨玄感的同党,但哪些人是杨玄感的同党?还有,如果援军迟迟不至,在东都局势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各贵族集团还是有可能与杨玄感达成利益上的一致,那时又如何守住东都?

然而,杨玄感有什么理由诛杀游元?这一消息是真是假?

“你亲眼所见?”

“圣主之命,借其人头一用。”

言下之意,某杀死了游元。游元既然死于皇帝的谋算,那么伽蓝此刻进京,岂不也是受了圣主的指派?

明概领悟了伽蓝的来意,脸上再无笑容,眼里lù出一丝淡淡的忧郁。

“越王有难,某奉旨守护。”

明概不语,过了片刻,乃长身而起,推mén而出。伽蓝紧随其后。两人缓步而行,慢慢走上清凉台。

台上,檀香长燃,一个眉目如画的锦衣少年席地而坐,手捧经书,喃喃低诵,矜持而庄重。

“一切诸世间,生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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