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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节

幻之盛唐-第7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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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抬进庭院里,一个个笼子盖幕的揭开,却都不是日常可见到的犬类,而是一些来自海外异域的珍奇动物。

有毛色幽兰发白的西伯利亚狐,皮毛浓密的爱斯基摩犬,球尾矮脚的倭犬,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只硕大的斑纹非洲大鬣狗,有没搞错,这种猫型总科动物也行?。

在断断续续的哀号声中,耳毛耸立乍起,拼命倒蹬着四脚的小白狼,被一群小女孩儿生抓硬拽到笼子面前。

然后变成一片犬吠乱嚎的大合唱……

随着登闻鼓声中,长安内九外十七重城门的大开,早早等候在城外的市民百姓,像潮水一般的涌入这座都城中,开始谋求自己的生计,乃至追逐命运和前程。

骑着安西青花大马的高仲元,也在门道的一片侧目中,终于回到了长安,作为剑南武学第一批毕业的学军,龙武军克复关中后,奉命前往支援安西的将佐之一,一晃就已经七年了,当初意气飞扬的稚须少年,已经变成了军中的少壮砥柱,在龙武军一众年青将佐中,算是极有资历的前辈了。

虽然远在安西的经历,让他错过了后来诸如平定南诏、攻略吐蕃等精彩纷呈的重大事件,但是天下安定后重启的经营安西攻略域外的计划,又让他追求功名的生涯出现新的转机,作为长期活跃在当地的军事派遣人员来说,没有多少人能比他更有说服力。

另一方面说,从亲缘上说,他也是左散骑常侍、银青光禄大夫、权枢密院知事、岭西行台副总管渤海县侯高适高达夫的子侄辈。

由于公私两方面特殊的身份。

他奉命向总府大人述职,同时还担负有向天子及两府宰臣、枢密,说明西略概要的任务,需要言简意赅的说明经略岭西河外所取得的巨大成果及其潜在价值,为安西都护府南至行台,从朝中争取更多的支持和重视。

这无不让他诚惶诚恐的一路辗转反侧,既是近乡情怯,也是一种重任在身的,毕竟作为构成大唐北、卫、边、府的庞大军事序列中,数万名军将佐撩之一,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亲自得到天子及朝中重臣的会见,并汇报工作的……

虽然河中一年大部分月份都是干燥少雨,夏季格外炎热湿重而春秋温宜干爽,但是到了冬天还是相当的寒冷干燥,典型的介于沙漠草原之间的大陆性气候。

从塔拉斯到西海(里海)的广阔平敞之地上,大半年时光毫无**而依靠雪水灌溉,大麦、小麦、稻禾、豌豆、毕豆等各色作物生长繁茂,土地平敞,盛产各种果实而出好犬良马。

苏对沙那出产的优质铁矿,布哈拉本地的硝石、渴石的池盐,八达赫善的金银,吐思的绿松石和铜铅,亦是当地出产流通的大宗矿产。

处于欧亚大陆公路桥类似十字路口的枢纽位置,再加上不断传入的外来文化和民族迁徙的融合汇聚。

这也让河中成为一个商业贸易和手工业极其发达的地区,世代相承的商业文化,已经渗透进当地居民的骨子里。

作为当地主要民族之一的栗特人,男子成年后就须脱离家庭,自去经商谋生,孩子一降生就进行经商教育,至“男年五岁,则令学书,少解,则遣学贾,以得利多为善”。学成了更须独立生活。

当地百姓行商为世业者比例,更甚于樯稼,并以家族为聚落,形成从极寒的北方草原到酷热的南方丛林,从西方的沙漠政权到东土高原的一连串贸易据点。安西四镇之一的碎叶城前身,也是栗特聚居地所形成的贸易城镇。

光是在布哈拉地区,就分布着上千个“拉巴特”(既带有围墙的商栈,发展而来具有贸易据点性质的城垒市镇)

而坐落在人烟稠密广阔绿洲灌溉区中的布哈拉,是一座河中,乃至中亚罕有的宏伟大城,城墙周长二十余里,拥有数十座敌楼和带有塔楼的城门七处,

砖瓦房和土坯平顶房构成了这座巨型城市中的主要建筑,所有房屋临街一面缺少窗户。富户人家都装饰着雕花大理石镶条和壁画。整齐如块幅的街道和功能齐备分布合理的城市规划,号称是中亚地区最完美无缺的中世纪城市典范,

在城墙外,还遍布着木房与小贩货摊的拥挤区域,也是城市分类齐全的商业区,在这里来自河中各地的物产和资源,来自东西南北的国家的货物,琳琅满目的汇集成为数众多的专业市场。

虽然在刚刚经过动乱,并且前方战火如荼,但却没能让当地的商业活动停滞下来,因为大批穿过里海草原和花剌子模南下的可萨人,以及来自安西境内的归化商人,正在逐渐取代那些阿拉比亚人传统的地位和角色。

因此因为前期战争的封锁和戒严,而挤压下来的商机,反而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爆发期。

在商业利润和冒险精神的驱使下,来自内布沙尔、赫拉特、木鹿、花剌子模的棉布和丝织品;来自拔那汗和本地出产的羊毛制品和织毯;来自安巴尔的皮革;来自悉末延、塔里汗、苏对沙那的酒类和蓼糟;来赫拉特的干果和葡萄浆;胡键实的马具和塔什干的弓箭;莫克兰的香药;石罕的颜料;旦密的肥皂、席子和扇面,撒马尔罕的金银器皿等等地方特产。追随着大量金钱流淌的脉动,活跃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

自从唐人用相对较小的代价得到这座城市后,就召集人力物力重修了大多数被毁坏的城防和公共设施,让这座饱受蹂躏的城市总算恢复了些许旧观。

现在年近岁末,城市中主要街道被清洁和装点起来,安上具有特殊意义的灯笼和旗幡,因为作为征服者的数万唐朝将士,及其他们的附庸藩属、仆从**队,也将轮番在这里度过一个充满异域风格的新年。

因此哪怕是风俗和传统迥异的当地居民,为了迎合讨好这些新统治者,也纷纷用有限的人力物力,将自己的居所和庭院用似是而非的灯盏、彩布和粉刷壁画装点起来,以适应外来者的风俗。

天气在一天天的变冷,但是聚集而来的商人和移民,再加上分散驻扎在城市里准备过冬的士兵们,让充斥着寒冷的空气也变得喧嚣而繁闹起来,

大群的牛羊禽畜被驱赶进城里宰杀,制作成各色熟食和干货,谷物和瓜菜也被大量的囤积起来,乳酪和酸奶,被成车的装进库房,大量当地出产的,用盐和糖腌渍的果脯蜜饯,炒制的干果,被分类搭配装成劳军的小包。

这些都是准备输送到前方去,供给那些继续在沙漠的寒冷和干渴中作战的藩属部队。有大量番军、义从作为预备队,供前方厮杀,大多数唐军将士可以在这个冬天,安心过上一个好年了。

因为除了一些靠近山地的边远地区,因为地理原因力未所及外,整个传统意义上的布哈拉地区,或者说康居都督府安远州,都已经向大唐统治下的新秩序,恭顺的低下头颅。

经过一番动乱和清剿,当地幸存下来的贵人和领主,商人代表们,大都在官府获得相应的官职和头衔,并很快接受了新的角色和身份,将自己的家族子弟派往安西都护府的首府,由太白先生主持的学府进修大唐的语言文学等内容,以尽快适应新政权的统治风格。

虽然或许他们无法象过去那样拥有更大的自治和专属权益,但他们毕竟将自己的家名和血脉从两个庞然大物的激烈碰撞中保存下来,并已经成为强大征服者统治秩序的一部分,依旧拥有继续发展和上升的可能。

这也是河中地方势力,历经古代波斯、贵霜王朝、萨珊王朝、伍麦叶王朝、阿巴斯王朝等历代统治,而能够长久沿续下来的生存哲学,

只要太阳还没有落山,城门就永远是开放的,除了络绎不绝赶场的商人和附近居民百姓外。

伤痕累累的番军和义从,也从前线轮换下来,大多数人却是喜笑颜开的,一方面是为了他还活着享受而庆幸,因为哪怕作为炮灰使用的吐蕃人和杂胡众,都会预期得到一份伙食和行头上的奖赏。

来自安西境内,以及河西转运来的油炭衣粮等冬需军供,酒水银绢等国内的犒赏,还有随同新开通的驿路马车带来的,挤压许久的家书和私人物品,也随之逐渐到达。除了这些以外。

大量的战利品和财货被运往后方,变成军帐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又经由输军的商家变成大量来自国内的物资器械衣粮储备。再加上藩属各国输送劳军的物产牲畜和头笔贡税。

每个将士都可以得到一笔厚赏,再加上各自分到的战利品,加在一起足够他们在这座城市中舒服的消费上很长一段时间。

连带为他们提供各种消费、服务、劳役的当地居民,也多少赶上这一阵子旺市,勉强将前一阵子兵火焚掠带来的伤痛和得失,暂且掩盖在谦卑的笑容之下。

由于新统治者,开放了阿拉比亚人统治时期的大多数宗教禁令,,又宣布减免城市中孤寡及受灾家庭的征税,所以无论袄教、佛教、景教、摩尼教,各种教派的信徒,也可以籍着这个庆祝节日的气氛,和为新统治者祈求祷告的由头,堂而皇之的成群结队活动在街头上。

当然最为扬眉吐气的是那些当地的佛教信徒,这些被强迫该宗的人们,迫不及待的拿出藏在地窖秘密处,或是掩埋在地下的佛像、神龛,摆在街头两旁,焚香祷告起来,很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他们已经得到新政权的许诺和保证,只待来自安西的僧侣团到达后,他们还将重建起自己的寺院,举行盛大的法会。

一些街道还是湿漉漉的痕迹,这是刚举办过得十一月头的乞寒泼水节,每到此日,地方士民百姓,无论贵贱便会在街道歌舞嬉戏,以水相泼为彩头,以求丰饶。

由于采用番汉共治法,被大食人废止抑并的岁首节、葡萄酒节、乞寒泼水节等诸多旧制风俗,也一并恢复,只需事前通秉即可。(按照伊斯兰法度,禁止饮酒歌舞等作乐形式)

而再过二十几天,就是唐历的新年,亦是当地沃教历的岁首节,岁首节即通当地的年节,此节连续庆祝七天的狂欢饮宴,举行赛马及射箭游戏,射中者可为一日王。届时还会举办,陈宝斗富的习俗。因此新统治相对宽和与包容的态度,也让当地居民以比较容易的方式,接受了新的现实。

而作为城市的中心和军事重地的内城,繁华喧嚣被士兵操练的号令声所压倒,寒冷的空气中,成群结队赤着膀子的士兵,在进行汗发如雨的格斗角抵对抗。

岭西总管行辕的驻地,就设置在布哈拉禁城的瓦拉沙赫旧宫,新就任岭西路行军副总管的高适,也在这里署理办公,兼带接受附近的大小国君邦主、贵姓、德赫干(领主),大地主以及商人代表的觐见。

由于历史的变迁,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呈现出民族、宗教、经济、文化的多样性,既有绿洲农业灌溉区,也有草原的游牧地带,既有发达的手工业聚落城镇,也有发达的商业贸易和城市经济,既有游牧氏族的宗法封建遗存,也有典型的雅利安封建土地贵族制度。

在唐人到来之前,无论是波斯人还是大食人统治下,他们都掌握大量的土地,垄断着水利设施,操纵当地的商业贸易,役使着广大的农户,依靠丰厚的土地产出和商业利润据有一方,相互连横合纵,战斗不止。

由于唐人占领和统治才刚刚开始,需要借助这些地方势力的地方还很多,分化相制在拉拢安抚为助力,是今后经营治理的一项重要内容

作为布哈拉,正是这种多元混合统治下的典型代表。

在布哈拉统治机构中,统治者胡马特有个人专属的精锐亲兵,称为沙基尔(恰基尔),意为侍从,唐人称之为胡羯。他们由年轻的贵族代表组成,被轮流派到国王宫廷中去担任宿卫,如同欧洲封建时代的骑士。再加上来自外族的雇佣军,就组成了某个城邦政权的基本武装力量。

安国(布哈拉)最盛时,为河中之共主,何国、史国、米国君王,皆出其旁裔,胡羯铁骑之名,享誉一方,可惜经过大食人数十载统治的屠戮和镇压后,已经不复旧观了。

据有降伏河中入组安国(布哈拉)之后,行台军也重建了胡羯,从各国王族、贵姓、德赫干家族成员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子弟,组成一千两百名自带甲马的胡羯,分作中左右三营。

只是这次侍奉的对象有所不同,他们是作为岭西行台总管的仪卫和前驱而存在。由于历代治理当地的胡马特家族,在大食人的垂死挣扎中遭到了重创,为了保护仅存的遗孤和血脉,年幼的王女伊琳黛,已经宣布由岭西总管大人收为养女。

这些胡羯子弟,穿着光鲜的唐式胸甲和链网披膊,无比肃穆而敬仰的神情,和行台亲卫、虞候兵一起,站满觐见的通道。

宫殿的深处,头发斑白的总管高适,正在高靠背的熊皮胡床上处理军务,

高适看了眼盛在金瓣银盘里的瓜果,已经放了好几天了,除了略微有些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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