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第4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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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战栗失sè。
“万岁爷在问:戏台怎么还没有搭好?”
“是,是下月初五报齐。”雷廷昌嗫嚅着说,“今儿是二十,还有十天的限。”
“哦?”皇帝语气极其不善的哼了一声,“这样说来的话,倒是朕问得不对?你还有占着理哪”
遇到这种时候,跪在地下的人的穷通祸福,都在福手里,如果他肯善为解释,或者先装模作样地骂在面面,为皇帝消一消气,至少大事可以化小。不然,虽是小事,也可以闹大。福这天是存心要将事情闹大,当时便问雷廷昌说道:“十天就能搭得好了吗?”
“能,能”雷廷昌一叠连声地说,“那怕一天一夜,都能搭得起来。”
京里干这一行的,确有这样的本事,福当然也知道,却故意不理会,只冷冷地说道:“既然这么着,又何必非要下月报齐?挑个好日子,早早儿搭好了它,趁万岁爷和各位主子娘娘高兴,就可以传戏,不也是各位老爷们伺候差使的一点儿孝心吗?”
这句话如同火上加油皇帝厉声叱斥:“他们还知道孝心?都是些死没天良的东西”说完,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吩咐:“去看,内务府有谁在?”
这是传内务府大臣。除肃顺之外,还有一个叫师曾的在,听得这个消息,格外惊心动魄,因为不但他本人职责攸关,而且他的长子麟现在造办处当郎,长chūn宫搭戏台派定名造办处司员合办,麟恰是其之一。
战战兢兢赶到养心殿,递了绿头牌,却一直不méng召见,想打听消息,都说不知道。等了一个时辰,小太监出来传知:不召见了。却颁下一张朱谕:“内务府堂郎暨造办处主事雷廷昌,贻误要差,着即摘去顶戴,并罚银示惩。”
接下来便是罚款的单子,雷廷昌五万,司员人,各罚三万,总计二十三万两银子,限三月十一日jiāo齐。
在被罚的人看,这么一个不能算错处的错处,竟获此严谴,实在不能心服。俗语说的是‘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如今既摘顶戴,又罚银子,是打了又罚。这从那里说理去?只有一面督促工匠,赶紧将戏台搭成,一面商量着找mén路乞恩,宽免罚款。
要想乞恩,先得打听皇帝何以如此震怒?这一层雷廷昌比较清楚,因为当时震栗昏瞀,应对失旨,事后细想,却能找出症结,坏在福不肯帮忙。然则,他的不帮忙又是所为何来?想想并没有得罪他啊何以出此落井下石,砸得人头破血流的毒手?
这个疑团很快地打破了。第二天军机承旨:“内务府堂郎着成祥去。”
旨意一传,众人大感意外。成祥年纪轻轻,而且任职内务府未久,居然做到内务府堂郎之职的重任?奉宸苑郎与内务府堂郎,同样是郎,但就象江苏巡抚与贵州巡抚一样,荣枯大不相同。内务府大臣并无定员,且多有本职,往往与遥领虚衔没有多大分别,内务府的实权多在堂郎手里,如果干练勤练,圣眷优隆,一下子可以升为二品大员的内务府大臣。所以这一调迁,在成祥真正是平步青云了
再深入打听一番,内情愈加清晰。成祥攀上了肃顺这颗大树,而且在圆明园万寿山大工之,帮同办差,jīng明能干。再有一节,京里这几年原有两句话:“帝师王佐、鬼使神差”,是说皇帝的师傅,亲王的辅佐、洋鬼子国度的使节和神机营的差使,都是登龙捷径。四样身分,有一于此,即可chūn风得意,而况成祥既是‘鬼使”又是和公爷世子是身份?
而在周旋盈mén的贺客之际,他念念不忘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肃顺,一个是雷廷昌。后者犹在其次,肃顺那里,是必须立即有所表示的。于是他托词告个罪,从后mén溜出去,套车赶到肃顺府上,进mén跪倒碰头,“叔,侄儿给叔请安了。”
“你来啦?”肃顺摆手让他站起来,看着他俊俏而明媚的五官盯了一会儿,成祥给他看得有点发máo,不自然的笑了笑,“叔?”
“你今年只有十岁,不到弱冠之年,爆得大名而不祥啊”成祥没有想到肃顺兜头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是楞了片刻,赔笑说道,“叔教训的是,小侄日后当奉以谨言慎行之道,不敢自招祸端。”
肃顺心叹了口气,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做作,于成祥是福是祸了,当下不再多想,又说道,“内务府这边的差事,你打算如何措手?”
“…………”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不必有所顾忌。”
祥答应一声,开口说道,“小侄想,雷廷昌固然有错,但经此一事之后,料想他也能学会用舍行藏之道,而且,雷氏一mén,术业有所专攻,侄儿想,不论圆明园大工还是长chūn宫戏台,甚至日后皇上命cào办而行的暖气铺设,都离不开他这样一个专才之人。故而小侄想,还是要将其拢入毂,为叔所用才是的。”
肃顺满意的一笑,“小小年纪,思虑如此周详,叔当年,也不及你啊。”
“叔这话,叫侄儿如何敢当?侄儿这点小心思,又岂能和叔相比?”成祥笑嘻嘻的说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侄儿跟在叔身边,只求能够学得叔十成功力的一成,就一生受用不尽哩”
“嘚、嘚、嘚”肃顺笑骂着打断了成祥的话,“你这惫懒小子,就会耍嘴儿”
笑了几句,肃顺又说道,“等一会儿你到雷廷昌府上去一次,便如你刚才所说的,日后的大工还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而且,这样的人才收入囊,于你日后仕途展布,亦多有助益。”
祥答应一声,不再在肃顺府上多做耽搁,转身告辞而去。
到了西城帽翅胡同雷廷昌的府上,把帖子递进去,听差的出来挡驾,说主人有病,不能接见。
“三叔病了?我看看去”成祥年纪轻轻,却极有主意,迈步向内便走,mén下的听差是个老实人,推避不及,由着他闯进二堂。一面走,成祥一面大喊:“三叔,雷三叔?”
到底都是内务府的人,而且成祥相貌俊俏,又生来的一张如同抹了蜂蜜的嘴巴,雷廷昌不能坚拒,也无从躲避,只得迎了出来,强笑着:“你这会儿怎么有功夫来看我?”
“特为来给三叔道恼”说着深深一揖。
雷廷昌确实有一肚子气恼,不敢恼皇上,也不敢恼福,原就牙痒痒地想在成祥身上出一口气。谁知他不速而至,先就luàn了自己的阵法,此刻再受他这一礼,真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这份气恼,看来是只有闷在肚子里了。“咳”他长叹一声,“我恼什么?只怨我的流年不如你。”
“三叔跟我还分彼此吗?便宜不落外方,我替三叔先看着这个位子。等上头消一消气,想起三叔的好处来,那时候物归原主,我借此又hún一重资格,就是沾三叔的光了”
雷廷昌笑了,“你真行”他说,“就算是哄人的话,我也不能不信。”
就这立谈之顷,主人的敌意,不但消失无余,反将这年岁小小的成祥视做近人,请入书房,细诉肺腑。雷廷昌也不相信以成祥如此年纪,就能够有这样一番谋略;而且,他在内务府的根基未浅,也断不至于到自认能够挖他的根的地步,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几句,成祥也不隐瞒,把肃顺于他的怨怼之情简单了说了几句。
雷廷昌这才知道是当初的一番奏答惹出的祸事,心大悔什么人不好招惹,居然就惹到这个活阎王的身上了?“那,你说,可还有什么补救之道吗?”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成祥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三叔不必惊慌,不瞒三叔说,刚才我来贵府之前,还曾经到肃大人府上去过,听肃大人说,这一次,不过是收小惩大诫之意。等找个机会,三叔亲自过府,给大人陪一个不是就行了。”
“哦廷昌呆呆的哦了几声,忽然长身而起,“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给堂大人赔罪。”
“现在时候已晚,还是等明天吧。”
雷廷昌看看天sè,果然已经是红日西斜,金乌yù落的辰光了,从这里到肃顺府还有点距离,夜来拜会,多有不宜,只得罢了,“那,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等一会儿我派人给公爷府送个信——就在我这里用餐吧?”
“本来也正要叨扰三叔一顿。”
酒宴摆上,叔侄两个围桌对坐。成祥年纪虽轻,酒量却相当好,陶然饮杯之间,又很认真恳切的安慰一番,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跟雷廷昌要人。这是很高明的一着
不独为了安抚雷廷昌和他的那一帮人,而且也是收雷廷昌的那一帮人为己所用。在雷廷昌自是求之不得,毫无保留地将他在内务府的关系都jiāo了出来。
成祥答应尽量照旧重用,但话留下一个尾巴,如果肃顺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另外有人jiāo下来,又当别论。这是预备有所推托的话,然而也是老实话,雷廷昌也是可以体谅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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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36节八股文章
更新时间:201221320:54:01本章字数:4016
第36节八股章
咸丰十年,皇帝三十万寿节庆,礼部奏请,加开庚申恩科,奏到御前,因为皇帝要做西幸之举,恩科改在转年,也就是壬戌年进行。
倭仁以大学士管部,对于皇帝这种只顾一己享乐,而将国家抡才大典迁延到来年举行的做法多有微词,两次想到御前奏答,都给翁心存拦住了,“艮翁,这是何苦?皇上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左右也拦他不住,您怕又要为皇上训斥一顿,既然皇上说来年,就改在来年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训斥?难道畏于君父一怒,就让这满朝都是诺诺之徒了吗?不行,这得争”翁心存知道他的脾气,劝是劝不来的,只好由他去了。
果然,奏陈封上,皇帝大感头疼,对于倭仁、翁心存这样的老臣,皇帝一贯优容以待,只得用解释的口én。且万寿加开恩科,本是上一年奉旨遵行的,这一次皇上为西幸之事,拖延大典,传扬出去,奴才恐天下人皆以为,皇上为享乐事,而致国政于不顾,于圣德有玷啊”
皇帝的眉máo猛的向上一挑,强自把火气向下压了压,“倭师傅,你的话,并非无理,朕也都明白。不过,西幸之事,是早已经定下来的,晋省百姓,合辞吁请,更翘首以待,期盼朕御驾到省,于民同欢。照你这样说来的话,朕就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事有轻重缓急,难道皇上以为,晋省百姓仰盼御驾,竟是比之为国选材的国之大典还要重要吗?”
这句话带有非常浓重的质问口éng皇上破颜一笑,就是奴才的功夫没有白费了。”
“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自抑如此?可不大像你肃儿的为人啊,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向朕求恳的?”
肃顺笑眯眯的跪倒碰了几个响头,“圣明无过皇上。奴才还真有一件事,想请皇上的旨意。”他说,“奴才府的李慈铭、高心燮两名清客,都是举人功名。咸丰八年的时候,随奴才调任山西,帮助奴才办理政务,出力甚多。奴才想请皇上的恩旨,……”
“你呀”皇帝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罢了看在你这几年间清廉如水的份上,就赏了你府这几个奴才,随同会试的这份恩典吧”
“奴才诚惶诚恐,叩谢皇恩”肃顺心大喜,咚咚咚的撞了几个响头,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等御驾回銮,肃顺把消息告知,李高两个自然也是欢喜,以他二人的才学、腹笥,都是一时之选,虽然说场莫论,但真正xiōng有锦绣如李慈铭、高心燮的,却也都是自信满满,一时不做第二人想。
“大人可知道,今年会是几位主考是什么人吗?”陈孚恩在一边问道。
“这却不知,也从来无人敢于打听。”
“这倒不必担心,咸丰八年戊午科场大案之后,一国的大学士闹市丢头,闱风气丕然一变,若是说还有人敢于有枪替、冒籍、滥送、贿买等等弊窦之行的话,便是自寻死路了”陈孚恩笑着说道,“皇上连最舍不得杀的柏静涛都杀了,旁的人还在话下吗?故而只要两位小兄临场之间,无任何舛误疏漏之处,会试得,全然不在话下,就是抡元五魁,也未必是奢求呢”
“学生初识字,闱墨种种,还要请老前辈多多指教呢”李慈铭说。
高心燮故意搞怪的叹了口气,“哎,本来我还想请藿公指教一二,如今给爱伯小兄抢了头筹,倒不好开口了”
众人同时大笑起来。
三月十八,三场考罢,回到肃顺的府,两个人各自把所答策问之卷默记于纸上,请陈孚恩点评一二。而这一科最后一场的策问的题目是: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走笔至此,说几句题外话。《清山变》有一些科场考试的相关内容的介绍,但于士子的答卷,始终未曾提及。在这一节,且做一次抄公,选两段科场考试的八股字,逐断摘抄,让读者能够