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将军-第6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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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我等并非是为与贵军厮杀而来!”
见眼前的那数百周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枯羊连忙出言表明来意。一来是他不想做无谓的厮杀;二来嘛,既然对面有廖立这员周军大将在,枯羊不觉得自己会是廖立的对手,别看他此番与王威所带的兵还要超过廖立一些。
想想也是,卫庄在武艺上还要超过他枯羊些许,甚至能与魏虎持平,可结果呢?在廖立手中还不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枯羊瞧得清清楚楚,卫庄身上固然是大伤小伤无数,然而廖立周身却无一寸伤口,可想而知二人之间的差距,更何况据廖立自己所说,他前两日刚刚受了数百记棍棒的军法。很难想象,明明是浑身带伤的廖立,竟然还能将卫庄玩弄于鼓掌之上。
'姐夫麾下冀州中,难道尽是这般怪物一样的将领么……'
心中想着,枯羊率先走向廖立。为了表明自己不欲厮杀的心意,他刻意走在最前头。
“枯羊?”
廖立显然是瞧见了枯羊,挥挥手叫麾下那数百士卒退到两旁,好叫枯羊等人走近自己。
按理来说,战场之上叫敌军大将靠近自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不过因为枯羊乃是谢安的小舅子,廖立也没想为难对方,打算听听枯羊究竟想说些什么。
至于什么枯羊或许有可能偷袭他……作为冀州军中仅次于费国的第二猛将,廖立丝毫不惧。
“小舅爷,好久不见!”待枯羊领着王威等数人走近后,廖立抱了抱拳,率先打了一个招呼,毕竟枯羊的身份很不一般。
枯羊闻言心下苦笑,要知道小舅爷这个称呼最初本来是苟贡对他的称呼,但是不知何时起,但凡周军将领皆这么称呼他,让他感觉颇为别扭,毕竟他可是太平军一方主帅。
“枯羊见过廖将军!”枯羊拱手抱拳还了一礼,神态很是从容,相比之下,在他身旁的王威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知道,虽说这边的周兵仅数百人,可谁知道此番廖立究竟带了多少兵来?
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王威,廖立将目光望向枯羊,平静说道,“小舅爷此来,可是遵从之前与大人的约定,为投诚而来?”
“不!”枯羊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廖立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卫庄,沉声说道。“枯羊此来,只为此人而来!——我太平军的叛徒,卫庄!厚颜请廖将军将此人交给枯羊……”
“……”廖立闻言皱了皱眉,或许苟贡会心存着什么巴结枯羊的心思,但这并不代表似廖立这等冀州军将领会卖枯羊的面子,除非枯羊改投周军,否则,一概不允。
但问题是如何开口呢?毕竟眼前的枯羊是谢安的小舅子,论关系,比起他廖立更亲几分。
想了想。廖立抱拳说道。“这个……恕廖某难以照办!——此前我军大将齐植战死。罪魁祸首有二,其中一人便是这卫庄,另外一人乃金陵军主帅魏虎……此二人,廖某非杀不可!”
话音刚落。枯羊眉头微皱,他身旁的王威更是满脸愠怒,下意识地便拔出了剑刃。
廖立并不知魏虎为了营救枯羊而亡故,见王威拔剑,他虎目一眯,低声说道,“小舅爷不是说此番并不为厮杀而来么?——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廖立甩了甩手中长剑,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威。
或许是注意到了廖立与王威之间的敌意。枯羊抬手按下了王威持剑的右手,毕竟他不觉得王威会是廖立的对手,甚至于,连他枯羊在廖立面前或许也无反抗余地。
“阿虎……枯羊的好兄弟,金陵军主帅魏虎。就在方才为了救我逃离火海,不幸亡故,廖将军非杀不可的对象,眼下只剩下这卫庄而已。——话虽如此,枯羊还是希望廖将军能够成人之美,将这卫庄交给枯羊,好叫枯羊能够手刃仇敌!”
'魏虎死了?'
廖立愣了愣,颇为意外地看着枯羊,起初他觉得是枯羊有意诓骗,可转念一想,枯羊又有什么必要要拿自己亲如兄弟般的生死知己魏虎的生死诓骗他呢?
不过……
廖立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就当是我欠我姐夫一个人情,可好?——廖将军可照实传递于我姐夫!”见廖立面露犹豫之色,枯羊走前几步,低声说道,“最多一个月,我必定会个姐夫一个交代……若是这般廖将军也不肯成人之美,枯羊也就只能硬抢了……”
“……”廖立闻言瞅了一眼枯羊,一言不发。
说实话,对于枯羊的威胁,廖立丝毫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就算几个枯羊绑在一起,也未见得是他廖立对手。
问题在于,万一失手弄伤了枯羊,回去如何向谢安交代。尽管谢安曾说过日后再见到枯羊,不许再手下留情,可谁都知道,那绝非是谢安的真正想法。
就在廖立犹豫之际,忽然从旁窜下一名东岭众刺客,附耳对廖立低声说了几句。
“……”抬头望了一眼对过的楼房屋顶,廖立微微点了点头。
顺着廖立视线望去,饶是枯羊亦惊得暗自抽了一口凉气,毕竟这会儿他才发现,街道两旁的屋顶上沾满了诸多身着黑衣的刺客,为首一人他绝不陌生,正是东岭众的杀人鬼,镰虫漠飞。
'若要擒枯羊,易如反掌,问题在于要叫他心服……么?'
“还真是自负呐,漠飞!”瞥了一眼屋顶上环抱双臂的漠飞,廖立轻哼一声,回顾枯羊正色说道,“好自为之,小舅爷!”
说着,他一挥手,竟当真带领着周军退去了。
望着廖立等人离去时的背影,枯羊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他究竟欠廖立、欠漠飞、欠谢安、以及欠周军一个怎样的人情。
天大的人情呐……
这欠下的天大人情,究竟要如何才能偿还?难不成还要暗杀了伍衡么?
“……”
突然间,枯羊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背后泛起一阵凉意,叫他浑身一个机灵。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方才脑海中竟然会闪过暗杀伍衡的念头……
暗杀现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
'怎么回事?'
枯羊被自己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给吓住了,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为何会突然闪过那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心惊之余,枯羊连忙甩了甩脑袋,将那个无法言喻的念头抛之脑后,但是,那个想法仿佛在他脑海里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将军?”见枯羊表情有异,王威颇为担忧地问道。
强忍着不去细想那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念头,枯羊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神。
“走……带上卫庄,趁周军忙着掌控金陵城,全军撤退!”
“……是!——咦?卫庄这厮竟然没气了……嘁!便宜他了!——来人,将这厮头颅砍下来,待回头祭奠魏帅!”
“是!”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初,谢安趁金陵军与牛渚军内乱之际夜袭金陵,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此城,一举将战线从江南推至江东。
敌金陵军主帅、六神将之天权神将魏虎亡故;左军天将卫庄被金陵军主帅魏虎帐下大将王威所杀,砍下首级祭奠魏虎,身躯被金陵军剁成肉泥。
——次日——
当谢安抵达金陵城内的时候,城内的动乱早已被平息,那些因为金陵军与牛渚军内乱而心惊胆战的百姓,亦由冀州兵代为安抚了。
总得来说,金陵之战算是结束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胜利!
“是么?欠本府一个人情……枯羊是这么说的么?”站在已然成一片废墟的城守府前,谢安负背着双手喃喃说道。
“是!”单膝叩地,廖立沉声说道,“末将当时想过是否要趁小舅爷兵少擒住他,不过漠飞说,大人是要小舅爷真心实意地归顺……”
“唔!”谢安闻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魏虎……当真死了?”
“是!——据太平军那些俘虏所言,魏虎被卫庄所杀,临死前凭着最后一丝气息,硬是支撑到城守府,将此前被他扣押的小舅爷从火海中救了出来,随即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数年前初见那魏虎,本府就觉得此人是条硬汉……”谢安闻言唏嘘不已,随即抬起头,喃喃说道,“但愿枯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人担心小舅爷最终也不肯投降么?如同大舅爷那样……”
“不!”谢安闻言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与其担心枯羊不肯降,本府更担心他会遭伍衡所杀。——虽然这么说不怎么合适,不过魏虎死在了卫庄手中,真是幸甚!”
“这是为何?”
“没有了魏虎,枯羊在太平军中亦没有了什么牵挂,就如失去了大舅哥的刘晴……他呆不长的!——非死即降!”
第三十五章世态炎凉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七日,广陵城西南三十里处,周军主营——
“这几日,没有什么可禀报的么?”
在营中帅帐,大周皇族子弟、八贤王李贤俯身用手支撑在帐内那张丈二的行军沙盘边,一面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些个代表着双方立营情况的木质方块,一面正色询问着麾下的部将。
说是部将,其实可堪重任的也不过季竑与关仲、丁邱三人罢了,至于其他像费国、马聃、李景、苏信等将领,皆是他临时从冀州兵调来的,眼下并不在主营内,而在其他位置立营。
虽说以五万兵的数量如此立营难免有些分散兵力,但也总好过被伍衡一锅端,毕竟他麾下能阻挡一面的将领还是少。
在八贤王李贤身侧,季竑这位大周吏部尚书再次恢复了以往身为李贤谋士的职责,作为参军辅佐着主公李贤。听闻此言,季竑从沙盘边沿拿起一叠纸,沉声说道,“大致没有什么可禀告的要事……不过昨夜伍衡麾下五员上将之一、右军天将杜芳曾与费国打了一仗,两军接触时辰不过一刻辰,损失兵力不过寥寥百余……”
“右军天将杜芳?那个据说天赋神力、双手能挥舞数百斤铁锤的猛将?——与费国对峙的不是中军天将赵涉么?怎么会与右军天将杜芳打起来?”李贤闻言疑惑问道。
“是这样的……”季竑闻言笑了笑,解释道,“费国将军昨夜本想去偷袭赵涉,结果途中半路突然撞见杜芳,没想到此人亦心存相似主意,准备趁机去袭费国将军营寨,结果两拨人在路上撞见了,这不就打起来了么。”
“呵!”李贤闻言也乐了,毕竟两拨打算偷袭对方的军队在夜里撞在一起,这倒也是颇为巧合的事。
想了想。李贤担忧地问道,“费国……不曾吃亏吧?”
“殿下太小瞧费国将军了,费国将军可是谢大人所器重的大将,岂是善于之辈?——不过那杜芳似乎也不是鲁莽之辈,见事与愿违,便与费国一样颇有默契地退兵了,准备再寻找机会。”
“既然是伍衡帐下的大将,想来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李贤点了点头,自嘲笑道,“话说回来小王确实是过于慎重了……倘若连费国都吃亏。那小王就难以想象伍衡帐下的大将究竟厉害到何等地步了。——对了。马聃那边呢?”
“这个……”季竑脸上露出几许尴尬之色。讪讪说道,“事实上,三日前已经失去马聃将军的踪影,殿下吩咐马聃将军守的要道。其实只有一座半成的营寨,一名守兵也无……”
“那个马聃……”李贤闻言苦笑出声,虽说他早就知道马聃是偏爱奇袭、不喜正面交锋的带兵将领,但是没想到马聃竟会放弃值守的位置。
'看来多半是找到什么猎物了……'
李贤心下暗暗猜测着。
“报——”
就在此时,忽然帐外匆匆奔入一名士卒,叩地禀报道,“我军右路偏师马聃将军发来捷报!”
“哦?”李贤双眉一挑,几步上前接过捷报,拆开细细观瞧。继而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殿下,不知马聃将军做了什么叫殿下这般欣喜?”
只见李贤闻言笑着说道,“季先生方才不是说伍衡帐下的右军天将杜芳昨晚准备去偷袭费国将军么?这不,马聃将军瞧准机会,趁虚而入。将其兵营给烧了,并且在得手后不退反进,在太平军苦苦追寻他踪迹时,将太平军后方一座小型粮仓给烧了,前后损兵仅数十人而已……”
“哦哦。”即便是季竑,闻言亦大为动容,惊声说道,“据在下所知,太平军储粮之地在东侧六十里外,如此马聃将军亦能得手?”
或许季竑不知,马聃乃北方人,曾经在北地雁门当过守将,掌骑兵的他为了达到歼灭敌军的目的,一日赶百里路程好比家常便饭,而更关键的是,马聃行军极为隐秘,有时候就连己方的友军也不知他究竟藏在哪里,又何况是敌军?
至于在敌军眼皮底下来去自如,那正是马聃被长孙湘雨看重的地方。
不得不说,当年函谷关战役,那个叛军主帅不把马聃提升为偏师主帅而用作一般守关将领,大材小用,简直就是愚蠢透顶,被谢安攻灭一点都不冤枉。
“费国强攻、马聃奇袭,谢大人帐下这两柄利剑,果然是不同凡响!”
尽管早已知晓费国与马聃本事,季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